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鳥拆家

第二百三十四章 鳥拆家

第二百三十四章鳥拆家

回門日過後,於來順和秦荊娘就帶着平生搭船回永寧了。又過了兩天,韓霽的叔伯兄弟也收拾了行李北上,家裏的客人都走了,老將軍和侯夫人也帶着伺候的下人離開島回府城。

人都走了,偌大的將軍府只有海珠跟韓霽住,因為長命也搬去跟風平住了。

沒有人打擾,又不用顧忌長輩的眼光,韓霽跟海珠打發走院子裏的丫鬟,徹底放開了折騰,經常公雞打鳴才睡,日上三竿才醒。

一個下雨的早上,風裏濕漉漉的,鳥睡醒后飛出門又打轉回來,它蹲在鬆軟的硨磲殼裏望着窗外的雨發獃,毛打濕了不舒服,它不想去喊兩個懶漢起床吃飯了。

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它聽到主院響起了腳步聲,腳步聲又進了偏院,鳥好奇地飛到窗邊看,見是韓霽,它輕快道:“懶漢醒了?”

韓霽沒搭理它,走到檐下收起傘,他披着頭髮走進來問:“你不舒服?”

“誰?”鳥飛他肩上,問:“海珠呢?”

韓霽捏着它仔細打量片刻,看它不像病了的樣子,托着鳥撐傘又往外走,雨點落在傘上噼啪響,他問它今早怎麼沒過去。它鬧出動靜吵人的時候他跟海珠煩,今天沒過去他跟海珠又擔心它是不是病了。

既然醒了,韓霽喊丫鬟送早飯,這種陰雨朦朧的天,就適合待在家裏不出門,吃吃喝喝睡睡。

海珠穿着寬鬆的衣袍,頭上用金簪隨便綰個髻,她打着哈欠走出去,丫鬟在擺飯了,她落座跟鳥說:“以後醒了來這邊叫一聲,一直不見你來我們還以為你出事了。”

“海珠,你起床了啊?”鳥飛出傘下衝進屋。

海珠瞅着他,一個晃眼發現了床上的鳥爪印,她剛要罵,韓霽指了指床下,問:“你煩我了?”

海珠取半管水倒硯台上,墨條遞給鳥,它用爪握着沾水畫圈,單爪站着也不倒。

“它沒病,就是懶病犯了不想動。”韓霽進門解釋。

“我晌午回去吃,你去不去?”海珠問。

韓霽從裏間走出來,他的頭髮束了起來,說:“吃吧,吃飽了再睡一會兒。”

“海珠?嘖——”撩開紗帳,入眼的是滿床的墨痕和鳥爪印,就連海珠蓋的被子上都是黑乎乎的鳥爪印。

人吃上飯了,鳥也分得了一碟麵條,它不餓,叼着麵條就是玩,韓霽嫌它噁心,喊丫鬟來給它洗爪子擦鳥喙。

“是有段時間沒去了,怎麼?你想跟船出去玩?”

“你回我就去。”

韓霽不吭聲。

“海珠,醒醒。”韓霽把人推醒,說:“晌午了,不是要回去吃飯?”

海珠睜眼瞪着頭頂的紗帳,怔怔地說:“你什麼時候去巡海?有兩三個月沒露面了吧?”

飯後海珠撐傘去花園裏轉了一圈,剪一捧沾滿雨水的花回來插在花瓶里,想到從瓊崖得來的沉香,她翻箱倒櫃找出來,切一條點燃放在桌上。

鳥蹲在妝奩上看她動作,見她又拿來筆和紙,它頓時大喜,跳下妝奩歡喜道:“鳥來磨墨。”

“不想出去。”海珠抓着他的胳膊坐起來,說:“但我想讓你出門。”

至於鳥,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鳥啾啾幾聲。

韓霽不打擾她,他出去一趟交代后廚多做幾個菜,之後去書房辦公,一直到后廚送了菜過來,他才去主院找海珠。進屋發現屋裏沒動靜,床上的紗帳落了下來,人在床上睡著了。

海珠展開紙,沉思片刻,水出墨了,她拿毛筆吸墨汁,低頭開始落筆。

“是受不了你,日夜顛倒了半個月,我感覺什麼事都沒做,時間一溜煙就跑了。”海珠掀被下床,伸個懶腰身上舒服多了,她彎腰對着銅鏡打量,說:“我的精氣神都沒了,你出去十天半個月再回來,讓我休息休息。”

“說到底你還是嫌棄我了。”

“沒有……”

“有,海珠就是嫌棄你。”鳥從床底下鑽出來,一直沒聽到人談起床上墨痕的話,它以為韓霽跟海珠都不在意,卻不料剛露頭就被韓霽抓住了脖子。

“床上的墨痕你印的?”他問。

鳥不答,它又開始裝聾。

“越長越憨,好好的一床被褥被你糟蹋了。”海珠輕哼。

鳥也輕哼,韓霽聽到了反手彈它一下,說:“你還不服氣?”

鳥低下頭,一副認錯的樣子,實際上眼珠子還在滴溜轉,心想他們也沒少糟蹋。

“走了,我們該過去了。”海珠打理好自己,說:“把它留屋裏好好反省。”

韓霽撩開紗帳把鳥丟進去,關上門窗跟海珠走了。

“捨不得打鳥吧,嘻嘻。”鳥歡快地在床上飛,它鑽進被窩裏,從這頭鑽到那頭,爪尖勾破了綢子,它順勢給扯爛,棉絮露了出來,它大爪一勾,學着人撒花瓣的動作飛起來,覺得床頂不夠高,它飛出紗帳衝到屋頂,倒掛在檐上,用翅膀扇下落的棉絮。

午後,海珠跟韓霽回來,門推開,被風帶起的棉絮飄了出去,而地上則是鋪着一層白,床上的紗帳扯爛了堆在地上,床上一團糟。

“齊明珠!”韓霽大步走進來,先去看床底。

“它不姓齊,也別帶珠。”海珠要氣瘋了,咬牙罵道:“別讓我逮到它,逮到了我非拔掉它的毛。”

床下沒有鳥,衣櫥里沒有,房樑上也沒有,韓霽喊人進來收拾,他跟海珠去偏院找鳥。偏院也沒有,飼養鳥的丫鬟說它就沒回去過。

恰逢雨停,海珠跟韓霽分頭在府里找,角角落落都找遍了,找到天黑也沒找到它。

“它不會跑了吧?”海珠喃喃自語。

韓霽不相信它會跑,他派人去問過門房,問過周邊住的人,還派人去沈遂家裏看過,都說沒看見鳥,他斷定它就在府里藏着。

“走了,我們回去吃飯,讓它在外面流浪吧。”韓霽拉着海珠回屋,說:“趁這個機會給它個教訓,它現在是恃寵而驕,仗着幾分小聰明越發胡來。”

海珠也覺得人追着鳥跑不是事,又覺得鳥不會讓自己吃虧受罪,她就跟韓霽該吃飯就吃飯,到了睡覺的時辰就睡覺。

“這場雨停了我就出去巡海,大概半個月後回來。”躺在床上,韓霽開口。

“深海的島上養的雞鴨如何了?也一年了,該運回來了吧?”海珠趴他身上問。

“嗯……”韓霽心猿意馬,他的手慢慢上移,心不在焉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巡海回來就過去。”

“不行,我擔心鳥會來偷聽。”

“噓——”韓霽抱起人,赤着腳下床,他走到床後面,床和牆之間還有個小空間,鳥就是溜進來了也看不見人。

此時天色已經黑透,府里的燈籠也熄滅了半數,除了值守的下人,其他人都睡下了。飢腸轆轆的鳥再三探聽,它悄悄從樹上的廢棄鳥窩裏飛下來,偷偷摸摸回偏院,偏院的門窗都堵死了,它進不去。它又翻牆溜去主院,門窗也關上了,屋裏還有光,湊近了還能聽見聲。

“流氓。”它暗罵。

它沒多停留,也不縮頭縮尾了,大大咧咧飛去偏院,大聲叫醒海棠:“鳥要喝水,要吃松子。”

海棠鬆口氣,這祖宗可算回來了,她去給它倒水抓松子,但不讓它進屋,嘀咕道:“你讓少爺和少夫人好找,他們生氣了。”鳥嗑松子的速度慢了,它心虛地垂下尾巴,狡辯道:“海珠要打鳥。”

“誰讓你拆東西的?人不睡了?”夜風有些冷,海棠走過去關門,說:“你今晚就睡我屋裏吧,明早記得去認錯。”

鳥沒吱聲,它慢吞吞填飽肚子,又咂幾口水,說:“開門,鳥要走。”

“你去哪兒?”海棠問。

“道歉。”

“兩個主子已經睡了,明早再道歉。”

“才沒睡。”鳥想啄破窗紙鑽出去,又怕海棠告狀,它飛到門栓上嚷嚷着要走,還威脅道:“鳥跟海珠說你偷鳥。”

“我吃飽了撐的才想不開去偷你。”海棠開門讓它出去,嘀咕說:“打擾了主子的好事你等着挨錘吧。”

鳥飛去主院落在窗台上,聽着裏面的聲音不斷,它斂起翅膀老老實實在外面等着,羽毛上的水都快被風吹乾了,屋裏還沒消停,它索性閉眼打瞌睡。

直到屋裏響起腳步聲,它剛想喊,窗子打開了,一股味飄出來,它連忙閉上鳥喙,又伸長脖子噦一聲。

韓霽:……

“好臭。”鳥一開口又噦一聲。

“滾,你不是跑了?”韓霽關上窗。

海珠拉起被子蓋上,說:“別讓它進來,給我擦擦,穿身褻衣。”

鳥只聽見了前一句,它守在窗外細聲細氣地道歉:“鳥錯了,鳥道歉,讓鳥進屋吧。”

屋裏的人忙着收拾殘局,沒人搭理它。

“鳥錯了。”它提高聲音喊。

“鳥道歉。”

“鳥唱個曲子……”之前學的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只能七拼八湊,想起來一句是一句,它蹲在窗外細着嗓子咿咿呀呀地唱,唱完了窗子還沒開,剛想喊人門開了。

它嗖的一下飛進去,難得低聲下氣地跟韓霽打招呼:“少將軍好。”

“我不好。”

“鳥不信。”低眉順眼不過一瞬,它又開始犟嘴,“鳥來好久了,你舒服死了。”

“老子打死你。”韓霽四下看,一時沒找到趁手的東西,他從門后抽出雞毛撣子就要揍鳥,也就錯失了機會。

“海珠救命——”鳥疾飛,卻不敢去投靠海珠,飛在房樑上不敢下去。

“拔三根羽毛放桌上。”海珠困頓地出聲,“做錯一件事拔根羽毛,在床上塗墨汁,拆了被褥,半夜偷聽牆角,你認不認?”

鳥又裝聾。

韓霽也困了,他不搭理它了,倒了水關上門開扇窗,他撩開紗帳上床,為了防髒兮兮的鳥上來,他把紗帳壓被褥下面。

鳥啾啾幾聲,它小心翼翼飛下房梁,說:“火還在燒。”

沒人理它。

“鳥滅火了啊。”它從碗裏咂口水,費盡心思飛起來吐在油盞里,沒澆滅,它又去咂水吐,一次一次又一次,累得它都餓了,油盞里的積水終於淹滅了火苗。

此時海珠跟韓霽已經睡熟了。

“海珠,你還喜歡鳥嗎?”鳥有點後悔了,它蹲在腳踏上嘀嘀咕咕。

當朝陽升起時,梳妝桌上並排擺着三根羽毛,兩藍一紅,一旁又印了個黑色的爪印。

簽字畫押。

鳥蹲在銅鏡前沐浴着金光仔細打理羽毛,今早它難得乖順,來了不吭不響,輕手輕腳進來,也不去床上鬧人了。

一直等到床上的人醒,它歡快地開口:“早上好。”

“快晌午了吧?”海珠看了眼漏進來的日光。

“晌午好。”鳥改口。

“今天挺乖。”海珠扯開紗帳下床,看見桌上擺的三根羽毛,說:“以後不能搗亂了。”

鳥提着的心放下了,大鬆一口氣。

“夜裏不能再來聽牆角。”韓霽囑咐。

鳥不屑,吵死了,誰愛聽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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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女趕海發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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