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絕脈

陸多福的到來，讓南宮月很是高興，她長到十多歲，總算有了個年紀相仿的師弟為伴。陸多福雖做過乞丐，卻極為懂事，家裏的活總是搶着干，兼之他對長輩極為孝敬，深得南宮修一家喜愛。

最欣喜的是白雲溪，她教陸多福識字。沒想到陸多福悟性驚人，不管是生僻字還是經史子集，一學即會，並融會貫通。從開始讀書短短三個月後，書香門第出身的白雲溪深感無力，實在沒什麼可教的了。

南宮修知道此事後，也是很高興。看來他眼光不錯，收了個好徒弟。要知道武道一途，悟性極為重要。以南宮修看來，陸多福悟性奇高，心性也不錯。只要身體資質不是特別差，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陸多福也是無比期待，師父說自己很好，那鐵定不會騙人。等學了本事，那一定要行俠仗義，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還有，陸多福還要回去錢小胖面前好好嘚瑟一番，誰讓這小子平日裏那麼狂的。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碧秀峰上，南宮修拿來基本功法秘籍讓陸多福當面讀出來。在陸多福一字不差的念完后，並且能說個大概意思，南宮修也就確認他能看懂了，於是開始教他修鍊。

修鍊的第一步，就是鍊氣。修鍊之人學會引天地靈氣入體，在體內運行周天，再轉化為靈力，存儲在體內。等練習嫻熟后，再修鍊一些功法，加速靈力的獲取，迅速提升修為。最後練習一些武技，學會在戰鬥中使用靈力。以上就是修鍊的整個過程。

鍊氣之法都是淺顯易懂，各宗各門基本上都是一致，除了一些不走尋常路的，比如鬼修，邪修之類的。

以陸多福的悟性，不必細說，一聽就懂。所以南宮修教會他就匆匆走了，畢竟他身為一派掌門，也挺忙的。於是碧秀峰頂只留下陸多福一個人修鍊，峰頂靈氣充沛，最是適合修鍊。

按南宮修的說法，鍊氣之法雖簡單重複，但要快速建功，卻是不行的。主要是沒有修鍊經驗的人，剛剛踏入此道，萬事不可操之過急，要細細體會靈氣在體內的運行。不可強行運氣，以免氣岔玄關，走火入魔。

碧秀峰頂微風習習，令人神清氣爽。陸多福盤膝坐下，回味着南宮修方才的話，照着鍊氣之法修鍊，他每一步都進行的小心翼翼。畢竟師父說過，走火入魔會讓修鍊之人元氣大傷，嚴重者甚至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永久性損傷。

“呃……”陸多福一聲痛哼。儘管他已經很小心了，可還是出了問題。當體內靈氣運行到最後，快要匯入丹田時，居然感覺氣息明顯受阻，而且兩肋之間隱隱作痛。

陸多福嚇了一跳，這癥狀像極了師父說的氣岔，幸好修鍊處於初級階段，造成傷害不深，只是兩肋之間痛了一下，就沒什麼感覺了。

當下他用心對照了師父留下的紙帛，將上面所記鍊氣之法及附註詳細過了數遍。陸多福驚呆當場，他確定他沒練錯。可問題出在哪呢？

練了一整天，什麼也沒練成。陸多福帶着滿腹疑問，悻悻下了山頂。他本想找師父問一問，可很不巧，早上師父說過，有個門派的長老的兒子成親，邀請師父去做客。所以師父師娘帶着師姐去做客去了，那地方很遠，要小半月才能回來。南宮修本來想帶陸多福去的，可對於一個憧憬着美好未來的武道新人來說，修鍊遠比喜宴上的美味佳肴更有吸引力，所以陸多福拒絕了。現在偌大的碧秀峰，只剩他一人。

接下來的幾日，陸多福每日都去碧秀峰頂修鍊，他前後嘗試了上千次，可都是同樣的結果。氣息一旦運行到雙肋之間時，總會疼痛難忍，且越發加重。不過陸多福並非沒有收穫，他現在的運氣極其熟練，可以控制氣息在體內任意變幻，除了不能匯入丹田。

“師父他們已經去了半個月，算算日子該回來了吧。”陸多福望着空蕩蕩的小院喃喃自語。陸多福隨即往峰頂走，師父要回來了，那得抓緊修鍊，爭取修鍊出點成果來。畢竟師父臨走前說過，讓陸多福不要偷懶，努力修鍊，他回來可是要驗收的。

希望能解開氣息阻滯這個癥狀吧！否則要是修鍊半個月沒一點成果，那豈不是顯得自己很沒用。陸多福一邊想一邊盤膝運氣，用起功來。練了不到半個時辰，陸多福忽然胸口一陣劇痛，隨即一口血噴出，倒地不省人事。

……

“師叔，如何？”雲隱門雲葯堂的藥房裏，南宮修問道。

“此子體內氣息古怪，與常人不一般。老夫行醫多年，從未見過這種異狀。”一個灰衣老者收回了搭在陸多福脈搏處的手，搖頭道。

陸多福暈倒之後，如果無人相救，恐有性命之憂。關鍵時刻，南宮修三人回來了，並且在山頂找到了他，就趕緊把他送落霞峰的雲葯堂來。

雲葯堂給陸多福診治這個灰衣老者姓溫，論輩分還是南宮修的師叔。他修為雖然不高，但醫術極為了得，在滄瀾州一帶很有名氣。若是他都沒法治好陸多福，那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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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溪焦急地問道：“溫師叔，您老也不能斷定是什麼病症嗎？”

“師祖爺，請您一定要治好小福子，他可不能有事。”南宮月聲音不大，但明顯帶了哭腔。

南宮修愛憐地摸了摸南宮月地額頭道：“月兒莫急，師祖爺醫術高超，多福他不會有事的。”南宮修朝老者行了一禮道：“師叔，拜託您老了。”

灰衣老者忙道：“掌門所託，老夫當盡全力，待老夫再看看。”

病床上，陸多福昏睡不醒，氣息紊亂，看起來隨時有性命之憂。

陸多福的衣服被解開后，灰衣老者細細查看了他身體的異樣。看了半晌后，又伸手逐一按過身體各處經脈，最後又用銀針到處試探。整個過程中，老者面色存疑，且越發凝重起來。

南宮修注意到老者的異樣，小心地問道：“怎麼樣？溫師叔，可有發現？”

老者置若罔聞，眉頭緊鎖，似乎遇到了什麼難解之事。南宮修見老者如此謹慎，深知肯定遇到了疑難雜症，也就沉默不語，靜靜地在一旁等候。

約莫半個時辰后，老者收回銀針，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

白雲溪欣喜地道：“難道師叔找出病因了？可否明示。”

南宮月也道：“師祖爺爺，小福子他到底是怎麼了？”

老者面色越發凝重，鄭重地道：“老夫活了快八十歲，平生第一次遇此怪事。此子沒有靈脈，其餘與常人無異”。

“什麼？人怎麼會沒有靈脈。”南宮修驚道。這實在太過荒謬了，南宮修都懷疑是不是老者誤診了。

“對呀師叔，這孩子又不是什麼怪物，怎麼會沒有靈脈呢。”白雲溪也感覺實在不可思議。

老者似乎能理解三個晚輩的心情，嘆氣道：“此事雖聽起來不可思議，但老夫很確定。這孩子確實沒有靈脈。而他的病因，正是因為絕脈而強行修鍊，導致靈氣入體太多，雖然大部分靈氣會自行逸散出體外，但是少部分還是會殘留體內。時間長了，靈氣鬱積，導致經脈受阻，遂有此癥狀。”

南宮修三人如遭雷擊，愣在當場。陸多福很聽話，勤奮好學。南宮修傳他運氣之法后，他肯定是勤加練習，但反而害了他。天生絕脈，如此荒誕離奇地事情，居然發生在一個聰明好學的孩子身上，實在令人扼腕。

眾所周知，靈脈是武者修鍊的先決條件。靈氣入體運行周天後，最後一步就是通過靈脈變成靈力。沒有靈脈，靈氣入體運行不完整，沒有辦法轉化為靈力，就不能踏入武道。不同的人根據體質或者是後天機遇問題，靈脈不盡相同。有些特殊靈脈具有某些與眾不同的強大功能，比如加速修鍊進度，或者能後天覺醒獲得特殊能力等等。

但唯一確定的是，每個人天生有且只有一條靈脈，不能通過後天獲得。陸多福天生絕脈，也就意味着他此生不能再修鍊。

南宮修一聲慘笑，嘆道：“看來天意如此，這孩子註定無緣武道。如此也好，踏踏實實做個普通人。好在他很聰明，認真讀書識字，將來考個狀元也能光宗耀祖。”

可此話一出口，南宮修看見了妻子和女兒慘白的臉色，也知道這話安慰不了人，頂多只能自我安慰罷了。在場的人，就連南宮月都知道。武者的世界，考個文狀元有什麼用。

白雲溪低聲道：“師叔，既已查到病根，可有辦法能治好多福。”

老者淡然道：“這是自然。靈氣鬱積，這並非不治之症。只需老夫銀針助他導氣出體，即可好轉。不過此事非一日之功，得重複施針好幾次。萬不可讓此子再修鍊，切記！”

南宮修頷首道：“如此勞煩師叔了。”之後又跟白雲溪商量，等陸多福病好了，不讓他修鍊，他喜歡幹什麼就讓他幹什麼去，希望他習得一技之長，將來在這世上能有個立足之地。

當下老者向陸多福施針了一陣，陸多福也就醒了過來。老者再三叮囑，每隔幾日就須讓陸多福到雲葯堂接受施針一次。

得知自己是絕脈后，陸多福心裏着實難過了一陣，但也很快就接受了。畢竟還能有什麼事情，比當乞丐更讓人絕望。現在雖然不能修鍊，但師父師娘，還有師姐都對自己關愛有加，能吃得飽，穿得暖，還有什麼好抱怨呢！

自從診斷出絕脈后，陸多福就成了雲隱門最輕鬆的人。別人都要每日花大把時間修鍊，生怕落下了，只有他陸多福沒有修鍊的壓力。不過陸多福倒也沒閑着，他年紀雖小，卻也懂得不能閑着，因為沒人喜歡懶人。

所以陸多福很自覺地負責碧秀峰的生活瑣事，打掃院子，漿洗衣服，甚至還跟白雲溪學下廚燒菜。還真別說，這聰明的孩子學什麼都快。進廚房學了幾次后，陸多福自己嘗試着做，試了幾次后，他的手藝成功征服了南宮修一家人，連一向自詡廚藝不凡的白雲溪也自嘆不如。

於是陸多福早晚做做飯，白天洗洗衣服打掃下院子，沒事的時候就看看書四處轉轉，再隔三差五去下雲葯堂戳針，日子過的倒也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