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鹿邀搖搖頭,笑道,“不一定是來找我”,微微停頓一下,他道,“他也是去看橘樹”。
“呸!看個屁的橘樹”,王耕冷笑道,“他就是看不慣,那叫啥?那叫嫉妒!”。
鹿邀搖搖頭,安撫他道,“今天是偶然遇見的,這幾天他也沒再找過我了”。
“說不定這傢伙是覬覦你的橘樹呢”,王耕哼了一聲,騰出一隻腳來把攔路的一塊兒小石頭踢的遠遠的,石頭飛出去好遠,最後滾落在路旁邊的地里,跌入深深地玉米地里,看不見蹤影。
若是換做之前的劉自明,或許鹿邀還會像王耕這樣想,但是自從打賭失敗后,那人便如他所言,並未再出來找茬過,而且最近這人來找人,好像也不是因為關於橘樹還是賣菜之類的事情,自從上次晚上碰到后,這人好像就對自己身上出現過的‘靈異’事件很感興趣,幾乎是遇到就問。
他沒有認真想過是為什麼,按道理,他們兩個不算熟,關係也不好,他不可能自作多情地認為劉自明是閑的沒事來關心自己,但是一個平時不會打多少交道的兩個人來說,這樣隨時隨地對於同一件事的問候就顯得太過奇怪了。
難道他想逮着這件事找茬?
鹿邀思索許久,才回王耕道,“我覺得應該不是”。
再下一個坡就是他們兩個小院兒在的地方,王耕放慢了速度,小心地走在坡度有點陡的路上,回頭看了一眼鹿邀道,“你是不知道,他可壞着呢,之前你們倆兒打賭,我就不信他會信守承諾不再來找你,不過誰知道他還真的沒再來”。
王耕撇撇嘴,在坡底的時候停下來,轉頭對他道,“就是這樣,我才覺得不對,他那個人受了氣咋可能不在你身上找回來?”。
他剛才其實猜到是欒青做飯,畢竟這三人雖說看着都是不太會做飯的,但是對比起來,還是欒青看起來更靠譜一些,更何況,他上次已經吃過一次欒青做過的飯了。
他還獃獃站在門口,就看見紅鴉推門而出,看見他時笑着迎過來,幫他拉着車進來,一邊笑一邊道,“你終於回來啦”。
紅鴉點點頭,他對人間的東西感興趣,但不是全部都感興趣,也不再多問,推着他肩膀往家裏走,“別站着了,像在飯估計剛好,你回來的湊巧,吃個熱乎的”。
鹿邀被他硬推着進去,一進門,香氣便撲鼻而來,他下意識便看了眼廚房,果然看見一身黑衣的欒青正在廚房裏忙活,做飯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他在裏頭卻站的從容,手下動作有條不紊,看着從容不迫。
“嗯,果真厲害”,鹿邀由衷的感嘆了一句,紅鴉在他身後笑眯眯道,“是吧”。
劉自明到底想做什麼呢?
王耕見他不說話,嘆了口氣,把車把交給他,繞到車邊兒,把自己的鋤頭取出來,扛在肩頭,“前面一截路兒就到了,我還得去門前菜園子裏翻翻土,就不給你拉了”。
他收回視線,看一眼周圍,沒看見卻燭殷,道,“小黑呢?”。
鹿邀笑着點點頭,看他轉身朝自己家走遠了,拉着車繼續往前走。
鹿邀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一邊覺得劉自明應該不至於到這種程度,雖然二人真正能稱得上交談的次數只有那次對方來主動找他,但就是那次,但是就是因為上次,才叫他覺得劉自明不至於做到這種地步,一邊又覺得王耕說的有道理,畢竟最開始的時候,劉自明明明白白地表現出來,就是王耕說的這麼一個人。
劉自明這幾天和他碰面的頻率確實是高了很多,他雖然覺得奇怪,但因為心裏想着其他事兒,便不做他想,但今天王耕這麼認真地和他再說起,倒是叫他不得不再多想想。
鹿邀向他道了謝,解釋道,“這是麻布,我打算用它做點東西”。
“成”,王耕拍拍他肩膀,因為他這一句話,看起來臉上表情放鬆不少,他朝着鹿邀笑了笑,“不過要是他找你麻煩,你就來找我”。
紅鴉笑道,“是呀,欒青那小子別看人那樣,但是廚藝還是不錯的”,他幫鹿邀把車拉進來放在籬笆邊上,起身拍拍手,看着這一車的麻,眨眨眼道,“這都是什麼?你剛剛出去就是去取這個東西啊?”。
鹿邀點點頭,看着屋頂的細煙,猶疑片刻,道,“是有人在做飯嗎?”。
“呀”。
離家門口只有幾步,鹿邀在院門前停下車來,剛直起腰,就看見炊煙裊裊,一股香氣遠遠傳來,他還未進屋,只是站在院子門口就聞到了。
鹿邀忙道,“今天謝謝你”,他看了一眼王耕,猶豫幾秒,又道,“你說的,我會注意的”。
剛問出口,紅鴉就笑出聲來,他笑着坐在桌上,好像鹿邀說了個多好笑的笑話似的,眼睛都眯起來。
看他笑成這樣,鹿邀無措道,“怎麼了?”。
紅鴉擺擺手,雖然還是在笑,但聲音沒再跟着一起抖了,他擦擦眼角,看着鹿邀道,“笑你的稱呼”,說完,他看一眼身後,放低了些聲音,“趁着君上還沒出來,我問你一句”。
鹿邀一怔,“你要問什麼?”。
紅鴉朝他勾勾手指,“你過來一點兒”。
“好”,鹿邀聽話地走近了些,紅鴉便立刻探過上身,湊在他耳邊道,“你為什麼總要這麼叫君上?”。
問完,他就坐了回去,撐着下巴笑着看他,見他不說話,輕咳一聲,故意壓低了聲音嚴肅道,“你不知道,君上最是在意自己的名諱,別說是你叫的這個,就是不小心喊他一聲名字,都要被追着打,你倒好,整日這般叫他,可君上不但沒有生氣,反倒還很高興的樣子”。
紅鴉若是不提,鹿邀絕對不會注意到這事,他叫的習慣了,剛開始時卻燭殷從蛇化作人形時他叫絕對奇怪,可時間久了,他叫着叫着也就沒有再多想過這個問題,他原以為不過是個稱呼而已,叫着順口就行,今日聽紅鴉一說,原來那人這麼在意稱呼?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和紅鴉說,抿着唇沉默半天,最後才道,“我只是叫的習慣”,他猶豫幾秒,抬眼看着紅鴉道,“這個名字很難聽嗎?”。
鹿邀垂眸想着,其實他倒是覺得很可愛。
“噗”,紅鴉再次笑出聲來,點着頭道,“好聽好聽……哎呦!”。
話說到半截,他叫了一聲,猛地閃身從椅子上起身閃開,下一秒,那椅子就被劈成了兩半兒,鹿邀眼睜睜看着他的椅子破成兩半掉在地上,眼睛都睜大了,再一抬眼,就瞧見卻燭殷面色不虞地朝着他走過來,看也沒看那椅子一眼。
嘶,一會兒又得重新做一張椅子!
他看着卻燭殷,眉頭皺起來,“這椅子你修”。
“……好”,卻燭殷連為什麼也不問,目光冷冷地朝着紅鴉射過去,下一秒便道,“聽見了?”。
紅鴉食指和拇指合在一起,夾着自己的一縷頭髮——是剛才被卻燭殷的法術給弄斷的,他惋惜地哀嘆了一句“我的頭髮”,而後便帶彎腰帶着那兩半兒椅子出門,臨走時還對鹿邀笑了一下。
“……”,鹿邀早知道卻燭殷不會親自去干這事兒,好在只弄壞了一個,他嘆口氣,坐下來,抬頭看着面前人,“你對他那麼凶做什麼?”。
鹿邀算是看出來了,這人對着自己和對着旁人就是兩幅面孔。
卻燭殷輕輕哼了一聲,一掀衣裳下擺,坐在鹿邀身邊,“紅鴉一向事多,”,說完,他眉頭一皺,覺得不夠,補充了一句,“近來愈發囂張”。
他眉頭皺着,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看起來很是生氣的模樣,鹿邀看了一眼,卻是忍不住笑了,“他只是和我說話,也不是事多”。
“你也是”,卻燭殷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眉頭還皺着,“幫他說話?”。
鹿邀沒看他,給自己倒杯水,輕抿了一口,然後道,“剛才他問的,我其實也有點兒想問”。
說完,他放下杯子,看一眼卻燭殷的表情,想到剛才紅鴉對他說的,心跳莫名便大聲了些。
一聽有事要問,卻燭殷便彷彿將剛才的那點兒不愉快給忘了,專註地望着他,“你問”。
鹿邀舔舔唇,斟酌了一下,試探着叫他一聲,“小黑?”。
卻燭殷嗯了一聲,等待着下文。
“小黑?”。鹿邀又試道。
“……嗯”,卻燭殷先是回應了他,隨後皺起眉,看見鹿邀清澈的眼和臉上不知為何顯出的幾分稚氣,又忍不住笑了,“你不是有事要問我?怎麼光叫我,不問?”。
鹿邀沒等他生氣,無端又想起紅鴉的話來,於是端起水杯來喝了口水,才繼續道,“我這麼叫你,你不覺得生氣?”。
卻燭殷原以為他要問些什麼,沒想到等來這麼個問題,眉峰挑起,靠近了些,對着他的臉端詳良久,道,“不對勁”。
熟悉的淡香輕輕隨着空氣輕輕飄散,融於他呼吸中,鹿邀不禁上身後撤了點兒,看着他道,“我不對勁?”。
卻燭殷點點頭,笑了,“你不對勁”,他身體忽地一軟,下一刻整個人便沒骨頭似的靠在鹿邀身上,“紅鴉同你說什麼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