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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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珠上輩子生活在科技發達的異世,環境被高度污染,地表上寸草不生,陸地海洋上生物變異,人也跟着變異,出生就沾了點玄學。她出娘胎就自帶了顆靈澤珠,入水會迸出隔絕水的光罩,長大后利用這個技能她尋了個餬口的活兒——入水捕殺海里變異的魚蝦蟹。魚蝦蟹身上能吃的肉極少,但蝦殼蟹殼能打磨成刀斧,在生活方面也能替代一部分銅鐵。她在海里闖蕩五六年手上也攢了不少錢,奈何一次輕敵喪生在怪魚的嘴裏了。

好在她家不止她一個孩子,她死後她媽媽會難受幾年,有妹妹陪着還是能走出傷痛繼續生活的,海珠這麼一想,心裏有了少許安慰。

冬珠不知道她的心思,沉默了一會兒說:“奶說不讓我怪娘,她要是不改嫁,你就沒錢治腿,我們也沒米吃飯。”

海珠“嗯”了聲,心想老太太在這方面挺良善,沒當著孫女的面說兒媳的壞話。

“我們以後有錢了能把娘接回來嗎?”冬珠又問。

海珠沒答,她不確定,實際上原主的娘改嫁的人是什麼情況她都不了解。

“她要是願意回來,我們就接她回來。”她說。

“肯定願意。”陶罐里的葯湯咕嚕了,冬珠把火壓小了點,輕快地說:“我明天就跟魏嬸一起去趕海,要是撿到大貨,咱家就不愁吃喝了。”

屋裏突然響起一聲囈語,冬珠以為是大弟醒了,跑進去看了看,出來小聲說:“風平說夢話呢。”

“也是哦,姐,我扶你。”

*

次日一早,魏金花拿了六個雞蛋去齊家,進門見海珠翹着腿坐在門口指揮冬珠和風平煮飯掃地,三個孩子都精精神神的,她見了心裏也輕鬆許多,心想她男人沒說錯,兩個丫頭變了不少,懂事了。

怕吵醒了他,姊妹倆默契的都不再說話,冬珠擰了濕布有些笨拙的給姐姐擦背擦脖子,不時伸手探探她的額頭。

隨着木門開闔,石屋裏恢復了安靜。

“昨夜睡得晚,剛起來,我來看看你。”魏金花走過去摸摸她的額頭,“萬幸,沒發熱。”

“行了行了,我不說了。”鄭海順服軟,“旁人的事,你動什麼氣。”

“海珠那丫頭啥情況?下午看她精神頭不錯,熬過來了?”魏金花小聲問,也就兩家走的近她才知道內情,昨天去看那丫頭還一副油燈枯竭的樣兒。晌午見海珠出來,她還以為是迴光返照,見她想去看大夫就如了她的意。

夜深了,海上風浪翻滾,海邊的小漁村大多數人家都還亮着燭火,夜裏趕海回來的人守在燭火下擇洗撿回來的魚獲。

鄭海順這下不吭聲了,默默在外收拾東西。

“嬸子來了,可吃早飯了?”海珠先注意到人。

“好了好了,是我說錯了,你睡吧,別吵着別人。”

“你臉上還燙。”

“是你手太涼了,你摸摸你的臉熱不熱。”

鄭海順把下午在醫館的情況說了,“只要不再高熱不退,養好傷也就沒事了。”

“這是她能定日子的?她哪能知道她前腳剛走,海珠後腳就醒了?”魏金花瞪着男人,怒氣沖沖停了手上的活兒,反問道:“你就想着她是你好兄弟的媳婦,人死了也要給他守着。荊娘要是不改嫁,海珠今天看腿拿葯的銀子哪兒來?對,你能借她,你能幫她一時還能幫她十幾年?她一個寡婦能養活四個孩子?身無二兩銀,家裏一破船,又沒二畝三分地,她吃什麼穿什麼?”

藥罐下的火苗慢慢小了,猩紅的火星變成灰燼,待熱氣兒散了,海珠捏着鼻子硬灌一碗苦湯子,漱漱口喊冬珠進屋睡覺。

魏金花念了幾聲“媽祖保佑”,“過幾天我找人給荊娘捎個信,讓她也放下心。”

“她這還能不能回來?她一走三個孩子可憐了,海珠以前多嬌氣的姑娘,今天跟大夫說起剜肉眼都不眨,回來的路上疼得話都說不來也沒哭一聲。還有冬珠,在醫館時看到大夫端出來的爛肉膿血哭到嘔吐,擦乾眼淚了又去守着她姐。”鄭海順連嘆幾聲,“她要是不急着走,但凡晚一天……”

“你最好給老娘多活幾年,你要是早早死了,老娘也扔了孩子找個野男人嫁了。”

“我就是看不慣你這嘴臉。”魏金花撂挑子不幹了,起身洗洗手往屋裏去,躺在床上還在罵:“賊男人,要怪就怪海珠她爹短命,他兩腿一伸死了清靜了,害得女人熬幹了心血還要只賣自身給他養孩子,臨了了還不落好。”

魏金花讓兩個打哈欠的孩子先去睡,她把幾條半死不活的魚擇出來扔盆里,待會兒要連夜颳了魚鱗晾起來,不然等天亮了太陽一出來就要發臭。

“昨夜裏發熱了,冬珠給我熬了葯,喝了睡一覺,今早起來就好多了。”海珠把腿從板凳上挪開,“嬸子你坐。”

“我就不坐了,就是來給你送幾個雞蛋。”魏金花舀半瓢水把雞蛋洗洗,揭開粥罐子丟三顆蛋下去,“你們傷的傷,小的小,吃食上不能作假。待會兒你叔去碼頭賣海貨,我讓他多買點雞蛋和豬筒骨回來,你好好補補。”

海珠給冬珠使眼色,小丫頭跑進屋拿角碎銀子出來,直接遞給魏金花。

“你這啥意思?嬸子給你們送點不值錢的吃食還用得着你們給錢?”魏金花生氣了。

“一天兩天不至於,但我這腿估摸着要養一個月才能下水,嬸子你把銀子拿着,每天讓叔給我們買些肉蛋回來。”靠海為生的打魚人不擅長種植和養殖,米面糧油和肉蛋全是拿錢買,而這些東西是從河裏從海里坐船過來的,就沒有便宜的,說不值錢也就糊弄糊弄三四歲的小兒。海珠誠懇地說:“嬸子我不是跟你客氣,旁的事不消你說我也要找你跟叔幫忙。錢財上的事不是小事,兩個多月不能出海,全家馬不停蹄的忙活也只能餬口,多養三張嘴你跟我叔壓力都大。而且我們姐弟三個也要正經過日子,一個勁伸手問人要吃要喝,你小心把我們慣出一身的懶骨頭。”

說到後來就有些俏皮了,魏金花笑了,“你這丫頭……”真像是變了個人,不過聽了海珠這番話她也不擔心了。

“行,銀子我收下了,旁的有啥需要我幫忙?”

冬珠立馬探頭,“嬸兒,待會兒我想跟你一起去趕海。”

魏金花只猶豫了幾息,點頭道:“成,你就跟着我,別亂跑。”

說了她就走了,等海珠姐弟三個煮好粥吃飯的時候,鄭海順提了兩桶淡水進來倒進水缸里。

真是一家心善的好人,海珠心想。

洗了碗,昨夜裏煎煮的葯倒上兩碗水繼續熬,冬珠喊風平看着火,她取下牆上的魚簍挎肩上,跟大姐打個招呼就跑了。

“你就跟着魏嬸兒,可不準亂跑。”海珠大聲囑咐,經過昨夜,她對這丫頭也生出了姐妹情。

“哎,放心吧。”冬珠回頭揮手,“風平也不準亂跑,在家照顧好大姐。”

燒火的小子使勁點頭,他臉上糊了黑灰都不知道,逗得海珠發笑,招手示意他過來。

朝陽在屋頂的草蓋上熠熠生輝,東牆下坐的人處在陰影中,冬珠上船前再次回頭,透過一扇門看見院裏的人也在看她,她眼睛又有些發熱,爹娘在時她有家,爹娘走了還給她留了個家。

剛過七月中,十五后的兩三天都是大潮日,午夜潮起,卯時潮落,潮落後再過一個時辰是趕海撿貨的好時候,整個村的人都出動了,漁船一走,村裡安靜的幾乎沒有人聲。

海珠喝了葯來了困意,她蹦噠着把門從裏面反鎖了,“風平你在院子裏玩,大姐去睡一會兒,有人來了你喊我開門。”

“好。”風平踩着凳子翻上牆角的那艘破船,他一個人在裏面搗鼓也不嫌無聊。

石頭屋裏陰涼,海珠還撈來被子把肚子蓋着,聞着枕頭和床褥上的汗味,她心想等腿上的傷結痂了就把家裏收拾收拾。

再醒來是被風平喊醒的,一覺到晌午,趕海的人回來了,冬珠提了小半簍的海貨在門外。她進屋沒一會兒家裏陸陸續續來了七八個婦人,都是齊家的堂親,得知海珠又遭了番罪,送幾個雞蛋或是兩條鹹魚來探望。

“我撿了兩個大海螺,還有五個鮑魚一個青蟹,這些我讓鄭大叔捎去賣了,這剩下的小魚小蝦和青口,晌午煮了我跟風平吃。”冬珠把魚簍里的東西都倒出來,還有一團海草,洗乾淨了丟陶罐里煮兩滾,隨便拌拌都好吃,清脆。

“你先把粥煮了,待會兒鄭叔把肉蛋送來了再做菜。”海珠饞啊,這鮮味十足的東西她看着就口齒生津,上輩子哪吃過這好東西,就是專供給皇室的也不足這千萬分之一的美味。

粥剛煮上,昨兒來過的五堂叔進來了,他拎了一條淡水魚和兩把菜心,看過海珠的傷后讓她好好養腿,“我給你留個心,有適合你吃的我給你換點。旁的你也別操心,有困難了找族裏。”

海珠脆生生應了,好人吶,好多好人,這個家族可真不錯,她心想死了一遭是福不是禍。

粥快出鍋時,海珠敲了兩個雞蛋打散澆在滾燙的粥里燙成雞蛋花,菜心洗乾淨切碎也加進去,再撒上鹽,香噴噴的粥就出鍋了。等鄭海順把十個雞蛋一斤豬肉送來,海珠扶着牆要過去切肉。

“你這是要做什麼?你坐下,我來。”齊阿奶剛伺候完癱兒子和小孫子吃完飯就過來了,看到案板上又是雞蛋又是豬肉有些心疼銀子,但瞥見大孫女瘦成皮包骨了,咽下嘴裏話,換言問:“炒肉?我來給你炒。”

“奶你吃飯了?”冬珠盛飯時問,“我給你盛一碗你也一起吃。”

“我吃了來的,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我。”

“給奶盛一碗。”海珠說,老太太不比她胖多少。

煮出米花的粥染了淡淡的菜青色,淡黃的雞蛋花飄在上面點綴着,看着就極有食慾。風平趴在桌上眼巴巴地瞅着,等齊阿奶把一碟肉端上桌,他立馬捧着碗輕輕吸一口。

“好吃!”海珠大讚,太好吃了,“要是再加點蝦仁味道更鮮,或是把海草丟進去煮一滾再撈起來,比鹽更有味道。”

齊阿奶也是第一次見把雞蛋打在粥里煮的,口感很嫩,不比蒸的雞蛋差,而且家裏人還都能吃到雞蛋,“我晚上也這樣煮幾碗粥,不用炒菜還省事了。”

“奶,我二叔身上的傷還沒長好吧?你少給他吃海里的魚蝦。”海珠說。

齊阿奶低低應了聲,吃了飯把碗筷洗好了才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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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女趕海發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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