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交易

這個時候，開路的黃家人發現狀況，紛紛下車跑了回來。麥吉卡用死魚眼睛瞥了一下，沒有半點把幾人放在眼裏的意思，只是對馬三刀說道：“我，沒有惡意。我們，單獨談談。”

麥吉卡盯了他一眼，也不見他的動作幅度有多大，但轉身跑起來的速度就是飛快，趕得上參加四百米長跑比賽的國家級運動員了。

馬三刀的腦子裏可絲毫沒有想跟着去的意思，但又不得不跟着去。全然是因為黃家兄弟都半百的人了，戰鬥力低到渣，剩下的老人和孩子只會更差。

這個麥吉卡有沒有惡意並不重要，反正換不換個地方的結果都是馬三刀跟他“單挑”而已。其實馬三刀考慮更多的，是他覺得自己現在完全沒可能是他的對手，剛才從車上下來，那種不能自主的感覺，讓他對麥吉卡的力量充滿了驚悚：超自然的能力？

兩人幾個呼吸就甩開了在後面喊喊喝喝的黃家兄弟。兩人跑到一條yin涼的街道，一眼看去：垃圾桶、破三輪、五毛零食包裝袋，穿堂風一過，沒關上的窗戶扣得哐哐響。

路上，馬三刀留意到麥吉卡的靴子，跟昨晚上看見的那一雙差不多的樣子。這個人似乎才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他身穿着一件黑sè的、可能是皮製的鎧甲，鎧甲上有很多新鮮破損的地方。

馬三刀冷靜下來，基本確定這名男子就是昨晚上一晃而過的黑袍人。他在幾個念頭的時間已經做出各種猜想，得出的結論是兩人打一架的可能xing不高，於是率先說道：“你要談什麼？”

“一場交易。”麥吉卡瞪着一雙死魚眼，面無表情，似乎沒有感情波動。只聽他說道：“白骨領主格里斯，昨天你遇見過的，它是白骨族惡名昭彰的人物。經過六個太陽起落，勸降、追捕、誘惑、陷阱，直到第七個太陽升起之後，很不幸，我失去了它的蹤跡。”

當然，麥吉卡說話還是跟之前一樣慢吞吞、斷斷續續的，是馬三刀自動把他們連成了一段。

麥吉卡繼續說道：“未知的異星球往往是不確定、意外和危險的代名詞。我無意闖進了這顆新興的異星球，在未知之地遊盪可是很危險的事情，所以我需要回到我的術士塔去尋求關於這個異星球的答案。”

“這可能需要經歷好多個的太陽起落。在此期間，作為本地人口的你，我需要你幫助我找到格里斯的下落，並追蹤他。作為報酬，我可以先賦予你‘術士啟蒙’，你將掌握‘偵查之眼’和‘感知惡魔’的能力。”

“這個，我可以不答應嗎？”馬三刀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麥吉卡並不說話，只是瞳孔略微放大。

剛剛過去的穿堂風好像又吹了起來，只是比之前的風力更大，吹得地面上的塑料瓶到處亂刮；窗戶又響起了急速的“哐哐哐哐”聲，讓人很擔心下一次就要被砸爛的架勢。

這個時候，《九轉玄功》剛有突破，五感更加靈敏的好處就顯現出來。馬三刀敏感地察覺到四周一股力量慢慢聚攏，很危險，空氣中瀰漫著肅殺的氣息。

昨晚上那個金黃sè大骷髏實力駭人，自然這個能追着大骷髏跑的麥吉卡更不是善茬兒。直覺告訴馬三刀，假如他不答應，可能以後有人想給他燒點紙錢都找不到ri子。

他連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說，我不需要你的報酬。因為急人之難，互相幫助，是我們民族的光榮傳統。”

“不行，這是交易。”麥吉卡一口回絕，說道：“跟你們這些土著，文化上有障礙，真是不好打交道。公平交易是我的道德cāo守，也是荒野大陸的生存法則，占別人的便宜之前，就要考慮以後吃虧的問題。在荒野大陸，提供無償幫助的人都是居心叵測之輩，麥吉卡對付這樣的人都是統統殺掉，你是想讓我殺掉你嗎？”

麥吉卡跟變魔術一樣，手裏出多兩張獸皮卷和一個小袋子。他示意兩張獸皮卷，說道：“這是‘偵查之眼’和‘感知惡魔’的啟蒙捲軸，上面已經被我賦予了法力，將你的血滴在上面，只要不是太蠢，你就能夠掌握它們，並且完成‘術士啟蒙’。”

“知道嗎，只有領主級以上的術士才能夠賦予普通人‘術士啟蒙’的能力，剛好我就是其中之一。土著，你很幸運，雖然一百個人裏面也可能連一個能成為術士的也沒有，但這項能力，確實是一項巨大的恩賜，他能讓你接觸到宇宙間最不可思議的力量。”

“哦，哦，好，我知道了。”在被脅迫的情況下，聰明的人一般都會被提防。馬三刀好不容易插上話，他盡量把自己表現得更笨蛋一點，手指笨拙地抓過獸皮卷收了起來。

還好，麥吉卡似乎沒有讓他當場滴血試驗的意思。只見他又打開那個灰sè、很像麻布做的袋子，從裏面倒出好幾個藍寶石一樣的小圓球。

“貓眼，這是偵查之眼的媒介。趕緊行動吧，土著，現在格里斯受了重傷，它會躲在yin暗之地療傷，你只需要幫我找到他的下落。事成之後，有更豐厚的報酬子等待你。”

“我想大概只需要十個太陽起落的時間，我就會來找你的。”最後，麥吉卡在馬三刀的耳邊念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語調。雖然馬三刀沒感覺身體出現什麼異樣，但總覺得這是麥吉卡留下的聯繫方式。

“馬老弟……”黃家兄弟四處找人，在街道口發現了目標人物。黃健忠仔細打量了一番，鬆了口氣，“沒出事就好。剛才是什麼人？”

“外星人。”看着兩人迷惑不解的眼神，馬三刀沒有解釋，道：“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我們趕緊走吧，回頭再說。”

這一去大黑山的路上，終於沒什麼意外。一條柏油馬路從山腳下蜿蜒而上，抬頭望去，眼前是一連片的山頭，青翠蒼鬱的松樹從山頭到山腳都是。

古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說法，其實去過蜀地的人都知道，天府之國，沃野千里，蜀中還是平原居多。其難，就難在蜀地與外界的天然屏障：山。蜀地的山不厚重、不磅礴、不奇不怪，唯獨有一種看之不盡的底蘊，大大小小的連綿不斷，像圍牆一樣把蜀地圍了起來。

不過現代不一樣，科技力量的強大，如有必要，十萬大山都可以夷平了。

目標就在山裏頭，似乎已經不遠了。黃家兩兄弟停車下來，黃德忠指着馬路盡頭，說道：“大黑山就在裏面，不過我們誰也沒來過，不知道該怎麼走。”

“既不是國道，也不是主幹道，一直沿着大路開，有岔道的地方都記一下。走不通，我們再倒過來就是。”馬三刀說這話是有底氣的，剛剛經過一個加油站，車子的油箱現在都是滿滿的。

車子又繼續開，不過馬三刀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個樣子，自從出了顧縣縣城就一直保持着。

周紅魚看出來他有心事，輕聲曼語地問道：“哥，是不是有什麼事？”

一路上，馬三刀一直在想麥吉卡的事情。只是他這樣的人，四肢發達，用腦子想事情就死很費勁。

“你看《名偵探柯南》嗎？”馬三刀反問道。

“嗯啊，從頭到尾七百集，我學會至少四百種殺人方法。”周紅魚很肯定的語氣，然後希冀的眼神看着他，說道：“哥，你要有什麼用腦子的事情，就跟我說吧。”

馬三刀把從昨天晚上到不久之前發生的一切詳盡仔細地敘述了一遍。

“你說，我該怎麼辦？”

“繼續虛與委蛇啊。假如那個麥吉卡真有那麼厲害，我們打也打不過，跑又跑不了，十天之內又找不到什麼骷髏領主……哥，你到時候就只能騙他啊。反正種族差異、文化障礙，雙方很難溝通。只要他認為我們還有價值，就算很想殺了我們也會忍一下吧。”

說完，周紅魚急不可耐地在他身上亂摸一陣，“哥，你說的那個獸皮卷呢？”

“放內兜里了。”

馬三刀之前的衣服已經破損得不成樣子了，身上現在披着這件軍大衣還是黃家老爺子年輕時候的。老爺子年輕時肯定人高馬大，他的衣服給馬三刀披上差不多合適，一股濃濃的革命氣息撲面而上。

周紅魚扒開他的上衣，搜出兩張看不出材質的獸皮卷。

看周丫頭把獸皮卷揉來揉去，又翻來覆去的看，馬三刀笑道：“還能看出花兒來？上面是鬼畫符，你以為是藏寶圖呢！”

周紅魚捏着兩張獸皮卷，面sècháo紅，手有點抖。

假如……假如哥沒說錯的話，是不是在上面滴上自己的血，就可以掌握……掌握什麼來着？哎呀，我忘了哥剛才說的什麼眼還是什麼惡魔了……

周紅魚的內心在掙扎。把兩張獸皮卷拿到手，馬三刀剛剛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之後，她就有預謀了。不過在東西拿到手之後，她卻躊躇不前了。

會不會有危險？

十八歲的小丫頭，雖然涉世未深，但腦子還是想得挺多的。周紅魚拿餘光瞥了專心開始的馬三刀好幾眼：就算我又笨又傻，一點忙也幫不上，哥也肯定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吧？可是，電視劇裏面的大婦，最後不都是因為潑辣、蠻橫、不講道理，等到人老珠黃就被趕下台的嗎？

哎唷，我怎麼會想到大婦上面去？周紅魚撲紅撲紅的臉蛋一下紅得更厲害了，手腳像吃了肉一樣發燙。

趁着馬三刀專心致志於路面，周紅魚終於決心咬破一根手指，飛快地把血珠子往獸皮卷上胡抹亂抹。害怕血流得不夠多，她還特意擠了擠。

馬三刀沒想到，自己一個不留神，這丫頭敢背着她做出這麼大事來。急踩剎車，他騰出雙手立馬要把東西搶回來。

“我的，我的，不準碰，不準碰。”周紅魚防着呢，小手拽得死死地，拚命往後藏，嘴裏還一個勁而念叨。

“你瘋啦！”馬三刀很想扇她兩巴掌。手舉起來，看見她閉着眼睛、皺着眉頭和鼻頭的樣子，又捨不得，最後一下狠狠地敲在她的腦袋上，怒吼道：“你沒腦子啊你！”

馬三刀忘了後座還有四個小孩子，最小的只有兩三歲大。他的嗓門之大，當時就把人給嚇哭了。

看前面的車又停下來了，馬三刀頭手伸出窗外去，揮手示意自己這邊沒事。他沉着臉，繼續開車。但yin雲正在他臉上炸開，腮幫子鼓得硬邦邦的，脖子下面血管賁張，太陽穴上青筋暴起，他將要憤怒的樣子，實在可怕到了極點。

現在哪怕只是一眼，周紅魚都不敢看他，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發怒的樣子，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被怎樣。於是她縮着身子，摳着手指，一副“我是乖寶寶”的樣子。

不過馬三刀已經決定，等到了山上再給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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