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盞燈火(正文完) 上得
第七十五章第七十五盞燈火(正文完)上得了廳堂……
從法律意義上來講,她是結過婚的人,也曾經因為施伯霖對自己的感情,讓她對婚姻有所期待過,可是後面知曉那段婚姻純粹就是施伯霖用來上位的籌碼后,鍾懿就再也沒有期盼過什麼。
離婚離的也乾脆。
可是如果對象是陳生,那又是完全不一樣的一種情況。
見她無話,陳生以為她還不想談及婚姻,自道是自己唐突了,連忙換了個話題:“總之,只要我能被允許呆在你身邊就行。”
他說的很是誠懇,就差沒有給鍾懿掏出自己的心肺看了。
他如此真誠又急切的話讓鍾懿的臉上終於是浮現了點笑容,雖然看不到全臉,但從側面能看到她上揚的嘴角,陳生就已經很開心。
他聲音放軟,悄悄的問她:“鍾懿,你會嫌我年紀比你小很多嗎?或者你會嫌我沒有多少錢,買不起房也買不起車,也……”
“房子車子我都有,不需要,年紀我比你大,是我佔便宜,我只是……不想讓你後悔。”
陳生見她聲音漸漸恢復如常,便鬆開她的臂膀,站到鍾懿的面前。
輾轉一圈后他緩緩鬆開:“很甜,我很滿意,所以沒說完的留着以後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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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建深的去世並沒有對外大肆公佈,但這種大事終究是瞞不過,葬禮那天,蹲守的記者已人山人海,鍾懿昨天才從醫院出來,但所有的一切鍾成都已經處理妥當,根本就不需要她再多費心思。
她絕對的強勢口吻幾乎是沒有給鍾妍退路,她現在除了第一條路其他別無可走。
鍾妍某一方面還是很有鍾建深親生女兒的意思,兩人發起怒來,眉眼間的那股輕蔑和瘋狂如出一轍,這讓鍾懿看了渾身發麻,同時也厭惡至極。
鍾妍見到鍾懿過來,呼喊聲突然停止了,反而是臉上帶着一股看不明的時嘲諷笑容,背過身子不想和鍾懿做任何交流,鍾懿在她欲走的時候不動聲色的站到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鄭重無比的將鍾懿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中,一字一句,就像誓言一般刻在心上:“我絕對不會後悔,我很確定,我愛你,我想永遠保護你,想呆在你的身邊,想每時每刻……”
陳生眉眼彎彎,拉下鍾懿的手后調侃了她:“要我不說可以,你總得給我點封口的東西吧。”
連帶着心裏很多的事情,一併消失。
只見她猛然合上文件夾,深吸一口氣:“去鍾家。”
不同以往的熱烈,這次像是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貓,溫柔又綿長,寬大的掌心也似護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托住了鍾懿的後腦勺。
聽聞這話,鍾懿情不自禁的抬起頭來,看了宋振雲一會後扯動嘴角:“好。”
鍾妍被狠狠扇了一下,文件夾堅硬的外殼在她的下頜角化了一道紅痕,她心生慍怒,正要發作之時,無意瞄到了文件夾里的內容。
鍾妍哭腫了眼睛,一直跪在大堂的中央從未開口說話,外面的紛擾與靈堂的寂靜形成鮮明對比。
她輕咬牙根,一直在剋制自己的情緒,一步步的走向鍾妍后順着她的話開口:“我也沒想到,當初我墜海,與死神擦肩而過,幕後黑手竟然是你這個還在國外的黃毛丫頭,膽子是不小。”
葬禮上,宋振雲特意來到她的身邊。
這樣站着的他比鍾懿高出很多,只見他蹲下`身子,視線與鍾懿齊平。
她雙手緊攥,眼角處悄然劃過某滴淚,將沉重的心思如數淹埋。
她拿下了鳳尾島。
但聯想她之前的種種,鍾懿很難將她想像成一個單純的人,就在進屋的前一分鐘,她甚至還在考慮把她安排出國這個決定是否合理。
但中途,阿嵐攔下了她的車,臉色沉重的將手中的文件遞到了鍾懿的面前:“鍾總,一直調查的墜海有眉目了。”
“鍾懿,我早就知道你對我爸爸不懷好意,也早就知道你對中晟覬覦已久,爸爸把我安排出國,就是為了保護我,讓我不受你和鍾成兩隻白眼狼的禍害!但我是真正的鐘家人,骨子裏流的是鍾家的血,我才不會眼睜睜的……”
這是最後一句爸爸,以後鍾懿的人生里就再也沒有父親這一角色。
鍾懿收斂情緒,輕嗯一聲:“謝謝宋總百忙之中還能趕來,招呼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
時間也過去那麼久了,久到她原本不想追究,可看到那明晃晃的證據,她又實在沒法視而不見。
不過他不以為然,照樣走到鍾懿的身邊安慰她:“小懿,請節哀。”
等她來到鍾家宅院的時候,在門外就聽到了裏面的怒吼聲,鍾妍不知道怎麼了,在裏面哭喊大叫,沒有誰見過她如此失控的一面。
宋振雲說完后便沒有待多久,而這對鍾懿來說,的確是個好消息。
宋振雲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應該的,而且我今天過來順道和你說下鳳尾島合同正式簽訂的時間,我想等你把這邊忙完了,我們再正式約。”
或許是鍾建深去世的消息給她的打擊過大,加上她又從鍾成口中真切的聽說了自己父親生前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一時接受不了,才情緒失控。
看着那黑白的靈堂,鍾懿覺得自己並沒什麼感想。
如果不是阿嵐提醒,鍾懿都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這事。
葬禮過後,鍾懿回了鍾家,本來是直接回自己住所的,但聽聞鍾家的人說鍾妍情緒失控,不得已她又掉頭往鍾家跑一趟。
鍾懿一怔,下一秒他便傾身而上,雙手困在鍾懿的身側,溫熱的唇瓣帶着細膩的輕吻就這麼落在了鍾懿的唇角。
“鍾妍,鍾建深做過什麼我不想跟你複述第二遍,我只能說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我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條就是回到你原來的地方,我能給你鍾家二小姐該有的一切。另外一條,就是留在這裏做你想做的事,我倒要看看是你比較瘋還是我比較瘋。”
鍾懿雙目緊盯着鍾建深的照片,嘴角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爸爸,這就是你想看到的?”
鍾懿不甘示弱,眼中是比她更狠厲的目光,只見她盛怒的將手中的文件夾猛地摔到了鍾妍的臉上,文件夾應聲倒地后不由自主的敞開,露出裏面的內容。
她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差,連帶着那雙本已平靜的眼睛,在此刻突然凌厲起來。
她臉色微變,片刻的怔忪后忽地笑了起來,緊接着也不再掩飾自己,當即承認:“你現在終於知道了,我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
鍾建深剛走那會,鍾懿悲喜交加,那股複雜到自己都無法釋懷的情緒到現在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可兩天過去,她那股情緒已經消散了。
鍾懿不適應聽到那麼多情話,捂住了他的嘴巴難以掩飾自己內心發出的笑容:“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再說。”
那個時候陳生還留在鍾懿身邊給她打點事情,見到宋振雲過來,那雙眼睛裏流露出幾分危險的意味,自然,同為男人的宋振雲早就察覺到了。
鍾妍紅腫着眼睛不解的開口:“讓開。”
這裏已然是鍾懿的地盤,她手握大權,不是鍾妍三言兩語就能撼動的人,如今鍾成都已經放棄了中晟的位置,誰還能在短時間內與之抗衡?
鍾妍不是傻子,儘管她不甘,可留在這裏的結果顯而易見。
鍾懿看她目光閃爍,難得升起一絲憐憫。
她用最後一點對待親人的語氣和鍾妍緩緩開口:“小妍,你之前不知道鍾建深的所作所為,站在女兒的角度上你做的一切都尚可理解,但現在你知道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裏就應該有一桿秤。”
“你只要同意回到原位,你讓我墜海,佈局車禍,在晚宴上的檯面動手腳,甚至想方設法的去挑撥離間我和他人的關係,想借刀殺人來動我,我都統統不和你計較,就當沒發生過。”
這也是她作為鍾家長女給她最後的體面。
而鍾妍沒想到自己在背後的所作所為,她竟然一個個的都知道,然後說的那麼肯定,顯然不是剛剛才知道的。
她原本以為是自己精心布的局,沒落下任何可被人抓把柄的機會,但到頭來卻早就被她識破,甚至更早前,就被陳生看出來她別有所想。
歸根結底,她還是鬥不過。
一股是難以形容的挫敗感湧上心頭。
鍾懿也給足了她台階:“我相信你還是對這世間存有美好,回到原位,那裏有你的世界和朋友,我給出的提議,我希望你今晚能好好考慮。”
她不慌不忙的踢開腳邊的那份文件,轉過身子便徑直走出了鍾家宅院。
屋外冷風颯颯,從院裏枯樹上掉落的葉子打着迴旋落在地上,無論它降落的過程如何崎嶇轉彎,它總會掉落在地。
這是個無法改變的結局。
阿嵐在車上等着鍾懿,她下車幫她打開車門,然後遞給了她一杯溫熱的開水。
鍾懿看了她一眼,輕抿一口水后突然問她:“阿嵐,這麼長時間跟着我高強度工作累嗎?”
阿嵐微微一驚,顯然沒想到鍾懿會突發此問,想了一會後搖搖頭表示:“不會。”
鍾懿輕嗯一聲,視線放到了車子的正前方,但嘴裏還是在和阿嵐說話:“鍾家最終還是我的,這段時間你好好去休息下,等你休息好了,再來我這好好工作。”
恩怨可以掛一輩子,也可以掛半輩子,也可以掛一天,或者是一個小時,全部取決於被掛的當事人怎麼處理。
鍾懿累了,她不想再繼續從前的日子。
甚至想到了和鍾成一樣,放手所有一切自己出走,但她一走,中晟那就真的易主,鍾家這偌大的基業從此便宜了他人,而她往前對中晟所付出的一切,也將成為泡影。
中晟對她而言,已經不僅僅是個復仇的籌碼,更是她的事業,她人生的一部分。
另一邊,葬禮結束后鍾成在某個角落裏看到了陳息。
她似乎是和她哥哥一起過來的,但陳生要幫鍾懿去做事,所以她就安靜的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等着。
鍾成以為是這樣,可等他轉身要離開的時候,陳息突然叫住了她:“鍾成!”
說著便從那邊跑了過來,鍾成感到意外,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的小姑娘,他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反問:“你找我?”
陳息點頭,言簡意賅的表明:“我和我哥哥來的,之前一直沒有看到你,然後……我就想在這裏等你。”
“你等我?”
鍾成詫異出口,輕笑了幾分,不解的發問:“你要做主動送口的小綿羊嗎?”
陳息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其實她已經知道鍾成不會對自己怎麼樣。
之前她有聽陳生大概的提起過他們鍾家的事情,想到鍾成與自己種種的遇見,除了前兩次是有目的性的以外,後面全部都沒有惡意,甚至還救了自己。
像今天這種日子,他肯定不怎麼好過。
雖然陳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樣冒險的事來,可她還是做了。
並且她還主動邀約:“你……要不要陪我看一場電影?”
話說出口后,陳息覺得很荒唐,甚至她都有想立刻圓話的衝動,亦或是直接跑開再也不見他,就不會如此尷尬了。
但沒想到鍾成答應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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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鍾懿發現住所里的燈都亮着,就連院子裏的小燈都被打開了,屋內燈火通明,在四周黑暗的環境下顯得溫暖異常。
或許是心境不同,她從車上下來後站在門口站了好幾分鐘,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有家的人。
而不是僅僅一個遮風避雨的房子而已。
一進門,她就聞到菜香,從廚房裏面鋪面而來,她順着那味道走去,看到陳生一個人在廚房裏忙活,身上還繫着圍裙。
那一刻,她的心突然被什麼東西堆的滿滿的。
她走過去,雙手撐在吧枱上,眼睛緊緊的盯着他。
陳生轉身之際,忽然看到她在那裏,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有動靜。”
見他被嚇的一抖,鍾懿忍不住笑出了聲,眼珠子似乎要黏在陳生的身上一般,那股黏糊勁讓陳生看了都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這麼看我?”
鍾懿微動嘴角,沖他勾了勾手指,陳生還拿着碗,以為她有事要告訴自己,遂順着手勢湊近了一些。
沒想到剛側臉,鍾懿就拽住他的衣領,在他的唇上狠狠的吻了一下。
然後又順着他的下頜來到他的耳畔,低聲說道:“看你好看。”
陳生騰出一隻手來,勾住她的下巴無比輕柔的含住了她的雙唇,如品嘗珍饈美味,舌尖一點點的劃過她的唇紋,像只小蛇一般游竄在唇齒間。
兩人黏糊了好一會,好不容易放鬆之際,鍾懿摟住他的腰問他:“我覺得保鏢這職業有點危險,不如……你來當我的廚師好了。”
陳生忍俊不禁,雙手一托,將她整個人都託了起來,寬大的手掌緊貼着她的[tún]瓣。
見鍾懿笑的開心,他故意捏了一下,挑起了眉頭:“廚師也要支付工資多不划算,不如……你來聘請我當你丈夫,無償付出的那種全能選手,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還睡得了床的那種。”
鍾懿被他逗笑,雙手的指頭沒入他的短髮里,低頭在他額間狠狠的吻了一下:“聽你這麼說,如此合算的買賣我是該好好考慮考慮……”
陳生似乎受到鼓舞,反手關了火,將她壓在了吧枱之上,不由毫分的在她脖頸處狠親了一口:“那你要考慮清楚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鍾懿感覺到脖頸痒痒的,稍稍側身,看似不經意的和陳生說道:“陳生,我來當你女朋友吧。”
陳生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喉結滾動,有些不敢置信。
鍾懿輕笑,含住了他的雙唇。
第一次,鍾懿覺得這房子有了人氣,好像自己,也沾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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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鍾成如約提交了辭呈,但整個中晟都不太同意他就此離開,畢竟這麼多年他在中晟做的事有目共睹,在很多人眼裏,他和鍾懿兩人都是中晟非常重要的柱子,缺少任何一個人都不行。
鍾懿對此沒有表態,一切都按照他的意願而來。
甚至還有好幾個高層連夜拜訪鍾成家,要求他不能就這樣離開,中晟需要他,鍾家也需要他。
如今鍾建深去世,鍾以良入獄,鍾家只剩下鍾懿和鍾成能挑起大梁。
而另外一撥人,則來規勸鍾懿,試圖讓她站在中晟的角度上考慮,去挽留下鍾成。
鍾懿考慮再三后,也覺得如果鍾成就這麼走了,自己一個人挑起了中晟,那她整整好幾年應該都沒什麼精力和時間去陪自己的小男友。
如此一來,陳生該有多委屈?
於是抱着如此想法,她主動開口讓鍾成留下。
給他羅列了一系列的留下理由后,鍾懿坐在了椅子上,等着他的下文。
鍾成同樣拉開椅子,坐在了鍾懿對面,兩人四目相對之際,他不緊不慢的開口:“要我留下可以,但我想知道你今天是以什麼身份來留我的。是中晟的董事?還是鍾家大千金?還是……我的姐姐?”
後面那四個字開口之際,鍾懿的心狠狠的咯噔了一下,她沒有想到,會從鍾成嘴裏聽到這遙遠已久的稱呼。
恍然之際,她似乎回到了很小的時候,那個小不點男孩跟在自己屁股後面一口一個姐姐的喊着。
鍾懿熱了眼眶,稍稍別開視線后佯裝漫不經心的回應:“你的姐姐身份。”
月光映在他的側臉,錯落有致的眉眼揚起微彎的弧度。
“既然如此,我就留下。”
(正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