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從病毒開始

第1章 從病毒開始

洛林無法用人類的語言或是詞彙來形容自己如今的感受,因為人類可能並沒有為此發明出合適的形容詞彙。

他也無法創造性的用一些奇特語句來描述如今自己‘看到’的一切,因為他的意識如今已經難以支持他進行如此複雜的思想活動。

病毒,這是他如今唯一能想到的、用來貼切形容自己的詞彙。

包膜、衣殼,以及一段蜷縮其中的遺傳物質,這就是洛林的全部。

為了認識到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也為了了解自己如今的處境,洛林花了很長時間,長到本就有些朦朧的意識變得越發的單薄。

死亡已經臨近了,以一種循序漸進、讓洛林有些恐懼的形式到來。

他不願意自己的意識就此沉淪下去,對他而言,現在想要維持自己意識存在的辦法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將自己存在的物質基礎給維持下去。

怎麼維持下去?

很簡單!

遵循最基本的自然規律就行,毫不留情的將一切可以觸碰吸收到的養分全部都化作自己成長的資糧。

無需在意其他任何事物的生死存亡,摒棄掉一切的道德廉恥,只將自己的存續作為最根本的第一要務,這就是洛林結束如今困境的唯一解。

作為一個病毒活着是洛林目前的處境,但絕對不是他的目標,作為一個‘人’活着,這才是洛林的目標。

而想要完成這個目標,身為病毒的他現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入侵其他細胞。

即便這個舉動可能會為細胞擁有個體帶去病痛和折磨,但不想死的洛林也只能如此,遵循天理罷了。

在人類的科學體系中,細菌是最小的可以獨立活動的生命體,它們可以通過鞭毛、翻滾等方式讓自己進行移動,而病毒則無法進行自主運動

然而,身為一個單純的包膜病毒,洛林卻和其他所有病毒有着本質上的區別——他可以自由的、進行由自己意志主導的緩慢移動。

對一個病毒而言,這就是個神技,而更為好運的是,入侵機體的工作已經完成了,現在的他,已經處在了一個生命體內!

洛林嘗試過要控制自己進行移動,但周圍裹挾着他的事物具備着比他更強大的力量,即便他奮力的掙扎,也只能被這洪流裹挾着移動。

好在,隨着時間的流逝,原本被裹挾着移動的他漸漸的慢了下來,乃至最終落到了一片‘相對固定’的環境——細胞間質液中。

病毒角度下的細胞間質液是什麼模樣的?洛林難以形容,但具有明確實體和邊界的細胞,在他看來卻是無比的宏偉、壯觀!

相較於他那只有幾十納米大小的身體,面前這十幾微米大小的細胞光是直徑便是他的數百倍之多,整體體積更是達到上百萬倍!

洛林作為人類時所沒有體驗過的巨物帶來的壓迫感,在他成為病毒之後感覺到了。

很基礎的一個生物學知識,細胞間質液無時無刻不在與細胞進行着物質交換,它為細胞提供氧氣和養料,並接受細胞的代謝產物和未利用物質。

那龐大的細胞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城市一般不斷的吞吐着各種物質,分佈在細胞表面的各種蛋白質通道就像是一個個敞開的大門一般讓離子通行着。

注視着那細胞,這一刻,洛林恍惚間感受到了生命的律動,一種真實存在的、可以被他感知到的律動。

這律動就像是戰鼓一樣震撼人心,洛林對此做出的回應則更加的簡單直白,他瘋狂的驅使起自己的身體,向那巨大的細胞衝去。

細胞表面為離子而敞開的蛋白質通道是不允許體積較大的洛林從中通過的,他有着另一種進入細胞的方式——受體結合。

通過自身包膜上的糖蛋白與細胞表面的特異性受體進行結合,洛林順利的將自己和那巨大的細胞固定在了一起,避免被細胞間質液推動着離開這裏。

緊接着,不等那細胞膜開始內吞,洛林發現自己的包膜居然提前出現了反應,先一步開始和那細胞本身的細胞膜開始融合。

洛林有些匪夷所思,他淺薄的認知告訴他,病毒侵入細胞似乎應該是內吞來着,但沉默片刻后,他又放棄了在這方面的思考。

他都能主動控制自身的移動了,現在再來上一個可以直接融合細胞膜進入細胞內部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膜融合進行的十分順利,隨着兩個個體化作一個個體,包裹着單鏈RNA的蛋白質衣殼進入到細胞內部,然後開始了自主脫殼。

是的,就像是洛林能自主移動一樣,他也能不依靠宿主細胞酶的幫助完成脫衣殼,直接將自己的RNA單鏈釋放到細胞質基質之中。

作為一個病毒在細胞外遊離的時候,洛林的意識是越發的趨向模糊的,但是在進入細胞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同起來。

他原本模糊的思維開始重新清晰,現在的他可以說是變為病毒以來最清醒的時候,由此帶來的影響就是,他對自身的操控變得更加的得心應手。

主動脫衣殼、維持自身RNA穩定、主動去尋找核糖體合成蛋白質,以上這些事情對解決了意識消亡危機的洛林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一方面,洛林操控着RNA主動尋找核糖體,另一方面,細胞的核糖體也在特殊機制的作用下尋找RNA進行翻譯工作。

雙向奔赴之下,短短几分鐘之後,晃晃悠悠飄過來的核糖體小亞基便與洛林的RNA結合了,而後便是tRNA、核糖體大亞基。

從起始密碼子【AUG】開始,形成了完整體系的核糖體開始對洛林的RNA進行翻譯工作,以遊離氨基酸作為原材料,一條長肽鏈最終被合成出來。

長肽鏈並非最終形態,它還要在其他酶的作用下被裁切成一個個肽鏈,然後再摺疊盤曲后才能成為一個個具有不同功能的蛋白質。

洛林的意識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RNA以及負責蛋白質合成的核糖體,他甚至還直接參与到了蛋白質的合成過程中。

這種參與並非精神上的參與,而是物理意義上的參與。

他通過精神干涉的手段,在長肽鏈被完成了裁切之後,直接讓肽鏈就地完成了摺疊盤曲的變化,成為一個可用蛋白質,並開始聚合構成病毒衣殼,在此過程中,沒有其他任何的細胞器和生物分子參與協作。

甚至不只是主動摺疊盤曲,他還捕捉了一個不知道叫什麼的遊離生物分子結合到了自己的RNA鏈上。

雖然這種行為直接導致那一次的翻譯工作出現了錯誤,是典型的幫倒忙行為,卻預示着一種特別的可能。

如果他能不斷的將外部鹼基組合到自己的RNA上,主動改變自身的基因序列,那麼是不是有可能,他能完成從病毒到細菌、乃至更強大的生命體上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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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病毒開始成為究極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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