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反應,卻燭殷微微低下頭來,將他抱的更緊了些,聲音在寂靜一片的黑里也很輕,“很快就會好”。

鹿邀只來得及點點頭,下一秒便覺得腦袋昏沉,沉沉閉上了眼,意識完全消散之際,他好像聽見一聲什麼東西掉下來的聲音。

外面今夜悶熱的很,沒有月亮,看着很像要下雨,沒有光,黑夜就越黑,天幕低低的壓下來,要將整片的地都蓋住一般,濃稠的化不開。

鹿邀的院子裏黑漆漆一片,房裏也黯淡無光,可小房子背後的乾草堆后,卻站着個人影。

那人小心翼翼的模樣,雙腳緊緊貼着草垛,雙手搭在上頭,輕輕放着,不發出一點兒聲音,待了不到一會兒,他抬起腳,躡手躡腳地往旁邊移動,隨着移動,身體也漸漸彎下來,最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鹿邀第二日很晚才起來,醒來時屋內空無一人,他睡得很沉,睜眼時還覺得眼皮沉沉,抬手揉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被子還未掀開,門便打開了。

他睜着惺忪的一雙眼循着聲音看過去,目光定格在手中端着一個小陶碗的卻燭殷身上,眼睛還模糊着,他便再用力揉了揉,才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

“我昨晚怎麼睡過去了”,鹿邀鮮少睡到這麼晚,今天突然睡到這個時間,覺得腦子都有點兒昏沉,迷迷糊糊地記起來自己昨天好像是睡過去了。

卻燭殷把粥放在桌上,白粥上浮着幾顆紅棗,在白色一片的黏粥里紅的亮眼。

“是我讓你睡的”,他捏捏鹿邀的臉,拉着他坐下來,把碗移到他面前,又把勺子放在他手裏。

一出門,便有濕氣迎面而來,夾尚未完全離開的一點兒暑氣,到了臉邊兒,便不是全然的濕潤,帶着點蒸騰過的熱。

“玩笑也不許我開啦?”,卻燭殷抬起頭來,笑起來,末了正色道,“我知道你不怕,我說的是其他的東西”。

話剛說完,卻燭殷便笑出聲來,他看着鹿邀道,“你這人,看起來不像是會看話本子的人,沒想到看的比我還多?”。

鹿邀點了點頭。

先前怪他沒有多加註意,昨夜仔細看過才知道鹿邀身上有了髒東西。

“什麼?”,卻燭殷一怔,看着鹿邀一臉認真的模樣,問他,“怎麼這麼說?”。

洗過碗后,鹿邀出了院子,若是與自己的地不沾上關係,那他是很喜歡雨天的,再者在屋裏待得久了,也覺得悶熱,不如出去透透氣。

這時候換作鹿邀愣住了,難道是他想錯了?他舔舔唇,將唇上的粥水舔去,道,“你不是因為擔心我怕你化形的樣子嗎?”。

卻燭殷無奈地笑,“我昨夜化形只是因為那樣更方便”,扣在桌上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點了點,他繼續道,“不是你想的這樣”。

思及此,他面上表情冷沉下來。

他昨天回來時天氣還是好的,沒有要下雨的意思,但是眼下開了些窗戶,外頭的濕氣便都傳進來,帶着一點點的泥土腥氣。

鹿邀繞開他的手,自己端着碗站起來,他剛才沒有發現,現在才發覺今日的卻燭殷有些奇怪,往常這人不是這樣的狀態,但是要他說的仔細些,又好像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地方不一樣。

卻燭殷在他對面坐下來,單手撐着一邊臉,因為這動作,眼睛微微眯着,不知道在想什麼,“那樣會舒服一點”。

卻燭殷笑了,“你今天怎麼如此多的問題?”,話雖如此,他還是仔細想了想,道,“說了是擔心你怕”。

粥香撲鼻,一絲一縷勾着人的胃,鹿邀鼻尖動動,這時候才完全清醒過來,手裏捏着勺子,想卻燭殷剛才的話,怔愣幾秒,開口道,“為什麼?”。

卻燭殷回過神來,瞥過來一眼,臉色稍緩,微微勾唇笑了笑,“沒事,不必擔心”,他看一眼空了的碗,伸手要接過來,“我拿出去吧”。

鹿邀點了點頭,他還以為昨天突然化形是怎麼了,現在看來是真的沒什麼事,那便是好的。

“我不怕你”。

卻燭殷與他目光相對,半晌,點了頭,“好”。

他閉了閉眼,慢慢下了台階。

他看者卻燭殷,想說小說里都是這麼寫的,話到了嘴邊,怕他聽不明白這現代化的詞語,便換了一個,“話本子裏都是這麼說的”,他想了想,繼續道,“說你們都是不輕易化形的,一旦化形可能是力量不夠了”。

剛說完,卻燭殷便抬手在他額間輕彈一下,“替你關照好了,不會被淹壞的”,他移開視線,往他身後的窗戶那裏看過去,目光定格在外頭的涼涼雨絲上,聲音弱了一點,“而且雨不大”。

“原來如此”,卻燭殷點點頭,低垂下眼睫,“那我下次化形就把你吃了吧”。

卻燭殷眉峰挑起,長長眼尾勾起些來,“怎麼老謝我?”,他收回目光,看着鹿邀停靠在碗邊兒的勺子,啟唇,“快些吃吧,一會兒要涼了”。

他端着碗走到門邊,道,“就一個碗,我去洗了就好”,他看了看身後的卻燭殷,遲疑一瞬,道,“你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

他昨晚睡過去之前,好像是有事和卻燭殷說的,但是現在睡醒后,卻一點兒也想不起來。

鹿邀點點頭,動了勺子,一邊吃一邊腦子還在轉。

鹿邀笑着點點頭,動起勺子來,吃了沒幾口又抬起頭來,“你沒事吧?”,說完后他又覺得自己說的太粗糙,擔心對面的人會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補充道,“我以為你只是隨便給我檢查,沒想到直接化形了,昨晚不會要耗費你的法力什麼的吧?”。

“……”,鹿邀看着他的眼睛,沒想到他會連這也關照好了,有點感動,誠懇道,“謝謝你”。

卻燭殷點點頭,終於露出了今早的第一個笑,“怎麼了?擔心你的橘樹?”。

鹿邀手裏緊緊攥着勺子,沒想到給他猜中了,輕輕抿唇笑了一下,“有點兒擔心”。

“……”。

鹿邀這才放心地轉身走出去。

鹿邀眨了眨眼,“所以不是這樣嗎?”。

卻燭殷看着他,沉默良久,反問道,“你覺得我是這樣想的?”。

房內今日有些悶熱,鹿邀吃了幾口,突然抬頭問道,“是不是下雨了?”。

“買的”,卻燭殷道,他看一眼鹿邀的臉,凌冽的眉峰稍稍柔和些許,“快吃吧”。

鹿邀見他臉色突然冷下來,一怔,擔憂道,“是很可怕的事情嗎?”。

“這樣啊”,鹿邀點點頭,拿着勺子盯着碗裏的粥,看到裏頭的幾顆紅棗,有些驚訝道,“哪裏的紅棗?”。

他低下頭來,往嘴裏餵了一口粥,嚼了幾下咽下一顆紅棗,又想起來點什麼,勺子發出一聲很輕的噹啷聲,靠在碗上,“那為什麼要熄蠟?”。

“……”,鹿邀看他一眼,“小黑”。

院子裏果然都濕了,現在也還在下着雨,但不大,絲絲縷縷的細雨像琴弦一般,與被激起的葉片沙沙聲響合奏一曲,他伸手接了幾滴水珠,看院子裏的一大片濕了的地面,心道昨夜當是比這要大很多。

好在卻燭殷記着他的橘樹,不然昨天的雨水要是全部積在土裏壞了根系便不好了。

現下的這雨造不成多大的影響,衣裳也一下子濕不了,鹿邀想了想,乾脆在繞着院子轉了轉,走到側邊一些,卻看見立在一邊的鋤頭倒在地上,上面沾着水和泥,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把手剛好落在水坑裏。

昨天是沒有吹風的,他記得這鋤頭他之前是立的很穩的,更何況明明放在房檐下避風避雨的地方,昨天的雨不是太大,方向也並非朝着這面下,不會把這鋤頭淋倒的,難不成是他記錯了,這鋤頭沒放好,不小心就自己倒了?

鹿邀往前走了走,彎腰循着還算乾淨的中間把鋤頭撿起來,半蹲着身體,橫着鋤頭在雨中,等着雨水能暫且先沖乾淨一點兒,一抬頭,看見了房后露出一半兒的草垛,好像比之前要低了一些。

因着這雨來的突然,這草垛沒提前蓋住,看着已經被打濕了很多,鹿邀心中有些怪異感覺,起身要走過去看看,就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他腳步一頓,轉身離開了。

這雨一連下了好幾日。

雨勢不大,持續的時間卻長,村子裏的地也沒法好好種,許多人都躲在家裏,躲着這連綿的雨天。

好在作物成熟以後,便很久都沒有澆過水,地中土壤也到了乾的時候,這幾日的雨也算得上是澆了水。

下了雨鹿邀才記起家中是沒有雨披的,他趁着這日子,自己先用買回來的麻抽了絲,借了村裡人的工具,做了些布匹,照着他畫的包的模樣做了幾個出來試看。

做出來樣子倒是不錯,摸着也結實,就是這麻布到底顏色有點太沉,說不上不好看,但也絕對沒有什麼亮眼之處,而且這工序雖然不難,但光是抽絲做布就要費上不少時間,光靠幾個人是不行的。

鹿邀把做出來的幾個放在桌上,自己看着手底下一堆亂的麻團有些苦惱,他得去村裡找人來幫忙一起做這個事情。

一隻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包,他仰頭去看,見着卻燭殷很是新奇地翻來覆去,把包前前後後里裡外外都看了個遍,笑了,“你覺得怎麼樣?”。

卻燭殷坐下來,手裏還拿着包不放,對上鹿邀視線,笑道,“我覺得很好,唔…”,他盯着這包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點了頭道,“看着不難做”。

“是不難做”,鹿邀贊同地點頭,“但是很費時間”。

剛說完這句話,就看見卻燭殷把包放下了,手指在桌上一點,視線依舊落在那擺在桌上的包上,“復刻當是不難的”。

鹿邀這才想起來,之前這人說是讓他把別擔心,只管做出個模子來,到時候照着變出來幾個。

若真的能變出來,倒是節省了不少功夫,只是……他盯着卻燭殷的手,心裏有些懷疑。

雖說會法術是真,但是當真能變出來一模一樣的東西不成?

他聚精會神地看着,眼睛也每眨一下,卻見桌山突然出現了個和他做的一樣的包,顧不上驚奇,他急忙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那個包來,眼神明亮,“真的可以!”。

卻燭殷挑了挑眉,“看來你是不相信我”。

鹿邀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沒敢說他確實是有點不太相信這麼玄學的事情,親眼見了才相信,他手中拿着包端詳,一邊想着看來不需要僱人來做了,一邊把手中的包轉了個方向,手指一點也沒放過地在背面摸了個遍,而後才低了頭,兩手一兜,把包提起來,想要看看裏邊。

卻燭殷輕輕笑着看他把包翻過來翻過去的看,開口道,“如何?同你的該是一模一樣吧?”。

“不對”,鹿邀突然皺起眉,他把包提到卻燭殷眼前,給他看了看,“這包沒有口”。

卻燭殷臉上表情一變,不太相信地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瞧見這包上頭沒有口,合的嚴嚴實實,外頭看不出差別,但是要打開時就能發現。

“……我再試試”,他一點兒沒想到自己還能出了錯,一抬手就要從鹿邀手裏接過包再試一次,卻被拿着包的人給繞開了。

“你這是做什麼?”,卻燭殷手撲了個空,只好收了回來,卻見鹿邀若有所思地盯着手裏的包看,沒空搭理他的模樣。

“……”。

看來是又有什麼點子了,他便也不多說,在旁邊安靜待着不打擾,等了好一會兒鹿邀才出了聲,“不用變了”,他看着卻燭殷,笑道,“與其讓你都變出來,還是不如叫鄉親們自己做”。

他前面想着要僱人麻煩,險些忘了要雇也是要僱用村裡人,這樣到時候一邊兒做一邊賣,不剛好是個小小的產業鏈。

說干就干,他把這個‘殘次品’包放下來,拿了自己做的那一個,轉身塞到卻燭殷手裏,而後彎腰把地上的東西都給收拾起來,起身往門外走,“我們去找人幫忙吧”。

卻燭殷不明所以,心裏還記掛着剛才他沒變好的那個包,便被人拉了手腕往出走,臨出門的一刻,鹿邀腳步一頓,轉頭盯着他,嚴肅道,“你換身衣裳吧”,說完又補充道,“可以易容嗎?”。

村裏有個議事的地方,是個比較寬敞的方形廣場,鹿邀帶着卻燭殷,還拉着一車麻,在這裏停下來。

平日裏這裏沒什麼人來,會有人在這裏張貼告示,來宣佈一些重要的事情,鹿邀放下車,呼出一口氣,轉身對改換了容顏的卻燭殷道,“你在這裏等我?”。

卻燭殷應了他的要求,此刻換成一張極為普通的臉,這易容術出神入化,對着這陡然陌生的臉說話,鹿邀也覺得有點怪。

但總比讓這人頂着一張好看的臉在村裡招搖惹人注目的好。

卻燭殷換了張普普通通的男人臉,此刻臉色有些不好看,說話時聲音都重了些,隨便應和了一聲,便閉着嘴不說話了。

“你別生氣”,鹿邀看他皺着眉不高興的樣子,笑了笑,伸出雙手在他兩邊臉頰上輕輕拍了一下,認真道,“這樣也很好看的”。

這話一半兒是假的,一半兒是真的,假是因為卻燭殷變出來的這張臉確實不太好看,真是因為雖然變了臉,但是身形氣質還在,哪怕是頂着這張臉,乍一看也叫人難以移開視線。

聽了這話,卻燭殷斜睨他一眼,“你別逗我”,頓了頓卻又問道,“真的?”。

鹿邀很真摯地點點頭,“是真的”。

他這才臉色稍緩,捏捏他的臉,“快去吧”。

鹿邀是想挨家挨戶把人都叫來的,到時候把人都聚集在這裏,也好說話。

卻燭殷在這裏等了許久,沒等來鹿邀,卻是見原本空曠的地方漸漸被許多人給填滿,眉頭不由地便皺起來了。

偏生鹿邀把一車麻都停放在中心,他站在車旁,自然也一樣矚目,來的男女老少都有,少不了都要往他這邊兒看一眼,他忍着沒說話,只移開視線,往遠處看,看鹿邀何時能來,煩躁溢於言表。

“你怎麼在這兒”,背後有人拍他肩膀,聲音倒是熟悉,卻燭殷不喜歡旁人碰他,皺着眉頭轉身,看見了張成的臉。

他記得這人,是之前常往他們家跑的那個。

張成遠遠看着這人背影很像是鹿邀家裏那一位,這怎麼樣一轉身就不是了?

他把手收回來,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認錯人了,兄弟我怎麼沒見過你?”。

卻燭殷眉頭皺的更深了,後退一步,離他遠遠的,視線越過張成看見趕來的鹿邀,臉色好轉了些,繞開他走過去,抓着鹿邀的手,嘟噥道,“你沒告訴我會有這麼多人”。

“……馬上就回去了”,鹿邀輕咳一聲,他方才是想帶個苦力來,來的着急,都要忘了這人是極討厭人多的。

卻燭殷沒再抱怨,抱着雙臂跟在他身後。

鹿邀同張成打了招呼,對方湊過來,眼睛在身後緊跟着的卻燭殷身上瞥了一眼,小聲道,“我怎麼之前沒見過他?”。

“……他是我遠房親戚”,鹿邀忘了張成是見過卻燭殷的,他不知道該作何解釋,便借了之前的說辭,好在張成好像對他今天要幹什麼更感興趣,聽他這麼說只是嘟噥一句親戚真多,就沒再多問。

村裡大半的人都聚集在此處,還有幾個在慢慢往這邊走,鹿邀看了一眼底下,提高聲音道,“我找大家來時是有一件事”,他頓了頓,接着道,“長話短說,我想雇傭十個人織麻織布”。

說完他把繞到車后,把車上的麻露出來,他剛剛在通知的時候已經大致說了情況,底下來的人大多是感興趣的,現在也就不再多說,直截了當道,“如果有願意來的人,現在可以來這裏找我報名”。

眾人竊竊私語,驟然喧鬧起來。

張成站在一邊兒聽他說的,算是明白怎麼回事兒了,走過去,笑呵呵道,“那我來報名”。

有人朝他看過來,他不甚在意地拍拍胸脯,“快點兒寫我名字”。

鹿邀知道他是想捧場,朝他笑笑,但還是問了一句,“你會織布嗎?”。

“……”,張成沉默了一會兒,嚷嚷道,“不會可以學嘛”。

惹來底下眾人一陣笑鬧,鹿邀無奈道,“這學起來可不容易”,他轉頭看着還在猶豫的眾人,開口道,“工錢好商量的,但是可能要長期做下去,家裏地不多,活不多的鄉親可以考慮一下”。

說完他便停下來,安靜地站在一邊,過了一會兒,人群里走出來一個年輕女子,紅着臉從人堆里走上前來,在鹿邀面前停下,開口時聲音細弱,“我可以來嗎?”。

鹿邀笑了,“當然可以”,他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紙筆來,略一遲疑,問她,“姑娘叫什麼名字?”。

女子臉還帶着紅,小聲道,“謝絹”。

鹿邀點點頭,在紙上記下來,隨後溫聲道,“勞駕姑娘在這邊站一會兒”。

謝絹點點頭,走到側邊,看見卻燭殷,朝他輕輕點點頭,站在他身旁。

“……”,卻燭殷眉頭皺着,最終還是也朝她點了頭,算作是回應。

萬事開頭難,這話放在人里也是真理,方才謝絹起了頭,很快就有人再次走上來,不多時,便收夠了十個人,鹿邀一一記錄下他們的名字,剩下的有興趣的沒興趣的,見人滿了也都依次離開了。

剩下的十個人站在一處,鹿邀對着名單看看,將這些人與名字一一對應上,見到卻燭殷站在十人之後,過去牽着他手把人帶出來,把他手裏的包接過來,舉起來,道,“大家看看這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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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回古代后我靠科學種田發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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