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穿越

楚淮費了一番功夫，從許昭身上套出了不少話。

只是他從許昭口中套出來的信息，讓他足足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真正接受、相信。

就算他不相信也不行，這幾天他所接觸到的人事物，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病房裏頭那些詭異的儀器先不提，就說許昭塞給他的一個長方形小盒子，竟然能夠和遠在千裡外的人對話，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聽許昭說，這個小盒子叫做“手機”，聽起來挺貼切的，可不就是握在手上的小機子嗎。若不是手邊沒有工具，楚淮十分想要將手機拆開來，好好研究一下裏面的構造。

除此之外，楚淮還從許昭的口中，得知了一個讓他十分震驚的事實──今年已經是2014年。

2014，距離他的年代已經過去四百年了。

楚淮雖然因為長年埋首在研究當中，對日期沒有什麼概念，但是他記得很清楚，就在大爆炸前幾天，他曾經外出採購日常用品。

而在那間雜貨店裏，架子上的《通告報》清楚標示了1614年的字樣。

1614到2014，沒想到他只是閉眼再睜眼，竟然就跨過了四百年。

起初他很迷茫，不曉得自己在這個陌生的時空、陌生的國度該怎麼生活。他也從許昭口中得知，自己所處的國家，離法蘭西王國距離一萬多公里。

而且現在已經沒有法蘭西王國了，只有法蘭西共和國，簡稱法國。

沒有想到，經歷了一場爆炸，他不只離開了自己的年代，還遠離了自己的家鄉。

得知自己身處於陌生國度的那一剎那，楚淮的心裏極度的不踏實，原本跳躍四百年的時空已經讓他很不知所措，現在連從小長大的故鄉也沒了。

楚淮剛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天，整個人呆愣在病床上，一整天都沒有開口過。

幸好他的心智還算堅定，傷心失落了一天之後，就收起了所有的感傷，為了活下去開始打算。

反正他本來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唯一的親人是收養自己、教導自己鍊金術師的老師，而老師也已經年老逝去了，無牽無掛的他，到了哪裏不能活？

想通了一切，打起精神的他，開始擬定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的計劃。

第一步，便是改善自己的體質。

現在這個身體素質太差了，雖然看起來已經比普通的一般人來得好，可是和他以前的身體比起來，那可是差了不只一丁半點。

至於容貌，他並不是太在意，不過當他醒來后第一次在鏡子中看見自己時，還是狠狠的驚訝了一把。沒有想到新身體的長相，竟然和他以前的樣子一模一樣。

當時他趴在鏡子前，將整張臉上下左右仔細查看了一遍，惹得來上廁所的每個人，都對他投以奇怪的眼神。

雖說不在意容貌，但是不用頂着另一張臉，對楚淮來說，還是很安慰的。

當然，最安慰的是，他的名字沒有變。

楚淮雖然生在法蘭西王國，長在法蘭西王國，但是他卻是黑髮黑眼的東方人，還有個很東方的名字。從小到大，因為自己的膚色和發色，楚淮受到了許多的歧視和欺負。

幸好後來被他的老師收養，還習得了改變他一生的鍊金術。

鍊金術，使人類成為與神明同等存在的神聖技術。

這是當時眾人普遍的認知，畢竟鍊金術師太神秘，他們出手便可以致人於死地，相同的，也可以僅憑一罐藥劑，就能夠治好重傷的患者。

而且據說只要有了賢者之石，鍊金術師甚至可以長生不老，還可以點石成金，把破銅爛鐵煉製成黃金，一輩子不愁吃穿。

對於世人對鍊金術師的看法，楚淮當然知道，儘管其中有些誤解的地方，但是大致上來說沒有錯，鍊金術師就是這樣逆天的存在。

只是要做到如此逆天的地步，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成功煉製出賢者之石。

可以說沒有賢者之石，鍊金術師就只是高級的藥劑師，頂多能夠延長壽命，但要說到長生不老，那就是不可能了。

不過就算沒有賢者之石，鍊金術師本身就是讓人仰望的職業。

楚淮成為鍊金術師已經很久了，儘管他的外表不再年輕，但是因為藥劑的幫助，身體依舊硬朗，壽命也不斷延長。

他是當代的鍊金術師中，唯一一個達到如此高峰的成就，也成了眾人眼中神秘的前輩。

楚淮不善與人打交道，他除了實驗還是實驗，鎮日窩在他的地下室里，除了三個月一次的補充物資之外，其餘時間很難看到他的人。

他的個性孤僻，骨子裏又帶着驕傲和自尊，冷着臉不說話時，難免就給人一種高傲的感覺，甚至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點睥睨世人的霸氣。

其實也不怪楚淮的高姿態，因為世人在他的眼裏，就像隨手可以捏死的螻蟻，他只要甩出一點藥劑，就可以造成重大的傷亡。

如此一來，要使他多放心神或注意力在旁人的身上，實在是很不容易，畢竟沒有人會去關心一隻螻蟻或是小蟲吧。……

在醫院待了幾天之後，楚淮終於獲准可以出院了。

儘管他還沒有恢復記憶，但是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許昭也沒有理由再讓他待在醫院，加上光是這幾日的住院費就很驚人了，再住下去兩人就要上街乞討了。

楚淮出院的那一天，許昭特地向人借了一台夏利，看着眼前四個輪子的鐵皮怪物，楚淮臉色有些僵硬，再看着醫院大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街上的景緻，他深深嘆了一口氣。

心裏深處的最後一絲奢望也被掐熄了。

他是真的來到了四百年後，不是在作夢，也不是許昭聯合一群人騙他。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副駕駛座，眼中藏着驚奇和讚歎，許昭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繫上安全帶。”

楚淮愣了愣，不知道什麼是“安全帶”，所以他只是呆坐在副駕駛座上。

“要死，真是麻煩。”許昭見他遲遲沒有動作，煩躁的扒了扒頭髮，探過身子去，逕自幫楚淮繫上了安全帶，然後一踩油門，往家裏趕去。

楚淮僵在位子上，望着窗外快速飛逝的景象，第一次坐車的他，突然感到頭暈目眩，還有些想吐，他的臉色不由得有些發白。

等到抵達了目的地，楚淮門一開，哇啦一聲便吐了滿地。

許昭臉色都綠了，幸好楚淮還知道往車外吐，要是他敢吐在車子裏，許昭絕對會給他好看。

楚淮吐了一會後，終於緩過勁兒來了，這時候才有心思觀察四周。

沒想到他抬眼一看，就被眼前建築物的破舊和髒亂給震住了，他觀察了一會，轉過頭平靜的開口，“我住在這裏？”

“廢話。”許昭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然後打開車門下車，還不忘將楚淮的行李給提下車。

“……我一直想問，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楚淮沉默一會後，淡淡地開口。

雖然許昭對他的態度不算好，但是從他在醫院醒來的第一天，許昭每日都到醫院報到，替他打點一切，連住院費都是對方替他付的。

“沒有關係。”許昭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怒，恨恨地說道，然後自顧自的大踏步往前走。

楚淮皺了皺眉，慢騰騰地跟在許昭身後，兩人進入一棟看起來異常破舊的公寓，走在狹窄的樓梯道上，每一步都讓楚淮懷疑，他再踩大力一點，樓梯可能就塌了。

到了二樓之後，許昭走向右邊的鐵門，接着從褲兜里掏出一把鑰匙開門。望着許昭的動作，楚淮在心裏嗤了一聲，沒有關係許昭會有自己家的鑰匙？

不過他也不在意，反正他又不是原本的楚淮，不管許昭和之前的楚淮是什麼關係，都註定成為過去，以後他和許昭之間，只能像許昭所說的，沒有關係。

進了屋之後，裏面果然就如楚淮所想的簡陋，不過環境還算乾淨。他環顧了一圈，暗自點了點頭，他可以接受家徒四壁，卻受不了髒亂，目前這個地方還算合他的心意。

“你剛出院，還不用急着到劇組，導演放了你一個月的長假，你好好養病吧。”許昭將楚淮的行李丟在一張老舊的單人沙發上，開口說道。

“喔。”楚淮應了一聲。這些日子他已經從許昭的口中得知，什麼是“替身演員”、什麼又是“導演”，其餘的相關職業或術語，也惡補得差不多了。

他一聽還有十來天的休假，心裏開始盤算着，要利用這段時間好好調整一下1體質，畢竟他可沒忘了，許昭曾經說過，他得罪了導演。

他可不想之後回到劇組，又被導演惡整，然後再度進入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