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鴛鴦之戀
鴛鴦浴之後,顧師師思量之下,將霍霖霆為她選的裙子換下,套上了一身長衣長褲,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其實,除了為了掩蓋身上的某些痕迹,也是為了今天之行做好準備。
霍霖霆雙手插胸悠閑地倚在門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換衣的全過程。卻依舊頻頻聽到顧師師罵自己是色|狼,只好回應之,“最深的地方都看過了,這麼表面,還真不屑”。
整裝待發的顧師師剜了他一眼,逕自走出了房門。走了兩步,又頓了頓,轉過頭來,沒好氣地催他:“想吃早飯就走啊,愣着幹嘛霍大少爺!”
哪知霍霖霆故作冷淡,面無表情地倚着,對她置若罔聞。
顧師師哼了一聲,並不搭理他,也不折返,反而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唉,顧師師,你等等我!”
身後傳來呼喚,顧師師忍着笑,也不回頭。還好,霍霖霆人高腿長,只是幾步便追了上來。
一把攫住顧師師的臂彎,將她桎梏住,像藏寶貝兒一般藏入懷中。
“喂,在外頭呢……”
“那又怎麼了,新婚燕爾,天天窩在床上也不為過啊。”
光天化日之下,顧師師並不與他多加爭辯,只好順着他的眼神吩咐,順從地去挽住他的手臂。
臨河而行,越過石橋,霍霖霆驀地停下步伐,眼眸一亮。
“你看。”揚了揚下巴,霍霖霆示意顧師師看向河水中央。
顧師師不明所以,順着他的視線,只見河中央,兩隻色彩斑斕的鴛鴦展開兩翅拍擊水面,將脖子伸得長長的,一齊嬉戲,追逐,並肩暢遊。
眼前的景色對於顧師師來說並不新鮮,她不以為然,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怎麼了?
霍霖霆不同,不是沒見過,只是近日來看到成雙成對的人或動物,不免由己及物,頗有感慨。
羽毛華美絢麗,頭頂羽冠,成雙成對地湊在一起,時而發出低沉而柔美的叫聲,彷彿情侶在竊竊私語。
“鳥語花香三月春,鴛鴦交頸雙雙飛。”
霍霖霆挑了挑眉,將顧師師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自己也順勢搭了上去。如果給他們一雙翅膀,還真能如吟出的詩句那般呢。
聽到霍霖霆道出口的詩句,顧師師咂舌,喲,二世祖也挺有文化底蘊的嘛。
只是顧師師並不認同,人人皆認為鴛鴦是一夫一妻制的表率,一旦他們結為夫妻,便成為終身伴侶,永不分離。甚至還膚淺地以為,其中一隻死了,另一隻往往終身不“嫁”或不“娶”。
其實不然。
顧師師淡淡地出聲:“你當真以為它們永不分離?它們只不過在交|配期雙雙成對,形影不離的,實際上……”
哼笑一聲,顧師師才繼續說道:“交|配以後,雄鳥就會轉身離去,雌鳥也會另找新歡。就跟紅塵男女一樣,只不過玩玩而已。”
聽及此,霍霖霆深深地吁了一口氣,猛地掰過顧師師的臉,眯着眼看她。
許久,他才出聲:“顧師師你就是一巫婆的思想!”
不怒反笑,不過是輕聲苦笑,顧師師撇開他的手,轉身踏下階梯,走下了圓拱橋。
隨後,背着霍霖霆,顧師師淡淡出聲:“我從來也不是公主。”
孑然一身立於橋上,霍霖霆望着顧師師的背影,恍惚間覺得有些決絕,下意識地發問:“那我們呢,我們跟你口中的鴛鴦一樣嗎?”
這一問,讓顧師師一怔,呆愣地站在原地,彷彿腳下被鎖鏈桎梏。
顧師師一下子不知如何作答,沉默了片刻,她闔上眼眸,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這一刻沒有□使然,不會意亂情迷,她很清醒,並不想再欺騙他,決定將真相托出。一拖再拖,她都覺得自己犯賤,明明是要嫁給別人的准媳婦兒,卻還要與他糾纏不清,纏綿悱惻。
一轉身,她開口:“我……”
哪知霍霖霆一下子邁了下來,伸出手掌,堵住了她的嘴。另一隻手牽起她的手,他嬉笑:“我就隨便問問,當然不可能了。我跟那隻花不隆冬的死鳥可不一樣,而且,你也不會的,我相信。”
其實,霍霖霆的手心出了些汗。方才反問她的時候,見她久久不答,霍霖霆就後悔發問了。這幾日太幸福,太幸福的東西總是不真實,彷彿下一刻就會溜走。
明明知道她還未愛上自己,只不過是床第上□時分的荷爾蒙刺激,他還當了真。但即便這樣,霍霖霆並不願意聽到她傷人的回答,反正已經結婚了,他就不信,用一生不可以改變她的心意。
只是,霍霖霆不知道,共枕眠的佳人,與他是心思迥異。
花不隆冬的死鳥?顧師師撲哧一聲,回頭望了望那隻身披絢麗羽毛,頭有黑色羽冠,揮着褐色羽翼的鴛。
聽到她笑,霍霖霆才松下一口氣,挨着她低聲磨道:“我這輩子只要和你交……配。”
“啊!霍霖霆!你個流|氓!你個動物!你俗!”
聽到他低俗的話語,顧師師又羞又惱,伸手去掐他,使出了吃|奶的勁兒。
清晨的街道格外的清凈,只飄蕩着顧師師的罵聲。
哪知霍霖霆依舊冥頑不靈,戲謔着:“說操也不行,說干也不行,換個專業術語還……”
“你還說!”顧師師掐着他,狠狠一扭。
霍霖霆嗷了一聲,連連求饒:“我俗,我俗,我特俗!老婆最高雅,最高雅……”
鬆開手,顧師師看了看腕錶,不願意再跟他浪費時間,邁開腿向前走去。身後的人連忙追了上來,見她形色匆忙,連連問她要去哪裏。
顧師師沒說話,只是將他帶到了玉姨的家。果然,玉姨早就做好了早飯,就等着兩個“新人”。
剛進門,雯雯那個小鬼頭連忙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霍霖霆的衣角。嘟着小嘴兒,兩顆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彷彿她才是那個受氣的小媳婦兒。
雯雯小手拉着霍霖霆的大手,仰視着長衣長褲的顧師師,不解地問道:“師師姐,天氣好熱的哩,你幹嘛穿那麼多?”
顧師師臉一紅,衝著雯雯尷尬地笑了笑,倏爾,白了霍霖霆一眼。
輕咳了一聲,霍霖霆忍着笑,摸了摸雯雯的腦袋,想要緩解尷尬。今早鴛鴦浴的時候,霍霖霆才發現,顧師師全身都是星星點點的嫣紅痕迹,皆是他的傑作。
“啊!三雨哥哥,你脖子怎麼了?!”雯雯兩隻小手交疊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更大了。
微微愣怔,霍霖霆下意識地抹了抹脖頸,並未摸到什麼,他有些不解地看向雯雯。
此刻,顧師師的臉更紅了,連忙伸手擋住他的脖頸,哄着雯雯先去給她的三雨哥哥盛飯。
“三雨哥哥不會是被小狗兒咬了吧……”雯雯一步一回頭,揉着小手指,嘟着小嘴兒碎碎念。
用手肘撞了撞霍霖霆的胸口,顧師師壓低聲音:“丟死人了……”
“小狗兒……咳咳!今晚再咬兩口唄……”
“霍霖霆你!”顧師師怒怒不敢言,只好作罷。
吃飯期間,顧師師和玉姨用方言交談,低頭私語,霍霖霆並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隨後,顧師師轉頭對霍霖霆囑咐,要他留在家中,自己陪着玉姨去辦點事兒,不便帶着他去。見玉姨在場,霍霖霆不便發問,只好應承下來。
飯後,顧師師將霍霖霆交付給雯雯,小屁孩兒嬉笑了好一陣,像搗蒜般地點着頭。
邁出了大門,玉姨攜着顧師師來到一家店鋪,讓顧師師等候在外,她則隻身去取出包裹。
顧師師等在鋪外,望了望四周的環境,踟躕間,邁入了一家新開的花店。
沒有猶豫,直接點名買了一束唐菖蒲。一支上綴着十多朵花,層層疊疊,下側花瓣間有金黃色花萼,很是精緻。
走出店外的時候,玉姨正好將包裹取了出來。兩人默契地並肩齊行,走出小鎮。
“嫣嫣,難得你還記得你媽媽喜歡什麼花。唉,那時候你們才幾歲啊。要不是你爸愛喝酒……唉不說了。”玉姨嘆了一聲。
顧師師聽到嫣嫣這個名字,還是稍稍有些不適應,但也只是一瞬,倏爾,她接過玉姨手中的包裹,騰出手怕了拍玉姨的肩膀。
母親的品味一向是最特立獨行的,女人都愛玫瑰,牡丹一類,她不同,偏愛唐菖蒲。唐菖蒲與玫瑰,康乃馨和扶郎花被譽為“世界四大切花”,且這唐菖蒲還享有“切花之魁”的稱號。當時的母親最喜歡的,除了用嫣紅的唇高歌,第二個嗜好便是種植花卉,且鍾愛唐菖蒲。
而今天,正是母親的忌日。
兩人沉默着,很快走到了小鎮入口處。抬頭,一堵石壁似摩天大廈仰面壓來,極高,像是隨時要坍塌似的,咄咄逼人。
“玉姨,你先回去吧,你就別跟我去了,會累着。”
“可是你還能記得在哪兒嗎?我怕你記不住啊。”
玉姨只當她是李嫣嫣,小時候便被送出去的那個小姑娘,不願意離去。最後,在顧師師的軟磨爛泡之下,她只答應在山腳下等着。
顧師師笑了笑,沖她招了招手,沿着山路走了上去。其實也不算難走,至少這上山的一段路經人修理,也算得上一個旅遊景點,常有人來此登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玉姨忐忑不安地在山下亭子裏踱步。
“噼”地一聲,一聲雷電嘶鳴。玉姨嚇了一跳,探出頭望了望天,只是片刻,由陽光明媚化為陰雲密佈,轉眼間雷電交加,狂風怒吼。
景鈺的天氣很少這樣,這讓閱歷極深的玉姨心也慌了,生怕出大事。
大樹被吹得東倒西歪,搖搖欲墜,雷聲愈發地震耳欲聾。
“嫣嫣!嫣嫣!”玉姨焦急地衝著山道喊着,卻沒有任何回應,只傳來聲聲雷鳴。
這孩子!怎麼辦吶?!她可是跟她師師妹妹一樣,最怕打雷的!
玉姨越想越心慌,生怕顧師師出事,她想要上山,但礙於腿腳不便,根本不可能爬得上去。無奈之下,顧不得其他,只好撥下家裏的電話。
“雯雯,快帶你三雨哥哥來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