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上上籤
第一百四十六章上上籤
夏玄面上不顯,對補過生日這件事卻很排斥。
寧丹臣在安心嘆了口氣,換了個說法:“要出去玩嗎?”
他直覺未來還會和夏玄再相處一段時間,既然如此,生日這件事就不需要急切去完成。
“出去玩?”夏玄不解問道。
寧丹臣重新熱了熱粥,對夏玄說道:“或者換個說法,約會?”
夏玄坐在餐桌前,望着寧丹臣站在料理台前的背影,拉尼星的記憶忽然出現在腦海中,他低低應了聲好。
用過早餐后,寧丹臣先接了來自寧哲驍的電話。
老父親對他今天請假這件事很好奇,張頌齡坐在他身邊,戳戳他,讓他趕緊問話。
寧丹臣一聽問題就知道他們兩個在互相支招。他瞥了眼幫忙收拾碗筷的夏玄,對寧哲驍和張頌齡說道:“陪朋友出去走走。”
夏玄正忙着將安全帶插入插槽,抬起頭就聽見寧丹臣的虛心求教,登時陷入了沉默中。
大作完成後,喜提張頌齡掃帚打。
山林之內,他焦躁不安的心被慢慢撫平,荒蕪的精神識海像是進入了全新的世界。
寧哲驍抓了抓頭髮,狐疑道:“昨天開始的,他之前都在幹嘛,下了班結束工作回到家就在健身房裏泡着,什麼約會都沒有。”
他看向副駕位置的夏玄,虛心求教:“夏玄,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夏玄扯扯身上的無袖衛衣衣領,還是有點不太適應。
蟲族的密林環境危機四伏,進去之後就是和異獸殊死搏鬥,斗贏了才能安全脫離,根本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閑適游山。
胸口的傷疤還不停作痛。
黑髮雌蟲的氣場強大,但年齡按照寧丹臣推測來講並不大。
他想了一圈,發現自己最常做的事情是在上班工作,以及把張頌齡養的仙人掌的刺,全部拔下來扎到張頌齡養的多肉上。
車廂內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連鏡都沒有,被迫破鏡重圓的寧丹臣不清楚他們的談話,他正忙着把昨晚叫人送來的衣服遞給夏玄。
他的衣櫃裏只有軍裝和訓練服作戰服,休閑裝不會出現在他身上。
夏玄望望車窗外的樹林山坡,不知道為什麼,看出了寧丹臣輕浮外表下淳樸的養生心。
佛寺內焚香繚繞,耳邊是誦經聲,夏玄在香爐旁,恍惚間以為自己站在曠野之上。
明明應該是寧丹臣一個舟楊市本地人對舟楊市熟悉,為什麼要問他一個外來人員。
說是約會,實際上就是散心。崇陽山環境清幽,四下並無多少人聲,只有溪流潺潺與清越鳥鳴。
“走吧。”他晃了晃車鑰匙,對換好衣服的夏玄說道。
寧丹臣:“……”
蟲族的文娛並不發達,讓他享受生活更是天方夜譚。
夏玄沒見過平和安寧的山林,四處張望一圈。
夏玄點點頭,撥開面前橫生的樹枝:“感覺心靜下來了。”
他甚至來自異世界,不是人類。
他們出門的時間早,寧丹臣嘴上說著約會,實際上也沒有多少準備,全從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取材。
寧丹臣離開后的三年裏,他一直在執行各種不同的任務,生活里只剩下實驗與異獸,或是去解決污染源。
“求神拜佛還是很靈的,要不要去看看?”寧丹臣問道。
他從昏迷中醒來后的一個月,一直在做不同的混亂夢境,夢境主題萬變不離其宗,全是與夏玄有關的壓抑場景。
“這小子有情況。”張頌齡指指手機屏幕說。
那是一間佛寺。
一個小時后,寧丹臣和夏玄到達了舟楊市崇陽山山腳的停車場。
“這……”寧哲驍遲疑道,最後還是贊成了張頌齡的推測,認為寧丹臣是最近才和人聯繫上的。
工作日,天氣又正好,來爬山的都是已退休的老人,山上的人流量並不大。
張頌齡用一種“這你就不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聽說現在年輕人很喜歡什麼破鏡重圓,還是追妻火葬場的……這小子說不準就是走這個感情線路的呢?”
到達山頂后,夏玄有些新奇地看着面前的建築。
他索性往深山跑,爬完山晚上睡覺至少沒有那麼難受。
這與赫格拉斯帝國的蘭虛教完全不同。
“空氣還不錯吧?”寧丹臣放慢速度,笑道。
崇陽山海拔不高,對寧丹臣一個常年健身的人,和夏玄一個覺醒者而言,爬到山頂根本沒花多少力氣。
寧家父母若有所思應了聲,掛斷電話。
“壓力太大,或者心煩意亂的時候,我會來爬山。”寧丹臣遞給他一瓶水,說道。
夏玄那身軍裝寧丹臣叫人送去洗了,送來的衣服全是休閑服,一套正裝沒有。
寧丹臣取了六支香,遞給他三支。看見他有些放空的神色,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在想什麼?出神得這麼厲害。”
“和聖殿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夏玄接過三支香,喃喃道。
寧丹臣目前記憶殘缺,對他口中的聖殿並不清楚,只能大致猜出是蟲族的宗教信仰。
夏玄學着寧丹臣的樣子拜佛上香,結束后,他看着求籤處,問寧丹臣:“那是什麼?”
“求籤。”寧丹臣說,“心有所惑,心有所求,都能求句簽文,得個答案。”
對現下憂思困惑纏身的夏玄而言,似乎很合適。
寧丹臣倒是坦坦蕩蕩當著夏玄的面求了姻緣簽。
夏玄悄悄看了他一眼,跟他求了一樣的。
他接過僧人手中的簽文,那些漢字在他眼中變換扭曲,逐漸變成熟悉的蟲族文字。
上上籤。
“上上籤,緣分大吉。”寧丹臣拿着簽文,將解詞一併說出口。
夏玄看着對他很是生澀的簽文,問寧丹臣:“上上籤……很好嗎?”
“好兆頭,當然好啊。”寧丹臣笑道。
求籤處的僧人替夏玄解了簽文,對着這位黑髮綠眸的香客說道:“福緣俱足,難得良緣,就差分勇氣。”
寧丹臣站在他身邊,陪着他聽完解詞。
夏玄看着他滿含笑意的雙眼,默默攥緊了那張簽文,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蜘蛛絲。
求完簽已經到飯點,寧丹臣索性帶着夏玄在寺里用素齋解決中餐。
吃完飯後下山,速度顯然比上山要來的快。
寧丹臣輕敲方向盤,思考下午要帶夏玄去哪裏。
卻在余光中,見夏玄將那張簽文疊成四四方方,輕輕摩挲紙面,珍而重之。
他悄然收回視線,臉上帶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輕微笑意。
**
蟲族空曠乏味的商業區給寧丹臣留下了深刻印象,夏玄難得跨越時空來一次人類社會,帶他看看不一樣的人文景觀還是有必要的。
他停好車,帶着夏玄去了市中心,一下車,夏玄望着擁擠的人流,默默問道:“原來人那麼多的嗎?”
爬山的時候沒感覺,時間早,又都是已退休的老人們,夏玄根本沒感受到恐怖的人流量。
現在站在市中心街頭,很是茫然。
寧丹臣也沒有預料到工作日還有那麼多人,打開手機看了眼日期,才意識到已經放暑假了。
明明才畢業一年,他一個社畜除了周末和法定節假日,已經忘記寒暑假的存在了。
“學生放假了,才那麼多人。”他對夏玄解釋道。
除此之外,市中心附近還有個景區,遊客們參觀完,一溜煙往市中心的商業廣場擠。
寧丹臣沒算好日期時間,從早上說要約會開始,今天的行程就整段垮掉。
他難得產生了一點失落的情緒。
夏玄對此適應良好。
以往寧丹臣將所有東西都安排得正好,他很少或者說基本沒有見到過寧丹臣安排出大紕漏的模樣。
難得一次,他還有點新奇。
和寧丹臣之間不對等的信息差,讓他感受到失憶后寧丹臣的有趣之處。
“走吧。”夏玄對寧丹臣說,“就當開盲盒了?”
“盲盒”這個詞也是他在幻境之中學的。
不在計劃內的約會也是別樣的驚喜。寧丹臣欣然接受他的說法,和夏玄直接擠進了人流中。
這和赫格拉斯帝國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夏玄身高鶴立雞群,他低下頭,只能看見大多數人的頭頂。
周邊大多數是餐飲店,偶爾夾雜幾家服飾店。他們順着人流前行,到某一處時速度明顯放緩。
一條長隊橫亘在中間。
周邊人聲鼎沸,單單說話根本聽不清。夏玄低頭,幾乎是貼着寧丹臣的耳朵問問題:“他們為什麼要排隊?”
寧丹臣先是疑惑地問了聲,而後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在他耳邊回答:“在等吃的吧。”
他看了眼店名問夏玄:“車輪餅,要吃嗎?”
午餐剛結束沒多久,飽腹感尚在,夏玄對車輪餅好奇,但也沒有要停留購買的意思。
那條長隊實在恐怖。
他搖了搖頭,表示了拒絕。
一人一蟲繞過了車輪餅店前的長隊,繼續逛街,到甜品店時,夏玄的腳步明顯頓了頓。
他對甜食的喜好異常鮮明。寧丹臣察覺到他的遲疑,直接帶着他進了甜品店。
寧丹臣去點餐,上餐后,夏玄望着桌上的巧克力蛋糕,有一瞬間以為寧丹臣恢復記憶了。
“能吃巧克力吧?”寧丹臣問道。
他說出口的那一刻,夏玄才從之前的記憶中回神,沉默地搖了搖頭。
他們周邊坐了幾桌情侶,還有一些年輕的學生。
這種場合下,襯的他們有種莫名的憨傻氣息。
巧克力的甜意從舌尖蔓延,夏玄對食物的要求並不高,唱過低級營養液的味道后,所有的食物在眼裏都能得到一個好吃的評價。
但面前的這份巧克力蛋糕還是讓他感到了膩味。
甚至生出反胃感。
寧丹臣不喜歡甜食,只點了一杯咖啡。放在他手邊的手機屏幕反覆亮起,夏玄瞥了一眼,全是都是不斷湧入的未讀消息。
“是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他指指手機屏幕,“要不還是回一下消息吧。”
“無關緊要的消息。”寧丹臣摁下熄屏鍵,對夏玄笑道。
工作上的問題助理會整合成一封郵件,發給他,然後再多發一條信息提示他查看。
或者直接電話聯繫他。
狂發消息的一般只有周若明和孟采宜。
還有不知道從哪裏冒出頭的,《蟲帝養成攻略》這個遊戲的推送消息。
寧丹臣將手機翻了個面,屏幕朝下眼不見為凈。
這個遊戲在他手機里“死”了將近兩年,今天突然狂轟濫炸,一看就知道沒好消息。
他的交際圈,夏玄只認識周若明和謝之桃,那兩個人他甚至沒搭上話。
更別提失憶后的寧丹臣,他們之間隔着三年的時間,連世界都相差巨大。
他對現在的寧丹臣一無所知。
甜膩的巧克力蛋糕最後還是全部進了肚子,夏玄將整杯黑咖啡喝完,才勉強壓下那股膩味,暗自想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想看到巧克力蛋糕這種東西了。
出了甜品店,方才的艷陽天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陰沉沉的雲。
寧丹臣抬頭看了眼:“要下雨了。”
“還挺適合看電影的。”他低聲念叨一句。
夏玄:“?”
約會主打一個盲盒,於是所有的行動都是即興發揮。
夏玄坐在影廳內還沒徹底反應過來,就被寧丹臣拉進了電影院。
電影都是寧丹臣拉着他挑的,讓他看着海報選一個。
他挑了部海報很清新的,結果全場響起不約而同的吸氣聲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挑的是一部恐怖片。
夏玄受到了衝擊,用氣音問寧丹臣:“海報那麼清新,為什麼會是恐怖片?”
“可能需要一個反差。”寧丹臣也同樣用氣音說道。
講完后一人一蟲齊齊閉嘴保持沉默,免得影響到周邊的觀眾。
整場電影結束正好到飯點,走齣電影院的那一刻寧丹臣完全剋制不住對電影的吐槽之心。
夏玄給出了並不高的評價。
他原以為那些怪物有多恐怖,看到樣子后他卻覺得很熟悉。
就是蟲族密林異獸的模樣,還有些和完全蟲化的蟲族相像。
無論是他還是寧丹臣,對本次盲盒電影的評價都不高。“那豈不是能抓密林的異獸來拍恐怖片?”本來在心裏想的事情,夏玄情不自禁說出了口。
寧丹臣沒忍住笑,沖他比了個大拇指:“天才。”
讓那些異獸拍末日片一定很有意思。
設備拿來拍科幻片。
一條龍服務了。
電影院在商場內,下一層樓就是餐飲區。
赫格拉斯帝國的土地遭受詛咒,新鮮食物少之又少,三年前只有上層貴族擁有新鮮食物的份例,三年後,連新鮮食物都看不到了。
夏玄清楚是污染源再次擴大的原因。
以及搖搖欲墜的滅世詛咒。
距離預言中的那個滅世時間只剩下幾個月,帝國早已分崩離析,在狂歡中等待末日到來。
“夏玄?”寧丹臣喊了聲,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走神的夏玄這才回過神,問道:“怎麼了?”
“晚上想吃什麼?”
寧丹臣問道。
夏玄含含糊糊地說:“什麼都可以。”
他不挑食,什麼食物都能嘗試一口。
晚餐結束后他們走出商場,瓢潑大雨傾盆而下,眼前只能看見朦朧的雨幕。
“連天氣都這麼出乎意料啊。”寧丹臣沒帶傘,夏玄也沒有,一人一蟲站在店面門口望着大雨發獃。
車停在馬路對面的停車場內,他們轉道回商場內買傘,傘架上空了大片,只剩一把透明傘歪歪斜斜掛在那。
寧丹臣:“……”
夏玄:“……”
有比沒有好,那把可憐的透明傘被寧丹臣買下,真到撐開傘闖入大雨中,他們才意識到為什麼這把傘被留下了。
完全不夠用。
他們的半邊肩膀完全濕透,傘撐着和沒撐似的,雨下得又大,還刮大風,傘面在風雨中飄搖,還要努力替兩個大高個遮風擋雨,實在可憐。
夏玄大步一跨,下意識想開啟精神力屏障遮風擋雨,剛放出一絲精神力,忽然意識到人類社會並不存在這種“異能力”,被發現明天就得上頭條新聞,還是忍住了使用精神力的那顆心,和寧丹臣一起跨越水坑。
鞋子踩過地面濺起細微的水花,一人一蟲拿着傘在暴雨中狂奔,終於到達停車場,坐在車內時,全身基本濕透了。
連頭髮都半濕,疲倦地搭在頭頂。
寧丹臣從副駕的儲物盒裏拿出一次性毛巾遞給夏玄:“擦下。”
他的頭髮還在滴水,忙着開車就沒管它,還是夏玄順手幫他擦了一把。
回到公寓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先去洗澡。”寧丹臣催促夏玄去洗澡,自己則拿了條幹毛巾擦身體,順帶去廚房煮薑湯。
淋雨不做好保暖,第二天的身體狀態就是開盲盒。
他甚至還要回公司上班。
寧丹臣關掉天然氣,將鍋里的薑湯倒進碗裏,夏玄正巧洗完澡從浴室出來。
夏玄嗅了嗅薑湯的味道,姜味沖鼻,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寧丹臣驚訝道:“病毒跑那麼快?”
夏玄於是再次和寧丹臣重申一遍軍雌的身體很抗造,不會輕易發燒感冒。
他身後的皮肉傷縫合后,今天甚至只剩下一道疤,差不多癒合完全。
然而這句話說出口沒多久就被打臉了。
夏玄的體溫在深夜忽然升高,整個蟲燒得意識不清。
他睡主卧,寧丹臣在客卧,半夜胸口傷疤開始作痛,硬生生把他疼醒了。
不僅是傷疤痛,連大腦深處都傳來間歇不停的刺痛。
痛楚之下睡意全無。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夏玄的精神力觸鬚幾乎遍佈整個公寓。
也影響到了他本身。
寧丹臣打開床頭燈,腦海中卻猛地閃過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段,那些記憶像是炸彈一般,在他的大腦里炸開掀起風暴,他腳下一軟,一個趔趄扶住了房門把手。
他晃了晃頭,試圖重新回想那些片段。
那些記憶的視角全是他本人,視野里全是陌生的場景。
寧丹臣直覺認為這些記憶和他丟失遺忘的那些記憶有關聯,然而再次回想時只能收穫重鎚般的痛楚。
他倒吸一口冷氣,輕輕揉了揉太陽穴,隔壁主卧卻傳來一聲脆響。
寧丹臣忍着頭痛打開房門,敲主卧門問道:“夏玄?夏玄你還好嗎?”
房間內沒有應聲,他打開主卧房門,夏玄在床上蜷縮成一團,整張臉紅透了。
地上是玻璃杯的碎片,方才的脆響就是玻璃杯落地的聲音。
寧丹臣眼皮一跳,伸手去碰夏玄的額頭。
快燒成蒸爐了。
他低聲罵了句,夏玄背後的傷口還沒好全,他還帶蟲爬山淋雨,不發燒就奇怪了!
醫藥箱在客廳,他轉身就要去拿,手腕卻被夏玄鉗住了。
“寧丹臣……”夏玄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灼燒,荒蕪的精神識海內大地開裂,滾燙的岩漿正待爆發。
他的意識將自己割裂成兩半,一半清醒理智,清楚明白這是發倩期的問題。
另一半卻是暴虐不堪,恨不得將所處的空間徹底毀滅。
他的手因瘋狂動搖的理智出現半蟲化,利爪輕輕一勾,就將身上的被褥撕開一道口子。
寧丹臣頭痛欲裂,望見被撕裂的被子還有心思驚訝發問:“夏玄,你們發燒還會變身嗎?”
夏玄的理智叫他這一句無厘頭的問話扯回來一點,嗓音嘶啞道:“發倩期……離我遠一點……”
這裏沒有抑製劑,寧丹臣也失去記憶,夏玄沒有在他身上感知到精神力的存在,意味着寧丹臣不會安撫他的精神識海。
他在這個房間裏是危險的。
寧丹臣面對一個發倩期精神力狂化的軍雌沒有任何自保能力。
夏玄打了三年的抑製劑,又因為二度覺醒實驗過度進入精神污染狀態,精神識海早就崩塌得差不多,一到發倩期就異常痛苦,造成的破壞也是巨大。
因此有預感發倩期的前幾天,他會讓若澤把自己關進卡賽庭機關的地下監獄內,配備好足量的抑製劑和營養液,直到度過發倩期。
他不能傷害寧丹臣,讓他趕緊離開才是最好的方式。
“什麼發倩期?這又是什麼?”寧丹臣焦頭爛額,夏玄發燒成這樣,精神狀態也很糟糕,居然還要讓他離開。
夏玄已經沒有辦法回答他了。
他剩餘的理智都在控制自己,不要傷到寧丹臣。
到最後直接用半蟲化的利爪在另一隻手臂上劃出一道傷口,企圖用傷痛喚回半點理智。
寧丹臣心下一驚,用力鉗制住利爪,驚道:“你在做什麼?!”
他現下終於明白,夏玄的發燒只是發倩期的附帶效果,這個時期的夏玄精神狀態極不穩定,會陷入發狂狀態。
“你之前都是怎麼解決的?”夏玄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大,寧丹臣手勁再大也比不過常年在戰場斬殺異獸的軍雌,險些叫夏玄掙脫。
夏玄嘶啞道:“抑製劑……禁閉……”
抑製劑不做他想,肯定是蟲族才有的東西。禁閉的方式寧丹臣就沒有考慮過。
“還有沒有別的方法?”寧丹臣鉗制夏玄的姿勢彆扭,現夏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理智正在被一點點吞食,松石綠眼瞳成豎針狀,如同野獸。夏玄從所剩無幾的理智中擠出回答:“精神力……”
“精神力?”這個回答比之前的答案更加難以理解,寧丹臣腦海深處的痛苦似乎有了發泄通道。
無數記憶如同雪花般飄飄揚揚灑落,從最深處隨着磅礴的精神力一股腦涌了出來。
零碎的片段終於完整。他在卧室內,看見了兩年前的自己。
被強行矯正的人生重回正軌,兩年前的寧丹臣跨越時間的洪流,帶着大量記憶,回到了他的身體。
冥冥之中,他聽見“滴”的一聲機械音響起,眼前普通的卧室忽然換了一副景象,視野內,無形的精神力觸鬚顯出模樣,眷戀地纏住了他。
掩藏在昏迷之後的過去終於從迷霧后現身。
寧丹臣望着掙扎痛苦的夏玄,忽地嘆息一聲:“……夏玄。”
旋即磅礴的精神力在主卧內釋放出來,他操控一縷觸鬚帶上了主卧的房門。
被發倩期狂亂的精神識海蠶食理智的夏玄在乾涸痛苦中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三年前安撫他的精神力環繞着他,溫和地平息五臟六腑的灼燒感。
半蟲化的利爪恢復原狀,他下意識追尋氣息的源頭,依戀地縮進了寧丹臣的懷中。
寧丹臣的大腦還在更新中,任誰被剝奪記憶后,又被強行塞回記憶,都需要好好整理思緒。
夏玄的動作中止了他的思考。
黑髮雌蟲纏住了他,動作笨拙地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手搭上夏玄的後頸,輕輕撫摸那一小片肌膚。
黑髮雌蟲喟嘆一聲,剋制不住打了個哆嗦。
修長的脖頸揚起,他將脆弱的命門暴露在男人眼前,任由對方掌控他。
寧丹臣的掌心感覺到一片濕意,他俯身,輕飄飄的吻就落在了喉頸間。
夏玄像是完全受不了他的親吻,打了個擺子后將臉埋在的肩頸處。
方才暴虐狂化的軍雌,現下在寧丹臣懷中乖順異常,仔細一看卻能看出身體在輕微顫唞。
寧丹臣的嗓音沙啞,輕聲誇獎道:“好乖。”
夏玄輕咬他的睡衣衣領,整個蟲抖得不成樣子,背後骨翅控制不住張開。
寧丹臣欣賞那副藍紫色的絢麗骨翅,燈光下,翅翼流光溢彩,卻又暗含殺機。
他不懼怕那些極具威懾力的尖銳骨刺,濕漉漉的手指輕撫上翅翼與蝴蝶骨相連之處。
手指叫骨刺劃出一道口,血珠順着綳直的脊背滑落,隱匿在黑色的被褥之中。
他們在搖晃的燈光下擁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