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滿載而歸

第二百四十三章 滿載而歸

第二百四十三章滿載而歸

越靠近倭島,海上飄着的黑灰越發多,厚厚的一層,或是一大坨,風裏還散發著濃郁的臭味,是死魚死蝦的味道,甚至還有浮腫的海豚、海豹的屍體。

“那邊有東西在動。”海珠出聲。

一大坨黑色的東西遊了過來,離得近了,海珠認出是海豹,一隻大海豹托着一隻長着黃白色絨毛的小海豹靠近船,它發出哞哞的叫聲,睜着帶有水光的眼睛看着船上的人。

船前行,兩相錯過,大海豹托着小海豹追船,海珠確定了它的目的,抖網撒下去拖海豹上船,從漁網裏倒出來了才發現大海豹身上燒傷斑駁,皮下的肉泡爛了,小海豹除了髒了點,身上沒一點傷。

兩隻海豹哞哞幾聲,帶傷的大海豹拖着身子靠着船舷躺下給小海豹餵奶,它眼巴巴地瞅着圍着它看的人。

“想讓我們救你們是不是?”海珠嘆氣,她讓韓霽去拿藥箱,大海豹的傷口已經發爛發臭了,也不知道堅持了多久,很可能救不回來了。

韓霽拿了藥箱,兵卒打了乾淨的水來,海珠舀水衝去它們毛上的黑灰,看着腐爛的傷口無從下手。

大海豹安靜地躺在船板上看着她,任由她動作,卻在小海豹吃完奶后,它低哞幾聲,又用水光盈盈的眼睛看海珠幾眼,它拖着笨重的身子往船尾爬。

這是託孤來了?海珠攔下大海豹,她按住它,讓韓霽燒了刀子過來颳去腐肉撒藥粉。

腐肉颳去卻不流血,韓霽便知沒救了,他拉開海珠,說:“別留它了,讓它走吧。”

夜裏回船上休息,因為淡水不足,洗漱都是用碗舀水,細着用。韓霽從底倉上來,說:“島上不知道有沒有水井,淡水只剩三缸了。”

“只能這樣了,燉魚湯別加鹽。”海珠交代,倭島已在眼前,她沒多餘的心思照顧小海豹,便讓廚娘抱它去底倉養着。

“到了。”韓霽開口。

“沒鳥可愛。”

韓霽還沒開問,舵手先交代說:“你們離開后不久,先後又來了些拖兒帶女的大海豹,傷勢輕的留下了,傷勢重的大海豹送了兒女過來就走了。”

海珠拎着凳子坐船板上曬太陽歇腳,見鸚鵡踩在船舷上盯着海豹,她問:“明珠,它們可愛吧?”

“哎,好。”

韓霽跟海珠走過去,深溝里已經灌上了海水,水上飄着黑灰。

“留着吧,反正一隻是養,一群也是養。”海珠開口,說:“叔,船往那邊開,這邊島上有深溝,人過不去。”

“再往前走,看看有沒有能過路的地方。”韓霽吩咐,他抓住海珠的手,說:“你就跟着我,別走遠了。”

之前上船的三隻海豹在天亮前不知什麼時候又顛下船了,海珠也沒仔細看過,這隻小海豹她伸手摸一把,肥鼓鼓的身子,鼻子是桃心的,渾身軟毛,眼神單純稚氣,看着傻乎乎的。

鳥猶豫了一瞬答應了。

“船上也沒奶,怎麼養它?”廚娘問,“我頓頓給它燉魚湯?”

走了大概一個時辰,在前面探路的兵卒喊:“少爺,這裏有道深溝,應該是地龍翻身時裂開的。”

“這座島不能再住人,若是再地動幾次,島可能就分裂成幾瓣沉進海里了。”海珠推測。

入眼遍地的黑灰,越往裏走灰越厚,海珠抬頭望着遠處漆黑的山,山體上裹着黑得反光的岩漿,岩漿早已沒了溫度,如沉重的黑石黏在山上。

海風吹過,浮灰上揚,韓霽跟海珠一行人拿出撕扯的布料裹住頭和臉,繼續往島上走。島上極其安靜,沒有人聲,也沒有鳥聲,像是萬物死絕了,一切化為了灰燼,沒草沒木,沒房沒船,宛如這裏沒有人涉足過。

午飯吃的簡單,一盆臘魚一盆米粉,囫圇填飽肚子再帶上水就下船繼續探島,下午發現了湖泊,還沒來得及高興,先聞到了濃重的臭味,撇開水上飄的浮灰發現了十來具死屍,還有密密麻麻的死魚。水上浮灰,魚無法呼吸就死絕了。

“對對對,你最可愛。”她笑着招手,說:“下午也跟我們上島,你飛的高看的遠,能幫我們尋寶。”

沒了束縛的力道,大海豹又哞了一聲,轉瞬就爬到船邊跳了海,留下一隻幼崽在船上。

在島上探了半天,只在石頭下發現一具人骨架,在烈火焚燒下,一切都燒乾凈了。晌午時分,一行人原路返回,上船了發現船板上多了五六隻小海豹和兩隻大海豹。

“應該是有的,明天仔細找找。”海珠說。

“嗯,睡吧,明早早點起。”

次日再換個地方登島,韓霽跟海珠一行十二個離開了,綴在官船後面的漁船才趕來,出發時七艘船,完好抵達的只有五艘,另外兩艘消失在茫茫大海里。

“找到什麼了嗎?”船剛降帆,漁民就迫不及待地問。

“沒有,什麼都沒發現。”舵手搖頭,他指着已經探過的地方說:“這邊和那邊都找過了,什麼都沒找到,你們省事點,再換個地方找。”

這些人聽勸,討了兩瓢水飲下,他們帶上被褥、鍋、斧頭和麻袋就登島了,打算吃住全在島上。

日頭一點點偏移,升到頭頂時,韓霽一行人拿出冷饅頭啃,上島一天半,每個人身上都是髒兮兮的,走在一起誰也不嫌棄誰。

最乾淨的就屬鸚鵡了,它吃點饅頭瓤又咂幾口水,飛離人群先去探路,它離開不久又極快地飛回來了,賊兮兮地壓着聲音說:“海珠,鳥看見人了,不不,是衣裳。”

人隨鳥找過去,在地上看見一塊衣料,衣料上有血,韓霽根據血色推斷,最長不過兩天。他用掃帚掃去地上的浮灰,找到一片凌亂的腳印,他打個手勢,一行人沿着腳印找過去,走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又看見三具死屍,都是男人,看着不是漢人長相,身上只着單衣,其他的都被剝走了。

繼續往前,越往前腳印越少,臨近黃昏時,鳥聽見了梆梆的聲音,它啾一聲,領着人循聲找過去,聲音是從地下傳來。

“這是地動後山倒了,地也裂了。”海珠小聲說。

“找入口。”韓霽沖兵卒打手勢。

鳥更擅長找洞,它積極探路,聽到梆梆聲停了,又嚇得轉身就跑,飛到海珠肩頭小聲嘀咕:“嚇死鳥了。”

“害怕什麼?”海珠摸摸它的鳥頭。

鳥說不清,就是害怕。

“找到入口了。”韓霽回來拉海珠,此時天色已黑,他抓住人說:“跟緊我,別離遠了。”

繞路走進坍塌的山洞,洞口太矮,一行人就着微弱的火光彎腰在裏面穿行,行至不遠聽到粗重的喘氣聲,洞裏還飄來腐臭的味道,海珠捂着鼻子,鳥貼着她嚇得炸毛。

山道里的腳步聲沒有引起洞裏人的注意,打頭的人走進傾斜的山洞,披散着頭髮的男人才扭頭看過來,滿臉的污血腐肉,嘴裏還在蠕動。

“他娘的——”兵卒嚇得跳腳。

韓霽瞟了一眼連忙轉身抱住海珠,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坐在地上的男人正抱着一條腐爛的大腿在啃肉,地上散亂着骨頭和衣裳。

“*%*#……”對面的人大吼,說出的話一個字也聽不懂,拎着石斧撲上來就要砍人。

“殺了。”韓霽吩咐,“人殺了拖出去,地上的東西也清理乾淨。”

“是。”

三個兵卒處理,剩下的兵卒點燃蠟燭在山洞查看,山洞是斜着往下的,土扒拉扒拉,黃燦燦的金子就映入眼帘。

“是金子。”喊話的兵卒激動得聲音都劈叉了。

“先回船,明早天亮了再來挖。”韓霽說。

“不不不,我不累,我睡不着,我、我現在就挖…金、金子。”都高興結巴了。

“我也不累。”另有兵卒開口。

韓霽輕笑,說:“那就挖吧,我們去船上拿飯送過來。對了,這裏金子多,隨便撬一坨就能衣食無憂好幾年,你們可別生出旁的心思自相殘殺,想想家裏人,她們都在等你們回去了過好日子。”

“哎,這個理我們曉得,挖了金子不算厲害,厲害的是要帶回去,這島上荒的鳥不生蛋,我們就是揣着金山也用不出去。”其中一個兵卒開口。

“是這個理,那你們開挖吧。”韓霽拉着海珠帶着鳥離開,這個地方離船停靠的地方已經很遠了,走回去再走過來估計天都亮了,他站在洞外思索,說:“哪裏有吃的呢?”

“看哪個地方離海近,撬些生蚝過來。”海珠說,生蚝能生吃,也不用考慮生火的事,島上連根草都沒有,想燒火也沒有柴。

找海的事交給鸚鵡,它在空中飛一圈,帶着人往有海浪聲的地方走,因為沒打算在外過夜,也就沒提燈籠,就隨身揣着蠟燭,點燃后勉強能照亮。

“天上看不見星星和月亮,十幾天了,火山噴發的煙霧還沒散,之前還下過十來天的雨,煙塵也沒完全落下來。”海珠望着天自言自語。

“看着路,別走摔了。”韓霽提醒,說:“之後這座藏有金礦的島恐怕消停不了,這一趟多運些金子走,以後我們不來了,不摻合這裏面的事。”

“嗯,你拿多了也遭朝廷的人忌憚。”海珠說。

到了海邊,海浪沖刷掉礁石上的黑灰,礁石上附着的生蚝大多還活着,不過沙灘上死魚多,臭烘烘的,海珠跟韓霽撬夠十二人吃的就帶鳥離開了。

次日,後上島的漁民也找了過來,他們看見金子高興瘋了,在裏面挖了一天一夜,餓得快虛脫了才出來找食。按照海珠指的路,他們去海邊撬生蚝吃,喝浮着死魚的湖水,不出兩天,病死了一個,其他人清醒了,拖着病怏怏的身子開始按時吃飯按時睡覺。

十個兵卒在山洞裏挖金子,廚娘和舵手負責做飯送飯,韓霽跟海珠帶着鳥在島上繼續尋摸,在上島第四天找到了一口水井,兩人走到更遠的地方去捕魚,島上活動的人除了他們自己,沒再看見旁的人。

“你覺得島上還有沒有活人?”海珠問。

“可能是有的,但很快就會沒了。”

韓霽及時止步,不去尋找原住民的蹤影。

半個月後,官船載着沉甸甸的金子帶人離開了倭島,一起同行的漁民也滿載而歸,遠遠綴在官船後面,目光堅定地望着遠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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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女趕海發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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