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第一百七十七章
◎177◎
晨光熹微,旭日東升。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日。
這一覺睡得很飽,罕見這麼充實,他睜開眼,竟覺得連日奔波致使骨子裏的疲憊盡數散去,渾身上下好似剛剛在溫泉里泡過,說不出得輕鬆爽快。
盯着床幔,愣了會,方才緩慢坐起身。
外頭天光大亮,帶過來的丫鬟小廝正在忙碌,路過他屋子外時,會刻意放輕步伐,待走過這一段,又會跟同伴小聲嘰嘰喳喳,恢復嬌笑爛漫。
他扶着額頭,沒有叫人,自個起來穿鞋穿衣,隨意披了件天藍色外衫,頭髮用一根鑲金邊玉帶隨意攏了半縷,鬆鬆散散垂在腦後,長身玉立,姿態翩然,說不出得顯貴清逸。
走出房門,外頭景象映入眼中,昨晚有婦孺入住,因而翁伯和兩個跟過來的小廝都是住在前院,後院暫時只有陸今湘身邊的人走動。
此時,一個明麗清秀的丫鬟扭頭看見他,矮身朝他行禮。
覃煊微微頷首,他知道這是陸今湘跟前的二等丫鬟若蘭,負着手,轉身朝飯廳走去。
“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陸今湘抿唇微笑,知道覃煊在逗她開心,也不煞風景說不是,只是施手拿過兩個碗,親自為她和覃煊盛上兩碗熱騰騰的魚湯,關月和若娟知曉兩人唯想享受夫妻時刻,因而早早就退下了。
覃煊率先用勺子舀了口魚湯,味道十分清淡鮮美,是他沒想過的美味,不由睜大眼睛,由衷誇讚。
穿到這裏之前,陸今湘獨身一人,還喜好各路美食,自然養成了一手好廚藝,不過就像她說得,她這手好廚藝在普通人跟前能看,但是在何大廚這種天才廚子跟前,就不夠看了。
覃煊心緒澎湃,見她像普通人家的娘子一般親自動手,也不坐在原地充當大爺,站起身,將盤子擺正,又分作兩雙筷子,置放於兩人跟前。
覃煊沉默盯着她,一時無語。
“沒有,指定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早膳。”
“正好,飯做好了,來吃飯。”
氤氳的晨光里,灰塵在纖光中瘋狂抖動,女子的面龐嬌軟白嫩,好似春日裏第一簇迎着朝陽綻放的迎春花,嬌嫩得令人情不自禁想出手觸碰,又忍不住自殘形愧。
“大公子醒了,主子說您醒了就先去飯廳坐會,一會兒就開飯。”
來到飯廳,卻詫異發現陸今湘沒在這裏,她去哪兒了?
剛想折身出去問丫鬟,身後響起一道脆甜的嗓音:“相公,你醒了。”
覃煊轉過身,就見陸今湘捧着一盆魚湯走進來,身後關月若娟等各自端着幾樣菜,她走進來,將魚湯放下,掀開蓋子,一股蒸氣兒上升,白煙裊裊,朦朧的視線中,她的面龐餘外秀美靈動。
覃煊盯着跟前的六菜一湯,心神一動,抬頭凝視她。
陸今湘不好意思一笑,說:“許久沒動手了,手藝肯定比不上府上的大廚,你將就着吃。”
一股一股暖流衝擊着他,令他張開嘴,萬千思緒涌到喉頭,卻又覺得簡單的言語無法表述此刻的心情,好半晌,他深深凝視着她,嗓音嘶啞道。
“很好吃。”
覃煊目光柔和,不知是不是身處這個宅子的緣故,這個他心中唯一的凈土,任何人包括祖父母太子等都不知道,唯有外祖父母和好友忠毅侯世子知曉,跟前的人又是他唯一的摯愛,肚子裏還懷着他們的孩子,他突然覺得胸膛前所未有的滿盈,人生陡然覺得圓滿了。
“這是你做的?”
陸今湘笑眯眯得,臉上浮現得意,看來她這個大廚寶刀未老啊。
擺放完畢,陸今湘坐在他身邊,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張開嘴,嗓音深沉道:“我每當心情不好,就會過來這裏度過一.夜,也唯有這裏,能讓我睡着。”
這是跟她解釋,也是給她的回答。
陸今湘愣了下,隨即伸出手,覆蓋上他手腕,無聲表示安慰,這些她都知道,昨日翁伯告訴她的,也是她今日心血來潮準備給覃煊來一頓愛的早餐的原因。
覃煊笑笑,眉目溫潤,衿貴氣度不減,但因為多了一絲柔情,顯得沒有那麼高高在上,只可遠觀焉。
“你如今身子貴重,日後想吃什麼就吩咐下人去做,不要再親自動手了。”
他會心疼的。
陸今湘點頭,不用他說,她也不會像個老媽子似的,經常親自動手做飯,她為啥指導何大廚發明各種美食,那不就是因為自己懶得動手嘛。
“咱倆還真有緣分,我心情不好時喜歡看日出,你心情不好也喜歡獨處,算不算很有緣分?”她笑了笑。
覃煊想起兩次在看日出的地方找到她,眉宇不由帶上笑意。
有緣分說得上有緣分,她散心的方式也實屬獨特,不過細想想,沒準在旁人看來,他應當更加獨特才是。
“下次想看日出,提前叫上我,我陪你。”
“好。”陸今湘笑得很眉眼彎彎,傻樂道,“等你下次過來,我也陪你一道過來。”
兩人對視着,只覺內心的陰霾全部拂去,只剩下溫暖的滿足的貼心感。
*
這些時日,陸府一直處於某種緊繃和焦慮中。
這種緊繃和焦慮說不出口,察覺不到,卻無時無刻不存在幾位長輩的言談舉止中。
因着這種迫切的氛圍,這段時日陸府上下一直老老實實,長孫知道用功讀書了,幾位嫡出庶出小姐也不再暗裏較勁,明面上給彼此難堪。
正院。
陸昕雨急沖衝來到母親這裏,卻見母親正在抄寫經書,她嘟起嘴,一把坐過去。
“母親,您怎麼又在抄寫這些東西?”
陳夫人慢條斯理放下筆,立即有丫鬟端着水進來伺候她洗手。
洗過手,重新坐回上位,表情平淡。
“閑來無事,索性抄寫經書頤養性情。”
陸昕雨撇撇嘴,不開心道:“您見天抄寫經書,都給誰祈福吶。”
“自然是給你們姐弟倆,你大哥,還有大小姐。”
嗓音平淡,卻有先後,稱呼也有所不同。
聽在陸昕雨耳朵里,只覺得匪夷所思,她睜大眼睛,不可理喻道。
“我們三個就算了,您給陸今湘抄寫做什麼?她一直不將您看在眼裏,沒得咱們熱臉貼她冷屁股。”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她覺得她這位母親實在是好性,哪家繼母做到她這般不爭不搶,還如數對待前頭嫡齣子女,大哥也就算了,自幼在母親跟前長大,跟他們一條心,但那個陸今湘,她憑什麼。
陳夫人看向她,眉梢微簇,嗓音微重,訓斥道。
“怎麼說話的,那是你親大姐姐,我不求你多麼敬愛親近,起碼錶面要做到知禮敬重。”
“憑什麼?母親你是不是糊塗了,那陸今湘可曾有半分長姐之道?”陸昕雨尖叫道。
“別以為我不知情,這麼多年,你一直與你大姐姐爭鋒相對,如此你還奢望她能對你多溫情不成?”陳夫人嚴厲道。
陸昕雨偏過頭,冷哼道:“誰稀罕她的溫情!”
陳夫人額角直跳動,手掌攥緊:“蠢貨!你大姐姐身為齊國公府少夫人,將來勢必會執掌齊國公府,端得是身份無上尊貴,旁人想有這種親戚都奢求不來,你卻反其道而行把她往外推,你呀,都是你祖母把你帶左性了!”
陸昕雨咬住唇,正是想到她的無上尊貴,她才如烈火焚心一般焦灼難耐,都是陸家的女兒,憑什麼只有她得個好姻緣,冷笑一聲。
“母親倒是比她還要有信心,她先坐上世子夫人的位子,再說將來執掌齊國公府的事吧。”
陳夫人神色平靜:“你怎知她坐不上?如今,她怕是穩穩坐住了這個少夫人的位子。”
陸昕雨不解,不懂母親為何有此一說,府上誰不知情,那覃大公子對她無半分情誼,恐怕待他繼承爵位之時就是陸今湘被掃地出門之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