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什、什麼親親妹妹。
劉婕隔衣服咬他一口,陳昭按住她腰下一寸,叫她塌腰坐下來。
“年底有空么?”陳昭緩緩動了動。
“應該有空吧”劉婕眉頭微蹙,聲音細弱,“這話應該問你。春節可以回家嗎?”
“休兩三個周。”他頓了頓,“嫌麻煩可以一切從簡。等我回來再籌備。”
“嗯”
-
庄稼人習慣早起,姥爺不到五點就起床準備早飯,劉婕被從黑甜鄉里拎出來,穿上衣服胡亂洗了把臉,坐下吃早餐。
她還在夢遊時屋裏就沒什麼動靜了,眼睛眨巴幾下,她躺回床上睡回籠覺。
再次醒來已是晌午。
劉婕打着哈欠探出腦袋,在屋裏院裏各叫了幾聲,沒人回應。
劉婕掐了一小把野菊花,揣到兜里,雛黃嬌嫩的小花朵爭先恐後地探出腦袋。
姥爺得意地哼聲。
陳昭看一眼旁邊摘野花的女人,他挑桿收線。
四五條巴掌大的小魚歡快轉圈。
她背手探頭,看向兩個人中間的紅色小水桶。
“這麼多哇。”
地上鋪開,席地而坐。
陳昭說了句什麼,劉婕沒聽清,他招手,她狐疑地看着他。陳昭乾脆拎手臂將她拽到身邊,環住她的腰。成年男人的重量大半靠在劉婕身上,她險些站不穩,正要生氣,卻聽他咕噥着說:“困了,喃喃。”
“鯉魚鯉魚!特別大一條。”老頭驚喜地大叫。
陳昭說不釣了,姥爺釣吧。
她走去一邊,墊腳從樹上摘幾片大葉子,在
“你坐吧。”她拍拍小馬扎。
天氣晴朗,羊腸小道上幾道車轍,兩側的白楊前兩年被砍了,光禿禿剩些枯草枝。農田整齊分割,玉米被收割,剛播下小麥種子,還沒有發芽。
陳昭於是坐下,有一搭沒一搭跟她閑聊。
“困了嗎?”劉婕幸災樂禍,“姥爺年紀大了早上睡不着,你幹嘛也起這麼早。”
“不釣了?”姥爺問。
她看到手機上的留言,陳昭說他跟姥爺在後面小河邊釣魚,叫她醒了就過去。村子北邊田壟間橫亘一條小河,從家裏走去那大約十五分鐘。
“想睡覺就回家睡吧。”她輕聲。
劉婕要推他的手臂懈下力,她雙腿稍稍分開方便站穩,彆扭地看向別處,“困就困了,你撒什麼嬌”
劉婕揪了揪屁股底下露出的樹葉邊邊,“我墊了一下,不臟。”
路邊的枯枝敗葉露出幾點鮮黃。
這個季節小溪里很少有青蛙叫了,只剩要過冬的鳥兒啾鳴。
“我說喃喃。”陳昭笑着回頭。
陳昭沒動,片刻后搖頭,“不用。”
姥爺相繼釣上幾條魚,鯉魚居多,只有一條鯽魚,稱出來竟有三斤五兩。
劉婕距離他們還有點距離,她張開嘴巴,卻沒發出聲音,背着手悄悄繞后。
劉婕深一腳淺一腳趕到小河邊,沿路望着河道兩側,終於在一處大樹底下找到垂釣的祖孫兩人。
天空碧藍沉靜,浮雲緩慢移動。
劉婕撐腿站久了,有點腿酸,四下看了看,沒有多餘的小馬扎。
陳昭倦倦地抱着手臂,眼皮耷拉。
體溫透過幾層布料傳遞,劉婕感覺自己被他貼住的小腹處格外溫熱。
她坐久了,起來活動雙腿。
他拎着馬扎走到劉婕身邊,放她身邊,“就這麼坐下了?”
一人一個小馬扎。姥爺戴着老花鏡,頭頂寬沿草帽。一旁陳昭氣定神閑,慵懶伸開長腿,手裏是姥爺幾十塊錢買的地攤貨魚竿。
不出兩秒,他再次開口,這次失落悔恨,“哎呀!就差一點點!”“總愛一驚一乍的。”劉婕評價老頭。
老頭很神氣:“自己看。”
“釣到幾條啦?”劉婕問。
“睡醒了?”陳昭忽然問。
“啥?”姥爺茫然。
沒勁。
劉婕剛才撥開枯草叢,躡手躡腳好一會兒,還沒到就被識破了。
“看看這魚,勁真大,都快從我懷裏跳出去了。走,收桿,中午吃全魚宴。”
老頭拎着破破爛爛的釣具,昂首挺胸走在前面,遇見誰都得打個招呼。
大爺,吃了嗎?
對,我剛釣上來一條三斤五兩的鯽魚!孫女婿拎着呢!準備熬湯!
劉婕一手拎一個小馬扎,忍不住笑,她扭頭看陳昭,發現他也在笑,不過目光深邃,像是陷入某種回憶。“.陳昭?”她試探性叫他的名字。
“嗯?”陳昭回神。
“你在想什麼?”
“在想另一個喜歡釣魚的老頭。”
劉婕猜測這個老頭是他的爺爺。
陳昭嗯了一聲。
“草帽,老花鏡,沾滿泥巴的解放鞋。”陳昭看着幾步遠的瘦小老頭,笑說,“還有行軍壺,裏面有時候是茶葉,有時候是白酒。”
姥爺很像他記憶里的老頭,個子不高,瘦小,皮膚黝黑,笑起來眼角全是皺紋。牙齒不好,早早換了一口假牙,但是嗜酒。
老頭脾氣沒姥爺這麼好,除了見孫輩和重孫輩的小孩,見誰都黑着一張臉,將軍氣勢,院裏再大的領導見了他也得畢恭畢敬,陳昭小時候沒少仗着他的寵愛做壞事。
不過老頭臨走前已經完全沒有這種氣勢了,他躺在病床上,身體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不到七十斤,長期治療使他身上迅速長滿老人斑,頭髮全部脫掉,形容枯槁。
“爺爺也愛釣魚嗎。”劉婕問。
“好着呢。臨走前兩天還說要去公園釣魚。”
老頭忙了大半輩子,離休之後養了些遛鳥逗魚盤核桃的愛好,人家養觀賞魚,他養自己釣的野生鯉魚鯽魚,養肥了再換一波。
“喜歡到這個程度了嗎。”劉婕忍俊不禁,她拎着小馬扎一甩一甩,“要去看看他嗎?”
“嗯?”
“小闖說快到爺爺祭日了。”
“快到了。”其實就是今天。
“那就去看看,順便回趟老宅,好幾年沒回去了。”陳昭說。
決定好下午繞道回陳家老宅,劉婕午飯時就在醞釀跟姥爺告別,沒來得及開口,有人來叫他去打麻將,說三缺一。
劉婕順水推舟提出告別,下次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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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昭爺爺葬在距離部隊駐紮地不遠處的墓園。墓園坐落在小山坡上,環境清幽。
路上別的墓碑前擺的都是鮮花、香燭和點心水果。
劉婕低頭看着旁邊陳昭手裏的茅台,默不作聲。
爺爺的墓在兩顆柏樹旁邊,白色石碑上豎刻陳玉提將同志之墓幾個大字。
碑頭是金黃色松枝葉,環抱麥穗、齒輪,鑲五角紅星,中嵌金黃色“八一”字樣,莊重嚴肅,令人肅然起敬。
陳昭將自己拎來的酒放下,旁邊已經擺了幾個酒瓶,瓶頸系的紅飄帶已經淋雨褪色。
“肝不好就勻着點喝。”
這話聽起來荒謬,但陳昭抄兜站在墓碑前,面無表情,眸色黯黯地落下去。凌雲萬丈之才,好像變回十多年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只曉得身後有撐腰人的少年。
劉婕靜靜站在他身邊,看了看不遠處旁的墓,又看了看爺爺的,她低頭摸兜,將一把蔫蔫的野菊花拿出來,又塞回去。
她翻包,從包里翻出幾朵石塑黏土捏的小花,上前一步,恭敬地擺到茅台旁邊。
圓滾滾的,五顏六色的小花,使肅穆悲壯的石碑忽然變得生動,溫情脈脈。
劉婕退回陳昭身邊,怯怯開口:“爺爺,我什麼都沒帶,只能送你幾朵小花,希望你喜歡。”
陳昭抬手揉了下她的腦袋。
老宅距離這個小山包不遠,坐落在一個年頭久遠的別墅區。剛才陳昭的酒,就是路過這裏,叫警衛去家裏取的。
兩層的靠山小別墅,地勢比院前柏油路高一些,從側面進,小徑栽滿爬藤植物,石板路邊角磨損。
走了幾步,豁然開朗。主建築淺是個小院,石磚地面,擺了許多老式紅木傢具,擁擠但不顯雜亂。
老爺子早就去世了,老太太現在住院,家裏只剩下一個保姆和一個警衛員,瞧着都有五十歲了。
陳昭叫保姆高媽媽。她微胖身材,後腦勺挽髻,看見劉婕,立即親切地問累了吧,來屋裏坐。
劉婕和陳昭進屋坐下,高媽媽忙不迭去倒水,拿小零嘴。
沒幾分鐘,劉婕懷裏多了許多座零食小山,頂上有餅乾滑下去。陳昭替她撿了,跟高媽媽抱怨,“怎麼她這麼多,我只有一杯水。”
高媽媽笑眯眯嗔他,“你都多大了,還吃零食。”
她轉頭跟劉婕說:“多吃點。”
陳昭:.
劉婕抿唇,乖巧地笑。
高媽媽心花怒放,“喃喃,你叫昭兒帶你在家裏逛逛,我得去買菜。”
陳昭懶懶地點頭,意思是應了。
“對了,你喜歡吃什麼?告訴我,我也省得不知道買什麼。”高媽媽問劉婕。
劉婕有點不好意思,但陳昭也叫她隨便點菜,她點了兩個家常菜,高媽媽應着,肩挎小桶包,匆匆出門。
陳昭帶劉婕在家裏逛了一圈,老式建築裝修得古樸莊重,不過有些門板上有挫痕、木地板泡水痕迹、大紅酸枝的櫥櫃門闔上打不開.
“全是你的手筆?”劉婕笑着揶揄陳昭。
“除了我也沒人敢動。”
陳昭手裏捏着老爺子留下來的菩提珠,坦然地打量自己的作品。
劉婕以為自己失策,他這種人臉皮比較厚,當然不在乎這點揶揄。
今天天晴,屋裏許多傢具都搬到院子裏晾曬,警衛員大伯手裏拿了個雞毛撣子,幫忙打理灰塵。
“有你的東西嗎?”劉婕問。
陳昭打量一圈,給她指,“那幾個。我小時候用的。”
劉婕順着看過去,發現一張實木小床,看上去很短。
“剛來的時候睡的。”陳昭用指背敲了敲床頭,發出厚重響聲,“那會我剛搬過來,晚上鬧覺,老頭還在我身邊打地鋪。”
雖說都是兒孫,但人性如此,總會格外偏愛某一個,陳昭是獨得偏愛的那個,因此陰陽兩隔后最難走出來。
劉婕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好拍拍他的手臂。
陳昭覺察她在安撫自己,於是低頭,弔兒郎當地給她笑了一個。
劉婕:.
陳昭將櫥櫃抽屜抽出來,櫃門打開,箱匣翻開,挨個給她介紹都是些什麼東西。
老頭以前喜歡做手工,陳昭看了眼擺弄座鐘的劉婕。
“這是爺爺做的嗎?”劉婕捧着一塊怪形怪狀的木頭。
陳昭勉強辨認:“是他雕了三天的手杖頭。”
手杖頭,劉婕頗意外,可這東西握着就硌手。
“他手藝很一般,做出來一堆不能用的東西。”陳昭說。
老爺子的作品還包括放不下筆的鋼筆桶、掛不住筆的毛筆架、放香蕉的異性竹筒.
怕夜深露重,幾個警衛員幫忙將東西搬回屋裏,陳昭叫他們先搬別的。
高媽媽提着菜籃滿載而歸,見他們在聊老物件,過來看了看,假意跟劉婕埋怨:“他啊,什麼都不捨得丟,老太太早就說這些都不要了,他硬是要留下,還單騰出一個柜子。”
畢竟是老人送的念想,劉婕看了眼陳昭,抿唇笑着。
她小時候也愛收集‘破爛’,老人的心意通通留下。
陳昭以前用過的柜子裏還有好多飛機模型、站了許多小兵的沙盤、模擬軍事地圖.
他介紹時略過了抽屜下壓着的照片,劉婕故意問那是什麼啊。
陳昭頓了頓,將照片扯出來,“高中畢業時的班級合影。”
他那時早已不在這住了,但畢業后還是將許多東西送了過來。
“能認出我么。”
“當然。”劉婕自信。
一個班四十多個人,陳昭站在後排男生中間,這張臉出挑,很容易發現。她指了指,陳昭笑着點頭。
“那你喜歡的人呢,在裏面嗎?”劉婕不懷好意地問。
陳昭說你猜。
劉婕扭頭看他一眼,用手指指着第一排老師身邊瓜子臉的女孩,“是這個學姐嗎?我記得當時我們班裏還有男生喜歡她來着。”
陳昭搖頭。
“那就是這個?”劉婕又指了另一個,“看上去好像線條舒展的白天鵝。”
也不是。
他班裏的女生好像都很漂亮,而且美的各有特色,劉婕想起自己那兩張姓名牌上的照片,心裏酸得冒泡。
接連問了幾個,都被陳昭否了,他漫不經心,“小同學,該學習的年紀,你凈聽八卦了。”
“八卦都是別人講給我的,我也沒忘記學習。”劉婕反駁。
“不是過去了么,不是不在乎么。”
“對啊,過去了,但你還是不想被我知道,你心虛。”
劉婕嬌蠻地看他一眼,低頭自己找東西。陳昭抄兜笑了笑,任她翻抽屜里的東西。
劉婕還真翻到一個小鐵盒,很早以前的進口曲奇的包裝盒,盒口掛了小鎖,旁邊沒鑰匙。
劉婕兩手搭在抽屜上,瞄陳昭一眼,抿唇,“這是什麼?”
陳昭說:“這裏面能藏什麼,當然是秘密。”
劉婕看着他,將鐵盒拿起來,晃了晃,裏面有東西,聽起來像紙質的。
“我沒鑰匙。”陳昭無奈似的,勾起唇角。
“告訴我是什麼就好了。”
陳昭頓了頓,說:“日記。”
“日記?”劉婕腦子轉得飛快,“初戀日記?”
昨天被繳獲初戀日記的還是她,風水果然輪流轉。
陳昭見她抱着不鬆手,於是說:“這麼喜歡?送你了。”
“送我了?我去寄給你初戀嗎?”劉婕仰着下巴看他。
陳昭勾手指撓了撓她的下巴,“去。”
“知道她是誰么你,還寄給她。”
“你早晚會露餡的。”劉婕躲開他的手,咕噥道。
陳昭眸底情緒複雜,笑意漸深。
“昭兒。”高媽媽在廚房叫陳昭幫忙拿什麼東西,他走開。
一時間外面只剩劉婕。
外面的傢具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一個裝書的白色塑料箱與周遭物品格格不入,劉婕被吸引目光。
前後露出來的封皮是高中物理教科書,陳昭的嗎,她看向廚房方向。
劉婕將小鐵盒放下,蹲下|身,隨便抽出一本。
是語文書。
除了封皮上龍飛鳳舞的陳昭兩個字,裏面乾淨得好似未售賣的新書,書角沒有卷邊,書頁甚至割手。
她又抽了本政治書,也是同樣的情況,唯一的不同是封底寫了畫了很多亂七八糟的飛機,寫了幾十個無聊。
可見陳昭上學時不是什麼乖乖仔。
劉婕唇角彎出弧度,故意將書塞到箱子最外面,好似抓住他什麼把柄。
劉婕又隨便看了看別的課本,其中有些像她一樣夾了卷子,不過都是白卷。另有一些教輔試題,少年字跡一貫的意氣風發,骨氣勁峭,答案正確率很高。
她將試卷夾進教材,隨手塞回去。這些書高度大小不一,有小練習冊藏在裏面,抵皺了她手裏這本書的封面,她拿出來理了理,打算重新塞進去。
這本書封底內側寫了字。
劉婕頓了頓,好奇地翻過來,這段話寫得格外認真——
她教我的第一件事是等待。
等待未來某個晝夜可能降臨的愛。
角落還有一串小小的字符:44·2·
劉婕用指腹摩挲這陳舊的字跡,心底忽然有一個想法,手指頓住。
她怔怔地、難以置信地看向剛才陳昭離開的方向。
他似乎在跟高媽媽說話,這裏隱約能聽到聲音。
一側靜靜躺着的小鐵盒,就像潘多拉魔盒,吸引她的目光。
劉婕嘗試將鎖打開,放在地上磕幾下,輕輕一拽,開了。
她吞口水,掀開蓋子。
裏面躺着一個姓名牌。
衛城市實驗高級中學
48級·二班
劉婕
少女皮膚黝黑,臉頰尚未褪去嬰兒肥,眼睛圓圓的,嚴肅地對着鏡頭。
-
“這些給你,夠賠你雞蛋了嗎?”
“我不吃糖,你拿走吧行了行了別哭,給我。”
少年留下自己身上所有零食,跟小女孩告別。
“陳昭,你怎麼還不走啊,看什麼呢?”
“沒什麼。”
少年站在敞開的農家門口,離開前最後看了眼正在啃櫻桃的女孩。
“劉菲劉哲,過來!”
“走了。”
“.再見.”
雨後初霽的傍晚,少年揮揮手告別,離開街道前,轉身駐足許久。
“哎,你認識嗎?”
“.不認識。”
早晨五點半的餐廳,男生舉着卷子給身旁的女生講題,兩個人離得近,偶爾難免碰到手指,路過的少年握餐盤的手背,青筋微突。
“借過,借過,借過.”
放學后的小賣部人滿為患,少年拿着礦泉水擠過人群,排到她身後,盯着校服衣領里纖白的後頸,滿意地勾唇。
“剛才拒絕人的理由是.你有喜歡的人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上個月不是還沒有嗎?不是,到底是誰啊?你倆早戀了?”
“.沒。”
“你確定有這麼個人,你喜歡人家?”
“確定。”
路過足球場,少女軟綿綿將球踢出兩三米遠,尷尬地捂住臉頰,少年抄兜路過,補了一腳,擦身而過時故意沒去看她。
“小夥子來京貿大學玩的吧?怎麼熱成這樣,擦擦汗再去。”
“不了謝謝。”
跨越千里的少年,站在校門口眺望,他眼神清邃,灌了口剛買的飲料,轉身上了回機場的車。
“你選哪個?”
“不知道,隨便吧。”
“我想認識一下這個。”
“啊?哪個?”
羅林茂舉着前置攝像頭照鏡子,陳昭將一張照片翻過來。
照片上女孩穿了件米色棉服,戴着針織帽,頭頂毛線球,她站定,兩手交疊在身前,乖笑着看鏡頭。
餐館二樓角落,博古架上擺盆栽畫扇,影影綽綽掩映視線,陳昭眼梢微眯,瞧見
女人伸去扯紙巾的皓白手腕。
他頓了頓,提步走近。
“你好。陳昭。”
“你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