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鹿邀這才回過神來,拍拍腦袋,道,“確實是該回去”,他看一眼紅鴉道,“那回去后我再看”。
“……我也會”,卻燭殷看紅鴉一眼,“你去下面結賬,然後帶着樹苗先走”。
紅鴉聳聳肩,笑着轉身離開。
鹿邀看紅鴉走了,朝後仰頭看着卻燭殷,問道,“你也會?”。
他問的是剛才紅鴉那一套變換樣貌的法術,其實仔細一想,既然紅鴉會,卻燭殷自然也是會的。
鹿邀笑了笑,剛要開口,就見卻燭殷低下頭來,在他唇上淺淺印下一個吻,他猛然愣住,還沒回過神,嘴唇就被輕輕咬了一口。
他忙推開卻燭殷,很快地轉過身捂着嘴巴看他,“你幹什麼?”。
卻燭殷盯着他的嘴唇了,眼裏卻是有笑意,他探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唇上沾染的血跡盡數被捲入口中,“有血”。
鹿邀一怔,捂着嘴唇放下來,指尖在唇上摸了摸,果然有濕潤的感覺,剛剛這人咬的一口讓他痛,但只痛一下,想來是把控着力道的,但沒想到還咬出了血。
卻燭殷走近了些,低頭看着他破了的嘴唇,輕笑着出聲,語氣很溫柔,“很疼嗎?”。
他的聲音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放的很輕,卻又低軟,耳語般纏綿,叫鹿邀從耳朵一路紅到了脖子。
“……”,他沉默幾秒,看着卻燭殷的臉,突然伸手按着他的後頸把人腦袋壓下來,使了個狠勁兒在他嘴巴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血腥味傳來,他才喘着氣起來,學着卻燭殷的樣子在這人唇上舔舔,血液的腥甜氣味直入口腔,他後退一步,皺眉道,“你也不疼吧?”。
卻燭殷捧起他的臉,那張剛剛吻過他的嘴唇,因為沾染了他的血顏色更顯得鮮艷,潤澤萬分,他微微垂目,長睫在眼下打下一小片陰影,緊接着唇輕輕往下,在鹿邀的唇上輕輕碰了碰。
唇上突然濕了一下,鹿邀一怔,神思回籠,下一秒便知道那濕潤是從何處而來——卻燭殷的舌正在舔他的唇。
鹿邀皺起眉,剛要同他理論,就聽見這人道,“這下不疼了吧?”。
但是這批樹苗數量不少,要種下,需要更大的土地,光是他的這一小塊兒地自然不行,得建一個大果園兒。
鹿邀一怔,下意識便沒了氣,舔了舔還有點兒疼的嘴唇,嘴裏卻是低聲答了一句,“不是很疼”。
“怕我?”,卻燭殷看他後退了一步,無奈地笑了,他走近了些,俯身抱住他,臉蹭着鹿邀的頸窩,“別怕,我只是太喜歡了”,稍一停頓,他輕聲道,“我喜歡你剛才的樣子”。
鹿邀對上他的眼,無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此刻卻燭殷的眼好像那日蛻皮的時候化成原形時的模樣,卻又好像不太一樣,裏面有些他看不懂的東西,但又說不清楚。
卻燭殷起了身,手卻還摟着他的腰,笑眯眯道,“疼”。
橘樹苗不能久放,鹿邀回來的當日便打算儘快種下去。
“……”,鹿邀沉默幾秒,掰開他的手,轉身去收拾兩個人的包袱,“回去吧”。
他皺着眉,擦去嘴上的血,看卻燭一眼,不滿道,“你咬我幹什麼?”。
他的嘴唇很軟,鹿邀第一反應不是推開,倒是覺得自己嘴唇上的痛被他輕輕一碰,似乎就不痛了,他張大着眼看卻燭殷的臉,目光落在他的眼睛、睫毛上,看見他專註地在盯着自己的臉,心裏有種奇怪的情緒。
他突然有點兒後悔剛才咬了卻燭殷這一下,想到這裏,他拍了拍這人的後背,聲音低低道,“疼嗎?”。
這個認知叫他一下便紅了臉,他忙抬手去推身前人的肩膀,可還沒用力,剛剛還在朝自己伸舌頭的人自己就起了身,唇上的溫軟觸感隨之一同離去。
卻燭殷僵在原地,好像感受不到唇上的痛感似的,一雙眼沉沉地盯着鹿邀的臉,過了許久,才笑出聲來,他抬手輕輕摸過鹿邀咬過的地方,眼中琥珀色顯得很深,他拿下手指,上面有一縷殷紅的血。
但是這村裏的土地很少有聚集的很近的,基本上都隔了些距離,就算是有離得近的,村民也不一定答應。
這種集中式的種植還是得找有權力的人問問,鹿邀決定直接去找村長。
臨走時他帶走了前幾個月的賬本。
經過前幾個月的磨合,大部分的村民都對鹿邀改觀了,原先送菜的人家,也由幾戶漲到二十戶,胡老闆還為此專門找了鹿邀,為他介紹了另一家酒樓的老闆,擴展了些業務。
在路上甚至還有人專門來給鹿邀打招呼,倒叫他有些受寵若驚。
鹿邀去過一次村長家,大概有個印象,走到分叉口時猶豫幾秒,還未抬腳,就看見一個牽着小孩子的老婦人咳嗽着從他身後走過來,見到他停下來,似乎是還記得他,笑起來時臉上的皺紋清晰可見,“你是要去哪兒呀?”。
小孫子緊緊抓着奶奶的手,仰頭看着鹿邀,有些怯懦,鹿邀看了一眼,發覺孩子身上的衣服縫縫補補,很破爛,褲腿都短了一截。
他收回視線,笑着道,“去趟村長家裏,老人家,你帶着孫子出來轉?”。
老人笑呵呵道,“是呀,家裏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娃娃無聊,就出來走走”。
鹿邀愣了愣,抿抿唇,猶豫道,“孩子的爹娘是外出了嗎?”。
這村裡也有不少的村民是去外頭做些活來補貼家用,難道這個孩子的父母也是如此?
“對!”。
小孫子突然高聲回答了他一聲,鹿邀一怔,隨即朝他笑笑,想要彎腰摸摸他的腦袋,卻被避開了,只好收回了手。
老婦人歉意地摸摸孫子的頭,笑着道,“不好意思啊,孩子怕生”,她嘆了口氣,渾濁的眼睛黯淡下來,“這娃娃的爹娘是出去了,但是幾十年回來了”。
空氣沉默下來,鹿邀看着躲在老婦身後的孩子,皺起眉,沉吟片刻道,“老人家,家裏的地難不成都由你一個人來打理?”。
老婦嘆口氣,“我哪兒種的動,家裏的地倒是多,但這麼多年沒種都荒廢了,我就種點兒菜”。
鹿邀點點頭,他看看眼前的路,突然改了主意,道,“老人家,可否帶我去你家裏看看?”。
老婦人的家裏也在村裡偏僻的地方,在一個土坡上。
鹿邀看着土坡上那棟搖搖欲墜的房子,眉心緊皺,他們一老一小,這些年不知是怎麼過來的。
小孫子回到自己家裏放開了許多,掙脫了奶奶的手,自己朝着土坡跑上去,站在坡頂的房前朝他們招手,鹿邀看着他臉上的笑,緊皺的眉稍稍鬆了些,他扶着老婦人,笑着道,“我們上去吧”。
剛才老人家說他們家地多,鹿邀本來並未多想,可直到到了被她帶着看了一圈兒才知道這個‘多’是有多少。
老婦人蹣跚地走在土路上,一邊指着前邊兒的好幾畝地一邊兒對鹿邀道,“你看,這些都是”,她嘆着氣道,“孩子爹娘還在的時候,因為家裏窮,分到的都是剩下的不好的幾畝,看起來很大,但種什麼東西都不長,所有後來他爹娘才出了門兒掙錢”。
正如這老人家所說,這些地的土地不但乾旱,上面白白一層,還含鹼,難怪一直空着。
鹿邀沉默着看着這大片的地,目光轉而落在老人家滿是憂愁的臉上,輕聲道,“老人家,我租金你的地”。
從老婦人家回來后,鹿邀沒閑着,鋪開一張紙來,提着筆在開始圈圈畫畫。
那大片的地剛好用來種橘樹,雖說許久不用,但是土質卻奇異般地並未虯結成團,反倒很疏鬆,利於排水,是適合種植橘樹的,現在最主要得克服的便是鹼性土壤的問題。
鹿邀皺着眉,腦中閃過無數個想法,最後都被一一否決,他撐着下巴,筆尖抵着紙,黑點兒快要把薄薄一層紙穿透。
鹼性,鹼性,他嘟噥着,突然靈光一現,手起筆落,紙上大大一個‘酸’字。
既然是鹼性,中和一下不就好了!?
只是這裏的酸也就只有醋了,老人家的地不少,要用醋的話,又是一大筆支出,自從買了橘樹后,他的小荷包都癟了許多,好在一直有賣菜的收入,不過若是再透支一些,也不知能不能回的了本兒。
他起身,打算找張成商量商量,看近月來的入賬能支出多少錢來,橘樹不能久等,這件事得趕緊辦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