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連嬤嬤
聽陸顏玢這樣說起,陸顏玉在才猛然記起請安時田氏說的話,其實當時她並不是沒有注意到,而是一牽扯陸顏玟,她就忘記了這一茬。
田氏說,這一次安排侯府的姑娘入宮伴讀是孟貴妃下的旨意,這一個小小的細節信息量也太大了。
以往不管什麼女眷入宮,只要不是極其特殊的情況,比如皇後娘娘已經病得實在下不了床,見不了人,那就一定會是皇後下懿旨。
可是為什麼...這一次下旨的人變成了孟貴妃呢?她即便再受寵,也只是宮妃,若是在大家族裏頂多就算是貴妾了,誰聽說過放着正妻不主持家務,而讓貴妾露面的道理,所以,這其中定有蹊蹺。
想到這裏,陸顏玉先是問陸顏玢道,“皇後娘娘鳳體有恙嗎?”
陸顏玢搖頭,“這個倒沒有聽我娘說過,如果皇後娘娘鳳體有恙,那絕不是小事,我娘這邊怎麼會沒有消息。”
陸顏玉不由得又陷入了沉思,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嗯,宮裏出事了,許是二皇子和李凌風已經動手了。
跟陸顏玢又繞着花園溜達了一會兒,直至日光更曬了些,二人才道別,各回了各自的院子。
進宮的日子定在三日後,是由宮裏派的轎子親自來接的。
一大早,宮裏的人就來了,大夫人和三夫人帶着一乾女眷親自出府迎接,把那位姓連的嬤嬤迎進了田氏的東院。
田氏的身份是威武侯的正妻,皇上親自冊封的誥命夫人,儘管她有心也想去接人的,可是卻礙着身份,只能等在自己的院子門口,所以一見連嬤嬤要是老遠臉上就掛上了和煦的笑容。
光看連嬤嬤的穿衣打扮,就知道這一定不是一位普通人,雖然田氏並不常進宮去,但是宮裏的事該打聽的也都打聽過了。這不止是為兩個即將入宮的孫女鋪路,也是在為威武侯府鋪路。
“奴婢給老夫人請安。”連嬤嬤並不仗着自己是宮裏出來的就不守規矩,不但在大門口看見張氏和李氏要行禮,這會子見了田氏更加是要跪在地上行大禮了。
“哎喲哎喲,使不得使不得,這可使不得。”田氏只看了一眼,就趕緊去拉,還有一左一右跟在連嬤嬤身邊的張氏和李氏也會了意去拉。
“嬤嬤,您這一回進府代表的是貴妃娘娘,怎麼能讓您跪。”李氏笑盈盈的對着連嬤嬤說道。因為這一次入宮的也有她的女兒陸顏玢。所以。對待這位來接人的連嬤嬤,她可是更加熱情了。
“對對,我媳婦兒說的對,連嬤嬤。你就不要再多禮了,快進屋坐吧,喝口茶歇歇。”
也不等連嬤嬤做出什麼回應,在田氏的帶領下,一堆人就簇擁着連嬤嬤進了正廳。
田氏坐正中,連嬤嬤便被安排在了客座的上首,一屋子的主子也跟着和和氣氣的坐下了。
“快來,你們這幾個丫頭別愣着了,都來給連嬤嬤請安。”田氏熱情的招呼了一直站在一邊的陸家四姐妹上前。
按理說這位連嬤嬤是貴妃娘娘的親信隨從。而陸家的這幾個姐妹都是未出閣的姑娘,所以陸家姐妹給連嬤嬤行個半禮也是應該的,於是在陸顏玉的帶領下,四姐妹一字排開,朝着連嬤嬤福了福身。
“連嬤嬤好。”
“這怎麼好讓小姐給我行禮。是我應該給小姐們請安的。”
連嬤嬤嘴上是這麼說,不過屁股卻一動沒動,只有眼珠子在陸家的這幾個姐妹身上來回的轉悠,最後還是在打頭的陸顏玉那裏停了下來。
“陸家的小姐個個水靈,這是宮裏人都知道的,喲,這位就是府上的三小姐吧。”
田氏一聽提到了陸顏玉趕緊答話,“是是,這就是玉姐兒,玉姐兒還不見過連嬤嬤。”
陸顏玉在‘特殊照顧’下又朝連嬤嬤行了一下禮,這一回連嬤嬤並不是干坐着,而是很快的站了起來,走到了陸顏玉的面前。
“小姐千金貴軀,朝我一個奴婢行禮算什麼。”說完又繼續打量陸顏玉,這目光竟毫無忌憚,似乎陸顏玉是一件什麼稀奇的物品一樣,直到把陸顏玉渾身的汗毛都給看得站了起來。
“嬤嬤站着幹嘛,快坐,喝些茶潤潤喉。”最後還是田氏用話巧妙的攔住了連嬤嬤,連嬤嬤便陪着笑又坐了回去。
不過落座的時候,又不忘瞅着陸顏玉說了一句,“三小姐是有福之人。”
一屋子的人還沒明白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連嬤嬤就又開了口,“老夫人,這一趟進宮去,聽說是換了府上的四小姐和七小姐同去的?”
“對。”這件事在那日東院敲定后,田氏就一早的將內命婦的褶子遞到了貴妃娘娘的景福宮,貴妃娘娘的回話很簡單,就是同意,不過今兒聽連嬤嬤又問起,便疑惑了起來,“怎麼,貴妃娘娘不是同意了么已經?”
“貴妃娘娘是同意了,不過後來崢嶸公主去鬧了一回,非說要咱們府上的三小姐去,後來還是鬼娘娘娘又勸了好一陣子才給勸住的。”
連嬤嬤說完又看向了陸顏玉,不過這個時候的陸顏玉並不是在豎著耳朵聽,而是低着頭裝作不太經心的玩着手中的帕子。
“真沒想到公主殿下竟能這麼抬舉玉兒。”田氏也是受寵若驚,誰都知道崢嶸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之一,如果能跟她攀上什麼交情,絕對是有利無害的事。
“公主說了,等姑娘的病養好了,再接你進宮住一段時間也是可以的。”連嬤嬤這話是說給陸顏玉的,陸顏玉聽后並沒有表現出多麼的受寵若驚的樣子,只是不卑不亢的點了點頭。
連嬤嬤在威武侯府待得時間並不長,就坐了那麼一會兒,便起身告辭,她說宮裏的主子們還在等着呢。
田氏也是象徵性的又留了留,見連嬤嬤堅持要走,就在大家不注意的時候給身邊的鶯兒使了個眼色,鶯兒的袖口裏正收着一個紅色的布袋子,裏面裝的是五十兩的銀錠子四枚。
送人送到東院的門口,田氏又對着兩個即將入宮的孫女交代了幾句,無非是讓她們謹守宮中的禮儀和規矩,好好的聽話,好好的陪伴公主云云。
田氏止步東院,不過鶯兒卻是一直跟着大部隊將連嬤嬤、四小姐和七小姐送到了大門口的,趁連嬤嬤上轎的空檔,將封紅塞了過去。
連嬤嬤想推讓,可是對上了鶯兒那張笑臉后,便什麼都沒說,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目送轎子出了街口,陸家的人才反轉回了府里,這下府中的小姐就剩下陸顏玉和陸顏琴了,不過因着連嬤嬤這一趟來,陸顏玉如今身價不菲,水漲船高,誰也不敢輕待,所以陸顏琴後來見到陸顏玉都是繞着走的。
府里雖然只少了兩位小姐,不過整個威武侯府看起來都少了許多生氣,陸顏玉如今也是更加憋在府中不肯出門了,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偶爾去探望即將臨盆的季敏,剩下的便是留在踏雪齋里。
季敏的孩子是在五月初三降生的,連產婆都說這孩子很體貼她娘,季敏竟然只陣痛了三個時辰,就將孩子平安生出來了,是個男孩兒,這是陸家的第一個重孫。
闔府上下為這孩子的降臨蒙上了一層喜悅的氣氛,雖說這是陸雄的嫡重孫,不過陸雄卻也很大方的將起名字的權力交給了陸英。
陸英雖是武將出身,但這並不意味着他的文采就差,在得知自己獲得了起名權后,只思索了一會兒,就大筆一揮在宣紙上寫下了‘振軒’二字,於是陸家第一個重孫有名字了,陸振軒。
有人歡喜有人愁,陸府因為喜事正高興着,可是宮裏還真如陸顏玉想的那樣,出事了!
皇帝親自為大皇子擬了十七宗罪,這十七宗罪並非小痛小癢,條條都能要命,在朝堂上皇上還將一盞熱茶傾倒在了大皇子的袍子上,直言他大逆不道。
可見這事不小。
雖然陸顏玉很想知道朝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陸家上下的男人對外面的事諱莫如深,誰都不肯說,陸顏玉無奈又不能去問田氏,所以便應是憋着,差點兒憋出內傷。
不知道李依琳是不是真的跟自己心有靈犀,在某一日的早上,唐王府的馬車竟來了,說是接三小姐去唐王府小敘的。
田氏沒有阻攔,陸顏玉略微收拾換了身衣裳就出了門,誰知一上馬車,竟發現李依琳正坐在裏面,對着自己做噤聲的動作。
陸顏玉自然明白,所以沒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等馬車開動了,她才疑惑的問道,“丫鬟進去的時候說你在王府里等我,怎麼這會兒又在馬車上了?”
“我不願意進去。”李依琳訕訕的說,可是又怕這話引得歧義,於是又解釋了一下,“你別誤會顏玉表姐,我不是不願意去你家,而是現在誰家我都不想去。”
陸顏玉更加不明白了,“這是怎麼了?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