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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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說道：“裴姨奶奶可好些了？奴婢蟬兒，奉大奶奶之命前來探望姨奶奶，給裴姨奶奶送東西來了。<冰火#中文.”
鶯兒臉色一沉，看了裴馨兒一眼，便道：“姨奶奶，這蟬兒怕是替大奶奶查探消息來了，您看怎麼辦？”
是來查探自己死了沒有嗎？裴馨兒不由冷冷一笑，說道：“你出去應付了她，就說我病得頗重，暫時不能起床，就不讓她進來了。她若是送來什麼，你自收下就是，然後打發了她走。”
鶯兒不由一愣，之後才急忙應下，走了出去。娟兒和瑞娘都驚訝地看向她，對她的改變詫異不已。要知道之前她可是個最最要強之人，尤其是在大房馮氏的面前，從來不肯承認自己低人一頭的，便是重病也要強撐出沒事人的模樣，更遑論裝病！
看她現在這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雖然面色蒼白了些，卻精神十足，哪裏有一絲一毫卧病在床的跡象？！
兩人面面相覷，卻又覺得這其實是件好事，遂靜立一旁，沒有言語。
靈姐兒卻是在母親溫暖的懷抱里，心滿意足，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沉沉入了睡。
過了一會兒，鶯兒走了進來，手中拿着兩包藥材、一個玉盒，見了裴馨兒，便躬身說道：“姨奶奶，這些都是大奶奶送來的，兩副凝神定精的藥材，一根百年老山參，您看該如何是好？”
裴馨兒冷冷一笑，道：“她送的東西，我敢吃么？都給我扔了……不，”她眼珠子一轉，又改變了主意，“還是收起來，回頭賣出去好了。”
“賣……”鶯兒有些被嚇到了，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這真的是自己的主子么？裴馨兒雖然是小戶人家出身，但因為一直得到老太爺的疼愛，吃穿用度一應比照大房馮氏，因此早就不是小門小戶的小家子脾氣，出手大方，從不曾為銀錢傷過腦筋，大手大腳慣了，遇到這種情況大多都是命人直接扔掉，又什麼時候想到過要拿去賣錢？！
裴馨兒心中卻又是另外一番想法。
老太爺死後，她在這個家裏唯一的靠山便沒了，如果再在這裏待下去，日子怕是會很難熬。而且以馮氏的厲害，將軍又對她們母女不聞不問，她實在很難有全身而退的自信，保不準什麼時候就要被那毒婦害慘，就如上輩子一樣，死不瞑目。
死而復生，她早已對這個家、對那個男人完全死了心，便生出了退意，現在只想想個辦法遠遠離開這個冷冰冰、根本算不上“家”的地方，自己跟女兒兩個人相依為命，自由自在過日子去。但如果要這樣做，便不得不考慮日後的生活開銷問題了。她本身雖有些積蓄，但考慮到一個女人家，帶着女兒生活不易，凡事都應該省着點兒，開源節流。像這些毒婦送來的東西，不論吃的用的她都一概不敢接受，但好歹都是些值錢的玩意兒，直接扔掉實在是可惜了，不如收起來，日後找機會賣出去，總能換幾個錢回來，也好為以後的生活多積蓄點錢財，讓自己與女兒過得更好些。
離開是為了過上更好的日子，而不是為了挨餓受苦去的，所以既然有了這個心思，就該早作準備才是。
見鶯兒等人都愣在當場，她絲毫不覺得奇怪。自己死而復生的事情太過蹊蹺，自不會大張旗鼓四處宣揚，當做自己一個人的秘密保守起來就是了。而死而復生以後，從性格到思維都有了質的改變，這卻是周圍的人們遲早應該適應的事情，她卻不打算掩飾。正巧現在有這麼個契機，就讓人人都以為自己是因為傷心老太爺的逝世，想明白了許多事情好了，也免得有人會對自己的態度和行為轉變產生懷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打了個哈欠，也不知是不是這身子確實有些傷心過度，還是勞神過度，她覺得有些乏了，便對眾人說道：“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下，你們都出去吧。”
鶯兒等人這才回過神來，急忙躬身告退，瑞娘也自然而然走上前去，想將靈姐兒抱走。裴馨兒卻輕輕一抬手，擋住了她的行動，說道：“罷了，靈姐兒已經睡著了，別把她抱來抱去驚擾了她。你且去外面休息一下，等靈姐兒醒了再說吧。”
瑞娘見她眼神堅定、不容分辯的樣子，張了張嘴，卻是終究什麼都沒說出來，只微微嘆了口氣，便躬身行禮，離開了。然而，她的心中卻充滿了擔憂，只覺裴馨兒還是那個恃寵而驕的性子，仗着背後有老太爺撐腰，便事事好強，不知進退之道。以前老太爺在，大房馮氏拿她沒有辦法，但現在老太爺已經去了，她再是這副模樣，日後難免終究會吃虧啊！
裴馨兒卻不知瑞娘心中的擔憂，見眾人都退了下去，女兒在自己懷裏睡得香甜，便輕手輕腳給女兒脫了外衣和鞋，然後抱着女兒一起鑽進了被窩裏，眼一閉便沉入了夢鄉。
而在夢鄉之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幾年前，自己剛剛進府的時候。
說起來，她的出身並不怎麼樣，不過是個普通獵戶的女兒罷了，按照常理，是絕對不可能進入永威將軍府，成為將軍的良妾的。但她的父親在十幾年前，偶然間救下了當時還是永威將軍的老太爺昭永明的性命，老太爺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就將他的女兒，也就是當時才三歲的裴馨兒，聘給了家裏的小孫子昭煜炵為妾——只是妾而已，因為以裴馨兒的出身，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坐上主母的位置的。但即使是這樣，對一個普普通通的獵戶家庭而言，卻也已經是一步登天、天大的幸運了！更何況她是被昭家承認的良妾，只比主母矮半個頭，非一般的妾室可比，對一個獵戶之女來說，確實算得上是跳上枝頭當鳳凰了！
十年後，她父親在一次狩獵中意外身亡，母親早亡的她就成為了孤女，老太爺就讓當時已經繼任永威將軍的昭煜炵將十三歲的裴馨兒按照約定娶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