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回家探親
第四十一章回家探親
何星辰和黑妮等人修息兩天後,再次去探洞,這一次,她們準備得更加充分,也更加輕車熟路。
何星辰帶領大家簡單勘測一下洞內的地形,估量了一下地下水出水口與外面的距離,最後隊委研究后決定,從山洞的另一側鑿開山洞引水。這自然是個大工程,男女老少齊上陣。
何星辰率領的女兵隊在這次勞動競賽中大放光彩,出色地完成了任務。而何星辰本人因為探洞找水源的事,威望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青山大隊的社員在艱苦的勞動了十來天後,終於在半山腰鑿開了一個洞,他們沒有水泥做水泥管道,就從山上砍來最粗的毛竹,劈開中間的竹節,連接起來當水管往山下引水,效果倒也不錯。半山腰的幾十畝麥地終於澆上了水。大傢伙見狀齊齊鬆了一口氣。
山洞鑿開了,麥子也澆完了。再看二十來天就該麥收了。何星辰抓緊時間向大隊申請休假的事。其實假也可以到年底再請,只是周清容一直惦記着父母的下落,二是她寫回去的信,家裏人沒有回應,她決定親自回去看看,趕緊弄點資金好發展自己的事業,沒有錢那是寸步難行。綜合考慮之後,何星辰決定利用這個機會請假,也讓周清容順便請個假。由她說情,再加上這次探路的功勞,劉高山應該會批假。
劉高山之前確實隨口答應了,這會兒自然不好再阻攔,便給何星辰開了介紹信,信上按照何星辰的要求,寫上了她的職務。他想着現在不太忙,便大方地准了她一個星期的假。周清容跟在何星辰後面小心翼翼地請假,劉高山看在何星辰的面上只能也准了。
楊環環和林紅這次沒請假,畢竟隊裏還要留人呢,都走了可怎麼辦?再說林紅上次有事剛請完假,自然不好再開口。
何星辰要回去探親,各種東西都要準備。首先,她讓人去鎮上請照相師傅來村裡給她們女兵隊照張相,全體隊員們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裳,如眾星捧月般把何星辰簇擁在最中間,大黑和大黃等幾條村狗也被一起叫來,充當她們的臨時警犬。
何星辰摸摸大黑那毛茸茸的狗臉,笑着說:“這應該是大黑第一次照相。”
何念弟回應道:“其實我們中的很多人也是第一次照相。”
何星辰見大家態度堅決,只好把錢收了回來,感激地說道:“謝謝大家,你們的淳樸和熱情真讓我感動,我家人收到東西,在千里之外也會感受到你們的情意。等我回來,我也要帶點我們那裏的土特產送給你們。”
對方也笑着說道:“你這孩子,頭髮怎麼剪短了?不過剪得挺精神利落的,也長高了長胖了,我都快不敢認了。你在鄉下過得怎樣?”
雖然不記得對方是誰,但不妨礙何星辰跟人家聊得火熱。聊到中間,何星辰才套出話來,這位阿姨是叫吳美鳳,她媽的同事,同時也是她媽的攀比對象,兩人的關係微妙很複雜。
何星辰回憶了一下,記不清是誰了,但仍然甜甜地笑着招呼:“哎喲阿姨,你還跟以前一樣年輕。”
她家住在紡織廠家屬院,等到何星辰拎着東西站在家屬院大門口時,立即有人認出了她。
“你這孩子覺悟是真高。”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微胖,一頭短髮的中年婦女。
送走鄉親們后,何星辰開始跟小夥伴們一起收拾東西。周清容和楊環環她們也來幫忙。何星辰讓周清容挑選一些東西帶上,剩下的全部打包。
他大聲說道:“大家看向鏡頭,笑一下。”大家的臉上流露出燦爛的笑容。鏡頭定格住了這一美好的瞬間。
照完相,何星辰接着準備要帶的東西。她想帶些土特產回去,她的話剛一放出去,鄉親們就帶着東西蜂擁而上。
有送菜乾和茶葉的,有送小米的,有種豆子和花生的,還有送瓜子和粉條的,一上午的功夫,堂屋裏就堆滿了小山一樣的東西。
何星辰先是坐長途大巴車石城汽車站,接着再倒兩趟公交,到第二天中午才到紡織廠。
何星辰安慰道:“放心,以後你們就會經常照相了。”
一切準備妥當,何星辰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準備出發,牛大爺趕着牛車送她去縣城。
何星辰流露出一副我雖苦但我絕不訴苦的堅強神情:“哎,鄉下能好到哪裏去?不過,我們年輕人就是要多吃苦多磨鍊,沒事,我能承受。”
何星辰要給錢,大傢伙堅決拒絕:“你給錢就見外了,這些東西也不值啥錢,主要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你別嫌棄就行。”
王梅今年四十多歲,個子挺高,身材瘦削,年輕時長得挺清秀,現在卻是一臉刻薄和戾氣,嘴角總是下拉着,她剛跟同事幹了一架,此時正在的氣頭上呢,看到自家閨女大老遠地回來並不怎麼驚喜,而是詫異地問道:“星星,這不年不節的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隊裏批你的探親假了?你可別是偷着跑回來的吧?你的戶口可都註銷了,城裏沒有你的糧食關係。”
大傢伙自然樂意,城裏的特產那可都是好東西。
等到何星辰的媽王梅聽到消息來接人的時候,何星辰身邊已經圍了一大群熱心鄰居。
“喲,這不是那誰,老何家的小閨女嗎?你回來探親了?”
照相師傅看到連狗都要照相,不由得面露驚訝。但是人家掏了錢,他自然會服務到位。
眾人一聽這話,也一臉懷疑地看着何星辰。聽說真有年輕人下鄉后吃不了苦,偷着跑回來的。
何星辰瞥了王梅一眼,這是親媽說的話嗎?就算你有疑慮,也該是回家后再問,哪能當眾這麼問?不過,以王梅的性格和對她們姐妹幾個的態度,她這樣做倒也不奇怪。
何星辰淡定地拿出介紹信給大家一亮:“這是我們大隊長給開的介紹信,我現在可是大隊幹部了,得以身作則,怎麼可能會偷着跑出來?”
早就有人聽說何星辰當上婦女主任了,大夥是半信半疑,現在看到介紹信再無疑慮。再加上何星辰變得比以前開朗許多,大家對她的態度不知不覺中就變了。
有人說道:“星星這孩子變化真大呀,看來磨鍊真能讓人成長呢。”
“是啊是啊,真的長大了很多怪不得能當上幹部。”
大家議論了一會兒,又熱心地幫着她把行李提回家。提行李時,有人特意踮了踮重量,試探道:“星星,你這裝的啥東西這麼沉?”
何星辰輕描淡寫地說道:“都是些鄉親們送的土特產,我說不要,他們非要給。這家給點那家裝點,就裝了幾大袋子,這一路上可累壞我了,幸虧有好心人幫忙才能扛回來。”
大家把人送到何家,又呆了一會兒就各回各家去了。家裏只剩下王梅和何星辰母女倆。
儘管這麼久沒見,王梅也沒有表現出母女情深的樣子,等人一走,她就開始跟以前一樣挑剔女兒:“誰讓你把頭髮剪短了?你瞧瞧你剪得什麼樣子?那麼短,跟個男孩子似的。本來就長得不好看,再這麼剪就更丑了。不是我說你……”
何星辰盯着王梅看了幾眼,拉着她就往鏡子面前走去,王梅掙扎了一下嚷道:“你拽我幹啥呢?一回來就惹我生氣,我是造了什麼孽生出你這麼個玩意兒……”
何星辰拽着王梅到鏡子前,指着鏡子裏的兩人問道:“王女士,你自己用眼睛看,你憑良心說,鏡子裏的我長得丑嗎?咱們誰更丑一些?”
王梅瞪大眼睛看着鏡子裏的兩人。
何星辰繼續反問道:“所以你哪來的勇氣和憑據天天罵我丑?你又哪來的勇氣誇你那胖得像豬的小兒子,臉長得像驢似的大兒子長得好?王女士,你要是不知反省不知悔改,我可得好好做你的思想工作……”
片刻的驚詫過後,王梅才猛然反應過來,她被女兒諷刺和教訓了。反思是不可能反思的,她跟大部分的家長一樣,立即惱羞成怒,大吼大叫:“何星辰,我給你臉了是不是?你一回來就敢教訓你親媽?你狗膽包天了。”
何星辰淡定地指指門口:“我的親媽,我大老遠地回來,你就說我丑還罵我,這讓鄰居們聽見,你說人家會說誰?咱好歹要點臉面吧?你說你也一把年紀了得講究點體面對不對?到時廠里人肯定會說你跟親閨女關係都處不好,跟同事能處好才怪。”
王梅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硬生生地把氣又暫時憋了回去。
何星辰不跟她扯了,徑直回自己房間,這一回才發現,她原來的那間堆滿雜貨的小房間也沒了,被他弟弟何文曲給佔了,屋子裏有一股揮之不去的男人味——腳臭味和汗味。
何星辰捏着鼻子把何文曲的鋪蓋和衣服給扔到客廳里,自己開始動手收拾房間。
王梅一看到小兒子的東西被扔了出來,差點又要大發雷霆,何星辰一句話堵回去:“不扔他的東西我晚上睡哪兒?睡你和爸房間裏?你要覺得合適,我就去。”
王梅被堵得啞口無言。
何星辰把房間深度清理一遍,又擦又洗又是開窗通風放味,屋裏的味道總算不那麼難聞了。
她把行李拖回屋裏,收拾一下床鋪,打算吃完午飯就睡覺,好好地歇一歇。
半個小時后,何文曲最先回來了。這貨初中畢業后被安排進紡織廠倉庫當臨時工,他工作不積極,吃飯最積極,每次下班是第一個衝出來,先去玩一會兒,算着時間該吃飯了再回來。
何文曲比何星辰小一歲,長得胖墩墩的,人又調皮愛動,曬得黑黝黝的,長得跟李逵似的,跟他的名字毫不搭邊。
何文曲看到姐姐回來了,心裏倒挺高興,興奮地了叫了一聲:“星星,你咋回來了?”
何星辰一腳飛過去:“沒大沒小的,叫姐。”
何文曲笑嘻嘻地躲開了。
他只高興了一會兒,很快就垮臉了,他發現自己的東西被扔出來了。
他不高興地嘟囔:“你一回來就把我的窩給佔了。”
何星辰冷冷地說道:“這是你的窩嗎?本來是我的好不好?現在是完璧歸趙。”
何文曲是家裏的混世魔王,何星辰在家時沒少被他欺負,現在他還是一點都不怕這個姐姐,便氣呼呼地頂撞道:“是你的窩?我告訴你,這個家是我和大哥的,跟你沒有關係。”
何星辰一聽這話,低壓都升高了。她本來打算低調幾天再說,結果這一出一出的,看來她的王霸之氣不發揮出來,大家是不拿她當回事啊。
何星辰對這個弟弟絲毫不帶手軟的,飛起一腳就往他肚子上踹去,何文曲冷不防地被踹了一腳,一個沒站穩,蹬蹬後退數步,腰撞到了身後的桌角上,疼得他齜牙咧嘴的。
王梅正在外面的公共廚房做飯,一聽到聲音趕緊跑進來看,一看兒子疼得齜牙咧嘴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也顧不上面子不面子,拿起擀麵杖就要教訓何星辰,“你這個喪門星,一天都不讓人安寧,一回來就又吵又鬧,我看你還是趕緊滾回去吧。”
她伸手來打,何星辰靈活地把何文曲給拽到面前擋架,何文曲挨了兩下,疼得嗷嗷直叫。這下把左右鄰居都給驚動了。
大家紛紛上來勸架:“孩子第一天回來,哪能就動手啊,有話好好說。”
“星星,快給你媽認個錯。”
何星辰此時換了一副面孔,拉着鄰居開始訴苦:“李大媽,我過得苦呀,誰家像我這樣,家裏有姐姐哥哥有弟弟偏偏讓我下鄉的?我從小就吃得不好乾得多,又有受不完的氣,身體虛弱,到鄉下差點就死了。我沒幹過農活,掙的糧食都不夠吃,別人家的爹媽又是寄錢又是寄吃的,我呢,誰個管我?信寫了好幾封,只有我大姐和堂姐可憐我,給我寄點東西。你說我咋就那麼命苦呀。”
這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大家都是鄰居,誰還不知道誰的為人,他們家雖然也重視兒子,但也沒有虐待閨女呀。正常人心裏都鄙視王梅夫妻倆的做法。
何星辰接着訴苦:“以前的那些事我也不說了,就說今天吧,當我帶着激動和興奮的心情回來時,連鄰居們看到我都高興半天,拉着我噓寒問暖的,我媽倒好,見了我沒有一點好臉色,開口就問你是不是偷着跑回來的,還說我的戶口銷了,糧食關係不在這裏。你們聽聽,這是親媽該說的話嗎?還有我弟弟,他佔了我的房間,把屋子弄得跟豬圈似的,我讓他在客廳湊合幾天就不樂意,還說什麼這個家是他跟哥哥的,沒有我的份,我的心哇涼哇涼的,不都說娘家是女人的依靠嗎?大媽你說說這樣的家誰敢依靠?敢情好處都是他跟哥哥的,我們姐妹仨都是他們的長工和奴隸唄,這還是新社會嗎?”
王梅聽些這些話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這個老實巴交的小閨女下了一次鄉就大變樣,變得無法無天。
何文曲也傻眼了,這是什麼情況?這還是那個怎麼欺負都不還嘴還手的三姐嗎?為什麼變化這麼大?
兩人剛要反駁,鄰居們開始圍上來教育他們了。
“王姐,這事是你做得不對?孩子大老遠地回來你咋能這樣?閨女也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啊。”
“就是就是。”
“還有小文,你做得也不對,你這話太讓人寒心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數落兩人,王梅是發火也不是,不發也不是,只能硬生生憋着。何文曲早就不耐煩了,找機會溜走了。他溜到大姐何滿月家蹭飯去了。
王梅氣得也不做飯,把圍裙一摘出門去了。
何星辰才懶得理他們,她隨便找了點吃的,鎖上門補覺去了。
等到何爸和大哥何初陽回來,一看沒人做飯,扭頭去食堂吃飯去了。
何星辰在家裏睡了一個酣暢淋漓的好覺。
她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坐起來,才回來第一天氣氛就搞成這樣,這些人真是太不懂事了。要是他們好好迎接自己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這些人啊,還是欠管教。還好,她回來了,她一定得給大夥好好補課。她要讓他們知道知道,誰才是家裏的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