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夏油傑和五條悟趕到現場時,所見之景只有一片空曠,細粉鋪蓋着土地隨風而逝,黑帳籠蓋之下,寂靜包裹住荒林。
夏油傑發現了躺在其中的已經死去多時的詛咒師。
“詛咒師與咒靈之間的爭鬥嗎?”他觀察着咒力殘穢,而後推翻了這個猜測,“不,不是咒靈。”
屬於咒靈的殘穢在詛咒師身上也有殘留,卻不是傷口,而是出自同一本源,毫無疑問,特級咒靈是屍體詛咒師所控制的式神。
能殺死特級詛咒師的也只有特級術師,夏油傑仔細查看每一個細節,兩種不同的咒力在這片土地上留下了不小的痕迹,其強度都指向特級,只是另一個卻更勝一籌。
夏油傑率先聯想到了九十九由基。
咒術界目前除了未曾謀面的她便再也沒有一個特級咒術師,但是她常年在外旅遊,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如果是她,“窗”也不會委託他們來調查。
“未知的特級詛咒師嗎。”他猜測着。
而見到此景,五條悟原本煩躁的心情一掃而空,墨鏡下的六眼掃過,終於提起了些許興緻,“哎,真是大手筆。”
但他卻強忍着內心的情緒,堅強地轉身離開了,回到自己的房間,關門發出咔嚓的聲響。
而聽到伏黑甚爾這句話,伏黑惠嘴抿得更緊了,甚至一條直線隱隱有朝下彎曲的趨勢,透徹的綠眼睛也貌似在燈光的照耀下透出一絲水光。
他轉身想要抬步離開,卻看到五條悟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墨鏡下的眼盯着詛咒師的屍體。
*
青目取與嬰兒肥還沒褪去的孩童四目相對。
一般人都會親切回答你父親的朋友諸如此類的話來掩蓋過去,但青目取不一樣,他非常熱衷於如實回答問題。
書:“……”就算它不是人也覺得青目取是個爛人。
青目取看着眼前眨着大眼睛的孩童,伏黑惠眼睫濃密卷翹,襯着白皙的皮膚像是個瓷娃娃。
縱使觀世間百態如青目取也愣住了。
“你該出來了吧?”
他語氣很是成熟,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卻在旁人聽來仍是奶聲奶氣:“你是誰?”他問。
他彷彿被同化,神情幼稚地補充道:“我和你爸爸可是超級大壞蛋!”
她身上的衣物破敗不堪,紅色浸染下只勉強看得出原本的白,卻望不見一個傷口。她面色慘白,雙眼無神,只是機械地對上二位年輕咒術師的眼。
青目取在心中嘆道:“真渣啊。”
然後他就看到黑髮男人走到沙發旁,對站在沙發前的碧瞳孩童無情說道:“滾開,擋路了。”
所以對於伏黑甚爾,他也只是有片面的認知。
沒等他問完,五條悟眼神突然望向一個地方,拖着音道:“喂——”
五條悟膝蓋分開蹲下`身,捏起黑白混雜的粉末用指肚捻着,唇畔的笑意逐漸加深:“這東西……是牆壁和鋼筋哦。”
但是那是十五歲的他,亦或者說是十二年之後的他。
風掀起瑟瑟的聲音,少女自陰影中走出,樹影搖曳帶出嘩啦的聲響。
可特級與特級之間,也是有實力差的。
書在這件事上跟他達成了詭異的一致:“真渣啊。”
他仔細思考着:“我是你爸爸的……犯罪同夥?”
“別跟小孩子說奇怪的話啊。”男人慵懶的聲音傳來,打完電話從陽台回來的伏黑甚爾將手機放進口袋裏,臉上神情帶着幾分不甚在意。
裏面自然有伏黑甚爾的戲份,畢竟作為夏油傑“黑化”的重要影響點,星漿體天內理子的死亡甚至所謂“猴子”的稱謂都是由他啟發,青目取自然對他有所了解。
如今的伏黑惠,不多不少,恰好三歲。
是在關心兒子嗎?
青目取有些好奇。
但是所謂世界記憶更像是一部史書,它所呈現的劇情畫面並不是面面俱到,就像歷史的寥寥幾語卻概括了整個時代,它只能告訴青目取大概和關鍵的劇情發展。
微弱的光下,夏油傑注意到她手中緊緊攥着的、帶血的匕首。
“看他死的時候還要把兒子託付給五條悟的時候我還覺得他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爸爸呢。”青目取開始在內心祭奠自己被浪費的感情。
書適時說明:“這是伏黑惠,你在世界記憶里見過他。”
他開口:“悟,你還有……”
書傳送給他的世界記憶是由兩份拼湊而成的,一份是夏油傑自入學高專至百鬼夜行的死亡結束,一份是虎杖悠仁吞下宿儺的手指到五條悟被獄門疆封印。
他稍稍側首,對同期的摯友開口:“總之先讓窗進來調查吧,對於詛咒師他們肯定要比我更了解一些。”
就算已然廢棄,這座工廠在地圖上的佔地面積仍不算小。而把這樣體積的鋼筋和牆壁全部化為齏粉,又是怎樣的實力?
詛咒師里居然有這樣的傢伙嗎?
夏油傑陷入了思考。
“犯罪同夥……你們在一起做壞事嗎?”惠寶寶眉宇間可見凝重。
“有哦。”
夏油傑看向他:“悟,你有看到什麼嗎?”
青目取點點頭表示肯定,“是哦!”
雖說他們現在都等級只是一級咒術師,但是實力早已突破特級,僅是缺少那一紙證明,所以並沒有對這些強大的殘穢另眼相看。
伏黑惠抿住了嘴。
“什麼?”夏油傑一瞬微微睜大了眼睛。
伏黑甚爾並沒有額外的什麼反應——因為他壓根都沒給自己兒子施捨哪怕一個眼神。
旁觀一切的青目取:“啊,人渣。”
書也忍不住復讀:“啊,人渣。”
但吐槽歸吐槽,他其實內心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感覺,他暫時需要他,所以伏黑甚爾性格再怎麼樣,只要不會影響到他的目的,那就與他無關。
身材高大結實的男人倚着沙發看電視,絲毫沒有把任何關注給剛剛領回家的淺栗發少年。
“伏黑君。”青目取一向喜歡率先出擊,他很有禮貌地詢問道,“請問現在可以給我地下交易的方式嗎?”
“我不姓伏黑,你叫錯了。”而伏黑甚爾終於肯給他一個眼神。
?
伏黑甚爾不姓伏黑姓什麼?伏黑惠難道不是跟他姓的嗎?
青目取有些意料之外,但他還是繼續問道:“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伏黑甚爾懶洋洋地拿起遙控器換了個台:“全名禪院甚爾,隨你怎麼叫,但是別喊我的姓——”
“噁心死了。”
禪院……
他記得虎杖悠仁視角的世界記憶里,二年級的學姐就有一個姓禪院的,是與五條家齊名的御三家之一,雖然很爛也就是了。
但是這個信息對青目取來說並不算什麼,伏黑甚爾無論是姓伏黑還是禪院都沒有關係,他只是一個好用的工具就夠了。
“我知道了,甚爾君。”青目取選擇了相對親近的稱呼,雖然他們倆只是第一次見面,“那麼可以給我聯繫方式了嗎?”
伏黑甚爾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拿出手機調到一個界面扔了過去,“自己看。”
藍色的界面上是黑色的字體。
這是一個手機號,聯繫人的名字叫孔時雨。
青目取掃了一眼便把手機還了回去,“謝啦。”
“不用。”伏黑甚爾的話語不帶情緒色彩,“先說好,我接的都是大手筆的單,你要是中途死亡我可不管。”
“還有。”他散漫地說道,“雖然說是全部報酬都歸我,但我會留一部分給你,你也可以把這當做根據地……”
哎,伏黑甚爾是這麼好的人嗎?
青目取等着他說完。
然後就聽到面前的男人補充的後半句話:“但是你要照顧剛剛那小子。我記得是叫……”他略微陷入思考。
青目取幫他回答:“惠。”
“對,好像是叫這個名字來着。”伏黑甚爾朝他一瞥,神色不見意外,略微頷首表示同意,“隨便你怎麼養,別弄死了就行。”
青目取照例等他後半句話。
“——他可是值十億呢。”
對味了。
青目取點點頭表示明白:“我知道了,甚爾君。”
男人略帶壓迫感的野獸般的瞳眸朝淺發少年投來一瞥,而後又收了回去。他視線重新落在電視上,不再說話。
青目取轉身離開這裏。
這是他與伏黑甚爾達成的交易。
他需要通過他來深入地下暗界,與此交換的是他會代替伏黑甚爾做任務,當然報酬全部歸伏黑甚爾。
“你現在就要去找嗎?”書問道。
深夜已至,城市陷入了燈火的寂靜。
青目取嘗試用新能力代替交通工具。
“反正也沒事不是嗎?”青目取說道,“無聊才是最可怕的事情。”而且他花費在等待上的時間足夠久了。
速度是有限的,空間是有限的,距離是有限的。
他以極速在城市上空飛馳,同時眼朝下觀察着。
然後得出結論:有限,真好用!
“我記得五條悟的術式是叫無下限吧?”青目取問書,略微思考着,有些開玩笑道,“如果在少年漫里,我們應該會是宿敵的人設吧!”
書:“……你還看漫畫?”
“唉,我也不想嘛,但是黑手黨又不是二十四小時都有事做。”青目取停在一棟大樓的頂層,腳站立在邊緣,輕微嘆氣道,“空閑的時候只能自己給自己找點事做啦。”
“順帶提一下,我最喜歡《哆啦O夢》和《全職獵O》。”
“……”書對漫畫並不感興趣,而且它也不知道這些是什麼,“總之,你不要對五條悟起什麼歪心思。”它撿起剛才的話題冰冷地說,“五條悟同樣是世界重要人物,不能出差錯。”
“你好像對我的實力很有自信。”青目取發現了重點,“我記得五條悟是這個世界的「最強」吧?你居然覺得我能給他造成影響。”
他笑意盈盈,“況且術式是你賦予我的,我能做到什麼程度,你心裏應該有數吧?”
它心裏還真的沒有數。
莫名其妙的過量咒力已經是一個不可控的點了,術式雖是由它賦予,但本質上它只是量身製作了屬於“這個世界”的青目取的身體,身體會讓這個世界將他自動拉入“居民”的範疇,世界意志自然會賦予他「術式」。
它做的只是在這個基礎上提高他的資質,但青目取沒什麼好提升的,所以事實是只多給予了咒力量,卻沒想到現在的咒力量離譜到完全脫離構想。
至於信任他的實力,那不是廢話嗎。
書說:“你是屬於我的世界的頂尖強者,站在巔峰的存在,我要是認為五條悟能完勝於你,我不是在侮辱自己嗎?”
“哦!原來如此。”青目取點頭恍然大悟,而後笑着謝道,“感謝誇獎!”
“……”書完全不想理他,“所以你現在要去幹什麼?你只是拿到了一個電話號碼,出門有什麼用,而且你也沒手機吧?”
“是啊。”來到異世界所有財富只剩一身行頭的窮光蛋青目取如是說道,“所以我當然是在找公共電話機啦!”
“至於硬幣什麼的……”他低頭俯視着,面帶笑容說,“就讓我們隨機挑選一位幸運路人吧!”
我看是倒霉路人才對吧,書把話語塞進了不存在的肚子。
而青目取瞧准了地方,一躍而下。
他朝自己盯上的人笑着問道:“請問可以借我一枚硬幣嗎?作為回報,我可以實現你一個願望哦!”
淺栗發的少年突然出現在眼前,豬野琢真被嚇了一大跳,有些沒反應過來:“哎——?!”
“我是說。”青目取很有耐心重複了一遍:“請問可以借我一枚硬幣嗎,我想打個電話,作為回報,我可以實現你的願望。”
藍色眼瞳朝他眨了一下:“超划算的!”
“啊,哦哦,好的!”豬野塚真愣愣地從兜里逃出一枚硬幣遞給眼前的人,然後說,“只是五百円而已,不用實現什麼願望啦。”
“是嗎。”青目取上下掃視眼前的人,而後問道,“但是大半夜不回家在這遊盪,是有什麼煩心事吧?”
“倒也不是什麼煩心事……”執行完任務讓輔助監督先行離開,走路散心的豬野塚真摸了摸脖后,“只是跟新同學有些不合。”
深夜總會令人散發多餘的惆悵。
“如果非要許願的話……”豬野塚真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眼前的人說,“能聽我稍微抱怨一下嗎?”
青目取表示非常樂意地點點頭:“榮幸之至。”
於是終於找到吐槽對象的豬野塚真找了個地隨便坐下來跟淺栗發少年倒苦水倒了個爽。
“所以……”青目取最後做了總結,“因為新同學是家族大少爺,被寵得過頭而且繼承了家族的封建思想,經常輕視你還語言刻薄地攻擊你但是你又沒辦法反擊因為怕得罪他,導致你完全不想看見他甚至都不想去學校了……是這樣吧?”
豬野塚真含淚點頭:“你不知道他有多過分!”
青目取摸着下巴思索了下:“同學關係哎……倒是我沒有涉獵過的區域。”
“我有點想幫你完成願望哎!”青目取興緻勃勃地說道。
如果書有身體,那麼它現在已經完全滿臉黑線了:“青目取!”
它語氣有些暗暗的咬牙切齒,“不要做任務之外的事!”
“有什麼關係嘛。”青目取毫不在意,在內心與它交流道,“絕對不會影響到任務的,我只是想在課外隨便找點樂趣。”
“唉,不用了。”而另一側的豬野塚真失落低頭:“沒有辦法可以幫到我。”
“根本沒有人可以可以製得住禪院同學。”
禪院……?
get到關鍵詞的青目取問道,“你的同學叫……?”
“禪院直哉。”豬野塚真垂頭喪氣地回答道。
哦豁,這個姓氏這麼爛大街的嗎?
青目取又旁敲側擊:“那你的學校是……?”
“是宗教類的學校,學生很少,這屆只有我們兩個。”少年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所以我才一點都不想去學校!”
本來出任務應該是同期組隊,還好大少爺有特權,直接冷着臉說“我並不想帶個拖油瓶”給拒絕了,於是他們兩個就此分道而行。
雖然並沒有因此覺得心情好點了,畢竟可是被當成了廢物,但是他寧願單獨做任務也不想天天面對禪院直哉!
而在他陷入悲痛的與此同時,身旁的少年忽然一拍手:“那我也轉學去你那裏吧?”
沒反應過來的豬野塚真:“啊?”
“說好了要實現你的願望,總不能放着你繼續痛苦下去吧?”青目取笑着說,吐露着不自知的可怕話語,“嗯!就這麼決定了,我要轉學到你的班級,然後幫你教訓禪院君!”
豬野塚真仍然沒反應過來:“啊???”
“你的學校全名叫什麼?”
他下意識回答:“京都府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好。”青目取點點頭,滿面笑容,“總之,我會去報名的。”
“再會啦,深夜街頭emo君!”
“……不要給人起什麼奇奇怪怪的稱號啊喂!”
作者有話說:
其實是打得過目前的五條悟的,他在裝。
感謝大家的評論!我超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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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