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虛擬網
街邊的燈無規則地閃爍了兩下，好像隨時都會熄滅的樣子，一輛大紅跑車停在了昏暗的小巷前，顯得異常突兀。
邦妮看了眼髒兮兮的小巷，簡直不敢相信遠航號上竟然還有這麼破敗的地方。她有些同情地看着下車的陳啟明，問道：“你確定不換地方住嗎？如果需要幫忙的話……”
陳啟明無所謂地搖搖頭：“我只是經過這裏，又不是住這條巷子裏，只是這裏比較——偏遠而已。”
邦妮嘆口氣，丟了張磁卡給陳啟明：“這是俱樂部的磁卡，去的時候記得帶上。”
陳啟明把磁卡收進了衣兜里，看了眼坐在後座一路悶聲不坑的勞倫：“恩，那我先走了。”他快步走進小巷，當到拐角處時，忽然身形一閃，躲進了黑暗的角落裏。
紅色跑車在入口處停了大約五分鐘，才重新升起回到了高空道上。
陳啟明手中握着邦妮給的磁卡，臉色十分難看。
邦妮悠閑地坐在紅色跑車的後座上，打量着面色不好的勞倫，笑道：“幹嘛臉色那麼難看，我們只是想幫他而已，又不是害他，看我們多好啊，還給他付了俱樂部的錢。”
勞倫瞟了眼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無聲地嘆口氣道：“我們還要瞞他多久？”
“這你可就說錯了。”坐在跑車前座一直不說話的司機終於開口了，他將自己的黑色帽子摘下，一頭波浪卷的金色長發傾瀉而下，瑪利亞看着後視鏡中的勞倫，笑道：“你的朋友恐怕早看出來我們在說謊了。”
勞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已經知道了？”
就在勞倫心煩意亂的時候，邦妮一把抓住勞倫的手，臉上已經沒了剛剛的俏皮，在昏暗的車內，顯得無比陰森：“你最好也假裝不知道，我們不想讓他跑了。”
勞倫不爭氣地縮了縮脖子，他對於軍部的威脅向來沒有反抗的能力，只好不情願地點頭答應了。
邦妮對於勞倫的配合顯得很滿意，俏皮的笑容重新出現在她的臉上：“這就對了嘛，只要你聽話，我們合作還是很愉快的！”
勞倫黑着臉，窩在車內沒再說話。
遠航號上總共分為五個區域，a區為軍事中心，b區是商業貿易中心，c區為高級住宅區，d區就是遠航號上一般的住宅區，而e區，說好聽點是救濟站，說難聽點，就是貧民窟。
陳啟明重生過來的時候，身子原來的主人留了個c區的房子，他自然更樂意住在高檔別墅里，可為了以防萬一，他換了份工作，房子也從c區搬到了d區，生活開始過得無比難熬，後來住久了也就習慣了。
只是陳啟明住的這一片因為建設時間比較久遠，安保系統不完善，所以住在這裏的人魚龍混雜，經常會發生搶劫事件。
陳啟明當然也碰到過，而且還不只一次，在外人眼中，只有178又長得細皮嫩肉的他，絕對是搶劫勒索的最佳目標。可自從那些搶劫他的人都骨折進了醫院后，就沒有人再來找過他的麻煩。
今天也一樣，陳啟明安全回了家，房裏漆黑一片，他順手打開走廊的燈，結果發現一個東西擋在了自己的身前。他愣了一會，才記起，這是早上自己在商場裏買的虛擬機，沒想到這麼快就送來了。
可是……
陳啟明繞着虛擬機轉了幾圈，無聲地嘆口氣，果然是哪種服務看哪種消費，東西是給你送來了，可是這東西的安裝……
陳啟明拾起地上那厚的可以砸死人的說明書。很好，至少資料不用上網找了。
兩個小時后，當虛擬機在陳啟明面前啟動的時候，他簡直興奮的像個找到玩具的小孩！
“本大爺果然聰明！”他大笑一聲，打算繼續說些什麼，可是回過頭一看，房裏空蕩蕩的就他一個人，剛剛的興奮勁瞬間被澆滅了。
陳啟明嗤笑一聲，喃喃道：“就你一個人，你興奮個p啊！”想着將注意力又重新放在了虛擬機上。
這個虛擬機是個二手貨，價格便宜，論外形是比不上那些高檔貨，但至少勝在內在美！
陳啟明這麼想着，心裏舒服了許多。
“你好，請選擇進入的方式。”
陳啟明盯着虛擬機看了半天，選了聲音識別系統。
“設置成功！現在是否立即進入虛擬網？”
他看了眼通訊表，現在時間還早，自己在外面逛了一天，身上汗味極重，黏的渾身不舒服。陳啟明沒有選擇立即進入虛擬網，而是轉身進了浴室。
浴室內，氤氳的水汽蒸的陳啟明有些睜不開眼，他單手撐在牆上，任由噴頭的水淋在自己身上，栗色的頭髮緊貼着他的臉頰，消瘦的身形在水氣中若隱若現。
其實陳啟明長得並不難看，不僅不難看，還非常符合大眾的審美。只是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沒什麼精神，顯得懶懶散散，對什麼事都無所謂的樣子讓許多原本想追求他的女生最後都望而卻步。
勞倫以前經常說他是“長得一副好皮囊，可惜不會利用”，陳啟明並不在意。上輩子足夠耀眼的人生帶他走向了滅亡，這輩子，他再也不會幹相同的蠢事。
陳啟明現在唯一在意的，只有怎麼去贏機甲大賽！他的身份現在變得非常敏感，雖然不清楚為什麼希爾會放他走，但安全部那邊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
如果想參加機甲比賽，那就得換個身份才行，可是偽造證件對他來說太困難了，他必須找一個自己信得過的人。
這些事，或許有一個人能幫他，但那人行蹤飄忽不定，自己上哪找他？
陳啟明顯得有些失落，他心事重重地隨手扯過一條浴巾，胡亂的擦着自己濕漉漉的頭髮。
重新回到卧房，陳啟明盯着虛擬機半天，腦中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直起身子，通過聲控裝置進入了虛擬網。
陳啟明的眼前瞬間變得天旋地轉，卧房內的場景漸漸扭曲在了一起，他浮在一片白色的虛空中，親切的女聲在他耳畔響起：“歡迎進入虛擬網，請輸入虛擬姓名。”
陳啟明想了半天，最後給自己註冊了一個叫"啟航"的用戶名。
眼前的畫面一轉，接下來，他就出現在了一條寬敞的大街上，身側跟了一個身子幾乎透明的小女孩。
“您好，我是您的智能，名叫夢娜，您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在虛擬網中，請不要隨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我們已經為您改變了容貌，您可放心在虛擬網裏購物娛樂，祝您愉快！”夢娜說完就消失在了陳啟明眼前。
陳啟明一人隨意地走在大街上，他平時很少去商場，上網也只看點新聞，由於條件有限，兩年時間沒有接觸過虛擬網的他掃了眼街道兩邊琳琅滿目的商品，其中大部分是自己不知道的，煞是新鮮。
科技高速發展的現在，虛擬網佔據了人大部分的生活時間，這裏的商品簡直比商場裏的還全。
虛擬網裏設有產品交易平台和一些授課點，陳啟明初略地看了看，沒一個是他感興趣的。
陳啟明頓覺無趣地撇撇嘴，他繼續逛了幾圈，開始的新鮮勁過了，現在只剩下乏味，他看着中央廣場上的大鐘，指針剛跳到夜間九點整。
看來今天想找到那個人是不可能了，還是先睡一覺，明天再來，或許還能碰見那個人。
“快走，競技場打比賽了！”陳啟明剛邁出的腳無聲地收了回來，他抬頭看着走在身前的兩人，不動聲色地靠近了些。
“誰對誰啊？要還是半桶水的那種我就不看了，上次看那場比賽真是憋氣！”
“這次絕對不會！競技場第一名耀光和第五名流離打！”
那人一聽是第一名和第五名的較量立即來了興趣：“你怎麼不早說啊！現在這麼晚了可能都擠不進去了，我們快走！”
不知道是不是虛擬網能讓人身體變靈活的緣故，那兩人跑的異常飛快，原本打算讓他兩帶路的陳啟明跟着跑了幾步，轉眼就不見對方人影了，他一個人黑着臉待在呆在原地，也不知道這裏是哪。
“夢娜。”陳啟明無奈地叫出了自己的智能，問道：“競技場怎麼走？”
夢娜很耐心地和陳啟明解說了半天，陳啟明卻聽得暈頭轉向，他平時就沒什麼方向感，以前駕駛機甲，路線都是系統里預先設定好的，他根本不需要考慮，現在讓他在一個陌生環境裏找路，還真是有點難為他了。
“競技場其實不難找，虛擬網裏人最多的地方就是那了。”
“還是你帶我去吧。”
夢娜點點頭，將自己的身體實體化后，牽着陳啟明不一會就走到了競技場入口，陳啟明這才理解了夢娜說的不難找是什麼意思。
並不是說這個競技場非常顯眼，而是在競技場四周的人多到簡直只能用“可怕”來形容，里三層外三層的包了好幾圈。
夢娜帶着陳啟明走到競技場最高處，陳啟明的視野瞬間開闊了不少。
陳啟明看見底下巨大的枱面上，對立站着兩台機甲，夢娜在一旁解說道：“紅色那台機甲是流離的，那台黑白相間的機甲是耀光的。”
“開始了！開始了！”人群忽然間沸騰起來，陳啟明漸漸被那兩台機甲吸引住了目光。
那台黑白相間的機甲移動的速度相當快，紅色的機甲根本還沒反應過來，黑白機甲已經閃身到了她的身後，陳啟明驚呆了，但他吃驚的並不是這太機甲的移動速度，而是，這台機甲用的移步手法，竟然和他一模一樣！
不，並不是全然一樣！
陳啟明仔細觀察着那台機甲的步伐，那些動作雖然和他的移步很相似，但是也有駕駛者自己的動作在裏面，這樣小小的改進卻讓機甲的速度更快了！
"這場比賽根本毫無懸念嘛！"站在陳啟明身邊的幾人叫道。
"畢竟對手是耀光，太難為流離一個女孩子了！"
陳啟明聽到這裏，才反應過來，原來流離是個女的。
他之所以這麼吃驚，並不是性別歧視，只是機甲駕駛員中女人本來就少，出色的更是寥寥無幾，由於機甲駕駛員要承受高強度的訓練，需要有很好的體力作為支撐，再加上作戰需要時刻保持精神高度的集中，這些苛刻的條件，就連許多身強力壯的男人都不一定能做到，女人的話由於生理構造等各方面因素，能成為機甲駕駛員的更是少之又少。
"耀光進行最後一擊，勝負已定。"
夢娜的話將陳啟明飄忽的思緒扯了回來，當他重新看向檯面的時候，那台紅色的機甲已經倒在了地上，立體光幕上投影出了黑白機甲的樣子，底下一排字宣佈了耀光獲勝。
陳啟明看見從機甲里出來的流離，的確是個女的，而且長得非常漂亮，當然這裏的漂亮只限定在這個虛擬網絡里。
巨大的光幕上，流離的眼中竟是不甘和無奈。
這時，黑白機甲的駕駛艙緩緩打開，一個看起來只有十歲的小男孩走到流離面前，面無表情地朝她伸出了手。
流離怔了怔，沒有將手搭上去。
耀光見她沒有起身的意思，把手收了回來："你的機甲已經不能用了。"
流離攤了攤手："沒辦法，我輸了，誰叫你不手下留情呢！"
陳啟明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男孩走下競技場的那一刻，周圍瞬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但是那個男孩好像對這些視若無睹，淡定的過分。
陳啟明覺得那個男孩給他感覺很不舒服，但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
隨着最後一場比賽的結束，競技場的燈漸漸熄滅了，夢娜看向一旁還在發獃的陳啟明："今天的競技場比賽結束了。"
陳啟明輕嘆口氣，沒再繼續深究，今天也累了，和夢娜道別後，離開了虛擬網。
眼前扭曲的空間已經恢復了原貌。
房間內漆黑一片，陳啟明躺在床上，獃獃地盯着頭頂的天花板，腦中不停過着剛剛的比賽場景，為什麼那個耀光用的移步會和他那麼像？是他多心了嗎？
陳啟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將被子煩悶地套在了頭上，沒過一會，他就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