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 小道童
清微派立派久遠,門中前輩不少。
近代最出名者,當屬三人,名字已無人提起。
但清微弟子心知肚明,一個是前任掌門,也就是清微夫人的夫君,在清微派幽冥地窟中神秘失蹤;一個是門中長老,長年坐關,不問世事;還有一位,就是當今清微派掌門,清微夫人。
余者皆是碌碌無為之輩。或有那隱世不出的高人,但無人提起。
下一代又有三位俊傑,並稱三秀,都傳了正法,為下一代掌門繼承之人。
為首舒凈有脫穎而出之勢,道法劍術自不必多言,心性尤其上佳,當初為了奪回本門半部道書,在清微夫人陰神出竅與妖孽鬥法之時,為了不使清微夫人道體被妖孽賊人玷污,數百里奔襲護法,仗劍與賊人搏命,大小傷一百餘處,死戰不退,在門中的英姿一時無兩。
平日處事也是剛柔並濟,對同門悉心教導,對妖邪殺伐決斷,頗有人心所向之勢。
反觀魏斌,一派獨行劍俠風範,雖然是前後兩任掌門之子,但更有避嫌之意,一心要玩外走。
剩下一位,法號玄都,乃是那位長老的入室弟子,有乃師風度,不爭不為,一心修道。
同輩還有三十九位師兄弟妹,但未得正法,雖然對普通人來說本領高強,但不算撐門面人物,便如同那上一代諸多碌碌無為的前輩一樣,除去為首三秀,其餘的似乎註定要老死山中。
這就是清微派傳承宗旨,雖然不知何故,但傳承久遠,必有其道理。
據傳。清微派曾有南派北派之分,北派雖然輝煌一時,但其後流落江湖,直至斷了傳承,門中流傳出來的半部道書,還是由清微夫人親自收回來的。
而這南派,也就是如今的清微派,卻依舊沉着,穩固,落派千峰群。與諸多道派交好,福澤一方,道統綿長,如同那涓涓細流,雖然細小。卻始終流淌不息。
采兒正在與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道童說話,這些話都是道童告訴他的。
這位道童當然不算是三十九位弟子之一。他還在培元養氣的階段。要成為正式弟子,那是要築基以後了,在體內築成道法內功的根基,就是築基。
築基之後,除非被人毀了道基,一身玄門內功就是緩緩不息的。即使是消耗完了,也會慢慢生出來。
“據說鍊氣化神之後,只要天地不滅,真氣是消耗不盡的。金丹以後,他自己就是天地……”這小道童頗有口才,說的唾沫橫飛,還很有點好為人師。
清微派以雷法為主,講究天人合一,以內練為基礎,輔以外法。強調誠於中,方能感於天;修於內,方能發於外……
這些話,可能連小道童自己都不懂,但他還是一臉高深莫測的侃侃道來,隨後,似乎忘記了後面的詞兒了,拍拍采兒的肩膀,好不客氣的說道:“你的路還長着呢,先洒掃三年,給那些道爺們端茶倒水,這個叫磨練心性;等年紀大一些了,有力氣的時候,再挑水砍柴,干一切粗活,把道爺們伺候好了……你別撇嘴,這個叫打磨體魄!等到心性跟體魄都磨練的到了火候,才會教你本門築基法,成為入門弟子。”
採藥狠狠的扯了扯嘴角,吐出一句話來:“等咱們以後成為入門弟子之後,也可以這樣使喚着別人玩嗎?”
小道童先是得意點頭,很是期待的神情,但馬上神色一正,傲然道:“我現在已經是記名子弟了,你剛剛上山,連記名弟子都算不上,不能跟我相提並論。”
采兒不屑的哼了一聲,也不答話,先是抖了抖身上白玉色蠶絲道袍,與小道童青灰色布衣道袍形成鮮明對比,緊接着再把手腕一翻,一條雪亮亮的鋒利匕首出現在手中,斜眼看着小道童極力掩飾,卻偷偷張望的羨慕表情,心裏頭頓時暗爽不已。
迎面一位少俠走來,劍眉星目,英氣勃勃,一手提劍,一手拿了一副粗佈道袍。
采兒眼睛一亮,小道童拱手,順勢用手肘暗暗撞了采兒一記,口稱師兄。
“免了,把我道袍脫了,把這身換上。”魏斌手一抬,那一身粗佈道衣就湊到了采兒眼前。
……
半晌,小道童憋着笑,采兒苦着臉,把道袍脫了,他自覺年紀小,光溜溜的也沒什麼不好,有氣無力的把那粗佈道袍換上。
道衣內襯是白色,棉布,緊身短打,穿着倒也舒服,比那冷冰冰的道袍強了不少,外頭的粗布袍子也很是結實,穿着干粗活絕無問題,只是,有點大。
“湊合子穿吧,那匕首……算了,那是師姐給你的,你就拿着吧,但平日裏不可以隨身帶着,你不通劍術,傷着別人不好。”頓了頓,魏斌接着道:“傷着自己更不好。”
他說完,提着自己那小了一半的道袍,一臉為難,眼了采兒一眼,不確定的問道:“你說這道袍,是你打了個盹,醒來就變樣了?”
采兒連連點頭,生怕對方懷疑是自己偷偷剪掉的,其實,他哪有那本事。
“難道真是我清微派某位不出世的前輩高人出手?”
魏斌沉吟着:“難道真像師姐說的,這小傢伙是本門前輩收來的,懶的教導基礎東西,扔到門中打根基來了?也不是沒有可能,要不然,怎麼偏偏被我遇上了。”
在清微派的地界發生這種怪事,也難怪他們會這麼懷疑。
這法袍以清微派獨門的‘一氣入微法’織成,一絲一線自成法度,沒有本門道法根基根本不能變化自如。
魏斌沉吟片刻,又把道袍遞迴去:“長老閉關,不是大事不出,這道袍你先拿着,等門主回來,問過以後,再做定奪。但你身為洒掃童子……既然到門中打根基來,就要依着規矩來,這道袍不能再外邊穿,要不然,別人不好指使你。”
魏斌沒有把既定的推測說出來,一是怕到時候真相不一樣的時候丟人,二是怕這小鬼聽說以後有恃無恐,不好管束。
“原來還有這種好處……”採藥心中卻另有計較,雙手接回道袍,想着先依了他就是,暫且把這道袍穿在裏邊,外邊罩了粗布袍子,等以後誰若是借故指使的自己狠了,立刻扯去外袍,豈不就是一件良好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