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歡樂饗遊樂園20
如果讓人頭氣球飄到自己的面前,會發生什麼?
拍攝者不敢想像……
他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瞪大一雙眼睛,一順不順地看着那個人頭氣球。
只有在他盯着那個氣球的時候。
那個氣球才不會靠近,只停留在原地,旋轉着漂浮。
可是……
人怎麼能維持着,一直睜着眼睛的動作呢?
【與其保持對視直到它離開就好。】
這看上去尤為簡單的一條,實踐起來,居然是這麼的困難。
拍攝者只覺得自己的一雙眼睛,已經乾澀到發疼。
汗水順着他的額頭流淌下來,越過睫毛,落進了眼眶中。
將眼睛蜇得火辣辣的疼。
他終究是沒能忍住,飛快地眨動了一下眼睛。
但僅僅是這一個眨眼的功夫。
眼皮再度掀開時,那個氣球又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段距離。
他已經可以看見,那垂在氣球下方的麻線。
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麻線,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本身就是活的。
正在以詭異的姿態,在半空中扭動。
人頭氣球在他看過來的那一刻,又重新停駐在了原地。
在微風中,上下緩慢地起伏着。
在氣球光滑的表面,印在上面那張無比熟悉的臉,看上去獃滯滑稽……卻令他感到無與倫比的恐懼。
不能再眨眼了。
拍攝者甚至舉起了自己的一隻手,用手指強行地將眼皮撐開,好讓那隻氣球一直落在自己的視野里。
然而長時間沒有眨眼,失去液體的潤滑,乾涸的眼睛越發得脹痛。
他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此時甚至產生了一絲懷疑,人頭氣球真的會離開嗎?
還是說,在人頭氣球離開之前,他的眼睛就會因為不堪重負而壞掉?
偏偏在這種時候……
跳樓機再一次地動了。
座位開始以令人不適的速度,飛快地往上升去。
視野中的人頭氣球,並未因此而離開,而是追逐着跳樓機上升的座位,同樣往上飛去。
劇烈的風,酸澀干痛的眼睛,和升到高空的恐懼,都令拍攝者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睛。
終於,扒開眼皮的那隻手,因為跳樓機的震動,一個不穩鬆開。
已堅持到極限的雙眼,本能地閉合了眼皮。
只零點幾秒的時間,他又飛快地重新睜開了眼睛。
僅僅只是這麼短的功夫,人頭氣球離得更近了。
他與那個氣球之間的距離,甚至不足20米。
跳樓機在身上最高處時又一次地停止了。
拍攝者現在再也不敢眨動一下眼睛。
他很確信,這麼短的距離,只要再眨一次眼睛,氣球就會徹底飛到他的面前。
到那時……
此時的他,甚至可以看清,在那巨大的人頭氣球上的人像,皮膚表面的細小毛孔。
那連接在氣球下方的麻繩不安地扭動着,牽動着氣球在半空中不住地搖晃。
帶動着氣球光滑的表面也彷彿在蠕動一般。
等等——
拍攝者忽然發現。
那些細小的毛孔……不、不對,那根本就不是毛孔!
那是,蟲卵。
根本不是氣球在蠕動,而是那些蟲卵在蠕動。
連接在下方的也根本不是什麼麻繩,而是活着的……絛蟲。
天靈蓋一陣發麻。
他絲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此時再眨一下眼睛。
那個人頭氣球就會飛到自己的面前!
而連接在氣球下方的絛蟲,會毫不猶豫地鑽進自己的嘴裏!
雙手用力地撐住了眼皮,即便眼睛已經疼痛到無法聚焦。
他也絲毫不敢有所鬆懈。
堅持下去……
只要堅持到氣球離開就好……
人頭氣球遲遲沒有離開。
雙手支撐着眼皮,卻已經到了極致。
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兩隻眼睛已經要壞掉了,下一刻直接從眼眶裏脫落出來,都不是什麼難以想像的事。
就在此時。
本就陰沉沉的天空忽然昏暗了起來,就像是突然有一大片烏雲,降臨了頭頂。
周遭的天色在一瞬間暗了幾個度。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
那在視野中令他無比恐懼的人頭氣球,居然像是被突然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放掉了氣一樣,突兀地癟了下去!
“嗖——”
在一陣放氣聲里,原本鼓囊囊的巨大的人頭氣球,突然之間扭曲皺縮着乾癟。
那些在氣球上蠕動着的蟲卵,也紛紛掉落在地。
連接着氣球的絛蟲,在半空中痛苦的扭動了幾下。
像是細長的、會活動的麵條,掙扎着翻滾兩下之後,便再也無法控制地朝着下方飛速墜落!
發生了什麼?
人頭氣球怎麼會突然癟掉?
以及……天空為什麼突然暗下來了?
拍攝者眨動了一下酸澀無比的眼睛,慢慢地抬起了腦袋,朝着頭頂上方看去。
然後,對視——
一隻無比碩大的眼睛,懸浮在跳樓機的正上方。
幾乎將整個天空都遮蔽。
無數森然雪白的斷肢構築成的眼白,腥臭血水匯聚而成的瞳仁。
彷彿滔天的血浪,隨時可以傾瀉而下!
“……”
他張了一下嘴巴,甚至沒能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呻吟。
就控制不住地兩眼一翻,渾身抽搐痙攣着昏厥了過去。
……
薛瞳睜大了眼睛,在整個遊樂園巡睃着,想要找到一處適合拍攝的景點。
哪裏合適呢?
那隻巨大的眼睛,懸浮在整個遊樂園的上空,將整個遊樂園都盡收眼底。
薛瞳手裏的拍立得,鏡頭處綻開了一隻眼珠,似乎連接着上方的那顆無比巨大的血色眼瞳。
相機鏡頭裏的景色,正是血色眼瞳所俯瞰到的一切。
可是,即便將整個遊樂園都清楚的看了一遍,卻沒有一個讓薛瞳滿意的地方。
不對,還有一個……她喜歡的。
終於,那隻眼睛鎖定了一處方向。
薛瞳輕輕按下快門,記錄下了畫面。
頭頂的烏雲像是終於散去了。
天光再一次的傾瀉下來,雖然不是很明亮,但卻令陳風木放鬆了幾分。
坐在座位上的陳風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終於感覺到,那令他無比熟悉的壓迫感從頭頂消失了。
他一陣心累:不是吧?不就是拍個照嗎?你們一個個用得着這麼認真?
薛助理居然連眼睛都睜開了,差點兒就把他看融化了。
字面意思上的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