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謊言
第八十四章謊言
報了警之後,方言林就被抓起來了,聽說沒人保釋他,後續情況寧宣也沒有了解。
從醫院回來后,就一直在酒店裏,休息着,因為被下了迷[yào],有麻醉成分,現在什麼都吃不下,一吃就吐,難受的要命。
身體尚且難受,心理也不太好受。
區區一個迷[yào]就弄得自己渾身沒力氣,頭一回遇到這樣的險境,自己還毫無反抗之力,他當時是真的害怕,要不是小蟲沖了進來……
但是回頭一想想,如果是正常情況下遇到這種事,他肯定一腳踹過去,剛才太可惜了,早知道自己也踹幾腳再走的。
沈之從走到他身側坐下:“喝口水。”
寧宣嘆了口氣,搖頭:“喝不下。”
沈之從頓了一下,將水杯擱在桌面上,伸手探了探寧宣的額頭,寧宣微微眨眼:“我沒事,就是沒胃口。”
“嗯,今晚好好休息,我在旁邊看着你。”
從醫院回來的沈之從變得意外沉靜,但寧宣看得出來他其實生氣了,可是又不太能理解,那個姓方的都已經被抓了,他在生什麼氣?
想到這,寧宣低頭看着沈之從的手背,輕輕的搭了上去:“你今晚跟我一塊睡覺吧,我不安心。”
大半夜的時候,寧宣還是很難入睡,手指微微顫唞着,抓着沈之從的手。
在他看來,寧宣是非常脆弱的。
“好吧,睡不着。”寧宣出了一身汗,最後百般無聊的搭在沈之從結實的手臂上,有些硬,但是很有安全感。
寧宣都感覺心裏發毛,很慌。
寧宣簡直招架不住,臉色憔悴淡然,整天提不起精神。
沈之從:“???”
寧宣一愣,抬頭看:“你沒睡。”
沈之從突然抓着寧宣的手指,放在掌心裏,輕輕的揉着:“不要試圖用變態的思維去考慮變態。”
最後放手的時候,指尖悄然的掠過寧宣的臉頰,泛起了輕輕的酥|麻感。
沈之從還以為他是因為上次的事情沒緩過神來,有點想不明白,該不會是嚇出什麼心理病了吧。
寧宣說:“這裏人多,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
因為當時在酒吧也有很多人在,所以這事也算是鬧大了,還被學生會的人組織成一篇新聞發在論壇跟公眾號上,相當於直接把方言林這個人掛了出來。
沈之從:“?”
沈之從眼神專註的看着他。
總不能把人從裏面抓出來,再揍一頓吧。
“……嗯?”
“我想搬出去,一個人住。”
沈之從跟寧宣下樓了。
特別的“奔放”。
其實寧宣也沒什麼好聊的,他現在腦子裏都在想着剛才那件事,他覺得很奇葩,超出了正常認知範圍。
有人經過時,瞪大了眼睛看着,寧宣有些不自在,將他的手拉下來。
沈之從似乎有些怔忪,但緊接着捏了捏寧宣的臉頰:“好。”
寧宣坐在他位置上,沈之從蹲在他面前,摸着他的臉。
但是寧宣都沒理了,至少在接下來的大學生活里,他都不會再被人騷擾了。
如果可以的話,寧宣也想這樣做。
這種姿態是極為親密的,自從長大后,他們不僅很少睡在一塊,就算在一張床上,都是各睡各的。
那天之後,寧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宿舍男生當場換衣服,或者脫光了只剩下一條內褲在宿舍里走來走去。
他扯着唇角,下巴壓在寧宣的頭頂上,嗓音沙啞:“你要是想聊聊天,我就陪你。”
不舒服……
沈之從也不知道能做什麼,只好抱着他。
寧宣閉上眼睛說:“我算是刷新了對同性戀的認知了。”
而沈之從同樣也沒睡着,應該說他沒怎麼閉着眼,只是不動聲色的看着寧宣,衣領下的白到透光的鎖骨,沿着線條往下看,都能看前淡淡的青色血管。
聽說後續是校方領導找來方言林的家長談話,不知道是給予處分還是怎麼樣。
“不知道聊什麼……你知道同性戀嗎?我從來沒想過我會被男的看上眼,還是個男變態。”寧宣微微無語,“我明明都沒做什麼。”
這裏地方空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然後他就會跑去沈之從的宿舍里待着,不過男生宿舍都是差不多的。
寧宣說:“我想找份兼職。”
沈之從不知道為何,心卻被扎了一下。
“這個圈子跟我想的不太一樣,我感覺很不舒服。”寧宣眉眼舒展,說出來之後也放鬆了很多。
“睡不着唄。”
這個消息把沈之從雷到不行。
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行。”
寧宣沒有給他反駁的機會,他想賺點錢在外面租房子,不想跟其他人同居了。
再這麼下去,他很容易精神崩潰的。
沈之從皺眉:“你這樣一個人出去住,我哪裏放心,要麼我跟輔導員申請換宿舍,以後你跟我一起。”
寧宣站在他面前,愣了一會兒,抬起頭看他:“不了,反正我這麼打算,你也被阻止我,我就是跟你說一聲的。”
他說完就轉身要走,沈之從拉着他的手腕,無奈的說:“寧寧,我跟你出去住。”
寧宣被這個消息打得蒙頭,秀氣的眉毛皺了起來:“方便嗎?”
挺好的,除了沈之從外,其他男生他都不太行。
搬到外面住,相當於同居了。
但他們有二十年同居經驗,也沒什麼好稀奇的,只不過換了個地,換了個環境,所以寧宣可以接受。
寧宣覺得這個環境很好,雖然比不起家裏的,但也比宿舍溫馨多了。
他踩着板鞋站在窄小的陽台處,眺望着遠處建築樓群。
沈之從剛好幫他把衣服收拾進來,一眼就看見了寧宣背影,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盯着看寧宣多久了。
直到寧宣回過頭,沈之從那顆懸空的心臟重重的落下,呼出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心虛。
“進來吃飯。”
寧宣震驚:“你做了飯。”
“炒兩碟小菜,有多難,你以後學着點吧。”
寧宣心情不錯,語調微微上揚:“你會做就不行了。”
沈之從屈指敲他的腦殼:“你小的時候不是天天說娶老婆,現在又說只有我就行啦?”
寧宣倒是忘了,並沒有放在心上:“你倒是記得清楚,放心吧,我以後有了女朋友,我肯定會親自下廚的。”
同居的日子倒是過得輕鬆自在,沈之從自從跟他住在一塊,也越發變得“賢惠”起來了。
比起在家裏的時候,他們這會兒更加的親密。
雖然寧宣覺得沒什麼,在他心裏,沈之從就是他的哥哥,不會對他做什麼的。
直到有一天,寧宣走在路上的時候,被一個男生攔住了去路。
本來那些陰影已經滅的差不多了,現在的寧宣是正常狀態下的,如果對面的男生敢做什麼,那麼他也會做點什麼的。
寧宣抿着唇,面容十分的戒備:“有事嗎?”
那個男生有些拘謹,五官看着很清秀,低着頭,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說:“寧宣學長,我……我喜歡你。”
說完后,一陣風吹過,大家都沒什麼反應。
男生不明所以的抬起頭,看見寧宣冷淡的眼神后,有些畏縮恐懼:“寧宣學長,我……”
“我不喜歡男生。”寧宣冷淡的聲線響起。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
寧宣不太喜歡這種感覺:“我提醒一句,在沒確定別人的性向前,不要貿然行動,以後注意點。”
男生匆匆的走了:“對不起。”
寧宣臉色稍緩的看着逃跑的人,回到出租房裏就跟沈之從說了這件事。
沈之從最近被實踐課程弄得渾身髒兮兮的,還真應了白星憐那句話,學了這個專業就去搬磚吧。
沈之從忽然認真打量了一下寧宣,白高瘦,稱得上是高嶺之花了,畢竟他身邊沒什麼朋友,不笑的時候尤為冷淡,除非是喜歡他的,不然就沒什麼人願意親近他。
這麼一看,確實挺吸引人的,反正也挺吸引他的。
沈之從都看了二十幾年,還沒膩味呢,越看越喜歡。
他的寶貝弟弟。
特別是大學這幾年都是他養着寧宣,那種成就感就更滿足了。
現在他們大三了,寧宣之前就在考慮考研的問題,他這個專業不考研沒什麼用,而沈之從反而在考慮工作的問題。
他要是去考的話,工作方面就兼顧不來了。
大四實習那年,沈之從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留在大學附近找了間設計院,他得陪着寧宣在這裏考研複習。
雖然每天都會加班忙成狗,但是他再晚也不會讓寧宣一個人待在那個破出租屋裏,每天凌晨摸回家裏,結果發現寧宣也沒睡着,在複習考研資料。
沈之從為了嚇他,打算從後面蒙住他的眼睛,結果黑乎乎的他的腳腕不知道拽到了什麼東西,一下子撲到寧宣的後背上,嘴唇磕到他脖子上。
寧宣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疼。”
沈之從舔了舔嘴唇,很好,磕出血了,但是他顧不上自己的,先是開了房間全部的燈光后,仔細看了看寧宣的後頸處,細膩光滑的皮膚上磕出了一個印子。
“靠,失策了,疼不疼?”
寧宣氣惱的打了他一拳:“快去洗澡,臭死了。”
沈之從懶洋洋的應了一聲:“別搞了,早點睡。”
他看到床上已經放好了他換洗的衣服后,沈之從忍不住嘴角微勾,有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充滿了全身。
“寧寧。”
“嗯?”
“下回不要只開枱燈,傷眼睛。”
“嗯。”
沈之從回頭看着寧宣的背影,在他實習之後,就沒有向家裏要過一分錢了,雖然沒錢的日子確實不好受,但是他們待在這個小破房子裏,他一點都不覺得辛苦。
但是很快這種日子就被打破了,因為寧宣考研上岸了,沈之從也正好在設計院完成了一年的實習。
之後他們一起回家,一個進了文學研究院當實習生,一個進了本地一家很有名的設計院工作。
可是在他們都穩定工作之後,沒多久,葉琳忽然宣佈辭職了,說是累了,想在家裏休息。
但常人都看出了不妥。
白星憐支支吾吾,葉琳看着臉色憔悴,兩個人都沒說什麼,但寧宣就是能感覺到肯定有事情發生的。
但是她們不肯說,寧宣也擔心。
沈之從大半夜的拉着白星憐房間,左問右問,才問出來消息,說是葉琳查出乳腺癌,是晚期,沒多久要住院做全身治療,之後還得做個手術。
沈之從簡直被嚇了一跳,從床上坐起來:“為什麼不告訴寧寧?”
白星憐讓他不要這麼一驚一乍的:“這事得阿琳親口告訴他。”
沈之從:“……”
他不知道說什麼。
在他猶如困獸般掙扎的時候,回頭看見白星憐紅了眼睛,沈之從重新坐下,拍了拍白星憐的肩膀:“媽,對不起,琳姨會沒事的。”
這麼平靜的生活,這麼和諧的生活,總有些人會出點意外,好像是逃離不開的命運。
這事始終是紙包不住火,寧宣還是知道了,他立刻向單位請了長假。
沈之從很擔心他,一直陪在他身邊,也要照顧好白星憐,這幾天她精神狀態也不太好。
如果家裏沒有一個能撐得住的精神支柱,那會徹底倒塌的。
可是寧宣的表現出乎意料,他很冷靜,給沈之從的感覺是好像遇到了難解的數學題,只不過皺皺眉,然後繼續往下走。
沈之從陪着白星憐去繳費回來的時候,看見寧宣站在長椅邊上,醫院的走廊都是白慘慘,消毒水味佈滿鼻端。
寧宣站在其中,臉色平靜,整個人冷到無法接觸。
在葉琳進了搶救室的時候,寧宣一動不動的站在外面等待,整個人猶如失足掉進深海中,黑暗冰冷,無限的恐懼佈滿了全身,從頭到腳,從皮膚到深入骨髓中,一碰,就要碎掉了。
一隻手攬在寧宣的肩膀上,他目光微動,眼睫垂落,在眼睛下方留下淡淡的陰影。
沈之從不說話,只是靜靜地陪着他。
那一刻是很永久的。
葉琳永遠的停留在手術室里。
都說在親人離開的那一刻是沒什麼感覺的,只有在某一天清晨起早發現,熟悉的人不在廚房裏準備早餐,沒有在房間裏幫他收拾東西,再也不會出現在門口跟他說,媽媽去上班啦,記得吃飯……
那種離別的悲戚,直至巔峰,江水傾瀉般全部倒灌在全身,讓人呼吸困難,窒息難熬。
沒多久,寧宣就開始高燒不斷了。
沈之從請了假照顧他。
忽然間,廚房傳來一陣玻璃打碎的聲音,沈之從放下手頭的圖紙,走出去一看:“媽,你別動,我來。”
白星憐捂了捂腦袋:“嗯,我剛才看冰箱沒多少菜了,我下樓去買點。”
沈之從動作一頓,將玻璃碎片放在垃圾桶里,洗了手說:“別去了,你這狀態我哪裏放心你出門。”
白星憐:“?”
“我好着呢。”
沈之從盯着她不說話。
白星憐:“……”
“你昨晚幾點睡的。”
白星憐訕笑一聲:“十點。”
“你沒睡,回房間休息吧,現在寧寧發燒了,我一個人看不過來的,你就乖點吧。”
換做平時白星憐肯定得調侃他,但是她現在一點心情都沒有,甚至很少跟寧寧說話了。
“好。”
寧宣半夜的時候反反覆復,腦袋燙得要命,又哭又鬧的睡不好,還得沈之從死死抱住他才行。
“你再燙下去,智商都燙壞了。”
沈之從好不容易哄得寧宣睡著了,然後慢慢的將自己手臂抽出來,看見自己的短袖袖口一團暈開的水漬,全是眼淚。
他伸手摸了摸寧宣的額頭,擦了擦上面的汗。
那一晚上后,寧宣奇迹般的沒事了,人也精神了很多。
有事的反而是白星憐。
她跟葉琳的關係情同姐妹,突然離去被打擊到除了寧宣外,還有白星憐。
而且她們是一個單位的,住在一起,比跟寧宣生活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
每天睡在那張床上,進出葉琳的房間裏,還能依稀聞到熟悉的味道。
她也沒跟沈之從說,其實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精神真的有點點崩潰,所以她也是請假在家裏的。
一開始只是請一兩天,後來直接休了長假。
在家裏也不說話,特別是寧宣跟沈之從去上班之後,都快悶出病了,那天她打算開車去買菜……等紅綠燈的時候,打開抽屜發現葉琳的東西還在這,沒收拾過。
剛合上抽屜,通過路口,被一輛貨車從右側直直的撞了過來。
接到電話的時候,沈之從跟寧宣一起趕去醫院。
現場還有交警在,問了情況,說是白星憐闖紅燈了……
沈之從完全不敢相信:“我媽不可能闖紅燈。”
但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而是看病人的情況,寧宣簡直對醫院產生了ptsd,只要看到長長的走廊,那股熟悉的味道,還有搶救室上那一抹刺眼的紅色。
心臟都會被人抓住一下,狠狠地擠壓。
寧宣強迫自己的手不要顫唞,現在的沈之從未必能撐得住。
結果剛走到沈之從身邊,他反倒來安慰自己了,沒事的。
寧宣低下頭:“……”
他們兩個人站在邊上,孤僻的隔絕世外。
這場悲傷一直持續到三天後。
沈之從沒有哭,也沒有鬧,他的反應看起來堅強許多,受到些許情緒感染的寧宣只是抱着他,也不說話。
而是在這件事很久之後,大概一個月的時間,沈之從突然握緊寧宣的手,語氣很委屈又很難過的說。
“我只有你了。”
寧宣低低的應了一聲。
人不在了,日子總得過。
樓上的房子空置出來,沈之從照顧寧宣的心情,也知道他已經習慣在這了,便不再搬來搬去。
反正也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住在一起也方便。
沈之從在設計院轉正了,由原本的結構轉去做建築了,之前他還轉去做水電,後來想想,還是做建築方案比較賺錢。
沒人嫌錢少的。
電腦微信頭像跳了出來。
沈之從切換CAD界面,打開微信。
【Ning:今晚回來吃飯?】
【小蟲:回吧,今天沒什麼事做。】
【Ning:我學了一道菜。】
【小蟲:……】
寧宣的工作規律跟他的差不多,有事做,忙成狗,不對,狗都沒有他們忙。
沒事做,閑到拍蒼蠅。
但不同的是,沈之從這份工作完全沒有閑的時候,但是寧宣有。
就在這時,工作小群突然刪除了很多消息。
【Ning:你不喜歡?】
【小蟲:喜歡喜歡,喜歡的要命,做吧。】
沈之從心想,反正到時候還得他來收拾爛攤子。
寧宣廚藝一般,會做的就那幾道菜,但人倒是很有志向,非要創新,創新出來的菜,狗都不吃。
寧宣回了個表情后,沈之從也跟着回了一個,接着就切到工作群。
這個工作小群是沒有領導的,也就是說可以盡情暢快的吐槽領導跟甲方,雖然不太好……但是工作嘛,都這樣。
【一號:我剛才聽隔壁結構的小姐姐說,高主管脫單了!!!】
【二號:不是吧,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居然能交到女朋友,沒天理,哪個女的這麼沒眼光。】
【一號:勁爆在這裏了,他交的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沈之從微微挑眉:“……”
他稍稍神遊了一會兒,想起之前寧宣被男生到處表白的那些事。
殊不知,話題就突然扯得很遠了。
【五號:你們猜,高主管是1還是0啊哈哈哈!】
【一號:0吧。】
【二號:肯定是0!】
【沈之從:為什麼?】
【一號:卧槽,沈工你也在看啊。】
【二號:這還要用問,高主管哪點像1,沈工你倒是很像1.】
【三號:得了吧,沈工都不是gay。】
沈之從從小到大好像對女生都沒什麼意思,如果這輩子一直跟寧宣過下去,他都不知道多高興呢。
嗯?
嗯??
不對啊,寧宣是想要成家的吧,不然他為什麼要學做菜。
沈之從懷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后,寧宣已經圍着圍裙在洗菜了,他溜了進去,沉吟片刻。
寧宣用餘光瞥了他一眼,不幹活就出去等着吃飯,站在這裏幹什麼。
“你是不是想交女朋友了?”
寧宣:“?”
沈之從摸了摸下巴,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不然你最近這麼喜歡做飯?你以前……”
寧宣簡直無語,目光沒有一絲波瀾,語氣淡淡的:“我只是看你這麼累,又要回家做飯,自己就學學。”
廚房裏靜悄悄的,只有水龍頭開水的聲音嘩啦啦的格外明顯。
“哦~原來是為了我啊。”
寧宣瞪了他一眼。
沈之從開心的笑了:“我幫你。”
寧宣:“……”這人發什麼神經。
不過這頓飯還是吃的比較辛苦的,沈之從摸了摸肚子,消化了一下后,打算去洗澡。
洗完出來就躺在床上,旁邊的枕頭就是寧宣的,他將頭趴在上面,深深地吸了一口。
寧宣剛洗完出來,發梢還在滴水,臉色被水蒙住一層,濕漉漉的。
沈之從從床上坐起來,打算將寧宣拽在旁邊坐下,結果寧宣沒站穩,直接坐在他大腿上。
兩人皆是一愣。
寧宣捏他的大腿肉:“別搞我,我還有事要做。”
沈之從抱着他,不讓他起來:“你等等,坐會兒,讓我抱抱。”
寧宣雙手都被他鉗制住了,很無奈但是沒掙扎,只是稍稍反抗的說道:“我衣服扣子還沒扣。”
沈之從用手摸上去,幫他盲扣。
“你好瘦。”
寧宣嗯了一聲。
“但是又好軟。”
寧宣:“……”
下一秒,寧宣用毛巾甩了他一臉:“發神經。”
沈之從輕咳一聲,然後躺在床上,把被子蓋在身上,那張英俊的臉,非常壯烈:“你去忙吧。”
寧宣轉頭就走。
沈之從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離開,然後鬆了口氣,只有他知道,剛才他居然硬了!!
沒辦法。
他去了一趟洗手間,一半時間還沒到,寧宣忽然折返回來,在房間見不到人,就去浴室敲門:“你看見我的資料放在哪裏了嗎?”
“……”
沒有得到回應。
寧宣好像聽到了什麼微微喘熄的聲音。
沈之從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迫不得已提上褲子,還抽了幾張紙巾,嗓音沙啞道:“在你書柜上,你上次放的。”
寧宣哦了一聲。
滿腦子疑惑,小蟲在幹什麼。
當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旁邊睡着寧宣,他自己渾身不自在,像被火燒一樣,拚命的離他遠一點,早上就不小心摔下床了。
寧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沈之從也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
*
剛好他這幾天也沒事做。
寧宣也沒有。
這是很難得,大家都剛好湊到了時間。
為了不吃寧宣做的飯,沈之從打算今晚跟寧宣出去吃飯。
沈之從現在在公司看到高主管都不經意間瞥了好幾眼,弄得高主管還以為這人暗戀自己。
要是被沈之從知道,他肯定不屑的說,老子是鋼鐵直男!死都是直男。
就算他喜歡男的,也只會是寧宣!
等等,為什麼是寧宣。
沈之從被自己這個想法給驚到了,結合昨晚他居然對着寧宣那啥的事情,又覺得不是不可能。
算了算了,先去吃飯吧。
沈之從不是第一次來研究院樓下等人了,次數一點都不少,連保安都認識他。
他正百般無聊的站在那等人,不遠處寧宣穿着白襯衫,下擺塞進褲腰裏,柔韌的腰線格外優美,特別是那雙腿,又直又長。
那天晚上,他就是抱了寧宣的腰,真的特別軟。
寧宣看過來了,沈之從趕緊轉移視線。
都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捉弄自己,他們去的餐廳居然還是個情侶餐廳!
沈之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我不知道啊,我就是看網上好評很多。”
寧宣根本無所謂:“沒關係啊,吃吧。”
吃着吃着,他們就看到菜單下面有一行字,情侶可以打折,叫服務員過來掃碼結賬的時候,寧宣說:“我們是情侶。”
沈之從嚇得一口水噴出來。
服務員並沒有很驚訝,看得出來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好的,情侶可打八折哦。”
結完賬后。
沈之從一顆心跳個不停:“你幹嘛說我們……”
寧宣面無表情的做了個手勢:“打八折哎。”
沈之從:“……”
他有些彆扭:“你不是,不喜歡被人說是……gay嗎?”
寧宣:“有什麼關係,你是我哥啊,跟其他人不一樣。”
沈之從一時語塞。
可是如果真喜歡了怎麼辦。
以前倒是沒發現,現在不管寧宣做什麼,沈之從都覺得的他是在,勾引自己。
都奔三的人了,他一顆純情的心,跳個不停,直到這一刻,沈之從知道自己栽了。
他跟寧宣的情況是不同的。
因為一張臉得到了很多桃花,但是因為性格不好,導致全是爛桃花。
偶爾也有男生跟他表白過,但都被他嚇跑了。
跟寧宣不一樣,他不太受gay的歡迎,但是並不排斥。
只是,沒想到,守身如玉這麼久,其實早就栓在了寧宣身上了。
回頭看看那條路,每一個走過的腳印,都伴隨着寧宣的陪伴。
沈之從因為了這事糾結了好幾天,剛好手上接到了大項目,在公司通宵住了兩天後,才回家呼呼大睡的。
剛醒來,寧宣就端着一碗白粥跟鹹菜,放在桌子上,對他說:“洗了臉,過來吃點東西。”
沈之從恍惚了一瞬,那種感覺就是自己忙了好久,回到家還能吃上熱騰騰的粥,還有他喜歡的人,照顧着他的幸福感。
等他洗漱完之後,坐在椅子上,看着一碗粥。
寧宣說:“我什麼都沒加,鹹菜我也只是加熱了,味道應該不差。”
沈之從嘴上說說:“我也沒嫌棄過你做的。”
寧宣:“當我瞎啊。”
寧宣拿手菜只有番茄雞蛋面,番茄炒雞蛋,番茄蛋花湯。
那段時間沈之從都快吃吐了。
跟寧宣稍稍提了幾句后,寧宣便開始研究新菜式,那就是沈之從的噩夢來臨了,後來他哭着求着說自己特別喜歡吃番茄雞蛋。
沈之從喝了一口,剛好抬頭迎着寧宣的視線,發現他是笑着的,很淡,但是難以形容的是,為什麼像是看兒子那樣的笑意。
寧宣歪着頭問他:“還可以嗎?”
沈之從嗯了一聲,說完后,他看着寧宣的側頰,看着軟軟的,雖然他也摸了不少次,但什麼時候也能用不是哥哥,而是其他身份去觸碰他。
“我公司的高主管脫單了。”
寧宣眨眨眼,緩緩地說:“哦,就是那個摳門領導,恭喜啊。”
“交了個男朋友。”
“是個gay啊。”
沈之從用耐人尋味的目光,看着他,也不說話。
寧宣被盯毛了,半開玩笑的說:“你不要告訴我,你被影響了吧。”
他還是很戒備。
沈之從收回目光,微微難過的說:“沒有,我就是當個八卦說,我不會的。”
小時候撒謊只有惡作劇得逞的快樂,但是現在,他撒了一個讓自己最難受的謊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