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領導、黃教練與迷妹

“滴、滴、滴……”

手機鈴聲響起，籃球場邊，方文華教練接到了省隊領導打來的電話。

“領導好！領導打電話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

方文華的聲音非常洪亮，語氣非常熱情。

“方教練啊，你現在在哪個地方啊？”

“回領導，我現在正在江城中學呢。”

“旁邊人多不多？”

“我正在籃球場上面看學生們訓練呢。”

電話那邊，領導點了點頭，大致了解了情況，於是說道：

“方教練啊，是這樣的，我想問問，上次我讓你去市裏的各個中學找青訓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領導說話辦事向來滴水不漏，說的這句話就好像他公事公辦，絲毫沒有讓楚皓源走後門一樣，哪怕身旁有人，也不會被找到任何把柄。

方教練遠離了幾步人群，小聲說道：

“噢，是這件事啊，請領導放心，我已經在江城三中找到了一個很好的青訓苗子。”

“喲，這麼快就找到了，方教練做事還是挺靠譜的，找的這個青訓的苗子叫什麼名字啊？球打的怎麼樣？”

“領導，我找的這個苗子叫楚皓源，是江城三中校籃球隊裏面打的最好的一個，在整個江城市的中學生裏面，也是最拔尖的一檔。”

領導聽了之後，忍不住點了點頭，心中十分滿意：

“那就好，如果能找到好苗子，能為省籃球隊以後培養出好的籃球人才，那方教練是肯定要記上一功的。”

方文華心中高興，領導不僅誇他辦事得力，還記着他的功勞，今後如果要升職什麼的，還不是第一個考慮他？

“欸，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能為省籃球隊做出點貢獻，我也感到非常榮幸。”

電話那邊，領導花了幾秒鐘的時間斟酌了一下語句，說道：

“對了，方教練啊，聽你剛才說正在看江城三中的籃球隊訓練，正巧黃教練也在我身邊，他也想看看你找到的新青訓隊員打的怎麼樣。你那邊方不方便打視頻電話？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給我們簡單說一說你找的那個楚皓源的技術特點就行了。”

這一段話信息很大，饒是方文華這等老油條，也要回味一陣才能領悟到領導的意思。

首先，領導提到了“黃教練在他身邊”，這個黃教練，人稱“鐵面判官”，最是公正無私，剛正不阿，得罪了很多人，但他的資歷夠老，功勞夠高，曾帶領省隊得過兩次全國冠軍，沒人動得了他。

其次，領導說“黃教練想看看楚皓源的技術”，這就意味着，如果楚皓源的技術入不了黃教練的眼，那麼以黃教練的性格，很可能直接阻止楚皓源進省隊青訓。這當然是領導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最後領導問“方不方便打視頻電話？”，顯然，打視頻電話也是黃教練要求的。而領導在暗示，如果楚皓源現在表現得很好的話，那麼方文華就可以打視頻電話，如果楚皓源現在在場上的表現不佳，那麼方文華就應該找個理由說“不方便打視頻電話”。

方文華這長了幾十年的腦袋裏，琢磨了幾息時間，終於把領導的意思琢磨透了，立即說道：

“當然方便，領導我跟你說，楚皓源打得可好了，我這就給你們打視頻電話。”

電話那邊，省籃球隊的一間辦公室裏面，領導心中長舒了一口氣，這位領導名叫沈任發，在省隊裏面專門負責人才的引進與培養工作，口碑很好，向來都是認真負責的典範。

這不，黃教練找上門來想找方文華對質，他馬上就聯繫到了方文華。

沈領導對身邊的黃教練說道：

“黃教練啊，你得信得過咱們方教練的眼光，畢竟他幹了這行也有十來年了，你說是不是？”

黃教練皮膚黝黑，端端正正地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表情堅毅地說道：

“方教練找的人怎麼樣、夠不夠青訓的資格，要得親眼看過了才知道。”

黃教練其實是帶着一股怒氣進到領導的辦公室的，原因很簡單，他看中了一個技術、身體都很好的苗子，想把他招進青訓隊伍裏面來培養。

可惜的是，他沒有這個權力，但他聽說方文華最近要去市裏的中學招人，心想着，以他看中的那個苗子的實力，方文華怎麼也得招進來了。

結果當他聽說方文華見到了那個苗子卻沒有招的時候，瞬間就怒了，闖進領導的辦公室就指名道姓地要找方文華對質。

換做別人，沈領導可能早就讓他滾了。

但黃教練不一樣，他可是省隊的功勛教練，資歷甚至比沈任發領導本人還要老。

所以沈領導先是耐心地安撫着黃教練，以他在官場摸爬滾打幾十年的功力，將黃教練的怒氣消磨了一大半，然後反覆地溝通、交流，直到最後，才勉強做通了黃教練的思想工作。

只是黃教練依然堅定地要求見一見方文華找的那個“天才的青訓少年”。

沈領導迫不得已，只好打電話聯繫上了方文華，通過滴水不漏的語言，將要表達的意思傳遞給了方文華，而方文華也不負他期望地將意思理解透徹了。

而黃教練在一旁從始至終都被蒙在鼓裏。

很快，視頻電話打通了。

“領導，能看的清嗎？”方文華舉着手機問道。

辦公室里，沈領導和黃教練一同看着電腦屏幕里傳來的畫面。

沈領導感嘆道：“看的清，你那邊這麼多人啊。”

黃教練問道：“方教練，你找到的那個楚皓源在哪裏，能不能指給我看看？”

方文華一手舉着手機，一手指着場上籃球隊那邊的楚皓源，說道：

“領導，方教練，他就是楚皓源，也是江城三中校籃球隊的隊長，現在他們校籃球隊正在和另一隊比賽呢。”

黃教練問道：“另一隊都是些什麼人？難道也是江城三中的籃球隊？”

方文華說道：“不是的，另一隊是初二的，但他們是初二所有學生裏面打的最厲害的，初三的學生裏面，除了籃球隊，都打不過這一隊初二的學生。他們明年可能就要進三中的籃球隊了。”

方文華善於誇獎對手的這一優點一直都保持在很高的水平。

“那現在的比分是多少？”

方文華說道：“現在是40：8，籃球隊這邊得了40分，楚皓源一人就得了20分。”

黃教練都驚了：“比分差距這麼大？方教練，對手是不會打球吧？”

方文華說道：“黃教練，你別不相信啊，你看我隨便找個學生問問對手是什麼水平，就知道情況。”

方文華拍了拍圍觀的一個初三女生，問道：

“同學，你知道現在正在和籃球隊比賽的是哪個隊嗎？”

初三女生說道：

“當然知道，他們可是我們學校打籃球第二強的隊伍，要不是我們的楚男神出手，校籃球隊都不一定能贏他們呢。我們的楚男神絕對是江城市所有中學裏面打球最厲害的。”

方文華一連找了三個初三的女生，得到的回復都是類似的：初二19班很強，但楚皓源更無敵。

方文華說道：“怎麼樣，黃教練，這回你信了吧，名聲可能會有水份，但一定不是白來的，你如果還想看看技術，我也可以讓你在視頻裏面看看。”

此時黃教練不得不拉高了對籃球隊的對手——初二19班眾人實力的評價，但對於楚皓源的技術，依然是半信半疑的心理。

看清了場上的情況，黃教練疑惑地問道：“方教練，場上初二19班那邊怎麼有6個人啊？”

方文華笑了笑：“當然要6個人了，如果他們只有5個人，只怕輸的更慘，籃球隊現在是讓着他們咧。

“剛才還因為對戰籃球隊的強度太大，他們有名同學腳還扭傷了。現在換上來了另一個人，好像挺受歡迎的，名字好像叫……張舟？唉，反正我年紀大了，也記不太清了。”

黃教練仔細地看了看場上的11個人，籃球隊這邊確實普遍身材要高大健壯一點，初二19班這邊身高也不矮，但體格相比於籃球隊，還是差了那麼一籌。

“你說的那個張舟，就是初二19班那邊長的最壯的那個小夥子嗎？”黃教練問道。

“是啊，剛上場，還沒開始打，不過聽說技術非常厲害。”方文華說道。

其實，張舟現在穿着江城三中的校服，非常寬鬆，所以他那國家散打隊員級別的身材根本就展露不完全。

旁人也只能從他那挺拔的身姿、校服與身體貼合處展現出來的若有若無的肌肉曲線來推斷出：這人長得挺壯實的。

黃教練說道：“他們什麼時候開打，我倒要見識見識你說的那個楚皓源有多麼厲害。”

方文華說道：“他們剛打完一節，還在休息，馬上就開打了。”

沈任發領導打開視頻的時候就一直提着心，此時見到比分是40：8，瞬間鬆了口氣：

看來楚皓源這邊是碾壓的態勢，到時候任憑黃教練怎麼說，我都有理由駁倒他了。方文華辦事果然靠譜，等他回來要請他吃個飯。

沈領導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枸杞水，愜意一笑，說道：

“我信得過方教練的眼光，咱們一起來看看楚皓源這小夥子的表現也不錯，你說對吧，黃教練。”

黃教練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他看到這個比分，又見到多名學生對籃球隊和他們對手的吹捧，心中已經有點不自信了：

莫非這個楚皓源真的比我看中的那個苗子要厲害？

…………

江城三中，6號籃球場。

張舟和陳雲崢把水分給了幾名同學，各自喝了一小口漱漱口，然後把水吐了出來。

等下還要劇烈運動，這水只能漱口，不能喝。

“哎喲，這不是張舟嗎，真巧啊，我們又見面了。”

在場邊觀戰的籃球隊員龍陶異走到張舟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還記得上一回見你，你當時正趴在地上被別人痛打呢。”

“噢，是這樣嗎？我都有點忘記了。”

張舟咧嘴笑道：“不過下一次再見到我，趴在地上的就是你了。”

龍陶異臉色一變，輕蔑地說了一句：

“回去學一學清朝人怎麼跪着行禮吧，下次見到我，如果你跪的不標準，後果自負。”

龍陶異走到一名籃球隊員身邊，說道：“你下去休息一下，換我上場吧。”

那名籃球隊員正好打得都有些無聊了，於是欣然接受。

宋冰嘉和龍陶異對望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表情裏面得知了對方的想法：

後面的比賽里，他們要以最粗暴的方式，狠狠地羞辱張舟。

此時，依然有兩三個初三女生趁着比賽休息時間給楚皓源送水、送毛巾。

其中還有一個女生，竟然拿着一個本子和一支筆要楚皓源給她簽名。

楚皓源無奈，只好用他那拙劣的字跡在本子上籤上自己的名字。

女生拿着本子，興奮地尖叫起來，雀躍着回到人群中。

這一幕幕，被張舟等人看在眼裏、被圍觀的同學們看在眼裏，自然也被柳含章看在眼裏。

柳含章撅了撅嘴，兩手叉着腰，氣憤得哼了一聲。

“小美女，你怎麼了？怎麼感覺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周可可問道。

“你在這裏等着我，我去拿點東西。”

還沒等周可可回應，柳含章就小步跑遠了。

周可可扶着額頭，無奈道：“她到底要幹啥？怪裏怪氣的。”

張舟來到場地邊緣，把水放到了地上，正好碰見了周可可。

“咦，這不是周可可嗎？你也在這裏看啊？”

“是啊，我被柳含章拉過來的，沒想到你一個數學大佬竟然還會打球。”

張舟笑道：“怎麼？學數學的就不能打籃球了？”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確實是我存在偏見了。”

周可可說話總是這麼風輕雲淡的樣子，張舟也習慣了。

正如張舟習慣了她那傲人的身材一樣。

雖然穿着寬鬆的校服，但跑步後身體出汗，難免會沾到衣服上。

哪怕只顯露出很少一部分的輪廓，也足以讓人讚歎。

頭髮用運動頭帶圍着，手腕上戴着白色毛巾護腕，有一種英姿颯爽的美感。

很快，柳含章回來了，手裏提着一個大袋子，還拿着一件白襯衫和一支記號筆。

“你也來了啊，怎麼還帶着這麼多東西？”

“少廢話，你們快給我到場上去。”

柳含章指揮着張舟和另外五個小夥伴。

張舟等6人眼對眼，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也照着做了。

柳含章將手裏提的袋子遞給周可可，說道：

“大美女，你幫我把裏面的這些飲料發給我們場上的那6個人。”

“可是，他們不是已經有水了嗎？”

“哎呀，你就照着做嘛，記住，你一定要裝成是他們的迷妹的樣子。”

“啊？”

“快去快去。”

在柳含章的催促下，周可可竟然照做了。

只見周可可小碎步跑到場上，激動地給初二19班的幾個人遞過水去，甚至興奮地跳了起來，然後捂着臉害羞地跑回了柳含章身邊。

“怎麼樣，我這演技還可以吧？”

回來后，周可可瞬間恢復了高冷，不過她也覺得有點刺激，心臟怦怦直跳。

“非常好，我覺得以後你考都城電影學院沒有問題。”

柳含章給她豎大拇指，“接下來，你看看我的演技吧。”

只見她拿着那件白襯衫，走到張舟的身邊，略帶着些慌張地說道：

“你……你能給我簽個名嗎？”

她低着頭，雙手把白襯衫和記號筆舉高高。

等張舟簽名后，柳含章又以同樣的姿態找了另外5個人要簽名。

最後，她揮舞着白襯衫，蹦蹦跳跳地來到場邊。

“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演的很好？”柳含章樂開了花。

周可可笑道：“除了有些許浮誇，其他的都挺完美的。”

場上，張舟等人只覺得莫名其妙地，摸不着頭腦。

…………

休息時間結束，方文華舉着手機，宣佈着比賽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