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9章 重入界門
“父親！！！”
陳江河之前只是猜測父親就是無極帝尊，卻始終沒有得到證實。
如今感應到父親身上那股虛無縹緲的仙道氣息，陳江河才敢肯定之前的猜測沒有錯。
父親就是無極帝尊，無極帝尊就是父親。
陳知白含笑望向陳江河，欣慰道：“我的好孩兒，這些年你所做的一切為父都看在眼裏，你做得很不錯。”
陳江河虎目含淚，一時間不知所言。
“好男兒有淚不輕彈，收起你的眼淚，不要讓人看低了。”陳知白又說。
陳江河擦拭眼淚，可還是很想哭。
“這次回來之後，您還會離開么？母親跟我說了，她很想你。”
陳知白，“我已經見過她，特意過來見你。不知這次過後，你我父子是否還會有見面的那日？”
聽到這番話，陳江河心臟顫抖了幾下，意識到父親可能要鋌而走險，忙開口勸說陳知白不要去冒險。
苟住就是勝利。
陳知白打斷陳江河的話，搖搖頭說道：“能力越強，責任越大。古往今來，不外如是。”
“江河，我走之後，你也要守護這片凈土，明白嗎？”
陳江河愈發覺得陳知白就是要去冒險，而且很有可能去找界主大決戰，可現在分明不是時候。
陳知白明白兒子的擔憂，淡淡說道：“你不明白，我們在進步，而界主同樣在進步。而且他的境界可以用一日千里形容，同等的時間內他進步的幅度比我們大得多。我們需要不斷牽制界主，讓他實力不得進步太快。”
“那……九天神宮之主……”陳江河想起了這位前輩。
雖說沒有見過面，陳江河依舊對他極為崇敬。
以匡扶天下正道為己任！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陳知白嘆了口氣，“她似乎支撐不了太久，我才要去支援她。”
陳江河明白了。
父親這是要回來跟自己訣別。
沒想到父子第一場坦白心扉竟是在這種情況下進行。
無論如何，陳江河都難以接受。
“父親，能不能不走？”陳江河再次哽咽。
陳知白深情望向兒子，“你也是有孩子的父親了，當你的孩子說出這句話，你首先想到的是什麼？”
陳江河怔了怔。
回想起陳靈兒那些孩子們，確實跟自己說過那些話。
孩子們越是懂事，陳江河越是想要傾盡所有守護他們，為子孫後代開闢朗朗乾坤。
這一刻。
陳江河真正理解了父親。
“可是……”
“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了么？只能源源不斷去送死？”
陳知白迎風而立，顯得他身影無比蕭索，又嘆道：“正是因為看不到希望，才要前赴後繼，儘可能延緩界主的腳步。如今又到了紀元更迭之際，更是應該削弱界主實力，你仔細想想，我們還有選擇么？”
陳江河知道，已別無選擇。
這就是己方陣營的無奈，除非徹底投靠界主。
“可我不是聽說，起源之地那邊同樣遭受挫折，屢戰屢敗？”陳江河不解道。
根據他之前了解到的情況來看，起源之地並非不可阻擋。
界海的仙王同樣會隕落，實力未必就比天幕的仙王更強，甚至有可能更弱。
陳知白嗤笑：“那些蠢驢以為自己是忠誠者，殊不知等界主解決天幕之後，下一步就會向他們揮刀。界主把一切視為養料，包括界海的追隨者。”
陳江河汗毛倒豎，此前沒有想過會有這種情況。
認真思考之後，陳江河逐漸瞭然，界主之所以能夠成長為如今的巨頭，他心腸不可能不歹毒。
把一切視為養料，視為自己上升的台階。
為此他可以捨棄一切。
“那界海的仙王，為何還要效力？”陳江河追問。
陳知白，“他們與我們一樣，都沒有辦法選擇，界主許諾的好處太多了。”
陳江河默然。
這是界主不可比擬的優勢。
知道父親有非去不可的理由，陳江河不再勸說。
因為他知道，自己遲早會走父親的老路，成為帶領仙道文明繼續前進的領袖。
他即是仙道文明的旗幟！
只是有些事情，陳江河想問清楚，比如說父親的來歷。
“你已經猜到了，不是么？”陳知白反問。
陳江河瞳孔收縮，陳知白繼續說道：“我本是混沌未分之時的一縷玄黃氣，後來被人凝聚在玄黃玉之中，成為玄黃玉的器靈。後來我不甘心繼續成為器靈，跳出時間長河佈局了這一切，我本身就代表了因果循環。”
當初雲千秋的紙人術讓陳知白的器靈寄身於內。
成就了如今的他。
由於陳知白並非活生生的人，所以他不受因果掣肘，能夠跳出時間長河。
這也是為什麼陳知白天資逆天，但凡有點機緣就能迅速崛起，成為天幕赫赫有名的巨頭。
而前往起源之地之後，陳知白打服了數位界海仙王，導致這些界海仙王改弦易轍追隨在陳知白身後征戰天庭。
“我明白了，這也是我能夠崛起的根本。”陳江河說道。
陳知白搖頭，“不，你本是個活死人，是憑藉自己的毅力與勇氣才一步步掠奪他人氣運走到今日。與你的出身關係並不大，明白嗎？這方宇宙來歷並不簡單，是我從界主那兒盜來的仙界種子，他原本打算用來培育下一個仙界，由此開啟新紀元。”
“由於仙界已經趨於成熟，應該誕生了自我保護意識，不會讓界主輕易尋到。”
“至少十萬年內，界主都尋不到。”
陳江河心神巨顫，原來這方仙界出自界主之手。
陳知白輕輕拍打陳江河肩膀，“好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接下來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你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踏入真仙境界，還可以繼續沉澱。”
似是感應到父親的身影正在迅速黯淡，陳江河心中空落落的，連忙詢問道：“父親，我們……還會有再見面的那天么？”
陳知白含笑，“有沒有那天，只有天知道。”
不等陳江河追問，陳知白的身影已徹底黯淡下去，陳江河不可追其蹤跡。
直至現在。
陳江河才明白父親不過是一縷神念而已，陳知白的本尊可能在極其遙遠的起源之地，又或許正在與界主交戰。
想到這些，陳江河便痛心不已。
他換換閉上眼睛，迎面吹拂來一縷清風，像是父親撫摸着孩子的臉頰。
一滴晶瑩的淚珠在陳江河眼角滑落。
等到陳江河再次睜眼，眸光之中多了幾分堅定。
“路始終在我腳下，我需要帶領仙道文明延續下去，讓界主的陰謀不再得逞。那些死去的先賢們或許等的就是這一刻，我不會讓他們的鮮血白白流淌，不會讓他們的犧牲變成枉費。我生下來本就是為了解決這場災難，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陳江河一步邁出，天地間赫然出現一條金光燦爛的大道，宛如目送帝王通往神座！
這一剎那。
整個地球上的生靈都紛紛抬頭望天，都能看見陳江河腳下那條金光燦爛的大道，以及他那道無敵且蕭索的背影。
獨自遠去，守護眾生！
陳瀟瀟見此場景，眼淚奪眶而出，“老祖似乎覺醒了，我們正在見證另一個奇迹誕生。”
劉溪苑獃獃望着陳江河的背影，輕聲呢喃道：“陳大哥，希望來年江南花開時節能再見你，你一定要安全歸來。”
正在遊歷天下的葉凌霄抬頭，哈哈大笑起來。
他知道，陳江河不會沉淪太久，因為陳江河骨子裏就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誰都不能更改他的志向！
“小秦，你看見了么？”葉凌霄笑得眼淚肆意流淌。
陳江河心有所感，忽然駐足。
一隻只蝴蝶從山川河流上飛來，縈繞在陳江河的金光大道之畔，要護送陳江河一段路程。
“大哥，二哥……還有那些曾經的朋友，久違了。”陳江河喃喃自語，而後在這群蝴蝶的縈繞下步入仙界之中，一眨眼就來到了桃花谷之外，雲千秋已經率人在此等候多時，看見陳江河再次歸來，眾人面色欣喜。
她們知道。
那個無敵天上地下的陳江河又回來了。
“讓你們久等了。”陳江河說道。
“你說的是什麼話，你與我們是什麼關係，難道還用贅述么？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是時候上路了，對么？”江愁眠說道。
陳江河頷首。
這次回來，就是向她們道別。
雲千秋走到陳江河身旁，封妙嫣沒有猶豫同樣站在陳江河另一側，二人的實力都很強，足以幫上陳江河的忙。
其餘人選擇留下，守護這片凈土。
王婧姍笑着說道：“所有人都聽好了，不得流眼淚。這是大好的日子，哭哭啼啼像什麼樣！”
幾人聞言哄堂大笑。
陳江河來到母親的住處。
發現母親李採薇已經不知去蹤，空餘一封書信。
信上提到李採薇已經與陳知白離開，二人決定不再分開，生死與共。
陳江河默默放下書信，自語道：“爸媽，孩兒會在頂峰與你們相遇，這一天應該不遠。”
“孩兒走了。”
這次。
陳江河沒有打算返回天幕帝關。
而是打算從界門離開，直接前往起源之地。
那個地方兇險，卻有着許多機遇，是目前陳江河缺乏的。
“我們該走了。”陳江河對封妙嫣與雲千秋說道。
雲千秋，“好，不過我們得先去界門那邊，拜訪師兄姐詢問近況。”
三人迅速來到界門。
這座界門無法被尋常人探索到，只有仙級強者才能窺探一二，除非能夠得到界門守護者的認可。
王七和許九在此鎮守萬年，早已得到無極帝尊的真傳，一個已經成為真仙，另一個則是成為了半仙。
師門弟子再次見面，自然是淚眼汪汪。
陳江河通過聊天得知界門之後目的地已經發生變化，由之前的天幕變成如今的起源之地。
二人再三叮囑陳江河不要衝動，起源之地處處都是危機。
以陳江河的實力，完全可以等到晉陞真仙再去，現在就過去未免有些冒險。
“時不我待，這次我必須要過去了。”陳江河說道。
二人點點頭。
之前無極帝尊通過界門的時候，跟二人提起過陳江河的事情，所以二人已經認可陳江河身份。
王七語氣鄭重說道：“既然你們考慮清楚了，那我就給你們放行。這個東西你們拿着，一有危險可以立馬將其激活，然後界門會降臨在你們面前。”
接過王七遞過來的玉牌，陳江河皺眉道：“如此一來，豈不是會引狼入室？”
一旁的許九說道：“你都已經遇到了危險，自然要以保命為主，至於這個世界……總歸會有覆滅的那一天，或早或晚罷了。”
陳江河緊緊握住玉牌。
這定是父親留給他的底牌，但不能輕易動用，否則容易被界主尋到這個世界的蹤跡。
“勞煩二位師兄姐挂念了，我們會把控火候。”陳江河道謝。
談話之際。
界門緩緩打開。
陳江河三人進入界門之中，一瞬間便跨越極其遙遠的距離，降臨在一片廣袤的原野上。
這片原野上仙靈氣濃郁，每次呼吸都能讓人身心愉悅。
完全看不出來這就是邪惡的天庭駐地。
更是跟界海扯不上關係。
雲千秋和封妙嫣茫然，不知道該前往何方，陳江河沉吟道：“我能感應到這片原野有戰役，我們先去看看情況。”
三人馬不停蹄趕到另一片原野，這兒果然正在發生大戰。
鮮血已經把原野染成紅色，就連滔滔不絕的河流都被鮮血填滿，完完全全就是人間煉獄。
只一眼而已，陳江河就判斷出天幕陣營已經快支撐不住，因為起源之地這邊援軍源源不斷，落敗只是遲早的事情。
沒什麼好說的，陳江河三人強勢介入戰場，如同天神下凡一樣斬殺邪祟。
界海一方主持戰役的是七位真仙，而坐鎮天幕陣營的僅有李伯魚一人而已，能看得出來李伯魚勉強突破真仙，根基還沒有穩固就已經被打崩，如今的李伯魚再無之前的意氣風發，正披頭散髮仰天咆哮。
被七位真仙圍獵，早已性命垂危。
界海的一位真仙冷聲道：“李伯魚，你們九天神宮已經被天庭打崩，沒有存在的必要。你為何還要苦苦支撐，倒不如歸順天庭，成為天帝麾下大將。這樣一來，你還能獲得仙道機緣，與歲月永恆，萬壽無疆。”
李伯魚斥道：“幼稚！你以為我會聽信你們的讒言么？生為仙道男兒，就要堂堂正正戰死，豈能淪為界主奴隸？你們這些沒有志氣的東西，我李伯魚不會走你們的老路！”
七位真仙震怒。
另一人語氣森然，一字一句說道：“好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我們會滅掉你的神魂，將你的肉身煉化為傀儡，讓你去屠戮九天神宮的弟子！這樣的結果，你滿意么？”
李伯魚瞳孔收縮，當即想要自爆！
奈何七位真仙早早預料到李伯魚的想法，立即動手封鎖虛空，禁錮李伯魚的行動。
一剎那。
李伯魚完全動彈不得，如墜冰窟。
“你們這些混賬，有本事直接殺了我，把我的神魂煉化為傀儡有什麼意義？我奉勸你們儘早動手，否則北冥會替我報仇的！”李伯魚已經無路可走，只能搬出陳江河，七人聽后哈哈大笑，道：“你是說那個準備隱世不出的北冥？要我說，他就是個膽小鬼而已，早已不敢直視天帝陛下的光芒，只敢躲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當臭水渠里的老鼠！”
李伯魚一時間沒了脾氣。
只能嘴硬說道：“你們無非是嫉妒北冥的才華，以這種方式詆毀他罷了。”
“真正的強者，不屑於這些流言蜚語。”
七真仙再次大笑。
言必稱陳江河避戰，膽子太小。
李伯魚說著說著也沒轍了，保持沉默不再爭辯。
自己越是辯解，眼前這幾人越是來勁。
倒不如靜靜等死。
回想起這一生的經歷，李伯魚還是有些遺憾，可惜自己的大限將至。
想到這兒。
李伯魚心中微動，望向西北方向。
怎麼感覺……有熟悉的氣息正在快速靠近？
莫非是臨死前的幻覺？
不對！
那氣息越來越接近，而且越來越清晰！
是陳江河！
又一名真仙看見李伯魚目光激動的模樣，搖頭說道：“到現在還寄希望於北冥會來救你，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話音剛落。
這名真仙眉心忽然炸開，鮮血濺灑，生機驟然消失。
堂堂真仙，被一擊擊斃，甚至到死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剩餘六名真仙立馬靠攏，聚到一起望向來人。
陳江河緩步走到李伯魚面前，點頭致意：“李兄，你辛苦了。”
李伯魚淚如雨落，哽咽道：“北冥，我總算把你等到了！他們都說你畏戰怯戰，只有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
“沒什麼，我之前確實有過隱世不出的想法，由他們說去。”陳江河坦然承認。
只是——
站在對面的六名真仙已經瑟瑟發抖，完全不敢把剛才跟李伯魚說的話當面說出來。
因為陳江河真會殺了他們。
陳江河拍拍李伯魚肩膀，後者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癒，而後陳江河轉身望向界海的六名真仙。
“你們幾位，打算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