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個人的談話
第6章三個人的談話
下午張亮主動來找我了，把《平凡的世界》也拿過來了，“我就看了第一部，等你看完我在看吧。”“怎麼了，怎麼不看了？”“我這些天要補英語，班主任老師對我還不錯，答應幫我找老師開小灶。”我笑了笑，“是吧，多好，看老師對你多好！”
張亮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那還不是我爸爸的禮送的好！”“那就是不，你還是要抓緊這個機會多補補，別浪費你爸爸的禮物了。”張亮沉默不語，我這才發現他一臉的鬱悶，“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對了，你和美女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問美女，她就讓我問你。”
張亮抬起頭，“我就是想找你商量這件事情。我們去那邊樓梯上說。看鄭南在不在。”他指了指五樓到樓頂的走廊，那裏基本沒什麼人走，鄭南的186班剛好就在樓梯口對面，我望了望教室，鄭南應該是吃飯還沒過來的，“我們先上去吧，反正他一來我們就看的到。”
我和張亮坐在樓梯口，望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這個地方有我們的太多故事，我們坐下來，他的兩腿打開，把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頭微微的有點往下傾，沉默不語，我看看下面的人群又看看他，等着他開口。
“我和美女可能不會在一起了。”過了許久，張亮才開口說話，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到底是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我們能說的話越來越少了，我在衡陽的時候有時候打電話給她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縮了縮鼻子，“她是個好妹幾，這我曉得，能和她在一起我真的很高興，說老實話，我也很喜歡她，但是就不知道為什麼，我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話，哎，怎麼回事？……”
張亮說的有點激動，都有點語無倫次了，我拍了下他肩膀，“慢慢說，我沒明白。”“這麼和你說吧。你曉得為什麼能去岳雲讀書為什麼不去嗎？”張亮忽然抬起頭，盯着我的眼睛反問，我搖了搖頭，他所說的能去當然是憑藉家裏的財力花錢買到岳雲去，這我當然知道。
“我本來是想去岳雲的，但是她是會讀書的，我是不會讀書的，我成績一直不好，買進去讀被人笑話啊，再說，我也怕耽誤她的學習。但是我那個時候，家裏都不願意讓我留在四中讀書，所以最後我選擇去衡陽讀書，一來是順從家裏人的意思，二來是遠離四中這個地方，三來離她不是很遠，想見面還是挺方便的……”
“你當時沒和美女商量嗎？”我打斷了他，“哎，你曉得她的性格噻，做什麼還不都是隨便我。”“嗯，你接著說。”“但是後面去了衡陽讀書才知道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我感覺我在衡陽那邊根本讀不進書，還是天天在玩，所以我伯伯管我管的很死，不讓我和以前的同學聯繫，所以我根本沒辦法去看朱夢玲，有時候打個電話都偷偷摸摸。哎。”
張亮的伯伯，就是他爸爸的哥哥，張亮在衡陽讀書就是在他伯伯那裏安頓，他伯伯對張亮管的很死我和鄭南也深受其苦。
高一的時候，我和鄭南在星期天上午去衡陽找張亮玩，結果到了衡陽打電話給張亮的時候被他伯伯接了電話，聽到我們是衡山的口音，不僅不讓張亮接電話，還罵了我們一頓就把電話給掛了，後來又關着張亮不讓他出來，我和鄭南對衡陽不熟悉身上又沒什麼錢，只好電話亭和網吧兩邊跑，搞了三個多小時，張亮才在西站站口找到我們，找到我們的時候已經近1點，我和鄭南是又累又餓好不狼狽……
想起這裏，我不由得笑了笑，“笑什麼？”我把這件事一說，張亮也笑了，“那回還真是運氣好，剛好逃出來，走到西站就看到你們，不然你們身上又沒錢，你們肯定把我罵死了。哈哈。”“是的，幸虧你一來就看見我們了。哈哈，你伯伯真的有蠻狠，他知道你和美女的事情嗎？”
“應該不曉得，但是他有懷疑，所以才對我管的很嚴格。他管的很嚴，我和美女見面也少，電話也少，我又不喜歡和她寫信，每次都不知道寫什麼，倒是和你們寫信還有點話寫，她一個學習也忙，也沒什麼時間來衡陽，我們漸漸的就話少了。”
“這和你重讀四中有什麼關係嗎？”“有，我確實很喜歡她，我也不想這麼和她分手，就想着回以前讀書的地方找找以前我和她在一起的故事和足跡，另外一個，我之所以重讀高一也是想自己好好讀點書，把學習搞上來，這樣和她的差距就小一點。”
“嗯，有這個想法挺好的嘛，我覺得你這樣是正確的。”“但是你不知道我回四中讀書有好大的麻煩，和我伯伯爸爸爭了好久才回來的，但是我回來后我發現雖然我能想起和美女以前在這裏的一切，但是我還是沒什麼話和她說，我在想我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呃，這個……”
“誒，有病？亮哥？你們怎麼坐在這裏？”鄭南奔着過來打斷我的話頭，我們擠了擠，騰了個位置示意鄭南坐下來。
“怎麼了？怎麼坐在這裏？在回憶我們以前70班的光輝歲月？”鄭南顯然沒注意到我和張亮的表情，一屁股坐下就甩出一堆話，“我現在就經常回憶以前初中的日子，我現在的班就是以前班的教室，我都還記得我以前坐的位置，還有上課和你們講話被老師抓的事情……”
“哈哈”，我和張亮都被鄭南逗樂了，張亮先停住笑，頓了頓嗓子，“鄭南，我有事情想找你幫忙。”鄭南也停住笑，“什麼事情咯？有病，你知道不？”我搖了搖頭，看着張亮，“你要鄭南做什麼？”張亮尷尬的笑了笑，“這件事本來應該我自己來做的，但是我不敢，所以想找鄭南幫忙。”
“什麼事？你說。”鄭南揮了揮手，張亮反而低下了頭，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沉默不語，“什麼事咯？有話就講咯！”我和鄭南都有點不耐煩了，“我想讓你…呃，想讓你幫我和美女說我們兩個分手算了。”“什麼？什麼意思？你再說一次，我沒聽清。”鄭南把手揮的很高，“我是講，你幫我和美女講，我想和她分手。”
“什麼？”鄭南一下子站了起來，“不，不是吧！你要我幫你做這個？”“是的，我不敢和她說，我也不好意思和她說。”張亮又低下頭，我也慢慢站起來，“張亮，不是吧，這種事你怎麼能讓別人去說？”“就是，你自己要分手，讓別人去說，這算是什麼事啊？”
“美女聽了肯定不信，最後你不一樣還是要去說嗎？”“到時候美女又怪我們在搞的拆散你們怎麼辦？”我和鄭南左一言右一語的讓張亮有點坐立不安，一下子抬起頭用乞求的眼光看着我們，一下子又低下頭嘆氣，過了良久，才站起來靠在欄杆上。
“南哥，你幫我去說說吧。要不這樣，你寫信和她說，到時候她一定要我親自說我在打電話或者寫信給她。你看這樣行不？”鄭南嘆了一口氣，“好吧，我剛好要回信給她，我在信里說說，但是最後你們可不要說我，有病可以幫我作證就是的。”“那肯定不怪你，有病可以作證。”張亮忙不迭的接應，我本來還想說什麼，但停了停還是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我們三個又坐了下來，沉默了一陣，“有病，你是不是為了劉英來讀文科的？”張亮突然來了一句，鄭南也把眼光投向我，我有點尷尬，“有一點關係吧，但也說不上是為了她來文科班，我自己的理科成績確實不太行。”“噢……我記得你初中的理科成績不一直都很好么？”
張亮又接着問，鄭南開口了，“有病就是高一玩的太猛了，你看高一我們打了多少架就曉得了。”“那是的，你們這群楊家灣的精英稀下的，連我和楊龍在衡陽讀書都被你們拖過來在四中打了一架。”我們大笑了一陣，都為那已過去的日子唏噓不已，“不過，說實話，有病你還是要好好學習，爭取考個好大學，你是我們這一堆最會讀書的。”
鄭南像一個長者一樣摸着我的頭，我白了一眼鄭南，扭身脫離他的手，“我曉得，會的。”“嗯，這才是好崽嘛！”張亮又忙不迭的回應——這是我和他初中最愛瞎折騰的，相互趁着誰不注意就來稱呼改成“崽”占對方便宜，我給了一拳過去，張亮忙着躲開跳到上面一個台階，鄭南在旁邊笑着看着我們打鬧。
“有病，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從和張亮的打鬧中停下來，“南哥。什麼好事？”張亮也帶着疑惑的眼光，“你們先坐下來。”我們三個又坐到一塊，“其實我不敢告訴你，怕你傷心，你曉得不，劉英又有新男朋友了。”
“什麼？真的假的？”張亮張開了嘴，“我知道了，是劉國建對不對？”“是的，你怎麼知道？”“徐珏和劉國建是同學，他幫劉國建送過紙條給劉英，徐珏告訴我的。”“劉國建是誰？”“亮哥，你不記得了？我們高一和楊龍了2個人啊，裏面一個帶眼鏡的就是劉國建啊！”
“噢，有點印象，是他呀，劉英怎麼會喜歡他咯？以我對她的了解，不會喜歡這樣的吧？有病，不好意思啊。”我點了點頭，示意沒事。張亮和劉英在初二曾短暫的在一起，當時也是懵懵懂懂的一個做哥哥一個做妹妹，後面哥哥妹妹就在一起了，不過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很短，我和劉英在一起后，張亮總是有意無意的避免在我們面前談論他和劉英的事情。
“南哥，張亮，其實我知道劉英的一些事情，她和我分手的時候就已經喜歡那個叫什麼李格的男生，後來分手了后又和其他男生在一起。”“真的假的？不是吧。”張亮不相信的問，鄭南則表示默認。
“說真的，我為這些很痛苦很不舒服，但是有些事情沒辦法，我慢慢在習慣這些東西，也許我和她真是沒有什麼緣分。”“我了解劉英，她應該還不至於像飛機一樣是感情騙子，她現在不和你在一起可能是真的對你沒感覺而已，和我、美女的感覺有點類似，其實沒什麼，過了就好了。”張亮蹭了蹭我，擠過來把手拍了拍我肩膀。
“有病，亮哥說的對了，人都是會變得，劉英也不是以前那個劉英了，你莫想這麼多了。”“嗯，我知道，我沒事的。”我站了起來，把手放在他們肩膀上，“時間會沖淡一切的。我現在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鄭南也站了起來，“快上自習了，我要去教室了，今天我要教我們班同學唱歌，亮哥，你也早點去教室吧。有時間我們再說。”“哎呀，南哥，你還教你們班同學唱歌呀，不錯嘛！”張亮故意拉高了聲音，“開玩笑，亮哥，以前在70班唱歌的時候難道不是我的聲音最大？”我們邊笑着邊往樓下走，鄭南徑直走進了教室，“書什麼時候還你？你什麼時候要？”“沒事了，你先看，先放你這裏吧。我先去教室了。”我目送着張亮下樓，心裏卻在尋思南哥寫給美女的那封信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