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13章 番外一
貴妃薛氏與昭王合謀外臣逼宮造反,被太子蘇容率軍鎮壓,薛氏中箭而亡,昭王被貶為庶人押入宗人府,后賜毒酒。
宣平帝重病卧床,新帝登基,清洗朝局。
昭王造反案牽涉甚廣,牽涉朝中大臣數十人,官吏百人,士族不計其數。
在此之前眾人只知太子溫潤慈悲,如今方見其雷霆手腕。
幾日之內斬首官吏不計其數,刑場血流成河,雨沖不盡,朝中上下無不心生惶恐。
雷霆之後又施雨露,將原昭王之女交由平樂長公主代為撫育,參與造反的各府邸幼童免發配之苦,將其交由寧王府屬下之兵撫育。
做完這一切蘇容疲乏的揉捏起眉心,嘆聲道:“世人皆望為君王,卻不知為君者之辛苦。”
劉善奉上一杯熱茶,含笑輕聲道:“那是陛下您勤政愛民,若甘為碌碌無為之君,每日聲色犬馬何言艱辛。”
蘇容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呷了口茶,淡聲問道:“父皇的狀況如何了?”
劉善嘆了一聲,開口道:“太上皇他老人家如今每況愈下,整日嚷着要見陛下您呢!”
蘇容靜默的喝着茶,茶盞一落起身淡淡道:“走吧,隨朕去看看父皇。”
宣平帝如今雖貴為太上皇,但大權已盡落於蘇容手中,他如何甘心。
他被那噬心蠱折磨了一番,后雖解了蠱但身體越發衰弱起來,每日用過膳有了些許力氣他便站在門前怒斥蘇容。
這日他正拍打着殿門,大聲叱罵外面守門的官宦,門外卻突然傳來門鎖落下的聲響,下一刻一抹明黃映入眼帘,刺得宣平帝瞳孔一痛。
“逆子!朕還活着,你竟敢身穿龍袍,簡直大逆不道!”宣平帝指着蘇容,指尖顫抖,聲音戰戰。
蘇容神色平和,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父皇,兒臣乃是皇祖母以先帝遺詔冊立之君,由文武百官擁立登基為帝,何來叛逆之說?
至於父皇口中的逆臣,兒臣已皆將其剷除,如今朝中內外煥然一新,父皇儘管在此頤養天年,不必擔憂朝政。”
“什麼先帝遺詔,朕從未聽聞,朕更不認,你若不想擔上謀逆之名便速將皇位歸還於朕。
待朕百年之後,你自可名正言順的登基為帝,那時再無人有異議。”
在宣平帝心中蘇容這個兒子性情最是寬厚,只要威逼利誘他一定會就範。
孰料蘇容卻只淡笑着看着他,不為所動。
“你笑什麼?”
“父皇。”蘇容輕聲開口,“若是以前兒臣或許會應父皇所允……”
宣平帝急急質問道:“那現在為何不可?”
昔日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如今黃袍加身眸中竟已有凌厲之色,他凝眸看着宣平帝,冷冷道:“父皇莫非忘了我外祖父之死?”
宣平帝眼中閃過一抹心虛之色,便聽蘇容繼而道:“為了這個位置已經死了太多的人,父皇,就讓兒臣終止這一切吧。
兒臣不能讓追隨之人心寒,不能讓珍視之人再遇危險,所以父皇……您便安心做您的太上皇,兒臣定保您衣食無憂。
可若您不肯安分,執意擾亂宮闈……”
“你敢怎麼樣?莫非你還要弒君殺父嗎?”宣平帝雖是怒聲咆哮,卻已是色厲內荏。
他的所有底氣都來自於那個位置,而如今那金龍椅上的人已經不是他了。
“兒臣怎麼會做那種事呢?”蘇容彎起唇角,笑意溫和,隻眼中終究添了寒色,“皇祖母已在歸回的路上,行宮清凈無人,父皇若想去兒臣即刻安排。”
宣平帝面色瞬間蒼白,身子軟綿無力跌跌撞撞的倒在椅上,他如何都沒想到素日裏最聽話的兒子如今竟也變成了這副模樣。
他突然笑了,瘋癲中帶着譏諷,“蘇容,你滿口仁義道德,可你找個鏡子看看你此時的嘴臉,工於心計,如今的你又與昭王獻王有何區別?
你終究還是活成了皇室子孫共有的樣子,哈哈哈哈……”
蘇容聽了心中沒什麼波動,語氣依舊柔和,“若這是每個皇室子孫最終的宿命,那兒臣甘願承受。
即便變成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可看着身邊之人能活得自在,兒臣甘願。”
蘇容不欲多言,轉身而去。
宣平帝喚住蘇容,突然淚流滿面,“容兒,朕其實是很喜歡你的,你小時候朕還將你抱在膝頭玩樂,可朕是皇帝,沒辦法的!”
劉善皺了皺眉,有些擔心的看着蘇容,生怕蘇容一時心軟留下隱患。
可蘇容只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語氣淡漠的道:“多年往事,父皇不必追憶。”
說完便帶着劉善離開,不曾有一刻回眸。
出了大殿蘇容呼出一口濁氣,負手站在石階上仰望天際,天際明月高懸,清華千里,他似自言自語道:“月出星隱,月隱星盛,難有兩全。”
似無心直言,劉善卻心中一震。
蘇容深深看了劉善一眼,負手而行。
未過兩日太上皇舊病突發,暴斃宮中,動手之人自是劉善。
因為他聽懂了新君的隱晦之言,既已升新月,何須陳星點綴,但顯然新君不願背負弒君之名。
這件事新帝永遠不會賞賜他,他劉善也永遠不會領功,這算是他們主僕二人的一次磨合,是新帝對他的一次考驗。
至此劉善徹底了解了這位新帝的手腕,果然,能成為帝王之人都有常人難及的心機手腕。
清肅凡臣,太上皇駕崩,長安城一直籠罩在陰雲之中,所有人都不敢錯行一步,唯恐釀錯。
直到這日寧王妃分娩才終於為長安城帶來了一絲生機與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