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因為下雪而陰沉了好幾天的天氣,終於在周一這天散開陰霾,露出了刺眼的陽光。
鋪在地上的積雪在太陽的照射下開始一點點融化。
消散的冷寒氣全都蔓延到空氣中,莫名讓本就乾冷的空氣又低了兩度。
隨年深知下雪不冷化雪冷的道理,出門上課時不僅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還特意叮囑要風度不要溫度的花哥等下出門一定要多穿一點。
花哥煩他嘮叨,好好好地把他推出了宿舍。
隨年對着門板嘆了口操心的氣,然後縮着兩隻手抱着自己的書去上課去了。
今天他的課不多,只有上午兩節和下午兩節。
上完一天的課,他就有些迷茫地不知道要幹嘛了。
本來按照系統的要求,他應該去渣寧敘言的,可他今天實在不想聽系統的話。
尷尬.jpg;
黎陽:“.”
上完課的寧敘言一臉嚴肅地盯着黎陽:“你很厲害啊。”
可寧敘言連個微信都沒給他發,他也不知道寧敘言有沒有來學校上課。
黎陽眼睛一亮:“同學你可太好了!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晚上請你吃個飯吧。”
隨年本能地覺得對方不是本校的,有些怕生後退小半步,又下意識抱緊了自己懷裏的書:“你喊我么?”
“隨年?”黎陽問:“是隨便的隨,過年的年么?”
頓了頓,他後知後覺地抬起頭,一雙乾淨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愕:“你叫什麼!?”
只想見見寧敘言。
他可太喜歡這種可愛又漂亮的小男生了,一看就很好欺負。
他哪知道這小兔子就是寧敘言口中的小渣貓啊!
這要是早知道了,他就算再喜歡不不不,他連看都不會多看小兔子一眼,更別說喜歡了。
這要是早見了,還能弄出今天這種誤會么!
黎陽擺擺手:“害,客氣什麼,我叫黎陽,咱倆加個微信吧。”
黎陽心想這不一個意思么。
當然不能!
隨年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低下頭:“嗯”
隨年有些尷尬,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說:“是隨心的隨,芳年的年。”
隨年小幅度點點頭:“謝謝謝。”
“同學同學,”黎陽笑着打斷他。
他看了眼醫學樓,又轉頭看了眼交換生眼中的殷殷請求,一咬牙:“好吧,那我帶你去吧。”
喜歡是什麼?
什麼都不是!
隨年扭過身子就看見一個他不認識的人,那人人高腿長,穿着洋氣,長相利落又帥氣,嘴角還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但他沒這樣直說,而是恍然笑笑:“哦,原來是這兩個字啊,真好聽。”
弄得他想見人都不知道該去哪兒見.
沒有目的地,他索性就在校園裏漫無目的地一通瞎走。
本着來都來了的原則,他想進去看看寧同學今天有沒有回來上課。
十分鐘后。
結果還沒抬腳,就聽見身側有人喊他:“同學?”
“這樣啊”隨年個傻蛋兒一聽就信,轉了轉腦袋,給他指了個方向:“金融系在那個方向,你.你沿着這條路走到底然後左拐,到那邊看見一個自助販賣機后再往左.”
他內心暗嘆一聲,帶着些為難說:“那個.其實我方向感挺差的,你這樣說我不太記得住啊。”
黎陽看着他無辜又警惕的眼睛,只覺得他像極了受驚的小兔子,可愛的很。
都說大學生都有樂於助人的善良品德,怎麼這小兔子就非得不按套路出牌呢?
隨年盡量和他拉開距離,擺手:“不不用了,我叫隨年。”
於是又走近他一步:“同學你別怕,我是想問你知不知道金融系在哪兒,是這樣的,我是交換生,今天第一次來學校,有點摸不清方向。”
朋友妻不可欺是他做人的底線!
不過話說回來了,這事兒說到底還是得怪寧敘言,誰讓他故作神秘不讓他見小渣貓的。
寧敘言懶得跟他掰扯誰對誰錯,冷冷地看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轉而看着隨年:“你來找我么?”
黎陽理清其中的因果關係,腰杆子都直了起來:“你好好跟我說話!今天這事兒是我一個人的錯么?”
隨年趕緊搖頭:“不不了”
隨年也跟着為難起來:“啊?”
——
走着走着,他瞥見一個很熟悉的藍色條椅。
抬頭一看.
好吧,他已經走到寧同學的醫學樓了。
寧敘言開心起來,卻還不依不饒地問:“嗯什麼?”
隨年慢慢紅了臉。
正要再明確傳達一遍時,系統忽然沉着聲音提醒:“宿主,你別忘了你的任務。”
隨年被系統的聲音嚇得一激靈,心底開始發虛:“沒沒忘”
系統:“那你就什麼也別答應,最好直接跟他說你晚上有事,不能陪他一起吃飯了。”
隨年有些不願意。
他已經三天都沒跟寧同學一起吃飯了。
之前沒見到寧同學的面還好,現在終於見到他了,隨年才知道自己心底到底泛濫着怎樣的想念。
說是海潮洶湧太誇張,說是小河潺潺又不夠。
說是柔柔月光泛濫在失眠的夜裏最合適不過了。
可知道后又能怎麼樣呢?
他連跟寧同學一起吃頓飯的機會都沒有了.
“知道了”隨年懨懨回答系統。
又抬頭看着寧敘言:“我不是來找你的”
他想到卓遠洲的生物系就在醫學系隔壁,於是說:“我是來找卓學長的,他說讓我去給他幫個忙。”
“哦,”寧敘言明知他在扯謊,也懶得拆穿他,只是有些失落,面色都冷了下來:“那你去吧,我晚飯跟黎陽吃,晚上不回宿舍了。”
【又不回】
隨年低下頭:“知道了”
“那我們先走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吧。”寧敘言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向黎陽,去搭他的肩膀。
黎陽一副你他媽在幹什麼的表情瞪着寧敘言。
寧敘言壓着聲音:“別動,往前走。”
黎陽就四肢僵硬着跟着寧敘言往醫學樓門口走。
走出兩步,黎陽忍不住嘀咕:“不是!就算你要做樣子憑啥不是我摟你啊!”
寧敘言淡淡說:“這樣顯得我1一些,走你的,別廢話。”
黎陽翻了個白眼。
媽的晦氣!
走過一個拐角,寧敘言就十分嫌棄地放開了黎陽,還拍了拍自己的衣袖。
黎陽差點氣炸:“.寧敘言你的良心讓王八給吃了吧!!”
寧敘言直接:“噓,別吵。”
然後躲在拐角的一顆高大銀杏樹后偷偷摸摸地往醫學樓的方向看。
黎陽更是嗤之以鼻,抱着胳膊一臉拽地靠在陰影處的牆角:“我真是服了你倆了,明明互相喜歡,卻非得玩什麼你渣我我渣你的遊戲,真是閑的蛋疼,有那功夫直接到床上大戰三百回合多好啊!保準兒你家這小渣貓啥事兒也沒有了!”
隨年已經沒在醫學樓門口了。
寧敘言沒看見他,轉過身時的臉色直接黑了兩度:“你懂個屁。”
又不是他想這樣做的。
是隨年逼他的。
隨年要是不放棄他的任務,那他就沒辦法和隨年好好地在一起。
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用同樣的辦法逼着隨年認清自己的內心。
他不是這個世界裏的過客,他有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他可以試着為了這個喜歡的人放棄一些東西,然後永遠留在他身邊。
寧敘言承認,他這樣做確實有賭的成分。
但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他只希望,他在隨年心裏真的佔據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不然他也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才能留住隨年了。
——
“你家寧同學又沒回來啊?”花哥晚上跟弟弟約完會一回來就看見隨小猴兒又窩在書桌前看着門口發獃,也清楚地看見小猴兒在他推開門的那一瞬間短暫地亮了一下眼睛。
而後又很快黯淡下去。
隨年收拾好自己臉上的失落,勉強笑笑:“花哥回來啦!”
還故作元氣滿滿地跟花哥打招呼。
花哥就走到他身邊彈了下腦門兒,“不想笑就別笑了,難看死了。”
隨年就低下頭,再次沮喪起來。
花哥看了眼還在遊戲裏廝殺的大頭,然後敲敲隨年的肩膀。
等對方抬起頭,他勾勾手指,“出來。”
隨年知道花哥這是又要給他上課了,於是乖乖起身,跟着花哥去了陽台。
花哥關上陽台門,靠在陽台的牆上點了根煙,他輕吸一口,將煙霧緩緩吐出。
氤氳煙霧中,他問:“還沒想明白么?”
花哥抽的煙是女士香煙,不難聞,還有種淡淡的香味。
隨年說不上那是什麼香,只覺得不討厭,就也沒躲着,迎着一片煙霧開口:“我不知道.”
花哥點點頭:“那你就這樣跟寧女王耗着?他的愛意值一直不降,你就這樣一直渣他,直到他心灰意冷為止?”
隨年不說話,似是用沉默表示默認。
花哥抽了口煙,藉著吐煙霧的間隙微微嘆了口氣:“可是隨年,你就真的沒想過你自己么?”
隨年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什麼?”
花哥就說:“我問你,你的系統為什麼一定要讓寧女王和他的青梅竹馬在一起?”
隨年獃獃回答:“因為我很渣”
花哥:“隨年,你想清楚再回答,誰很渣?”
隨年仍舊不懂,但還是跟着花哥的引導回答:“原主很渣.”
花哥看着隨年的眼睛:“那你呢?你是想頂着原主的名義繼續渣寧女王,還是做回自己就那麼傻乎乎的喜歡人家?”
隨年好像明白些了。
可他呆笨的腦子還是不太能轉過來彎:“可是.我是有任務的。”
花哥直擊心靈:“所以你就真的願意為了那倆總是苛待你的親人放棄一心愛你的寧敘言是么?”
他說:“隨年,你要想清楚了,你能穿書只是意外,但意外不會發生在每個人身上。”
言下之意就是。
任務好做,也很好完成。
可等他真的回去了,就
就再也見不到寧敘言了。
花哥繼續:“你如果覺得最後的結果是你可以承受的,那你就動作快點,畢竟寧女王不是你,我相信他肯定一早就發現了你的小動作,之所以一直到現在都沒挑明,也是在等你做選擇。”
隨年垂着眸點點頭,他這下算是徹底明白了,可他還是有些糾結,尋求答案似的問花哥:“花哥,我.真的留在這裏么?”
花哥抽了一口煙,仰頭望着幾乎看不見星星的夜空:“隨年,你有一到夜深人靜就特別想的人么?”
隨年不假思索地回答:“有,我經常想我爸媽。”
花哥:“很想很想么?”
隨年:“嗯,很想很想。”
花哥收回視線,目光溫和地看着隨年,“難受么?”
隨年愣住。
一瞬間,那些堵在心口的猶豫和糾結似乎都變得不值一提起來。
花哥見他總算明白過來了,眼底也跟着有了笑意:“小猴兒,老天讓你來這個世界一趟,不是為了讓你帶着遺憾走的。所以,跟着心走吧。”
隨年笑起來:“謝謝花哥!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花哥瞬間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心酸感,他摸了摸隨年的頭髮:“去吧,去抓住你的太陽。”
——
隨年從陽台回來去拿自己的手機。
穿書進來這麼久了,這還是隨年頭一次感覺自己像朵雲一般輕鬆。
相比之前的沉重和鬱悶,現在隨年的每一步都輕盈的好似要飛起來。
結果等他點開手機,他臉上的那份輕盈忽然就被石化了。
手機的屏幕上還停留在他剛才刷朋友圈的頁面,他點亮手機時多劃拉了一下,朋友圈就受到指令般重新刷新了一遍。
然後。
隨年就看見掛在最頂端的那條朋友圈,是寧同學五分鐘之前發的。
朋友圈很簡單,一看就是鑒抄了他昨天的那條。
配字:一起看夜景么?【微笑】
下面配了張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拍下的繁華夜景。
再底下,是一個酒店的定位。
隨年一下子就慌了,轉頭喊花哥:“花哥!”
花哥還趴在陽台抽煙,聽見隨年着急忙慌地喊他,從陽台門的門縫裏探出個頭:“怎麼了?”
“你看!”隨年直接把屏幕懟到花哥眼前。
“什麼啊”離得太近,花哥沒看清,他稍稍往後退了退,這才將手機屏幕上的內容納入眼中,然後頓時來了精神:“哬,寧女王玩的挺大啊。”
隨年聽他居然還能這麼冷靜,又急着喊了聲:“花哥!”
花哥被他喊的直想笑,索性也沒拆寧女王的台,轉而神色嚴肅起來:“我去,你家寧女王這是跟誰開房去了啊?”
雖然隨年剛才也是這麼想的,但他一向不怎麼相信自己,現在聽到花哥發出跟他如出一轍的疑問,頓時就更加焦急了起來:“應該.應該是他的青梅竹馬.吧?”
說完又露出快哭的表情:“花哥,我.我現在要怎麼辦啊?”
花哥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要不.你直接去捉姦?”
憑他海了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寧女王要不是故意釣猴兒去酒店他能一年不睡小弟弟!
隨年又開始慫了:“啊?這這不不太好吧?”
花哥認同地點點頭:“也是,畢竟情到深處時都有些難以自拔。”
隨年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地紅了臉:“花哥.你在說什麼啊?”
花哥見人都快羞成一朵花兒了,也就沒再逗他,直接說:“你直接給你家寧同學打個電話問問唄。”
“可”隨年有些為難:“可他要不接呢?”
花哥心裏簡直是恨鐵不成鋼,行吧行吧,這小猴兒都傻到這種程度了,等下被人釣到床上吃干抹凈也不虧!
面上卻還是那麼冥思苦想地模樣:“那那就多打幾遍?”
好像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隨年只好惆悵點頭:“好好吧。”
花哥抽完煙把陽台讓給了隨年。
隨年給自己做了好幾分鐘的心裏建設,才顫顫巍巍地點出寧同學的電話,然後撥出去。
嘟。嘟。嘟。
——
電話里的忙音響了很久,久到隨年都以為寧同學不會接這個電話的時候,嘟嘟的忙音又忽然戛然而止,緊接着就響起熟悉的低沉音質。
“喂?”寧敘言接起電話,聲音有些喘。
忽然間。
隨年的腦海里出現了好幾種少兒不宜的畫面,然後又被他一一打散。
急着問:“你在哪兒!”
寧敘言那邊安靜了兩秒:“問這個幹嘛?”
隨年擰着眉,攥着小拳頭:“不幹嘛,就查崗!”
“哦,”寧敘言笑笑:“查崗啊,那行,我告訴你,我和黎陽在酒店有事在忙呢。”
被打散的畫面又重新拼湊起來。
隨年心底害怕起來:“你們在忙什麼啊?”
寧敘言不答反問:“你覺得我們在忙什麼啊?”
隨年不說話了。
他覺得的內容沒法說,也說不出口。
寧敘言等了會兒沒能等到他的回答,乾脆說:“不說話我掛了啊,還得繼續忙呢。”
隨年一聽要掛就徹底急了,脫口而出就是一聲帶着哭腔的:“哥哥.”
寧敘言那邊好似嘆了口氣,然後又嘟囔句什麼。
隨年沒聽見,只聽他說:“寶寶,喊人要說重點,不然我聽不懂你的言下之意。”
隨年想也沒想,直接說重點:“哥哥,我想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