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青樓
第四十二章青樓
戚巳活了這麼大歲數,第一次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懷疑，他眉頭皺緊又鬆開，如此往複循環好幾次,終於冷靜下來。
他的小徒弟還巴巴地跪在跟前,驚懼又惶恐的模樣讓他不得不把最後一絲怒氣也壓了回去，“你……”
“你先起來。”戚巳的語調可以算得上是溫柔了,這讓青癸有些受寵若驚,在對方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
“師父……”他小聲喚道。
“嗯……癸兒。”
青癸一愣，師父很久沒有這樣叫他了,若是在平常,他定然很高興，和此時此刻下，他卻隱約生出些不安來。
“從前是為師的錯,你已經不小了，確實也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雖然說……隱衛不能有兒女私情,但是……為師到底還是青衣衛統領，這點主還是能為你做的。”
青癸越聽越不對勁。
戚巳愣愣地看他,沉默了一會兒,又拍着他的肩膀，道,“你的影籍，我很早之前就已經抹了,嚴格來說,你現在算是自由身,拘你這多年是為師的私心,等再過幾日,師父給你尋個姑娘，讓你娶妻生子。”
青癸先是瞳孔一縮，再然後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他着實是被戚巳的話嚇到了，師父……師父竟然早早為他脫了影籍？
“我不娶！”青癸大聲道，隨後又補了一句，“我也不要姑娘！”
話音未落，戚巳卻竟逃也似的轉身走了
“師父！”
那兩張臉融在一起，在他胸口掀起了滔天巨浪，叫囂要把渺小的他淹沒，他不斷掙扎，不聽撲騰，最後一抹理智終於把他拉出水面，卻已然奄奄一息。
“可是他……他是個男人啊……”連戚巳自己都不知道他問的到底是誰。
一向弔兒郎當的小徒弟眼中是從為有過的堅定，急迫，還有不顧一切，他恍然想到了戚景行，那天晚上的戚景行也是這樣一副表情，固執的像是雪山上經年不化的冰。
戚巳一震，驚恐地看向青癸。
想到這，青癸幾乎要喜極而泣了，他撲通一聲再次跪下，膝行上前，一把抱住了戚巳的腿，“師父，我不是腦子不清醒，也沒有胡亂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很認真，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我喜歡青卯，我們兩情相悅，惺惺相惜，這輩子已經非之不可了。”
戚巳被他震得說不出話來，下意識想往後退，卻被青癸死死拽住袖子，分毫動彈不得，他低下頭。
“我……我只要青卯。”
“男人怎麼了，我喜歡青卯，和他是不是男人有什麼關係，我和他在一起開心，快樂，滿心滿眼滿腦子，滿滿的都是他，師父，你告訴我，難道他是男人，我就能把他從我的身體裏面挖出去了嗎？”
師父已經為他脫了影籍，而青卯的籍貫也不在青衣衛，那是不是代表他們不用受任何人的束縛？可以隨心所欲的相愛，廝守一生。
“師……父？”青癸被他嚇了一跳，“您……怎麼了？”
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一個男人怎麼會喜歡另一個男人呢？
戚巳腦子裏亂極了，一路落荒而逃，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前兩日他和戚景行一起逛過的小鎮上。
天剛蒙蒙亮，空曠的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幾盞搖曳的紅燈籠掛在高高的房樑上，被風一吹，呼哧呼哧地搖了起來。
看起來孤孤單單的，讓人心生落寞，戚巳不由得向著大街上唯一還亮着燈的地方走去。
燈籠下面站着幾個花枝招展的女人，薄薄的一層輕紗罩在肩膀上，拉着塗脂抹粉的臉，手上的帕子時不時在空中揮一揮，揚起了一陣刺鼻的香味。
這是一坐……青樓。
戚巳眉頭皺起，轉身就要走，眼尖的媽媽卻一眼看見了他。
青衣衛統領，穿的是頂好的料子，在加上那一張歷經風霜卻依舊俊美的臉，倒真有七分清冷貴公子的模樣。
“哎呦，這位客官，你可算是來了，快快裏邊請，咱們姑娘都在裏邊等着呢？”
最近生意不景氣，說什麼也不能讓跑到門口的客人再飛了，老媽媽殷勤地迎上去，“快快裏邊請。”
戚巳這輩子最展架不住女人，尤其是這種看上去就花枝招展的女人，閃身避開，沉聲道，“我不需要女人。”
老媽媽頓時眼睛一亮，“這不巧了嗎？客官不喜歡女人，咱們這還有男人，那一個個，長的可水靈了。”
戚巳一愣，“男人？”
媽媽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男人，您放心，都是貨真價實的美男子，潑辣的，高冷的，妖嬈的，會發.騷的，只要是您要是想要，我們這都有。”
戚巳被媽媽這番話驚的說不出話來，他沉默了片刻，從懷裏拿出一定銀子，放在媽媽手裏，壓低聲音，道，“勞煩您……替我找幾位……男子。”
他明明一臉冰冷，說這話的時候卻悄悄紅了耳尖，老媽媽笑得合不攏嘴，“好嘞，您快裏邊請，我這就去給您找幾個聽話的。保管您永、生、難、忘”
“迎客了！”媽媽一身呦呵，立時又幾個年輕貌美女人魚貫而出，往戚巳跟前撲去，卻被媽媽一巴掌拍了回去。
“哎呦！”
“少在這動手動腳的，快去將知琴知棋知書知畫給我叫出來，伺候這位貴客。”
到嘴的鴨子飛了，姑娘們切了一聲，又退了回去，誰也沒動，媽媽暗罵了一聲賤、皮、子。
戚巳被帶到了二樓的單間，豪華奢靡又露骨的裝修讓他十分不適應，不一會兒，媽媽推門進來，身後還一溜煙跟着四個妖嬈的男人。
個個扭腰擺臀，身上一層薄紗，面若冠玉，眉目如波，只一眼就讓人挪不開眼。
“這可是咱們樓里的四位寶貝，知琴知棋知書知畫，客官您快瞧瞧，這臉蛋，這身材，年輕貌美，腰細腿軟，那在床上能浪死個人啊！”
若非親眼所見，戚巳實在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會有男子出落的比女子更加嫵媚妖嬈。
怪不得，怪不得會有那麼多人喜歡他們，戚巳忽然覺得心裏悶悶的，煩躁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大口大口灌了好幾杯。
老媽媽開青樓開了這麼多年，見多了表面正經，內心齷齪的人，往往一見了她樓里的姑娘公子，便把持不住，獸性大發，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來了青樓，臉上卻沒有絲毫性.欲，反而紅着臉大口灌冷水的人。
實在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