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明嬈本來就是服裝設計師,對禮服和自身的要求都不低,明老先生給她準備的近百套禮服,直到壽宴前一天,明嬈才終於敲定。
江慎倒是沒這個煩惱。
明老先生的意思是,他的西裝和明嬈的禮服是一套的,明嬈挑中了哪件禮服,他就跟着配哪套西裝。
明晃晃偏心孫女。
孫子被壓一頭,所有人都以為江老爺子肯定要有意見,沒想到江老爺子也說一切以明嬈為主。
江家在江城,算是數一數二的豪門。
江慎的學歷樣貌身段,不管是放在哪兒,也都是極好的。
然而江老爺子心知肚明,江慎在明老先生眼底,算不上最好的孫女婿人選。
這門親事得來不易,江老爺子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糾結。
最後還是明宴看不下去,江慎才得以脫身。
明嬈臉頰滾燙,直到江慎幫她穿好高跟鞋,離開化妝間,整個人都還是呆的。
明嬈的堂哥不是每個人都是好脾氣的,也有不吃江慎不能喝酒那一套,非要他喝幾口才放人。
江慎不常喝酒,被酒精浸染過的嗓音有些啞:“到時我會先準備好解酒藥的。”
造型師一臉艷羨:“這也太浪漫了……”
兩人說話的同時,造型師拿着一雙銀灰色碎鑽高跟鞋,來到明嬈面前。
明嬈看着鏡子裏的男人,烏眸清澈,溫軟動人:“真羨慕你,換個西裝就好。”
化妝師跟造型師同時停下動作,目光落在兩人身上。
明老先生壽宴這一天,明嬈還坐在化妝間裏給人上妝,江慎已經換上一身純手工的藏青色西裝過來等她。
“早就知道今天會吃狗糧,就是沒想到竟然可以這麼甜。”
“就是,簡直要被甜死了,這狗糧我吃得心服口服。”
明嬈愣了下,剛想說不用,高大斯文的男人已經不容拒絕地蹲了下來,單膝着地,從容淡定。
掌心的溫度像是鐵烙一樣,燙在心尖,明嬈下意識想收回腳。
江慎腳步微停,正忍着心頭的癢勁,準備往前走,就被明嬈的大堂哥明與辰攔下來說話。
化妝師開始幫明嬈畫眼妝。
“我知道,但化了妝更美。”
江慎有片刻的失神。
腦海中甚至不受控地浮現,往後兩人舉辦婚禮時,女孩穿上純白婚紗的模樣,會有多動人。
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只聽得出她聲音裏帶着嬌意,像是在害羞。
明嬈閉上眼,佯裝若無其事道:“你們別被江慎騙了,他平時無趣得很,一板一眼。”
明嬈笑起來:“我這個妝,估計還要畫上半個小時,你在這裏也無聊,不如先去一樓大廳,幫忙招呼客人,要是顧盼盼來了,你再讓她上來陪我聊天。”
甜美乾淨,又不失性感優雅的女人味。
只做她一個人的騎士。
江慎伸手接過:“好,幫你穿好鞋就下去。”
江慎手上力道更重,將她腳踝牢牢握住,漫不經心地撩起眼皮:“別動。”
明嬈身為壽宴主角之一,長發高綰,一襲熏衣草色的露背晚禮服,展現出她完美的身體曲線,鎖骨性感,香肩雪白,胸型挺拔豐滿,薄紗下的春光似隱似現。
纖瘦的腳踝被男人厚實的大掌握住。
化妝師與造型師相視而笑。
化妝師也吐槽:“還好我早就習慣整個化妝間都是粉紅泡泡了。”
有明嬈的堂哥堂弟,也有明嬈的叔叔伯伯,每個人見了他,都要喊來侍者跟他喝上一杯。
就算知道江慎不喝酒,也非要讓他以果汁飲料代酒。
明宴雖然知道他沒醉,依舊用一種頗為複雜的語氣說:“阿慎,你得做好心理準備,這還只是宣佈訂婚,等到你們真的辦婚禮,嬈嬈的這些叔叔伯伯、哥哥弟弟們,婚禮當天肯定會灌你酒。”
江慎喝酒上臉,幾口下肚,臉就紅了,很容易騙過不熟悉的人。
像是在無聲宣示,他甘願為她臣服,也只願臣服於她一人。
兩人一搭一唱地吐槽着,明嬈臉頰不用上妝,就已經像上了一層脂胭。
江慎倏地回過神來,視線落在她微撅的紅唇上:“阿嬈不化妝也很好看。”
紗裙層層疊疊,裙擺輕盈浪漫,她坐在化妝枱前,整個人猶如身陷花海或是落日晚霞的雲朵里。
造型師忍笑:“大小姐,你要這麼說,好歹也把唇邊幸福甜蜜的笑意收一下。”
男人背對着燈光,側臉線條被勾勒得凌厲冷硬,舉手投足間卻自然流露出紳士矜貴溫柔的氣質。
不止明與辰,明老先生壽宴,明家所有人都會出席,江慎光是從化妝間往樓下走,就遇到不少明氏子弟。
江慎轉身離開不久,就聽到不遠處的化妝間裏,傳出一陣善意的笑聲,以及明嬈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意思就是來者不拒,奉陪到底。
明宴皺了下眉,正想說什麼,就被許清棠喊走。
江慎低眸看了眼時間。
半個小時快到了,明嬈妝應該化得差不多了。
江慎去了趟衛生間,洗完手,正準備上樓,就聽到長廊角落傳來一陣交談聲。
“你聽說了嗎?明嬈跟江少居然要訂婚了。”
“早聽說了,我還知道,明嬈前腳取消和顧家的聯姻,後腳就跟江慎在一起了,兩人還在朋友圈裏互相告白,高調秀恩愛。”
“他們居然那麼早就在一起了?你說怎麼會有她這種女人,一和顧二少的婚事吹了,就立刻轉頭巴着江少。”
戾氣瞬間湧上,江慎上樓的腳步微頓,轉身朝聲音來源走去。
交談聲還在繼續,難掩惡意。
“你小聲點,人家是明家大小姐,明家金尊玉貴養出來的掌上明珠,娶了她就能少奮鬥三十年,江城誰不想跟她聯姻啊?說不定江慎就是看她可憐,不忍心她淪為笑柄,要不然也不會拖到現在才跟她在一起。”
“不對,也不一定是看她可憐,也可能是為了她背後的許氏集團,我聽我哥說,江氏過幾天就要召開股東大會,準備更換董事,江慎是候選人之一。”
“那江少跟明嬈訂婚,肯定就是為了──”
江慎淡聲問:“為了什麼?”
男人的聲音太過森寒,交談到一半的年輕男女登時一愣。
江慎的外貌條件其實在太過出色,更遑論他還有一雙尋常人難見的灰藍眼眸,兩人一眼就認出他來。
兩人支吾片刻,青年訕笑:“江慎,沒什麼,你聽錯了。”
女人躲在青年身後,訥訥喊人:“江少。”
“我聽錯了?”江慎微微一笑,一上前就往青年的肚子踢了一腳。
誰也想不到看着溫文爾雅,斯文無害的江慎會突然動手。
青年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踹得往後退了幾步。
躲在他身後的女人措手不及,兩人一起摔倒在地。
江慎看着無害,手無縛雞之力,一腳下去,青年卻捂着肚子直抽氣,被他壓在身下的女人怎麼使勁兒推,他也完全爬不起來。
江慎居然臨下的看着兩人,嗓音散漫:“我沒聽錯,是你們搞錯了一件事。”
青年也是豪門公子哥,哪怕家世不及江慎,但脾氣一上來,哪還管得了那麼多,抬腿就想反擊:“艹,江慎你他媽有病是不是?”
江慎從容不迫地制住青年的攻擊,踩住他的腿,用力。
男人神色淡淡,灰藍色的眼眸一如往常,彷彿輕輕一眨,就有溫柔溢出,唇角含笑。
與他當下的行為,形成強烈反差。
青年痛得哀嚎出聲,女人也開始尖叫,江慎這才慢條斯理地鬆開腳上力道。
江慎漫不經心地垂眸,伸手,猛地將青年拽了起來。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眼底卻浸着沉沉的壓迫感:“是我先追的明嬈,我喜歡她很久了,只是她一直不喜歡我,我尊重她的選擇,才會這麼晚才對她展開追求。”
江慎這一踹,動靜不小,明與森很快就趕了過來。
明與森雖然還不是明氏集團的掌權人,但是深得明老先生器重,今年的壽宴便是全權由他負責。
明與森不是頭一次看江慎動手了,神色還算冷靜,指揮着人把女人扶起來。
不少賓客聽到動聲靠過來圍觀,明與森皺眉,低聲勸江慎:“今天是爺爺的壽宴,你冷靜點,趕緊鬆手,把人放開。”
江慎卻恍若未聞,依舊緊緊拽着青年的領子,灰藍色的眼眸冰冷危險。
“阿嬈長得漂亮,脾氣好,家世也好,想娶她的人多不勝數,她有什麼好可憐的?還有,別自己是什麼貨色,就覺得誰都是一樣的,靠女人上位這種事,你許雨澤或許做得出來,我卻不像你那麼沒本事。”
明與森聽到江慎的話,哪裏不明白這兩人在背後說了明嬈什麼,臉色也有些難看。
但等等還要宣佈江慎跟明嬈的婚事,這件事不能鬧大。
明與森面色冷峻,正準備讓人將江慎架開,長廊的另一頭,就傳來一道着急的喊聲──
“江慎!”
是明嬈的聲音。
江慎眸色微動,幾乎是第一時間就鬆開手,他垂着眼,壓低聲音,一字一句地警告青年:“別再讓我聽到你們在背後說她壞話。”
青年胸膛起伏不休,臉色鐵青難看:“江慎,你算什麼──”
明與森冷聲打斷他的話:“許三,今天是我爺爺的壽宴,幾乎江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你要想把事兒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跟陳漫在背後是怎麼說我妹,你儘管繼續。”
“還不滾?”江慎抬手,幫許雨澤理理衣領,唇角還掛着笑,遠遠看去,兩人像是握手言和。
許雨澤畢竟有錯在先,聽到明與森的話,即便明顯氣到了極致,雙拳緊握,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只是狠狠瞪了眼江慎,便轉身離開。
圍觀的賓客們不知道事情經過,只以為江家的小公子跟許家老三起了什麼口角,沒一會兒也散了。
明嬈拎着裙擺過來時,那對男女早被明與森請離明家大宅。
明嬈眉頭緊皺,上下掃視着他:“江慎,你有沒有受傷?”
江慎愣怔兩秒,垂眸看着滿臉着急的女孩:“不問我為什麼動手?”
明嬈確認江慎沒有受傷,拉過他的手,往大廳走去:“沒什麼好問的,你脾氣這麼好,誰都能欺負到你頭上來,要不是那人說了什麼很過分的話,你怎麼可能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跟他動手。”
江慎垂眼凝視氣鼓鼓的女孩片刻,忽地反手扣住她的手腕。
被他拉着往樓上走的明嬈,有些着急地說:“江小慎,你做什麼?我們得去大廳了,再過十分鐘,爺爺就要──”
明嬈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帶進了二樓的空房裏。
門“砰”地一聲關上,明嬈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江慎按在了門板上。
冷欲交織的冷調香不打招呼地籠罩下來,江慎單手捏起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撐在門板上,俯身,吻住她的嘴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