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距離感
先是準備工作，渡邊誠重新擺了塊新畫布，尺寸比他之前練習的大很多，長一百二十分分，高九十公分，在油畫作品中卻只能算中等的大小。
中世紀的油畫大師們創作的過程中，要等畫面干透才能畫下一層，每次都得等上兩三天時間再進行透明罩染，如果缺少這種步驟，後續的畫面可能會出現開裂的現象，進而毀掉整個作品。
而現代的快乾油出現后，油畫的製作速度大大加快，渡邊誠得到的兩張體驗卡，都是活躍在十九世紀中後期到二十世紀初的最後一批古典主義大師，他依據萊頓和門采爾的經驗調製顏料，萊頓的畫風清新脫俗，也與他獨門的顏料調製技術有關。
由於是仿製萊頓本人的大作，且他的油畫能力比全面型的門采爾稍強一些，渡邊誠主要還是以他的技法為主，素描方面用上門采爾的線條更好。
草草將線條繪製而出，渡邊誠的動作與剛才的小心翼翼相比，顯得更為自信洒脫。
傾身的新娘、垂目的新郎、仰望的女孩、見證的牧師，他用了一整晚時間將線條佈置好，用筆刷塗抹了第一層色彩。
這個階段的油畫只具備大致的輪廊，金手指給予的三天時間，能完成一幅作品就不錯了。
清晨，里見政宗洗漱完下樓，準備進行《電鋸人》的助手工作。
“渡邊老師，你在畫室待了一個晚上嗎？”
進入畫室后，他發出驚訝的聲音，畫室中央架着一幅大尺寸的畫作，跟着渡邊誠半年之久，其實他也逐漸開始涉獵傳統西洋畫領域，自然能看懂渡邊誠是在做什麼。
“嗯，我早上打電話請了幾天假，一定要把參加畫展的作品完成。”
渡邊誠的精氣神還很足，人類上限的身體素質，讓他比諸多畫家同行有更多的精力。
大致的佈局成形后，他開始細心繪製人物的造型，與原版的《婚禮簽字》相比，他的這幅線條明顯更流暢動人，門采爾的一部分特點悄然無聲地融入畫中，卻並不突兀。
“感覺不一樣了啊！老師你打算認真畫了嗎？”
里見政宗站在身後，觀賞着渡邊誠的筆觸，由衷的驚嘆。
“漫畫的工作先停下來吧，這三天你就看着我畫，對你有好處。”
渡邊誠頭也不回地命令，時間有限，他沉默下來，專心投入創作。
夜以繼日的繪畫，渡邊誠除了去衛生間方便，連吃飯都是在畫架前，三天來他一分鐘都沒有合眼，直到……。
最後一筆落下，補全透過窗的光線，完整畫幅的《婚禮簽字》映現於眼前。
身材曼妙的新娘頭披潔白的紗巾，單手執起羽毛筆簽字，另一隻手按在聖經的邊緣，傾身向下，神情淡漠。
而在新娘的左側，一身近代排扣禮服的青年新郎，挽起高頂禮帽，眼瞼下垂，注視着神聖的過程。
手捧白色花束的少女伴娘，比起原版大了幾歲，正偏過頭觀察，神情中莫名有些緊張、羞澀。
後面的賓客交頭接耳，見證這場沒有感情的聯姻婚禮。
“呼……！總算完成了。”
渡邊誠放下畫筆，只等顏料加透，簡單處理后，這幅他特意繪製出有別於原版的《婚禮簽字》，將會送到荒木飛呂彥的十月畫展上展出。
“我先去休息，這幾天辛苦你了。”
他對身後的里見政宗說著，這三天的吃喝都是里見準備的，每天這傢伙也只睡四五個小時，和自己困在畫室里挺難受的。
“沒什麼，我收穫還是蠻多的。”
里見政宗回著話，看了三天後，他的確產生了不少心得。
“噢，過幾天麻煩你跑一趟，先把畫送到荒木老師家吧，正好你也可以見一見偶像。”
渡邊誠想起里見政宗最喜歡的漫畫家就是荒木飛呂彥和空知英秋(銀魂作者)，這下正好做了個順水人情。
額，我現在的偶像，是您啊。
里見政宗偏過頭，又盯上完成的畫作，結合萊頓與門采爾技藝下的《婚禮簽字》，完全超越了原版，有種令人難以移開視線的美。
……
集英社，《少年JUMP》雜誌辦公室。
“《電鋸人》的前十六章，將分成兩卷單行本，暫定為下個月一號發售，我記得白井桑你似乎和渡邊老師認識吧，排版的工作就交給你了，有問題的話也方便直接找作者修改。”
主編葉山修二對白井雪下達新的工作任務，按理來說，只負責文員工作的白井雪是不用做這類編輯助理工作的。
“對了，最近編輯助理正缺人，加油吧，白井桑。”
葉山主編放下資料前，特意提醒了一句，言外之意已經相當明白了。
待他離開后，旁邊工位上的同事雨宮理香羨慕的說。
“真是讓人嫉妒啊，小雪。馬上就要當編輯助理，以後也會成為正式編輯的吧。”
“這沒什麼好羨慕的吧，理香你戴這戒指，訂婚了？”
白井雪知道她是在打趣，雨宮理香的右手中指上鑽石戒指熠熠生輝，雨宮理香估計會在婚後成為全職家庭主婦吧，電通男武田司要反正也能養得起一家人，至少也是中產家庭。
“上周的事，我們的家長互相見過面，就定下來了，年底就結婚。”
“到時候，你得為我當伴娘，伴郎就選你的渡邊君好了。”
雨宮理香並不清楚白井雪和渡邊誠的關係，還以為是正常的情侶。
“渡邊君啊。”
白井雪的語氣低沉，但沉浸在幸福時刻的雨宮理香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而是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
“午休時間到了，出去吃吧。”
“嗯，好。”
兩人結伴同行，走到大樓外的街道上，路口建築高掛的大屏幕循環播放出寶礦力飲料最新的廣告片。
畫面上，奔跑的小松菜奈衝上舞台，幕布升起，兩隻手緊握，少年與少女旋轉於半空，彼此相視一笑。
他和她牽手向著屋外跑去，迎接無限的未來。
“把手伸出來吧，能傳達到的。”
畫外音響起，鏡頭上移，蔚藍的天空偶有白雲浮過。
“這不是渡邊君嗎？是打算向藝人發展嗎？”
雨宮理香指向屏幕上的某人，驚訝無比。
我和他距離，越來越遠了吧。
白井雪的心，漸漸冰冷，失去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