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凜冬(1)

第714章 凜冬(1)

京都在不知不覺中就入了冬。

初入冬就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場雪粒子。

天氣漸漸變冷,京都的鍋子就人滿為患,還沒到中午呢,吃鍋子的人就已經將鍋子店擠的是一個空位都沒有了。

吃鍋子的朋友越多越好,邀上三五個好友,涮着鍋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划拳吆喝,吹牛八卦,鍋子店裏熱氣蒸騰,肉味菜味酒味什麼味道都有,好不熱鬧。

當然,最吸引人的當屬一桌兩桌神神秘秘地在探討少兒不宜的事情。

“青樓里新來的三個男妓,你們聽說了沒有?還都是讀書人呢,最好的那個男的,長得那叫一個唇紅齒白,玉樹臨風,小家碧玉,這一換上女裝啊,完全就分不出他到底是個男人還是個女人,我看了第一眼,都覺得他長得跟仙女一樣。不過他第一次的要價極高,整整一千兩銀子呢,被一個五六十歲的猥瑣老頭子給買去了,真是可惜哦。”

“你說都是讀書人?讀書人怎麼會去做妓啊?”

“這兒有問題了。”說話的人指了指腦子:“聽說這次啊差點就中了榜首。”

“第一名?那麼厲害,不對,你說差點,差點是什麼意思?”

“那就是沒中唄。他跟真正的榜首同名同姓,以為人家官差念的是他的名字,高興的不行,誰知道這事兒很快就峰迴路轉了,真正的榜首找到了,他就當了這麼會的榜首,被人捧上了天,然後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你說,這一落差極大,這腦子一接受不了,是不是就要瘋了?”

“那是要瘋的,先是中了第一名,又發現是假的,擱誰身上誰都得瘋。”旁邊的人附和道:“我也要瘋了,不過他瘋了,就跑去青樓自薦枕席,做妓去啦?”

“那也不奇怪,有些人的家風家教便是如此,這個人的姐姐,之前就是在青樓里做妓的的,不過還是個白身,就因為長得好看,就被人給贖回去做了通房的丫鬟,你說,家風如此,姐姐都這樣,他有樣學樣,不就也如此了。”

“一個通房丫鬟的弟弟,家中應該也是極其的貧寒的吧,他竟然有資格來京都考秋試,這人能耐不小啊!”

“他們能有什麼能耐啊,有能耐的,是贖他姐姐背後的那位高人。人家的身份可不容小覷呢。”

“誰啊?”

“誰啊?”

旁邊的人見他賣關子,連忙湊了過來,一臉的求知慾:“快說說,是誰啊,這麼有本事,竟然能夠買通當地的學府,給他入考的憑證,還給他那麼多的盤纏來京都考試,不可小覷,不可小覷。”

“你說除了當今皇上,宮裏的那幾位,這宮外頭,誰有那個本事?”賣關子的人抿了一口酒,神神叨叨:“你們說說看?”

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漸漸浮現出幾個人來。

“只有三位王爺啊!”有人嘟囔了一聲。

三位王爺。

一位在涼州,一位在燕城,一位在京都。

在京都的那位靜安王總是雲遊四方,不在京都,年紀又小,並沒有通房侍妾之類的,所以那位靜安王根本沒有所謂的小舅子。

而涼州那位……

“聽說涼州發生的事了嗎?莫統領和城南縣的王大人在涼州找到了宣平王謀反的證據,如今已經將人押下,往京都來了呢。”

“那宣平王也不可能咯。”

最後一個人,也就只有燕城的燕王了。

眾人嘀嘀咕咕,最終將人選選定在了燕王謝正景的身上。

“是他嗎?”有人問道。

“你說呢?”之前那個說話的人呵呵笑道:“都猜出來了,還在問是不是,這全天下,除了他,還能有誰。”他喝了一口酒,抿唇笑。

“還真的是他啊。”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這燕王是瘋了。

“給通房丫鬟的弟弟鋪路來京都考試,這燕王也太博愛了,這是沒自己的孩子,就把通房丫鬟的弟弟當做自己的孩子嗎?他要是考上了,燕王又能得到什麼好處。養肥了通房丫鬟的胃口,別到時候,自己成了一塊跳板。”

說笑的人吃掉了碗裏的最後一塊肉,起身抹了把油光發亮的嘴角,“吃飽喝足了,走咯。”

他從火鍋店出來之後,就直接往巷子裏頭走。

巷子裏有一輛馬車,馬車裏坐着一個人,正用帽子兜着臉,半躺在馬車上,哼着小曲兒。

“大爺,您吩咐我說的話我都說完了。”那人點頭哈腰,接着就有一粒銀錠子沖他飛來,落到那人的腳邊。

十兩銀子!

那人激動地撿起銀子,摸了又摸,然後點頭哈腰,鞠躬道謝:“謝謝大爺,謝謝大爺,以後還有這樣的事兒,您在喊我。”

車上的人繼續翹着二郎腿,遮着臉在哼着小曲,那人興奮地走了。

沒過一會兒,又有人來了,說了跟剛才那個人如出一轍的話。

十兩銀子照樣飛到他的腳邊,那人又低三下四地感謝,興奮地跑了。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那人一共扔出去了七八個銀錠子,那人這才取下帽子,坐直了身子,趕着馬車出了巷子。

不是陳望又是誰。

鍋子店裏,旁邊桌子上還有人在探討。

“聽說那個男妓在接客的時候,還在背文章,還說他是燕王的妹夫,燕王一定會來救他,你說這種人,在外頭丟盡了燕王的臉,燕王能來救他?”

“還是先好好地查一查,燕王給這個男妓鋪路,到底找了誰吧,這可是徇私舞弊呢。這事兒要是不徹查清楚,不是讓其他地方的考生抱怨科舉不公嘛!”

這可是件大事,這是在質疑大越的科舉啊!

頂風作案,你做了就做了吧,還宣揚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麼囂張,總要出事的。

果然,旁邊桌子吃飯的就是個御史,還是個直言的御史,火鍋都沒涮完,就回家了,洋洋洒洒地寫了一封彈劾信。

燕王徇私舞弊,利用職務的便利,為親戚謀取私利,嚴重影響了大越科舉考試的公平公正,在社會上產生了十分深遠十分嚴重的影響,讓老百姓質疑大越的律法,進而懷疑朝廷。

這可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會影響國本。

彈劾第二日就到了璋和帝的案頭上,還不只是一份,有五六份,都是彈劾燕王的。

聽說皇上龍顏大怒,直接摔掉了一個硯台,然後下令讓人儘快讓燕王進京。

眾人又都繼續猜測,燕王進京后,皇上會怎麼處罰燕王,畢竟已經有一位王爺因為要謀反被押回京都了,璋和帝會不會藉由此事,重重地處罰燕王。

這事情鬧的沸沸揚揚的,熱度還沒有下來,第二件熱鬧的事兒又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顏氏將和離書送給了許婉寧,並且將許婉寧在離園的行李,裝了幾車,全部都送到了許宅。

兩家人倒沒有撕破臉皮,顏氏和和氣氣的,甚至是帶着哭腔,拉着陸氏的手哭個不停:“親家母,是我那個混不吝的對不住阿寧,這麼好的媳婦他都不要,也是他毀掉了自己許下的承諾,明明說好要將安哥兒當親生兒子看待的,他做不到,我是真心真意地將安哥兒當做自己的親孫子啊,若是以後……”

陸氏將手從顏氏手裏拽了出來,冷言冷語:“裴老夫人,這聲親家母我可當不起,既然已經和離了,就不用說這麼矯情的話,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大家就是陌路人,沒有以後了。”

兩個女人是在大門口交涉的,吸引了不少的老百姓來看。

看到此情此景,有位婦人嚷了起來:“看到沒有,婆婆這麼稀罕兒媳婦,說明這位許小姐是個好人啊,還教養出了這麼好的兒子來,小小年紀就中得榜首,是裴家沒福氣哦。”

陸氏招呼下人將許婉寧和安哥兒的東西從馬車上搬下來,也聽到了圍觀人的話,她看了眼顏氏,顏氏抽抽搭搭,“是我裴家沒福氣,這麼好的兒媳婦,這麼好的孫子,是我那兒子腦子一根筋!哎……”

“你說這許婉寧都二嫁了,還是和離了,這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哦。一個女的,是不是還要三嫁四嫁啊!嘖嘖,說出去都笑死人了。”也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嗤笑,挖苦許婉寧嫁過兩次。

顏氏正好聽到了,眼睛一瞪,衝著人群里的人大喝一聲:“誰說這話,站出來!阿寧雖然不是我的兒媳婦了,但是我還當她是我的家人,你們想要欺負她,我第一個不答應。她以後不管嫁人不嫁人,我跟我兒子都會護着,誰敢欺負她,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她眼神陰鷙,在人群里狠狠地掃了一圈。

“今兒個我也把醜話說在前頭,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回去之後,也跟其他人說說,要是誰敢大嘴巴說我阿寧的不是,我一定打爛他的嘴。”

陸氏盯着人搬東西,聞言抬頭看了顏氏一眼。

顏氏一發飆,哪裏還有人敢奚落許婉寧,個個都閉嘴了,再說了,許家大門關上了,人都進去了,這事兒就這麼結束了。

顏氏只得離開。

不過她一步三回頭,眼睛裏滿滿的都是依依不捨。

就顏氏這番作為,京都人對許婉寧哪裏還敢奚落嘲笑,雖然和離了,但是前婆婆的態度在這兒,就算大都督不想管這個前妻,只要顏氏在他面前哭一哭,大都督能不管?

不可能的!

圍觀的老百姓都走了,誰都沒出半點聲音,反倒是一個穿着破爛的灰襖子,將自己全身上下,連頭髮絲都裹得緊緊的乞丐,死死地盯着許家大門口的方向,突然發出兩聲怪異的笑。

陸氏進了屋子,讓人將東西送到了梨園,她也跟着過去了。

外頭北風冷冽,呼呼地刮著讓人麵皮生疼,帘子一掀開,屋內溫暖如春。

“夫人。”青杏迎了過來。

“小姐呢?”

“小姐正在陪着大公子小公子呢。”青杏聲音壓得低低的。

陸氏進去的時候,就看到許婉寧正在陪着安哥兒和兔崽子,阿寧讀書,兩個哥兒一人一張桌子正在練字。

阿寧看書入迷,安哥兒練字也是全心全意,反觀她生的兔崽子……

還真是屬兔子的,就沒一刻安生的,寫一個字,又去摸摸這個,摸摸那個,抬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又低頭寫字,再抬頭亂瞟的時候,正好瞟到了自己娘正氣鼓鼓地瞪着自己。

許庭安:“……”噘嘴,小心翼翼地賠笑:“娘,你怎麼來了?”

他嬉笑着跑上前,想去拉陸氏的手,陸氏佯裝生氣,甩開了他,點着他的小鼻樑,“你呀你呀,讀書就沒個正行。不過還好,沒影響安哥兒。”

許庭安認真地說:“我才不會影響安哥兒呢,他是讀書的料,我不是,他讀書厲害,我讀書不行,不過我也有理想。”

許婉寧放下了手中的書本。

陸氏笑:“是嗎?你的理想是什麼?”

“我的理想是跟姐夫一樣,以後當個武藝高強的人,不讓人欺負我的親人。我要保護你們。”許庭安很認真,七歲的,稚嫩的臉上完全都是堅定。

陸氏寵溺地摸摸他的頭:“好,娘相信。不過……”她臉色驟變,拉着許庭安的衣領就一頓胖揍:“咱家沒教你武功的師傅,你就給我好好讀書。你不好好讀書,幾個字寫的跟狗爬似的,武功練的再好有什麼用,別人只會說你是個有勇無謀的武夫!”

許庭安一邊嚎一邊哭:“我才不要當有勇無謀的武夫,我要當有勇有謀的大將軍!”

“大將軍可不會寫一手的狗爬字!”

“娘……”

“外祖母,你別打小舅舅了。”安哥兒也過來了,看到許庭安的慘狀,也跟着哭了,“外祖母,你別打了。”

陸氏看到寶貝外孫哭,這心哦,跟碎了一樣,立馬收手,抱着安哥兒:“我的好乖孫,別哭,別哭啊!外祖母不打你小舅舅了,不打了不打了。”

許庭安見狀立馬跑了。

陸氏抱着安哥兒,安哥兒哭哭唧唧的,衝著回頭跟他笑的許庭安,眨了眨眼睛。

這一切,都落在許婉寧的眼睛裏,她也沒有戳穿安哥兒的小九九,畢竟陸氏胖揍許庭安,也不是許婉寧想看到的。

孩子雖然調皮,但是光靠打是沒有用的。

屋內,剩下陸氏和許婉寧,正好,兩個人都有話想對對方說。

陸氏先說了,“剛才裴老夫人送和離書來了。你要不要看看?”

許婉寧搖搖頭:“不用看,收起來吧。”

“娘總覺得這事兒不行。”陸氏說著說著就哭出了聲:“雖然是假的,可你畢竟是真的跟阿珩和離了啊,阿寧,我替你難過啊!”

沒有一位母親願意看到自己的女兒和離,哪怕這次和離是不得已出的下下策,是為了保護阿寧和安哥兒,陸氏心裏頭也非常的不舒服。

“娘,阿珩是為了保護我和安哥兒,保護許家,保護我們所有人。”許婉寧知道陸氏心裏頭難過,連忙安慰道:“娘,我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在一起,不要難過,等阿珩把事情忙完,我們一樣會在一起的!”

“我知道。”陸氏點頭:“裴老夫人在門口說了一些話,說是這輩子都會護着你,要是有人詆毀你,就要打爛誰的嘴,娘都知道,她也是在保護你,不想讓你被別人說三道四的,估計也是阿珩授意的。”

“所以你看啊,娘……”許婉寧解釋給陸氏聽:“他們都在保護我們,阿珩也承擔了不少的詆毀,可他還是要這樣做,因為,那些流言對我們造成不了任何的傷害,我只要我們全家人平平安安一輩子,就足夠了。”

陸氏想通了,“對,感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呢,你跟阿珩,你們心裏頭都有對方,如今正是關鍵時刻,等解決了危機,就一切都好了。只是,這次的危機,真的有那麼容易解決嗎?你們要解決的人,可是……”

陸氏沒敢繼續說下去,她也不敢說,怕隔牆有耳,會家宅不寧,可不說不代表許婉寧不知道。

許婉寧握緊陸氏的手:“娘,事在人為,邪惡永遠會敗給正義!”

若是璋和帝因為自己身體問題,讓這麼多人都跟他一樣,失去了做父親的權力的話,那璋和帝,罪該萬死!

德行有失的君王,也根本坐不了那個位置。

陸氏點頭:“阿寧,最近咱們低調一些,平平安安地度過這段日子,好在安哥兒他們最近也不用去學堂讀書了,咱們一家人,就關門,在家裏度過這個冬天。”

許婉寧點頭:“好,不過庭哥兒說他想學武功的事情……”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學什麼武功啊,就他那個小身板。”陸氏不贊成:“況且也找不到好師傅。”

許婉寧眼睛一亮:“娘,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到好的師傅,就同意庭哥兒學武功嗎?”

“好師傅哪裏有那麼好找啊!”陸氏糾結的不行:“要能管得住庭哥兒的,能教他功夫,還能勸得動他讀書,又忠心耿耿,這樣的人可遇不可求,我讓你爹慢慢物色吧,這個急不來的!”

許婉寧心中早就已經有人選了。

不過,還得跟阿珩說一下,他們每個月,安排好了相見的時間,每隔三天見一次。

今兒個,還正好是他們再次相見的日子了。

吃點什麼呢?

許婉寧就在琢磨晚上如何讓裴珩吃得好了,而裴珩那邊,跟着扶柏到了一處偏僻的院子。

幾個隱衛喬裝打扮成普通的老百姓,在這個院子裏生活着,外人看來,也似乎是一家人在這裏度日。

其實,鑽進密道里,裏頭是一處地底牢房,裴文定被捂着眼睛,關在裏頭,已經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裴珩繞着裴文定走了好幾圈,看到這個一身狼藉,鬍子拉碴的男人,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風光和儒雅。

裴文定從昏迷中醒過來,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他面前站着一個人。

“誰?是誰?誰在我面前,說話,說話。”裴文定嚷嚷道,他的聲音嘶啞,這是長時間沒有水滋潤的緣故。

裴珩沒有做聲,繼續繞着裴文定轉圈,裴文定慌了。

這段時間,他被矇著眼睛,不是不給飯吃,就是不給水喝,要麼還不讓他睡覺。

周圍安靜地詭異,從到這裏這麼多天,裴文定一點聲音都沒聽到過,哪怕他叫破了嗓子,也沒人理他。

這是一種對未知的恐懼,你根本不知道,關押你的究竟是人還不是人,因為聽不到聲音。

雖然沒有打罵,可這種不出聲的絕望,讓裴文定更恐懼!

眼前有人圍着他轉,潮濕的腐爛的味道也掩蓋不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好聞的很,不過太淡了,根本聞不出來。

“你是什麼人?你究竟是誰?說話啊,說話啊,快點說話啊!”裴文定絕望到崩潰。

對面有人的,現在還在盯着他看,可他就是不說話,裴文定眼看被蒙住了,什麼都看不見,其他的感官太久處在潮濕陰暗的地方,也根本發揮不了作用,所以,他分辨不出來,對面的是人,還是鬼。

“你是不是人啊,你說話啊,說話啊!”

裴珩冷眼望着裴文定崩潰,然後出去了。

裴文定感覺到了,身旁有一陣風吹了過去,裹挾着一股淡淡的香氣,很淡很淡,幾乎聞不到,還有呼吸聲。

他聽到了那個人的呼吸聲。

是人,是人。

裴文定終於露出了點笑容,“你是人,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沒人回答他的話,留給他的,是地道被重新關上,又暗無天日了。

“大人,現在怎麼辦?”扶柏問裴珩的意見。

“那人已經在追查他的下落了,放他回去吧。”裴珩道。

“不打?就這麼放他回去,那國公爺的事情,也不問嗎?”扶柏追問道。

裴珩搖頭,“現在不用問,問了他也不會說。”

“咱們好不容易抓他回來,就放虎歸山嗎?”

“放虎歸山?”裴珩突然冷笑:“誰說他是虎,他明明是一粒老鼠屎,要爛,也要爛到對方的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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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妾滅妻?主母攜崽二嫁權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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