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兄長

第七章 兄長

第七章兄長

果然來了啊,他的兄長。

聽着他的腳步聲,陸觀泠忽然握住了蕭妙音用象牙刃抵着他下頜的手,語氣可憐,表情卻淡淡,“蕭師姐?為什麼?”

他的手冷得像冰,蕭妙音感到一陣寒意貼着背脊爬上後頸,竟然瞬間動彈不得。

她明白過來,原來這小毒物自始至終就想搞嫁禍和借刀殺人這一套。可是,男主怎麼突然來了如意閣?

蕭妙音下意識將手抽離,袖珍小劍瞬間跌落在地面。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瞥了陸觀泠一眼,卻看到他唇角翹起,眼睛卻是黑得看不到焦距一般。

那種表情,怎麼都不像欣喜,反而帶着空無一物的詭異,像是案台上沒有感情的人偶。

事實上,陸觀泠一點都不覺得愉快。

疼痛的快意被剝奪,他又陷入那種覺得一切都沒意思的極度空虛中。

他悄然撫摸着臉上的血珠,嗅着那新鮮的血腥味,忽然改變主意了——和“蕭師姐”一起下山歷練,應該會有更好玩的事情發生吧。

蕭妙音一邊彎腰將袖珍小劍拾了起來,心口狂跳,男主來了,她怎麼辦?要是發現她不是原主,她恐怕會被當成奪舍的妖物處置了吧。

原著中,陸觀寒是個重度妹控,陸觀泠的真面目一直沒被識破,很大程度是男主的縱容。

想起妙音是被“她”所傷,陸觀寒下意識攥緊了手,再看着少女垂着頸子低眉順眼的模樣,覺得自己的確有些過分了。

蕭妙音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小毒物竟然幫她說話?

又聽見陸觀泠善解人意道:“傷了我,蕭師姐心裏其實也很難過,你別怪她。”

陸觀寒又看向了陸觀泠,“阿泠,是這樣嗎?”

蕭妙音硬着頭皮,支支吾吾:“剛剛,這裏有一隻狐魅逃脫了,我不小心被她盯了一眼,就……把陸師妹認成了狐魅,才會……傷害陸師妹。”

他嘆息一聲,輕聲道:“妙音,這不是你的錯,阿泠沒事就好。”

陸觀寒這才想起這趟來的目的,回望着蕭妙音,“妙音,聽說你被雪羅剎所傷,你還記得她傷了你之後逃去了哪裏?”

手上握住冰冷的象牙柄,她深吸一口氣,朝着陸觀寒走去,仰着臉看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不知所措,“陸師兄,我……剛剛好像……”

無論小毒物背後使了多少壞,他從來不懷疑小毒物心腸狠毒。哪怕結局裏,女主被小毒物害死了,他看着小毒物發了瘋要身祭萬鬼,還是忍不住要將他拉回來。

聽着“蕭妙音”傳來心跳聲沉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慕之情,陸觀泠莫名被取悅了,他將葯接了過來,“謝謝哥。”

誰知,頭上的太陽忽然擋住了,她回頭一看,只見陸觀泠將傘罩在了她頭頂,“哥,這事怪不得蕭師姐,她也是被禁地妖物所傷,重傷初愈,才會被狐魅趁虛而入。”

她若是說小毒物陷害自己,男主肯定不會相信。

琢牙是袖珍小劍的名字,是葉流鶯贈予她的寶物,可名字卻是陸觀寒取的。

他叫出雪羅剎這三個字時,語氣複雜,蕭妙音怔了一下,搖了搖頭,“抱歉,我不記得了。”

她臉上浮現一絲懊惱,慢慢低下了頭,望着袖珍小劍,“好像,陷入幻境中去了,不小心傷了陸師妹……”

以前的蕭師姐喜歡着他的兄長,可現在的不是,那個喜歡着他的蕭師姐已經死了。

“什麼幻境?”陸觀寒聲音有些冷。

怪不得男主會出現,雪羅剎可是滅了陸家滿門,男主肯定特別恨她,聽到消息才會迫不及待趕來如意閣。

他知道,狐魅的眼睛容易蠱惑人心沒錯,可妙音不是常人,她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反常,竟然對阿泠出手?

蕭妙音頓時覺得完了,小毒物可巴不得她身份暴露。

回頭端詳着陸觀泠臉上滲血的划痕,他又從懷裏拿出一瓶葯遞給他,“阿泠,你流了不少血,妙音的琢牙又鋒利,需快些止血,不然會留下很深的疤。”

抬眼看着陸觀寒,眼中又是平靜無波,“哥,你怎麼會來這裏?”

可是,蕭妙音直覺還是有些不對勁,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

“那你還記得為什麼會被她所傷嗎?”陸觀寒繼續追問。

蕭妙音依舊搖了搖頭,身邊的陸觀泠冷眼看着,突然打斷道:“哥,蕭師姐她什麼都不知情,你就別逼問她了,關於雪羅剎,師父知道的可比蕭師姐多,你不如問問她吧。”

陸觀寒欲言又止,“阿泠,你……”

傘下的陸觀泠眼裏漫過一絲厭惡,“再說,你突然造訪如意閣,怎麼也該和師父打聲招呼,否則就太失禮了。”

說完,他捉住了蕭妙音的衣袖,鮮血染上她的袖擺,一滴一滴暈開暗色的花,“蕭師姐,能幫我上藥嗎?我手受傷了,不太方便。”

蕭妙音不明所以,還愣愣的,只好點了點頭。

陸觀寒嘆息一聲,“妙音,那就麻煩你照顧阿泠了。”

“不麻煩。”蕭妙音心想,小毒物果然不太喜歡陸觀寒,為什麼呢?

見蕭妙音無意識地盯着陸觀寒,陸觀泠忽然親昵地捉住蕭妙音的手指,攏在手裏。

蕭妙音頭皮一陣發麻,卻看到陸觀泠將竹骨傘柄遞到了她手裏,眼裏含着笑意,“蕭師姐,走吧。”

蕭妙音默不作聲地攥緊了傘柄,兩個人朝着蕭妙音住處而去。

直到離開陸觀寒的視線,蕭妙音才眼露不解,低聲問道:“陸師妹,你本來是想嫁禍我的吧,剛剛又為什麼不揭穿我?”

陸觀泠正垂眼望着系在她腰間的琢牙,聞言,轉而抬眼望着她,想了想,又露出個笑來,“為了報答蕭師姐替我撐傘的恩情。”

蕭妙音:“……”呸!小毒物,我信你個鬼!

陸觀泠默默聽着她的心跳聲,忽然問道:“蕭師姐,你是在罵我嗎?”

蕭妙音有些心虛地避開他的眼睛,飄忽地望着不遠處的竹林,聲音卻很穩,“哪有?”

“罵我也沒關係,我知道蕭師姐肯定討厭極了我。”他依舊笑道,語氣帶着一絲迷惑人的溫柔,耳畔的貓眼石耳環輕輕晃了晃,波光迷離:“不過,我倒是很喜歡蕭師姐呢。”

因為,好久沒有人能讓他感受到那麼令他顫慄的疼痛了。

蕭妙音再明白不過,小毒物口蜜腹劍,可她實在懶得同她玩這種似是而非的把戲,敷衍地笑了笑,“巧了,我並不討厭陸師妹,我也很喜歡你。”

心裏大大翻了個白眼,才怪。

密密的幽林深處,飛鳥絕跡。

洞穴內,一隻老虎卧在潮濕的地面上,疼得厲害,不停地發出煩躁不安的哼哼聲,到底是被威力不小的符咒傷到了,背上被划傷的地方還滋滋冒着金光。

紅裙少女心疼地用手撫摸着它的背脊,一片黑霧籠罩在老虎背上,與金光相抗,她聲音細細輕輕,帶着幾分少女獨有的脆甜,“大黃,乖,不疼了啊。”

過了很久,金光慢慢被黑霧吞噬。

大黃也慢慢安靜下來,雖然看不見,它還是回頭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脖頸,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紅裙少女也親昵地與它偎依着,她輕聲問道:“大黃,你不是一直在禁地守着將軍嗎?為什麼會出來?”

大黃也不會說話,只能哼哼唧唧,少女毫不介意,野獸般的瞳中卻自顧自地冒出痴痴的歡喜來,手臂環住了大黃毛絨絨的脖頸,喃喃道:“大黃,我一定會復活將軍的,我們很快就能夠團聚了。”

“大黃,你說,等將軍醒過來,還會記得我這隻小狐狸嗎?”

“我那時候不會說話,將軍肯定不知道我叫什麼。”

“我叫宴離,宴是安定沒有戰亂的意思,離則代表着我與將軍永不分離,這個名字寓意很好,對不對?”

幽暗的洞穴里,少女不停地絮絮叨叨,聲音低低的,還帶着一絲莫名的悲傷。

大黃沉默地聽着,也不再哼哼唧唧,用濕漉漉的鼻子安撫地蹭了蹭少女的臉頰。

“宴離。”空靈的女聲驀然響起。

頭頂的水滴啪嗒一聲掉落,寒意忽然籠罩着洞穴,宴離察覺到一絲危險,眼睛警惕地望向了洞口。

昏暗的洞穴外,一名渾身裹着黑紗的女人款款走來,身形縹緲,宴離立刻繃緊了身體,隨時準備暴起。

“別怕。”雪羅剎站定,隔着黑紗的眉眼彎了起來,她的聲音也縹緲不似真人,“我與程將軍的遺體在禁地同處了十幾年,也算是故交一場了,程將軍生前護佑着大越,戰功赫赫,意氣風發,如今卻毫無生氣地鎖在如意閣禁地,與荒草做伴,無人問津,實在令人唏噓。”

她雖然嘴上說著為將軍惋惜,可是野獸的直覺讓宴離本能覺得不對勁。

好半天才,宴離動了動唇,“你是誰?到底想做什麼?”

雪羅剎笑聲清凌凌,卻透着莫名的寒意,“我叫雪羅剎。”

宴離瞪大了眼睛,喃喃,“雪羅剎?”

那不是傳說中的天人嗎?為什麼會出現在如意閣禁地?

似是明白她在想什麼,雪羅剎輕輕用手攏了攏耳邊垂落的白髮,她的手指琉璃般透明,聲音嫵媚:“我記得,程將軍歿於五十年前的臘月初八,而那一年,我也恰好降臨大越,發現,大越的皇帝,廣興佛寺,鑄天女金像,置於寶積寺,日夜供奉。”

說到這,她故意頓了頓,宴離不明所以,“這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雪羅剎唇角翹起,繼續道:“大越皇帝虔誠信佛,我便是感應到那份虔誠,才降臨大越的,可惜,後來,我卻發現,那個皇帝並非真正的佛門之人,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篡位者,他出身不正,靠逼着自己父皇退位才坐上皇帝寶座,再後來,又因為畏懼着程將軍的戰功,為了鞏固他的帝位,便在臘月初八那天,擺了個鴻門宴,將程將軍毒殺了。”

宴離眼睛一陣發紅,恨恨道:“我記得,那個皇帝叫做元赬玉,知道他殺了將軍后,我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可也許是作孽太多,他後來自焚於皇宮內,屍骨無存。”

說到這,宴離眼裏才漫過一絲快意的笑,彷彿看到上京烈火焚燒中,少年癲狂錯亂的模樣。

年輕的天子忽然間葬身火海,無人知道他是為了什麼,而雪羅剎卻心知肚明。

雪羅剎眼裏笑意愈深,“你恨元赬玉,那你想報復他嗎?”

“他已經死了,他罪有應得。”宴離道。

雪羅剎嘆息一聲,“你錯了,他並沒有死呢,他只是借屍還魂罷了,而且,我知道他的下落。”

宴離瞳孔微張,“是誰?”

雪羅剎又吃吃笑了起來,“告訴你可以,但是作為交換,你得先幫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後,我不但告訴你元赬玉的身份,還會幫你復活將軍。”

宴離微微後退了一步,將信將疑,“什麼事?”大黃用嘴巴叼了叼她的裙擺,似是讓她不要答應,宴離又道:“萬一你騙我呢?”

“天人是不會騙人的。”雪羅剎指尖一轉,掐出一朵霜花,“否則,會招來天罰,灰飛煙滅。”

隨着她話音落定,那朵霜花碎成無數片冰棱,墜入泥土中,消融不見。

“那你要我做什麼?”宴離安撫地蹲了下來,撫摸着大黃的毛。

雪羅剎輕輕笑着,指尖又掐出一朵蓮花,將花朵擲向了宴離,“等你完成之後,這朵霜花會帶你見到程將軍。”

宴離望着瞬間開合的蓮花,裏面的紛紜畫面走馬燈般變幻,她心裏頓時冒出酸澀來,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啟唇,“好。”

雪羅剎這才終於真心實意般笑了起來,唇色從黑紗那頭微微透出一絲艷麗的紅,她輕聲發出詛咒般的話語:“我要你幫我迷惑一個人,讓那人時刻求而不得、無法饜足、猶如置身煉獄、烈火燒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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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反派小師妹改邪歸正[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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