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怒火(2)
“太子爺您,您裏面請,四爺剛進去....”
陳不對笑呵呵的引着六斤往乾清宮裏走,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傳出的話聲。
殿外的奴婢們,正要行禮,卻被六斤的眼神制止。而與此同時,陳不對的腳步陡然一滯,低頭不敢去看太子的臉。
六斤臉上本來是帶着笑的,可現在笑容卻沒了。
他眯着眼看着坤寧宮內的燈火和人影,面無表情。他身後的貼身侍衛郭珍,暗中攥緊了拳頭。
就聽殿中,又傳來皇後趙寧兒的聲音,“有些孩子大概天性就是這樣吧!你越是教他越是跟你反着,不讓你省心。有些不用教,但天生可人知道報答父母恩.....”
承恩侯趙思禮父子在殿中對視一眼,彼此都是無奈。
這些話,人家當娘的能說能發牢騷,可不是他們倆人能聽的呀!
而趙夫人還順着趙寧兒的話,也跟着開口,“太子從小就頑皮,性子野......也是寵的人太多了。要我說就是管的少,就是以前你這個皇后呀,根兒沒打好,從小就沒讓他怕。打小就是說一不二的,他自然不願意別人管....”
唰!
趙思禮父子齊刷刷的對着趙氏怒目而視。
“你這婆娘....”趙思禮怒道,“這是你該說的嗎?”
“母親!”趙石也道,“您不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嗎?”
趙寧兒皺眉,“就是說些家常話,這不是沒外人嗎?”
趙夫人也大聲道,“你們爺倆咋回事?在自己閨女面前還不能說心裏話了?”
“你.....”
趙思禮剛要開口,卻陡然聽見外邊傳入一個戲謔的聲音。
“呵!趙夫人是在教母后該怎麼管孤嗎?”
~
殿內,瞬間寂靜無聲。
六斤臉上帶着笑,緩緩從外進來。
趙思禮趙石立馬起身,跪地道,“臣等叩見太子殿下!”
六斤沒說話,而是看着坐在母親身旁的承恩侯夫人趙氏,也就是他的親外婆。
趙氏訕訕的起身,強笑,“原來是太子來了.....”
“什麼叫原來是我來了,我不該來?”六斤又笑道。
“不是不是!”趙氏心中發慌,臉上發燙。
趙思禮喝道,“還愣着?”
這下趙夫人才反應過來,行禮道,“老身叩見太子殿下!”
殿內的人跪了一地,六斤冷笑着掃了他們一眼,壓根沒有讓他們起身的意思。
然後看着趙寧兒,摸了下心口的位置,“兒臣見過母后!”
從他一進來,趙寧兒就知道他要發火!
但沒想到,六斤的火卻發的這麼徹底。
不但絲毫沒給承恩侯一家臉面,甚至還有些故意給她這個當娘的臉色看的意思。
那眼神,不單是生了承恩侯一家的氣,更是生了她這個當娘的氣。
“大哥!”朱文在笑着小跑到六斤身前,剛想說話,卻被六斤的臉色嚇住。
然後先是回頭看了一眼趙寧兒,又好似委屈的低頭俯身,“臣弟參見太子!”
六斤的瞳孔猛的一縮,眼皮一抖。
看着小兒子也在大兒子的面前跪了下去,趙寧兒心中陡然怒火升騰。
“太子這是從哪來呀....”趙寧兒冷聲道,“聽說你又出宮去了!”
“母后聽誰說的?”
六斤忽然抿嘴一笑,“兒子是太子,可是去哪都有人盯着,是不是有人....窺視儲君行蹤呢?”說著,目光看向趙家眾人。
“太子,不是那麼回事...”趙夫人抬頭笑笑,要起身。
“孤跟你說話了嗎?”
六斤臉色微變。
眾人臉色大變。
“孤讓你起來了?”
趙思禮跟趙石已經是汗如雨下,趙夫人無助的看向皇后。
“太子竟然如此無禮!”趙寧兒怒道,“他們都是你的至親母族!”
“兒子無禮了?”六斤又笑,“哦,是不是因為沒人教或者沒被教好,所以兒子不懂禮數?兒子頑劣。”說著,看向朱文在,“不像別的孩子那麼聽話懂事兒!”
說到此處,他對朱文在笑道,“老四起來吧!可不敢讓你跪着了,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砰!
趙寧兒一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但瞬間覺得頭暈目眩站立不穩。
“娘娘!”陳不對上前,趕緊攙扶住。
趙寧兒只覺得胸口好似被千斤石壓住,痛不欲生。
這可是她的親兒子呀!現在卻這麼傷她!
“太子!”趙寧兒捂着胸口,“你太任性了!你這故意氣我是不是?”
“呵!”六斤又是冷笑,站起身看着趙家幾人,“兒子哪敢氣您呀!兒子是生自己的氣!”說著,猛的回身,“我這個大明朝的太子,居然失德失道了這個地步,讓自己的母后,舅舅,外公外婆,大晚上的不睡覺湊在一起,講究着數落着!”
說著,又大聲道,“您是我的母親,怎麼說我都行,他們是誰?”
此時,又臉色猙獰道,“還說我從小頑劣沒被教好!”
說著,就見他匆匆走了出去。
眾人納悶,趙寧兒無力跌坐在椅子上,哭道,“你們看看,這哪是兒子,分明是仇人!進來就興師問罪的,我掏心掏肺為了誰?”
“母后不哭了,我去找父皇告狀,讓他打大哥.....”
陡然,一陣驚呼。
“太子爺....”
噗通!
就見趙思禮趙石齊齊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瑟瑟發抖。
而趙寧兒也石化一般,愣在原地。
“你再說一遍!孤,沒被教好?”
六斤手中,一把寶劍,就抵着承恩侯夫人趙氏的脖子。
“六斤...”趙寧兒低聲懇求。
“殿下...”趙氏顫抖不已,淚如雨下。
“孤讓你再說一遍...”六斤手中的劍,壓得更低了。
“你可以說孤,孤不在意!”六斤冷笑道,“但是,孤是老祖...是大明太祖高皇帝親手養大的....孤自幼在太祖皇帝身邊....”說到此處,六斤已眼含熱淚,“你們說我,為何要連帶着我老祖....”
“殿下!殿下!”趙石手腳並用趴着,“家母一向有些長舌婦的毛病,無知夫婦人不值得您動怒。殿下....母親,還請罪....”
趙寧兒顫顫巍巍站起身,“六斤你把劍放下,你要作甚?他們有一萬個不是,也是你的長輩....”
“母后錯了,他們是臣,你的兒子是君...”
“我是你娘,你在我面前動刀子,你不孝!”趙寧兒大聲道,“傳到外邊,天下臣民如何看你?”
六斤一動不動,眼神如刀。
“他們是你的母族至親呀!”趙寧兒又道,“你父皇一生最重母族....”
“我跟我父皇不一樣!”
六斤冷聲道,“他們....”說著,他一指趙家人,“跟常家藍家能比?”
噹啷!
手中的劍落地。
六斤看着趙家人,“孤不希望再在宮中看到你們在孤母后的耳邊,說三道四挑撥離間.....”
“臣等沒....”
“嗯?”
“是是是!”
“你們是臣子,孤輪不到你們來管....”六斤又道,“再說爾等外戚,要把太子掌握在手中,你們要幹什麼?”
趙思禮和趙石的身子再次猛的一抖,爛泥一樣。
六斤眯着眼睛,繼續低聲道,“你們應該慶幸!”
“慶幸孤這個你們口中沒被教好的,頑劣的知天高地厚的太子,性子不像我那些皇叔祖們!不然的話,你們今日一個都別想活着出去!”
說著,竟然都沒看他母后一眼,拂袖而出。
而就在他邁步出了坤寧宮的那一刻,眼淚也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