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行兇
哪怕他們把話說的再好聽,也掩蓋不了其中的本質。
拋棄,顧老太就這麼被他們拋棄了。
顧老太呼吸急促,“你們說什麼?你們豈敢?!”
顧老三連忙安慰,“娘,你別多心,這識時務者為俊傑,是你教我們的啊。”
她一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好,你們好得很,不愧是我的好兒子,好孫子,我最偏愛的!很好!”
顧老太冷笑了一聲,緊接着看向顧意,“我是你祖母,是你嫡親祖母,若是重新當親戚,也是我更名正言順吧。”
顧意淡淡的笑了笑。
顧老三見勢不好,連忙拉住顧老太,質問,“娘你這是做什麼?要絕了三房的路嗎?”
顧老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她一事無成卻最會哄她開心的小兒子,她偏愛的一心扶持的大孫子,關鍵時刻就是這麼冷血無情。
廢了,這一家子都廢了。
誰能無法體會顧老太此時心裏的肝腸寸斷,心臟不斷的破碎又重組,百般複雜。
她眼角落下一滴清淚,既然他們恩將仇報,無情無義,那就別怪她還回去了。
顧意懶懶的看着他們,“你們商量好了沒有?”
顧老三眼睛放光,連連道,“大侄女,選我們三房啊!我從前都是最崇拜大哥的!如果能夠重新來往,相信大哥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
顧老太則是目光沉沉的看向顧意,“你的目的達到了。”
顧意便笑了一聲。
“當時,你也是這麼放棄我們的呀,如果,不過是因果報應,現世報罷了。”
“這箇中滋味如何呢?被最疼愛的兒子孫子一起拋棄,滋味如何呢?”當初的原主可比她現在難受千百倍。
顧老太不再說話。
是,她早就看穿了顧意的打算,不過是想讓她和三房為了利益彼此反目,偏偏散放着這群蠢貨就這麼信了,真的就這麼把她一個年邁老人給拋下了。
她哪裏咽的下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三房的人好似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着顧意,“你好狠毒的心,是不是從來就沒打算要跟我們來往。就是在戲耍我們。”
顧意冷冷一笑,“我只是說考慮哦,又沒有說一定答應呢。”
顧老三悔恨不已,跪在老娘面前,“娘,兒子知道錯了,兒子只是被顧嘉意那個惡毒的死丫頭蠱惑的。”
顧老太默默的閉上眼睛。
顧意微微眯了眯眼,“這人世間的關係經不起變故,可不是變故本身的錯。更何況,這血脈親情已經是世上最牢固的關係了。”同樣也經不起變故。
分明是有些人根本就不配有任何的情意和關係,註定了孤家寡人,孤單一輩子。
“好了,回去吧。”顧老太睜開眼睛,看也不再看顧意一眼,轉身離開。
顧老三很是不甘看了顧意幾人一眼,不想走,但最終還是不甘的跺跺腳,追了上去。
大門打開,王語蘭抱着嘉月躲在門后。
“如何?意兒,你沒事吧?”
顧意搖頭,“我沒事。”
她又看向大郎二郎,“門沒開,你們怎麼出來的?”
大郎便看了看高高的牆壁。
顧意:“……”
嗯,挺不錯的,還能爬這麼高的牆。
二郎有些擔憂,“這次是暫時把他們趕走了,可看他們的樣子,不會輕易放棄的,真煩。”
顧意便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擔心什麼?他們自己的問題還沒解決,哪裏那麼容易來咱家找麻煩。”
大郎二郎一頭霧水。
幾個跳樑小丑而已,還不值得顧意大費周章,佔據太多時間。
她鋪子裏的生意才是最重要的,兩間鋪子加上作坊還有魚獲的生意,一個月有將近兩千兩。
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巨款,可對於大豪族來說,不過是毛毛雨。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顧意還想更進一步。
開第三家分店,以及,種紅薯。
她的幾千畝的好田,再加上紅薯苗,要儘快種上。
在這個時代,只有糧食才是最實實在在的,再加上,戰亂不知什麼時候又要起來了,利州隔壁的州縣鬧了飢荒,這飢荒都有些蔓延到這沿海邊地來了。
最近在街道上時不時就能看見討飯的流民。
顧意總覺着,這是一種不好的預兆。
不管蕭景夙等這個造反的時機要等多久,屯糧都是不可避免的,她為了一家老小,也得多屯糧。
然後她就去新鋪子那邊看賬了,準備明天去她地里看看,雇傭附近長工和村民種地。
鋪子裏經營一切良好,只是因為天氣逐漸冷了起來,導致有兩道菜不那麼受歡迎了。
那正好換個菜譜唄,把咱們的火鍋整上,吃上一頓暖融融的。
她當即就有了主意,索性第三家鋪子開成火鍋店,只是這個時代還沒有出現火鍋店。
她想畫了圖樣,找鐵匠做幾個鍋子。
在路上走着,突然,一股熱蒸汽迎面襲來。
顧意瞪大眼睛,呼吸都停滯起來。
緊接着,她整個人落入一個寬闊的懷抱里,感覺到抱着他的人微微一顫。
她連忙推開他,看向他的後背,還有當街行兇的始作俑者。
“嚴哥哥,你沒事吧?”
顧意試探的碰了碰他後背,面色有些難看,“先把衣服脫了。”
嚴天和面色冷白冷白的,嘴唇都發青了,額頭上卻有冷汗冒出。
“我沒事,你別擔心。”
顧意不管,連忙幫他把外面那件衣服脫了。
燙傷可嚴重,可不嚴重,燙幾個水泡還算輕的,大面積燙傷可不得了,衣服粘在上面扯不開,一扯指定連一層皮都得扒下來。
那老闆娘起先有些慌亂,見他們的動作又忍不住冷嘲熱諷,“有些人啊,走路又不看路,都走到別家門口來了,呦,現在這是幹啥,當街脫男人衣裳,這麼迫不及待啊啊。”
新鋪子對面那家飯鋪,還曾經想讓侄子進來偷學,沒想到現在還是死性不改。
顧意麵無表情,眼神卻極其冷厲的看了她一眼。
“你的手,就這麼賤?”
老闆娘呵呵一笑,“哎呦,我本就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不長眼睛。”
她的眸子更冷,不長眼睛?她那滾燙的開水,難道不是看準了才潑的?
她連跟這賤人說話的慾望都沒有,拉住旁邊一個小男孩,塞給他一枚銀錠子,“小孩,去衙門報官,就說這裏出事兒了,等你回來,我再給你一枚銀錠子。”
小男孩哪裏見過這麼多的零花錢,眼睛發亮,連連點頭,“我馬上就去。”
老闆娘慌亂無比,面色又裝的鎮定,“我是不小心的,官府來了又能如何,還能把我抓進去?”
真是個毫無愧疚之心的法盲。
顧意冷笑,拉着嚴天和,“前面有家醫館,我先帶你去看傷。”
嚴天和趴在床榻上,背上一大片紅透了,大夫給他塗藥。
他疼的齜牙咧嘴,還一面安慰她,“你別擔心,我好好的,沒缺胳膊斷腿。”
顧意勉強的露出笑意,愧疚道,“是我的錯,我太大意了,沒有注意到她的惡毒心思,連累你了。”
嚴天和身上也出了一身冷汗,有些后怕,“我該慶幸,慶幸是我替你擋了,不然這開水就是衝著你的臉去的,小姑娘家家的,臉上幾道疤痕可不好看。”
顧意忍不住眼裏淚光閃爍。
“你別哭啊,我不說了不說了。”
她搖搖頭,“謝謝你。”
他便重新笑起來,“你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保護你都成了本能,你就該開開心心的,無憂無慮的。”他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將來,你若是不開心,可要和我說。”
他話語慢吞吞的,眸子裏盛滿了溫情,每一個詞都給了她充分的時間去理解。
顧意便心口一跳,她覺得很危險,十分危險,嚴天和還是沒有忘記原主啊。不過,哪裏那麼容易忘記呢。
“不牢你費心,她以後都會開開心心的。”
門口傳來一聲低沉男音,悅耳的,又冷冷的。
顧意轉身一看,赫然就是蕭景夙。
她瞪大眼睛,眸子裏盛滿了意外,“你怎麼來了?”
他背上一百個鞭子才過了幾天,還沒好呢,竟然就離開延州跑到這裏來了。
嚴天和趴在床上,只是笑了笑,“我是阿意的哥哥,自然得費心。”
蕭景夙的臉色瞬間更冷了,上前拉住顧意的手,轉身就走。
顧意自然不願意,“蕭景夙,嚴哥哥還傷着呢,你先放開我。”
蕭景夙目光冷冷。
“他是為了我受傷的,我不能不管。”
他眸子寒冰不化,“都上了葯,你還想如何?”
看着個男人沒穿衣服的裸背,就這麼好看嗎?身材就這麼好嗎?他差了哪裏?明明一點都不差。
顧意有些無語,“你反應別那麼大。”
嚴天和便道,“阿意,你先走吧,我過會兒也該回去了,走之前記得把那個老闆娘處理一下。”
他看着孤孤單單,失魂落魄的,瞧着有些不落忍。
顧意抿了抿唇,點點頭,“好,嚴哥哥,我讓鄭娘子的人來接你。”
她剛剛走出醫館,鄭娘子便帶着人飛奔似的趕到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鄭悅顧不上別的,直接進醫館看病人去了。
蕭景夙依舊是冷着臉的樣子。
那壞心眼的老闆娘正好被官府的人給抓走,她整個人無助的嘶吼着,可惜沒有人救她。
蕭景夙冷冷的道,“大街上行兇,至少十年以上。”
行兇未遂,蹲上十年大牢,算是一輩子毀了。顧意冷哼一聲,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她看向蕭景夙,他卻莫名的直接鬆開她的手腕,步伐邁得極快的往前走。
她帶着跑,都根本追不上。
一路追着蕭景夙到了別院。
“你等等我呀?”
顧意覺得嚴天和為她受了傷,她照顧人家是應該的,理直氣壯,沒有什麼見不得人,也沒什麼對不起蕭景夙的。
可他默不作聲的為她處理好了所有的事兒,還把鄭娘子喊來了,指定是他喊來的,官府那邊也是他知會的,不然不可能那麼快。
眼看着他生了那麼大的氣,顧意便有些心虛。
“你做什麼生那麼大的氣,嚴哥哥為我受傷,我這麼做都是應該的呀?”
蕭景夙直接轉身,居高臨下的看向她,“是,你們都是應該的,就我不該出現,你們可真是情深義重的一對。”
天知道,在醫館,他們離得那麼近的一幕,刺的他的眼睛有多疼。
可是沒辦法,能有什麼辦法呢。
他的眼神譏誚,十足的諷刺,攻擊性很強,彷彿顧意就是個紅杏出牆的女人。
顧意忍不住皺了皺眉,“你吃炸藥了?陰陽怪氣做什麼?”
蕭景夙不耐的擰了擰眉頭,然後轉身進入院子,“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顧意差點氣笑了,“大哥,這個時辰都下午了,你睡午覺未免太晚了,是要睡晚覺嗎?”
真是幼稚死了。
沒見過這麼幼稚的男人。
好吧,看在他那麼幼稚,然後吃醋難過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的哄一哄吧。
蕭景夙聽到她的話,臉都黑了,周身似乎帶着化不開的寒冰。
她不管,拉過蕭景夙的手腕,“你身上還有傷,走這麼遠的路,身上的傷疼不疼?”
蕭景夙抿嘴,“沒走路。”
顧意瞪眼,“坐馬車?”
她想着,覺得他不像是會坐馬車的人,“騎馬?”
蕭景夙不說話,默認。
顧意便眯起眼睛,“你可真是不知死活,傷成這樣,還敢騎馬。”
蕭景夙看向她的眼神就眯了起來,更加不高興了。
顧意整個人一驚,差點忘了她是來哄人的,不是來罵人的了。
“去卧室躺着,我給你看看傷。”
蕭景夙扭捏,“不要你看。”
顧意瞪眼,強行拉着他,“這裏只有我。”
給他上完葯,顧意總覺得此時此刻的他有點毛病,明明背上傷得那麼重,又滲血了,他還一聲不吭,還擺出莫名其妙的姿勢來。
“你準備生氣到什麼時候?”一邊上藥,她一邊問。
蕭景夙不說話。他正生氣呢。
顧意又換一個問法,“我知道錯了,你要我怎麼做,才會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