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帝后番外
太子得勝還朝已經是三月後。
這支軍隊從蠻子手中生擒將領頭子,創造出的新弩箭,新武器,還有新奇的行兵佈陣方式,實力不可估量,一路把蠻子打得趕回老家。
顧意守在宮裏,看完蕭景夙的信就看大郎的信,又把大郎的信送到顧家給王語蘭看。
計日以待。
大獲全勝。
還有五日大軍就能還朝了。
總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神仙都吊不住皇帝的老命了。
她狠狠的鬆了一口氣,晚上睡得格外香甜。
睡夢中,她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處很癢,癢死了,像是有小貓在舔她。
顧意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猛地睜開眼睛,拽住了對方的腦袋,“誰?!”
當然不用回答,她只是腦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罷了,除了蕭景夙,還有誰敢這麼做,還有誰能這麼做呢。
蕭景夙一邊親她,一邊抱她,像是要把她狠狠揉進懷裏。“好想你。”
他聲音沙啞,渾身都散發著成熟的味道,三月不見,顧意也覺得,此刻的他格外的有魅力,性感,迷人。
這就是小別勝新婚么。
便如同天雷勾地火,抱在一起,顧意微微喘息的問,“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他從她脖子處離開,“大軍行進速度太慢。”
而他太想她。
上次進京,他們便是離開大軍,輕裝趕路的,顧意還記得。
顧意渾身都軟了,被他的下巴蹭的皮膚髮紅,“你的鬍子,好扎人。”
蕭景夙得空回了一句,“明天你幫我剃。”
明天,明天哪裏有時間啊,兩人依舊在床上,除了吃喝拉撒,三天沒有下床。
一直到三天後,綠玉硬着頭皮不得已進來稟報,“太子妃,陛下有些危險了。”
被蕭景夙完全環在懷裏的顧意眼睛一下子睜開了,她連忙推醒他,“起來,我要去看看皇帝了。”
這三個月的命,可都是她吊著的,對於皇帝,一想到他做了這麼多惡事,包括便宜爹,包括皇后一家,她便升不起任何同情。
哪怕他此刻已經到了彌留之際,命都快沒了,嘴裏只會叭叭叭的說一些閑話日常,企圖讓顧意陪他聊天,她也只是聽着,從來都不回應。
蘭因絮果,這一切都是命。
蕭景夙懶懶的,不想起來,拖延了片刻,還是起床了。
因為顧意催。
“你還是去看看吧,免得別人說嘴。”她勸道。
蕭景夙只好起床穿衣服了,他覺得,能夠讓皇帝自然死,已經是他的仁慈了,不要再奢求更多。
對皇帝的任何仁慈,都是對他母后的殘忍。
到了皇帝的寢殿內,許貴妃如今穿着宮女裝,面容憔悴,小心翼翼的伺候皇帝,完全沒有了從前的美艷逼人,盛氣凌人。
皇帝面色呈現一種微微中毒般的烏青,灰敗,眼中都是灰濛濛的,渾身都散發著難聞的味道,腐臭味。
他真的快死了。
顧意提着醫藥箱,拿出銀針,日常給他行針吊命。
皇帝眸子轉了轉,看向顧意身後,高大威嚴得勝歸來的堂堂太子殿下。
“贏了么?”他虛弱的問,眼神很固執的盯着蕭景夙。
蕭景夙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顧意也不說話。
在打了勝仗的第一時間,就有人告訴皇帝了,不存在皇帝不知道的問題。
這是想要蕭景夙親口說。
他不說,皇帝也不氣餒,自顧自的說話。
“你做的很好,這朝廷交給你,我放心。”皇帝聲音很輕,因為沒有力氣,發不出很多的聲音來。
蕭景夙索性都不看他了,望向顧意,“好了嗎?”
顧意點點頭。
收拾好醫藥箱,蕭景夙便拉着顧意往外走。
許貴妃都快哭死了,沒想到這麼兇狠的蠻子都沒有把蕭景夙如何,還讓他四肢俱全的回來了,真是沒用的東西。
原本還指望着,蕭景夙出了啥事兒,把她的老三接回來。
如今,他太子之位做得穩穩噹噹的,皇帝又快死了,她要跟着死啊,老不死的,她一點都不想死。
皇帝也不想死啊,堅持着一口氣,就這樣堅持着,又堅持了五天,終於還是嗝屁了。
許貴妃望着渾身梆硬的皇帝,滿臉恐懼,慌不擇路的想要逃跑。
顧意麵無表情的道,“先皇口諭,許貴妃殉葬!給本太子妃抓住她!”
隨後,許貴妃自縊而死,跟隨皇帝而去的消息便傳遍了。
辦完皇帝的大葬,就是皇帝的登基典禮了。
皇帝拉着皇后的手,兩人一步一步的爬上台階,走向那高高在上的龍椅,兩人相視一笑,享受着天下眾人的叩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原本先皇駕崩,皇帝是要當孝子,三年不能食葷,更不能同房,可皇帝身體重要,如今無子,子嗣重要,把三年改成了三月。
熬過這三月,便能正常的懷孕生育孩子了。
只是,意外發生了。
顧意最近脾氣大,食欲不振,心情不好,容易煩躁,皇帝便把王語蘭請進宮裏來陪着了。
有了阿娘陪着,她的心情自然是好多了,兩人用膳時,望着這白菜豆腐,還有各種精緻的素食,顧意還是一陣又一陣的不想吃,還噁心。
顧意嘔了出來。
“最近腸胃不好,吃不下,阿娘,我看着你吃就好了。”
王語蘭倒是想到了別的方面,臉上擔憂又驚喜,“你跟陛下,最近同房了?”
她問的直白,顧意頓時就想到了一些猜測,連連搖頭,“先皇駕崩,就沒有過了。”
王語蘭失望了一下,那就真的是普通的腸胃不適了。
顧意咽了咽口水,“但,阿娘,還沒駕崩時有過。”
“我請個太醫來。”
王語蘭頓時擔憂起來,“這個時候診出喜脈,可不是小事,若是被群臣抓住此時攻訐,會讓你煩惱的很。”
顧意示意王語蘭放心,“我悄悄的看太醫,不讓他說,若是真的懷上了,等顯懷再說。”
王語蘭這才放心。
太醫來看過,診脈之後,果然臉上呈現出很複雜矛盾的情緒。
懷孕十拿九穩了。
“娘娘,這是滑脈……”
顧意點頭,“這事,你不許記在醫案上,閉上你的嘴。”
太醫連連承諾,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王語蘭連忙拉住她的手,“這件事一定要瞞住,封鎖住,不能傳出去,天色不早了,阿娘先出宮了。”
顧意乖巧的點頭。
蕭景夙處理完摺子,回來就看見一臉抑鬱的顧意。
他挑眉,“怎麼了?誰得罪你了?”
顧意麵無表情的看着他,肯定是他剛剛回來那幾日懷上的,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臭混蛋。
“我?”
蕭景夙面色難言的看着她,“我什麼時候得罪你了?”
他剛剛處理完政事回來,可沒有做任何得罪她的事情,甚至還把她娘接進宮裏來了。
她該高興才對。
顧意眼眶紅了,“因為你,我可能要被萬人恥笑,指責。”
蕭景夙被她說的話嚇了一跳,“你說什麼傻話?誰敢指着你?”
“來人!喊個太醫來!”
蕭景夙招手,正欲派人去喊太醫,他覺得顧意現在的情緒很不對勁,可能是生病了。
他身邊的小太監正欲離開,綠玉直接攔住,解釋道,“陛下,今天請過太醫了,不用再去請。”
這番話一出,蕭景夙的臉色當即變了,再聯想到她說的話,主僕倆的表情,他墨黑的眸子一閃,射出湛湛的光芒,俊臉上露出類似驚喜的表情。
這表情顯得很傻,可他的俊臉能夠一定程度上緩解這種傻樣,可依舊能夠清晰的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那是相當的美麗。
“阿意,我們有孩子了。”他試探的問。
顧意不作反應,甚至把頭轉到另一邊。
一瞬間,蕭景夙身體裏好像有什麼東西涌遍全身,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極度的欣喜,他奮力的想要表達出來。
男人直接上手,將顧意大橫抱起,甚至想要轉一圈。
一旁的綠玉臉色大變,“陛下,您小心一點!娘娘現在可經不起刺激!”
蕭景夙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像是犯錯了一般,把顧意給輕輕放到地上。
顧意氣得不行,捏住他手臂上的肉用力一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這件事,你不許說!就我們幾個知道!”
她嚴肅警告。
蕭景夙連連點頭,“你放心,不說,一定不說。”
雖然他對皇帝的死根本沒有任何的感覺,但還在乎外界的評價,臣子的評價,所以,藏一藏對所有人都好。
於是,又過了倆月,顧意挺着微微顯懷,約等於沒有的肚子(裝模作樣),所有人都知道皇后懷孕了。
又過了將近五個月,孩子生下來了。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是小皇子。”還是兩個。
皇帝狂喜,大赦天下。
就在皇帝在朝堂上,彷彿不經意提及跟眾臣子分享這個喜悅的時候,便有大人上前欣喜道,“皇上,這龍子旺盛乃是太大的好事!為了開枝散葉,多兩個龍子,皇上不如廣開後宮,選秀吧!”
皇帝的臉色頓時就落下來了,與他相同的是,朝堂上顧家安的臉色也落下來了。
真是看不得別人過得好,他長姐好好的當皇后,生孩子,還不夠么,非得送女人進去惹她心煩。
此時的大郎已經是有品級的將軍了,還襲了父親的爵位,是堂堂尊貴的小侯爺,可以參與政事了。
皇帝便語氣淡淡的,“愛卿近來是閑得慌,管起朕的後宮了,近來潮州水患,忙不過來,你去幫忙吧。”
這可是個苦差事,貶去潮州當官,治理水患之後,皇帝還是看他不順眼,直接讓他留下來,這輩子別回京了。
那官員當即跪了下來,苦兮兮的領了差事。
慶王對此嗤之以鼻,真是看不懂眼色,看不懂時局,如今皇帝喜愛髮妻,皇后又不是不能生,剛生了兩個,不缺孩子,非得湊上去找存在感惹眼。
真是活該。
於是,皇帝就過起了三點一線的生活,上朝,批摺子,回宮看孩子。
剛剛生產的顧意虛弱,要好好養着,不想見人,還腦袋疼,不想聽到娃娃哭聲,皇帝看完媳婦,便到隔壁去帶孩子。
兩個孩子雖說是雙胎,卻長得不像,一個像爹,一個像娘,很好區分。
再長大點,就更好區分了,一個穩重聰慧,一個活潑機智。
一直到了六歲,顧意又懷上了,這次是兩個小公主,兄弟倆一人看一個。
綠玉忍不住笑,“小殿下,之前還搶着誰照顧妹妹呢,這回好了,不用搶了,有兩個妹妹呢。”
二皇子歡喜的不行,“我要保護妹妹。”
大皇子不屑,“你天天偷懶,怕是以後連妹妹都打不過。”
綠玉忍俊不禁。
這時候誰都不知道,大殿下一語成讖了。
大公主先出生,卻有些先天不足,文靜端莊。
因為這先天的毛病,倒是更惹得帝后憐惜,疼她是最重的,什麼好東西都先想着她。
二公主后出生,倒是個皮猴子,身體健康,比哥哥們還皮糙肉厚,天天拿着刀劍比試,說以後要上戰場當將軍,因此和大舅舅關係好極了。
十幾歲的時候,天天逮着二哥哥比試,其實就揍他。
光陰如梭,四個孩子漸漸長大,皇子們二十歲的時候,帝后已經步入中年了。
這二十年,皇帝殫精竭慮,努力的做個好君王,開明的君王,有了良臣猛將,還有一位能突破歷史局限的皇后。
他在位期間,試行了不少政策,當然都是些小的方面,他深知步子不能邁大了,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唯一堅定的大政策,就是科舉政策,寒門取士,徹底固定下來了。
從前,開科舉,看皇帝的心情,看眾世家貴族的心情,可現在,成了慣例。
皇帝看着皇后笑着道,“我曾說過,等咱們能夠脫開手,就去沒去過的地方看看。”
皇后溫柔點頭,“是呀,您還記得呀,為了這句話,我可盼了二十年。”
他笑,“如今丞相能幹,太子年輕,正是脫開手的大好時機。”
他要出巡!
帶着皇后,帶着公主,讓太子監國,他糾結了一下,讓老二留下來幫忙,便帶着大部隊出發了。
他都是皇帝了,當然不能無緣無故消失,告訴百官,就別想一個人走了,只能帶着許多人。
好在,這麼多年,也習慣很多人跟着了。
他們的第一次出巡,歷時半年,走了十幾個城市,到了曾經的封地延州,還去了海上,重遊故地,在延州住了半個月。
這是第一次,將來,還會有很多很多次,會將大好河山一一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