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清理
水漸走到白影使面前。
白影使忽然抬起頭,恨恨地望着他,咬牙切齒道:“玄正派的走狗,你憑什麼來干涉我們聖教的內務?”又對旁觀的水新道,“教主,我不服!這樣讓外人來審我,我不服!我忠心耿耿,日月可鑒!教主落崖之後,我天天想着如何為教主報仇!如何殺盡玄正派的仇人!”
水漸一腳踢住他麻穴,白影使身上抽搐,軟倒下去,鎖住他手臂的兩條鏈子拉緊。
水漸不疾不徐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到白影使眼前:“你看看吧,玄影使的罪狀證據確鑿,你再替他狡辯也沒有用了。”
白影使本來氣焰囂張,看到這封信,愣了一愣,臉色驟然變得煞白:“怎麼……怎麼會……”
水新也很奇怪,水漸真把那封信拿出來了?他不是被掃地出門的么?這種玄正派中的機密,還能被他帶出來?
水漸道:“看明白了?”
白影使咬牙,不說話了。
水漸捏住的下頜,迫使他看向自己:“既然這麼恨玄正派,為什麼又和玄正派合作?”
白影使下意識辯駁道:“我沒有……我沒有……”
水漸冷然道:“證據就在眼前,你還狡辯?看來,我只能把這封信公之於眾了。”
白影使立刻大叫起來:“不!不要!你到底想幹什麼?”
水漸冷笑道:“我不想幹什麼,我只想知道,你們想幹什麼?”
白影使頹喪道:“我……我不知道熾焰他想幹什麼,他人都已經死了,你就不能饒過他嗎?”
水漸哼笑一聲:“我饒過他,誰饒過你們教主?”
白影使咬牙切齒:“最沒資格說這種話的人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教主怎麼會——”
水漸手中用力,白影使只覺下頜欲裂,登時痛叫起來,水漸笑道:“別混淆是非,當時效忠聖教又背叛聖教的人是你們,既然決定效忠,就不要做出這等讓人看不起的事。”
白影使身上發抖:“我、我沒有背叛,我是忠心向教主的……只不過,只不過熾焰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出賣他,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死!”
水漸冷笑道:“可他已經死了,死在玄正派的手裏,死在他老主顧手裏,你這是救他嗎?”
白影使心中一直扎着這根刺,聽到水漸如此說,彷彿又把這根刺重新紮進去,又是一陣血肉刺痛。
“我……”白影使此時已全沒了之前的氣焰,顫聲道,“是我……是我害了他……我以為他只是一時意氣用事……我以為他……”
水漸鬆開白影使的下巴,站起身來,居高臨下道:“你的朋友因你而死,你效忠的聖教因你而覆滅,你現在還不知悔改,打算浪蕩到幾時?”
水漸說出這樣的話,倒是放白影使一馬了,白影使怎麼會聽不出來,立刻抬頭,神色複雜地看着水漸:“你相信我……沒有出賣聖教?”
水漸道:“不管我相不相信,惡果已經造成。”
白影使垂下頭。
良久,他說:“是……我出賣了聖教……如果不是我……聖教也不會覆滅……教主也不會有性命之危……”
水漸盯着他,沒說話。
白影使澀聲笑道:“我只有最後一個要求,熾焰他已經死了,求你不要把這件事公之於眾。”
水漸忽然出手卸掉了白影使的下巴,白影使痛得叫了一聲。
“怎麼了?”水新急忙搶到跟前。
水漸掰開白影使的嘴巴,大股血液從裏面冒出來,水漸無奈道:“咬舌了。”
水新急道:“小灰,快,快拿止血藥!”
灰影使“嗖”地躥了出去。
水漸給白影使點穴止血,一邊嘆道:“我話還沒說完,這麼急着死,你的影使性子可真夠激烈的。”
水新托着白影使的下巴,不高興道:“誰讓你逼得那麼緊,你不是知道白沒有出賣我們嗎?”從水漸後來問白影使的那些話就能聽出來,水漸並沒有懷疑白影使。
水漸搖搖頭:“有時候忠心耿耿的部下,也不一定可靠,更何況,你這位影使明顯維護朋友超過盡忠職守。”
灰影使將止血藥拿來,嚼爛了給白影使敷上,又向水新跪下:“教主,還是稍後再審吧。”
水新撇嘴:“現在審他也說不出話來,水漸,你說呢?”
水漸卻道:“不,還得接着審,拿紙筆。”
水新瞪眼:“啥?”
水漸解釋道:“姦細還沒全揪出來,時間緊迫,不能再拖了。”
水新驚訝:“還有姦細?”
水漸點點頭。
白影使口中發出“嗚嗚”聲,眼睛盯着水漸。
水漸對白影使道:“我們可以不把玄影使的事情公佈出去,但是,你得把玄影使生前交往密切的人都寫出來。”
白影使頹喪地點點頭。
審完白影使,水漸拿了名單出來,水新跟在他身邊,有幾分佩服,問:“你怎麼把那封信偷出來的?”
水漸微微一笑:“那是我偽造的。”
水新驚訝:“偽造?”
水漸道:“嗯,模仿筆跡而已。”
水新更加驚訝:“能模仿得一模一樣?”對於他這種只會一種字體——狗爬——的人來說,模仿筆跡實在太困難了。
水漸笑道:“其實這個算簡單的,有一本特別難模仿的,我也是勉強才模仿出來。”
水新疑惑:“什麼?”
水漸道:“《天魔功》。”
水新莫名其妙:“你模仿那個幹什麼?”
水漸笑道:“當然是給不怒看了。”
水新恍然:“你、你什麼時候弄出來的?啊,就是在牧民家裏那幾天,你寫的就是那個啊!”
水漸笑道:“嗯,潦草了些,不過還好,不怒沒見過原本。”
水新疑惑:“可是你費勁弄那個幹嗎?你給不怒,他能相信是真的嗎?”
水漸笑着把他那天潛回血地獄放《天魔功》的事情說了一遍,道:“那本書幾個關鍵處我改了改,不知照着練會有什麼效果。”
水新不禁大笑起來,拍着水漸的肩膀,彎下腰哈哈笑個不住:“太壞了,實在太壞了!不怒如果爆體而亡,那就好看了哈哈哈哈……”
不怒並沒有爆體而亡,至少在他率眾弟子前往中京參加龍夏王庭的比武大會時,看起來還是相當正常的。
不怒的心情也非常地好,因為他來之前已經得到消息,只要能在比武中勝出,就可以在龍夏王庭中謀到一個天師的職位,這天師之位可比玄正派掌門來得實在得多,走到哪裏,不管是官員還是江湖草莽,都得對他畢恭畢敬畏懼三分。
成天修仙問道,不食人間煙火的日子,不怒已經過夠了。
玄正派眾弟子開道,隨後是馬車轆轆,浩浩蕩蕩地開往中京。
忽然,一隻鴿子落了下來,水明揚手接住鴿子,取下鴿子腳上的信,看了一眼,探身向馬車中的不怒低聲稟報:“掌門,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魔教舊部聚集在紅粉樓,水漸那叛徒和莫驕正帶人往中京來,他們也要參加這次比武。”
不怒道:“知道了。”
自以為是的年輕人,以為自己有天魔功就能重建魔教了?呵呵,還嫩得很呢,待他親自出手,在比武大會上、大庭廣眾之下揭穿他們的真面目,又是大功一件!
拇指輕輕蹭過瓷瓶光滑的表面,不怒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
與此同時,維揚城外竹林道上。
一架馬車搖搖晃晃地行進着,駕車的是灰影使。
車內,水新歪着身子靠在水漸肩上,問:“你說不怒吃的那紅藥丸是什麼東西啊?”
水漸眉頭微皺:“不知。”
水新自言自語:“瞬間提升功力……看起來又沒有後遺症……難道是仙丹嗎?”
水漸道:“道術中卻有煉丹一途。”
水新笑道:“道術中還有房中術呢,你會嗎?”
水漸收起肩膀,水新失去平衡,“哎喲”一下倒在水漸懷裏,水漸伸手抱住他上身,低下頭,在他鼻尖上蹭蹭:“你說呢?”
眼看着心愛之人的俊臉就在眼前,水新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說什麼?”
水漸最喜歡看他臉紅的樣子,在他唇上一啄,低笑道:“什麼都不用說。”
感覺到乾燥溫熱的大手伸進衣服里,水新顫聲道:“不、不要了吧,小灰還在外面……嗯……”
“……上回你說天魔功上有雙修之法,要不要現在來試試?”
“唔……別……”
呢語漸低,車前的灰影使抬起手遮住臉,盛夏時節,陽光真是刺眼啊。
馬車穿過竹林,向一望無際的原野中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