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異端清除計劃》
第六十章《異端清除計劃》
◎輕科幻的題材◎
在《枷鎖》播出之前,明余渡的新戲已經開機。
這次是一部輕科幻題材的電影,他將其命名為《異端清除計劃》。
前期定下演員發齣劇照的時候,外界對於明余渡的新電影也很是熱鬧了一陣。按劇照看,此次是時鈺、狄埃斯、巫酒分別擔任電影的幾位主演。配角中的第一欄,則是之前參與了經紀人綜藝錄製,在最後一輪“資源競標”中標的女星:蘇淮音。
蘇淮音是復出的藝人。
娛樂圈裏翻紅這件事本就不易,她當初又選了退圈嫁人,現在孩子都能念書了,哪怕保養好,想再接戲,圈子裏送來的本子,基本都是演主演的長輩。
她是看重角色的,並不是介意演主角的媽,只是這個角色找她的都是工具人,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她又不缺錢,演了還不如不演。
後面在明余渡那起“求潛規則”事件中,她也轉簽了明時娛樂。低調地演了兩部戲的配角后,就參與了公司的這檔經紀人綜藝。
她的經紀人是跟着她來公司的,手段也很了得,在和其餘幾個金牌經紀人的競爭中,拿下了“資源標”——也就是被明余渡承諾了,會拿出一部作品的重要配角,並且按藝人的形象來設定角色形象的資源。
蘇淮音長相偏柔和,有種輕熟感,在談起孩子時,身上還有種淡淡的、柔和的母性特質。
安靜的環境下,電話鈴聲帶着雜音喧鬧非常,三聲鈴響後,隔着一扇門傳來時鈺冒火的聲音:“人都死了嗎?!接電話!”
可這人擋一下,那人遮一下,愣是把這老警員唬得團團轉。大家笑鬧成一團,正開心呢,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彷彿惡魔突兀地經過人間,人類集體失語。
攝像機的鏡頭先給到小鎮上的警署。
剛好站得不遠的老警員立馬拎起話筒,輕咳了下嗓子:“你好,新城警署。”
辦公室里頓時鬨笑了起來,其中一個捏着嗓子的聲音說:“還鼓搗風扇呢,李大娘的案子打報告了嗎?”他頓時囧得臉色通紅,怒而尋找聲源。
漫無邊際的一片金色,隨着微風搖擺的飽滿稻穗。邁上田埂往左走,能看見最邊上一塊面積不大的田地,和周邊還碩果累累的田地畫風迥異:裏面所有的稻穗被整齊的割下撂在了田埂上,田地里明顯被火燒過,紅褐色的土地上均勻灑落着焦黑灰燼。
她殺了自己的丈夫。
鏡頭此時給了蟲子一個特寫:它本來振翅欲飛,粗糙的手指將它翻了個面,就變成了“六”腳朝天的姿勢,幾根纖細的腿只能在空中亂晃。
電影從一個小鎮開始。由於設定在炎熱的夏季,為了保證拍攝的完整,開篇這部分的戲份挪到了最後拍攝,也就是現實的6月份才拍。
“什麼?死人了?在哪裏?”
頭頂的破舊吊扇緩緩搖晃,黃色的、褪了些漆的大門旁邊,一座破舊的電風扇在奮力地吹。那褪色的金屬籠中,扇葉嘩嘩的響,打到警員胳膊上的風都是熱的,讓本來就嘈雜的環境顯得更加難耐。
老警員笑了一聲,手指正要再撥弄一下,發覺本來固定着沖自己扇風的風扇開始轉了,一邊憤憤地罵了一聲:“誰TM乾的?!”一邊要起身去弄回原樣。
明余渡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接觸到這種屬於正常人的、平和的母性特質。前期在和對方聊了電影后,不免對角色有了幾分發散。
田地中央,死者雙眼成了乾涸的血洞,僵持着一個扭曲的姿勢,雙手掌心向前,手肘曲起舉在胸`前——彷彿是死在跪拜這個動作的途中。
“鈴鈴鈴——”
他的掌心正托舉着血淋淋的心臟,背後被人用利器剖開,露出光溜溜的一根脊骨撐着空蕩蕩的胸腔,其餘內臟被一一取出,繞着死者的身體擺了一圈,彷彿某種祭祀儀式。
蓉城是沒有春天和秋天的,六月的太陽已經從早曬到晚,空氣中一絲絲風都沒有,連帶着水泥地都是滾燙的。燙到什麼程度?鞋底稍微薄一點,都不敢下腳。
最後在《異端清除計劃》中,他給蘇淮音的角色設置成了:一位困於生活的家庭主婦,一個被完全馴化的“典型好妻子”。
這種炎熱從現實蔓延到了電影中。
案發現場是新城最大的一片稻田。
一位老警員將頭頂的帽子摘了下來,凌亂地扔在不遠處的辦公桌上。他靠在大開的窗戶前,隨手戳着窗沿邊不知哪兒跑來的小蟲。
很明顯,死者死亡的時間不算太長,屍體在大夏天還未出現明顯的腐爛跡象,周身的血跡也只是乾涸凝固變色。但到底是高溫環境,屍體已經散發出難聞的腥臭。而且因為是在荒地,別的不多,螞蟻最是不缺。此時死者外露的傷口上已經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螞蟻。
或許之前空中還有鳥類落下來啄食,將背部一些原本整齊的傷口邊緣,撕扯出細小的缺口。那些擺在地上的內臟也遭了殃,螞蟻們忙碌着要把食物一點點啃食下來搬回家,雖然暫且沒有帶走太多,但烏泱泱一群看着也讓人頭皮發麻。
時鈺飾演的女警員帶着人走近,被稻田裏蒸騰的熱氣將屍體的臭味湧進鼻腔,她用手指掩了下鼻息:“法醫來了嗎?”旁邊幾個沒經過這種陣仗的人已經捂住嘴,跑到遠一點的地方吐去了。
老警員沒吐,但也臉色發白,他摸索着口袋裏的香煙,哆嗦了一下才想起時鈺在問話:“還在路上。頭兒,你看出什麼了嗎?”
“這裏應該就是第一現場。”
時鈺半蹲下來,像是被過大的味道熏到了,稍微往後偏了一下臉。接着又呼出一口氣,近距離觀看屍體。
光是沿着屍體為中心蔓延滲透進地里的黑紅色,以及四周飛濺起來的血液斑點,就已經可以想像出死者被兇手殺害時,那血滴四濺的血腥場景。
但奇怪的是,現場連一絲死者掙扎的痕迹都沒有。他高高仰起的頭顱上甚至不見一絲恐懼和痛楚,反而眉目舒展,嘴角咧起,連手臂定格的弧度都沒有一絲勉強,這含笑死去的表情,更讓整個畫面顯得詭譎。
老警員狠抽了口煙,作為老煙民,竟然被嗆得悶咳了一聲:“要問問報案人嗎?”
時鈺短促地回答:“問。”
這是場宛如祭祀一樣的凶殺案。
報案人是一個老農民,時鈺飾演的女警員問了幾句,對方只說這是自家的地,也不認識死者,問啥都兩眼一抹黑。唯一計較的,竟然是死這裏比較晦氣,讓他們趕緊將屍體弄走。
問了幾句后,時鈺輕“嘖”了一聲,皺着眉用方言回答:“行行行,馬上就能帶走,別叨叨了。”
“卡——”
在不遠處盯着攝像頭的明余渡拍了下手:“好了,這條過了,蘇姐你準備一下,下場你的戲。”
天氣是真的熱起來了。
這段戲時鈺一直頂在大太陽下曬,她真的感覺自己要被晒成魚乾了,蔫噠噠的往明余渡的遮陽傘下去,邊走邊扯自己的領口,爭取用衣服的煽動給自己一點涼意。
“明余渡,我要死了,你為什麼總給我安排這種大夏天的戲啊——”
遮陽傘里,明余渡還在看自己另外幾個鏡頭的畫面,狄埃斯拿着小風扇給他吹風,身上也換了戲服。比起時鈺的短袖制服套,他穿的是嚴嚴實實的黑色上衣加長褲,耳朵戴着耳返,腰部跨木倉,帥倒是帥,但看着都有種能捂出痱子的熱。
走近后,時鈺接了狄埃斯隨手遞過來的、裝好了冰塊的水杯,猛喝了一大口,誇張地舒了一口氣,癱在旁邊的椅子上繼續埋怨:“好熱,明余渡你說話,你是不是想熱死我。”
“好了,只有幾場戲,很快就拍完了。”明余渡抽空回頭摸了下她的頭:“你乖。”
狄埃斯也瞥了時鈺一眼:“別理她,我都沒說熱。”
暴躁女妖,在線翻白眼。
插科打諢了兩句后,又得繼續拍下一個戲份。
詭異的屍體讓時鈺扮演的女警員覺得蹊蹺。但追查起來,線索卻非常明朗,殺人的是兇手的妻子,也就是蘇淮音飾演的家庭主婦。
戴着鐐銬的家庭主婦被帶到兇案現場時,對於殺人行為供認不諱。她表情平和,述說自己殺人的過程時,臉上依舊是那種柔和的,彷彿沒有任何殺傷力的樣子。
她穿着米色的長裙,在周圍的金色稻田的背景里,美好的像一副油畫。
鏡頭閃回到她拿着刀,用力捅進對方身體,血液濺起的畫面:她身上的長裙濡濕成了血紅,臉上是猙獰的笑,血液順着她捅出的力道四處飛濺。她臉上斑斑點點的血彙集多了,就順着脖頸往下蜿蜒。
畫面再次切回現場,她柔順地被幾個警員押解着,用手指了指下畫著白線的屍體形狀:“就在那,我殺了他。”
案件開始走正常的結案程序,但時鈺飾演的女警察總覺得不對。
先不說殺人動機完全沒有,單是屍檢明明沒有檢出任何非法的藥物痕迹這一項,她是怎麼做到虐殺比自己強壯了很多的丈夫的?
她決定前往家庭主婦的家裏調查。
這是一對看上去很和諧的夫妻,沒有爭吵,生活和緩。唯一算是稍微有點不和諧的地方,就是他們已婚多年,卻沒有孩子。
女警員翻了翻他們家裏的痕迹,乾淨,整潔。
在卧室的飄窗上,微風撩起白色的紗簾,一本帶着封皮的日記放在哪裏。
女警員伸手去拿,半路卻聽見一個冷冷的聲音:“異端處理局已接手案件,請離開這裏。”
她回頭,只見房門不知何時打開了,一位衣着整齊的金髮男人,身軀包裹在黑色的制服下,單手扶着耳麥,對她舉起明顯先進很多的武器:“請後退。”
女警員做出投降的姿勢,身體後撤時,碰倒了飄窗上的日記。
嘩啦啦的紙頁聲墜落,日記落到地上,正好翻開當中的一頁,上面寫着:
我的記憶被篡改了。
新城這如同一個巨大蒸籠的鬼天氣里,女警員突然從腳底竄上了一股涼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