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對你好
王嬸看到李大善人走了,也急忙追了出去,臨走前還狠狠剜了周如霜一眼,那意思似乎是在說,小丫頭等着,有你好看的。
周如霜趕緊關上廟門,生怕王嬸和李大善人又折返回來。
待她看到趙承時,明顯放鬆了下來,儘管趙承一共只說了六個字,但卻趕跑了王嬸和不懷好意的李大善人,頓時就成了周如霜的主心骨。
沒錯,這就是她的夫君。
東先生說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原本她還有些不理解,可是現在忽然就明白了,就算夫君病着,半躺在床上起不來,那威嚴也能嚇跑那些不懷好意的人。
這就是自己一心要託付的良人。
“呀,粥糊了!”
周如霜忽然嗅到一股焦糊的味道,急忙跑過去把灶上的粥鍋端了下來。
看着鍋底厚厚一層焦糊的豆飯,周如霜心疼極了。
每一把雜糧,都是她辛苦勞作換來的。由於她年齡小,又是女孩,再加上身體瘦弱,根本干不動農活,只能在別人不要的荒地里多撒一些旅谷的種子,到了秋天才勉強收穫微薄的雜糧。
平時她每天都捨不得多吃,今天看到趙承醒過來,心裏十分高興,為了讓趙承的病體儘快恢復,又多添了一把米。
結果現在能吃的只剩下上面薄薄一層,下面大部分的雜糧都已經糊了。
周如霜把能吃的那一層用木匙刮下來,盛在碗中,雙手端給了趙承。
“夫君請用飯。”
趙承從醒來到現在,的確是感覺餓了,因此就連燒糊的雜糧粥,聞起來都格外的香。
看着小姑娘期待的眼神,趙承接過粥碗,說了聲謝謝。
周如霜開心的笑了起來,一雙眼睛像彎彎的月牙一樣。
“你呢?你怎麼不吃?”趙承吃着有些糊味的粥,覺得也算頗有風味。
周如霜高興地答道:“夫君請先用飯,妾身等會再吃。”
粥鍋裏面還剩下許多焦糊的粥飯,她捨不得丟掉,就端着粥鍋走到門外,靠着牆邊坐下來,用木匙慢慢挖着那些焦糊的粥吃。
周家村的那條小路上,來自柳溪村的李大善人在前面快步走着,微胖的王嬸在後面小步追趕。
“李大善人!等等我!”
李大善人此時臉色極為難看,他李大善人如今在柳溪村裡,那也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今天卻被趙家那個無賴子卷了面子。
那也就罷了,畢竟無賴惹不起,可是那個被王婆子吹上天的周無霜,也就是那麼回事,要肉沒肉,跟個柴火棒子似的,臉上還那麼臟,看一眼都覺得反胃。
雖然只是納個小,不過李大善人還是覺得不能太過遷就,畢竟納小就是買來悅己的,如果天天看着反胃,那還買來幹嘛?
有催婚令,李大善人根本不愁找不到漂亮丫頭。
“李大……善人!你……等等我呀!”王嬸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哼,你還好意思叫我?”李大善人驟然停住腳步,害得王婆子差點撞到他身上,他厭惡的用胳膊擋了一下。
“那個什麼周如霜,被你吹得天上難找地上難尋,結果蓬頭垢面,跟個小乞丐一樣,有什麼好的?”
“還有那個趙承,是我們村有名的無賴子,沾上就難甩脫,什麼下作手段都有,我可不想跟他有什麼沾染。”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這王媒婆的名號也是吹出來的,以後沒事不要來煩我了。”
王媒婆一把拉住李大善人的袖子:“天地良心,你被這小丫頭騙了。”
“她是個極聰明的女孩子,平時不出門的時候,根本不臟,我看過她的樣子,模樣俊俏極了,但凡她一出門,一定把自己的臉上抹黑,頭髮抓得亂糟糟。”
“她這是怕別人惦記!”王媒婆狠狠瞪了李大善人一眼。
李大善人頓住了腳步:“此話當真?”
王媒婆急忙發誓:“絕對不敢哄騙大善人,否則讓我不得好死。”
李大善人輕輕哼了一聲:“可是如今這小丫頭顯然不願意,而且還把趙家的無賴子買去做了夫君,這又該如何是好?”
王媒婆把胸脯拍得啪啪直響:“大善人儘管放心,都包在老婆子身上,那趙承的底細早打聽過了,欠了一位上京來的公子銀子,病遁呢。”
“只要給老婆子三天時間,定能把那位公子找來,就算趙承無賴又能怎樣?被苦主舉告,也只能乖乖去蹲大獄。”
“到了那個時候,周如霜還不是手到擒來?”
李大善人聽得心花怒放,從腰帶里摸出一小塊碎銀子,拍在王媒婆的手裏:“好好辦事,辦好了還有賞!”
“謝大善人的賞!”王媒婆激動得嗓音發顫,跟着李大善人果然沒有錯,才半天的功夫,就哄到了足足二錢的碎銀。
如果把周如霜哄到李大善人的床上,那還不得賞一錠雪花足銀?
至於趙家那個無賴子,王媒婆並沒有放在眼裏,只要找到那位公子,把趙承的底細往出一抖落,對方要是能饒得了他才算怪了。
“哼!跟我老婆子耍狠,你給我等着!”
破廟之中,吃了一碗粥的趙承覺得身體逐漸恢復了一點力氣,能夠靠着神壇的牆邊坐起來了。
他正跟周如霜談起外面的情況。
周如霜雖然也識字,但是也跟村裡人一樣,對外邊的世界所知不多。
在周如霜斷斷續續的介紹中,趙承大體上摸清了自己所處的這個世界。
三皇五帝,夏商周秦漢這些都與趙承所熟知的相同,但是在唐末黃巢之亂后,天下烽煙四起,群雄逐鹿,歷史的軌跡在這裏步入了迷霧。
後梁乾化三年,陳太祖何澂於淮水之北起兵,一路勢如破竹,竟於十年之後奪取天下,因為起兵於陳,遂國號為陳。
陳朝初立,百廢待興,如今已傳至第三代,太宗的嫡長子繼位,年號太和,登基初期,就平定了異姓王魯王、趙王、韓王的叛亂。
如今十年休養生息,天下漸漸生出些盛世的氣象來。
趙承有些奇怪:“你說在你四歲的時候,唯一的親人就去世了,你在哪裏學業到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