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高家礦場
翌日。
漆黑蒼芎下陰雲繚繞,細雨如絲。
落在寂靜無聲的烏木鎮上,更顯蕭瑟寥落,也給這座寧靜的小鎮蒙上一抹陰霾。
天還未亮,沈醉頂着黑眼圈,氣急敗壞地匆匆趕路。
他身後背着一隻黑色小背囊,是昨夜特意讓姨母魏芸給他縫製的。
“這街道也太臭了吧。”沈醉嘴裏嘟囔着。
他剛從家門出來的時候,差點沒被鎮裏街道上的味道熏死。
雞鴨豬牛還有人的糞水惡臭,混着雨水土腥味,一波波衝擊着他的鼻子。
這對天生嗅覺就極度靈敏的沈醉無異於災難。
他咬着牙艱難地向著鎮外走去。
足足大半個時辰,終於來到烏木鎮西北方向二十裡外的高家礦場。
高家礦場的規模不小,共分六個大礦井。
每個礦井下面都有十數條縱橫交錯的礦道。
礦區的中心,矗立着一座白色的二層堡樓。
那是存儲靈石和提供高家守衛監工們休息的場所。
礦場上此時燈火通明,人影幢幢。
眾多的靈脈礦工排成數排開始早間點名。
點完名后,沈醉便見到了一臉驚愕的蔣伯和小偉,他露出憨厚笑容,笑稱說身體已然恢復大半。
“開飯啦!大夥速度來吃,今天大家可是有了口福,二爺親自給送來的汆白肉。”
聲音來自高家的王管事。
在他的身邊,站着一位身着黑色金錢褂的中年男子,正是高家三兄弟中的高二爺高新泰。
高新泰手中攥着一根黑色馬鞭,圓臉上噙着笑容:
“諸位兄弟好好吃,吃完給我努力幹活,多賣點力氣。”
“大夥也都知道,咱們礦坑所剩靈石不多了。
臨秋末晚之際,你們都加把勁,把剩餘靈石全部開採出來,我高家自然不會虧待諸位。”
場中正在排隊打飯的百來位靈脈礦工們,紛紛應諾叫好。
見眾人識相,高新泰露出滿意之色,拍了拍手中馬鞭,啪啪作響,昂聲道:
“我還得提醒諸位,在場之人都是簽過保密契約,知根知底。家住何方,姓甚名誰,我高家可都了如指掌。”
“要是誰敢走漏風聲,將靈礦之事泄露出去,可別怪二爺我心狠手辣!”
這可是大事。
現在這年月,靈礦就是最值錢的資源,雖說高家的背後還有吉祥禪院乃至如意寺,但也馬虎不得,須萬分小心。
此言一出,眾人望着面帶狠辣之色的高二爺,均噤若寒蟬,紛紛表示不敢,定會保守此間秘密。
高二爺甜棗加大棒警告之後,方才滿意離去。
而此時的沈醉,也終於從滿臉橫肉的監工手中領到一份吃食。
礦工們三五人一組圍成圈,享用着充足的食物。
坦白說,高家對待靈脈礦工的待遇其實還不錯。
每日除提供充足的早飯和午飯外,還有500羅銖的保底月俸。
要知道,姨父方文傑在鄉塾裏面教一個月書,也不過才領2000羅銖的月俸。
在烏木鎮上,這已經屬於還算不錯的中等收入。
姨母魏芸在家相夫教子,閑暇時,會做一些縫縫補補的活計來貼補家用,也能賺個幾百羅銖。
而靈脈礦工除了月俸之外。
每挖掘並上繳一塊下品低階靈石,可兌換50羅銖,中階為100,高階則為200。
其它稀有礦石在10-50羅銖之間。
每十日,可以休息一日。
其餘時間沒有特殊情況,不允許曠工、請假。
靈脈礦工如果下礦期間發生傷殘、死亡、失蹤等意外情況,還會獲得高家的補償,金額為1000-3000羅銖不等。
可以說拋去危險因素,靈脈礦工的待遇算是相當不錯。
沈醉在心中思索,同時吃掉一大碗煮的滾爛的蔬葉燉白肉,此外還有三個熱氣騰騰的黃面大饅頭。
吃飽飯後,他從監工手中領過手攜礦燈、鐵鎬、鐵鎚、鐵鑿子等挖礦工具,然後放慢腳步,跟在蔣伯和小偉的身後,向著六號礦井走去。
礦頭蔣伯回過頭,笑眯眯問:“小沈你剛剛病癒,就先挑一條礦道進去吧。”
六號礦井下有十多條礦道,沈醉道了謝也沒客氣,按照記憶,走進一條原主曾經去過,較為安全的礦道內。
望着眼前幽深黑暗,彷彿通往幽冥地獄的礦道,沈醉頭皮發麻,咬緊牙關走入其中。
……
礦道內部的環境比外面還要糟糕,到處都是散落的碎石礦渣,散發著硝石硫磺等刺鼻氣味,令人嘔吐。
直到臨近中午,灰頭土臉渾身酸痛的沈醉終於挖到第一塊靈石。
鵝蛋大小的靈石,散發著微弱的淡灰色光暈,裏面像有一團霧絮,正是下品低階靈石。
根據蔣伯所說,分辨靈石品階的方法很簡單。
下品低階靈石,內部為淡灰色霧狀,中階為純灰色,高階則是灰中夾雜着白色晶絲。
中品低階靈石,內部為淡白色霧狀,中階為純白色,高階則是白中夾雜着銀色晶絲。
上品低階靈石,內部為淡銀色霧狀……
以此類推。
今日一早,沈醉就已從黑紅神殿那裏,又汲取到10點靈氣。
基本確定,每日僅能吸取一次靈氣,一次只為10點。
他目前體內有20點的中品低階靈氣。
沈醉閉眼仔細感受,就會隱隱知道,大腦里某處神秘之地,有一滴淡白色靈氣,安靜地懸浮其中。
但是他還無法控制這股腦內靈氣,也不知道該如何使用。
或許需要某種法術,才能驅使體內靈氣。
沈醉將手中的靈石收進背囊中,輕嘆一聲,休息了片刻,才重新開始挖礦。
中午,他走出礦道,將那枚下品低階靈石上繳給了監工,並兌換到50羅銖。
將錢收好,沈醉隨後與蔣伯小偉聚在一起吃午飯,享受起兩刻鐘的午休時間。
飯後,三人坐在礦外的石頭上隨意閑聊。
頭髮花白的蔣伯神色和藹:“小沈啊,聽小偉說你昨日還在榻上高燒昏迷,為何今日便好了?”
蔣伯面上狀若無事,心中卻驚疑不定。
按照他多年經驗,沈醉應該時日無多,即使幸運活下來,也會落下嚴重病根甚至殘廢,莫非其中有什麼蹊蹺之處?
年老人精的蔣伯心中有些懷疑。
沈醉笑容憨厚,撓頭道:“蔣伯有所不知,我高燒遲遲不退,昏昏沉沉中,夢見一位白鬍子的仙人,並與我一枚丹藥,服下后便醒轉過來。”
蔣伯聞言露出驚色:“竟有此等事?”
一旁的小偉也聞言變色,插嘴道:“沈醉,那位仙人還跟你說了什麼?”
沈醉做出回憶狀,旋即搖搖頭:“那位仙人只說句他日再來,便駕雲西去。”
蔣伯緩緩點頭,聲音沉重,乾笑道:“小沈竟有仙人眷顧,乃是有福之人啊。”
沈醉心中冷笑,卻不再多說此事。
午休時間很快就結束。
整整一個下午,沈醉都毫無收穫。
他的身體也難以支撐如此高強度的工作,休息之餘,便打磨起挖礦的鎬子。
木質長把兒,鐵質的頭部,整體呈T形,類似鶴嘴鋤,一頭尖銳,另外一頭是個扁平鏟子。
他將尖頭磨得愈發尖銳鋒利。
直到夜色來臨,一身疲累的沈醉才走出礦井,在監工和守衛的搜身檢查下,沒有人敢私自侵吞、帶走靈石。
若被發現,輕則杖罰,重則挑斷手筋腳筋,甚至就地處理掩埋。
晚上例行點名、兌換靈石、搜身檢查。
隨後,沈醉顫抖着雙臂,腳底生泡,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就着淡淡暮色,朝着家中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