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禁陣(2)
第七十七章禁陣(2)
應淺又和應平對視了一眼,這照片上的男生一臉書卷氣,拋開這個不說,這張圓臉也和宋冬那張精緻帥臉明顯不是一掛的。
應平吞了下口水,把手機遞迴給了衢天派的那一對男女生,“這個,就是宋冬?”
衢天派的這對男女生,女生叫宋伶,男生叫宋仃,聞言后忍不住看了兩眼應淺和應平見了鬼一樣的表情,小聲道:“是啊.宋冬是我們那邊年紀比較小的弟子,現在還在讀高中呢,為了準備高考已經將近兩年沒有出來接觸過這些了。”
應淺心裏咯噔一聲,剛想和應平商量一下,應平一個急性子已經忍不住急沖沖張了口,“那你們衢天派沒有個二十來歲,長得還算是有個人樣的男人嗎?”
宋仃忍不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尷尬道:“我正好二十來歲,你看算不算長得像個人樣?”
應平急沖沖說完后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太過於無厘頭,但宋仃和宋伶的反應也讓幾人明白過來一件事。
應平應淺和應春晚那時候遇到的那個宋冬,也許壓根就不是衢天派的人,而是頂了衢天派真正的宋冬的名號混過來的人。
應平臉色一下子就黑了,當初掏出手機給加了微信的那個宋冬打了個電話。只是微信提示音響到自動掛斷,那邊都沒有人接通。
宋仃和宋伶大致也看出了些什麼,面面相覷一眼,又不說話了。
他怎麼越看越覺得,遠處那片山林,和他之前共情安雲的時候感受到的那片山頭那麼像呢?
應春晚再回頭,小道士依舊不發一言地在前面默默走着,但這路線卻和他想像的有點偏差。
幾滴雨點從青磚斜滴而下,墜在蒼翠的綠葉上,在已經陰暗了許多的日光下有種頹廢的美感。應春晚看了眼黑壓壓的天,和前面的小道士開口道:“這是要下雨了,香客那麼多,前殿應該裝不下吧?”
既然如此,宋冬是為了什麼混進來的,總不可能真的是想和他們這些小輩打個交道這樣的破爛理由吧?
更何況,那個宋冬的本事不小,在東河村的時候好幾次都是由宋冬想辦法領着他們才沒有出問題。
應淺眉頭緊鎖,想不出個頭緒。如果那個宋冬不是真的宋冬的話,頂着衢天派的名頭混進來肯定是有目的的,可那個宋冬一路上不僅沒有對他們做什麼,反而一起幫了忙逃出去。
小道士一直不吭聲,應春晚也沒有盯着人家後腦勺看的癖好,仍舊望着周圍的景緻默默地欣賞着。
應淺摸了摸胳膊,總覺得心裏有個地方特別不舒服,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但現在忽然又蹦出了真假宋冬這麼一件事,她一時半會兒無心思考其他,只能先把心底的擔憂壓下去。
*
跟在小道士身後的應春晚一路上邊走邊留神觀察着北山寺後面的景緻。
外頭的雨下大了些,有些細弱的樹枝在風吹雨打中輕輕飄搖,從縫隙中能看到遠處山霧繚繞的山林。
道觀內十分幽靜,一開始他們還會時不時路過一些坐着居士的茶室,到後來基本上轉過一個又一個小殿,在清幽但曲折的小廊內打轉。
已察覺到一處不對勁,應春晚連帶着發覺處處都不對勁。
應淺越想臉色越嚴肅,下意識地轉頭想問問應春晚的意見,嘴巴剛一張開才想起來應春晚已經跟着小道士出去了。
外面的日光變弱了一些,坐在窗邊的三寶探頭看了一眼,輕聲道:“天陰了,感覺是要下雨了。”
深山老林有這麼一個大觀也別有一番韻味。
北山寺正殿到山腳距離不短,現在這個天氣的雨是說下就下,根本來不及下山的。
方君繆既然在前殿忙活,就算抽空和應春晚寒暄一下,也應該選在靠近前殿的空房間裏,怎麼會越走越偏?
剛才還能偶爾聽見一些人聲,但現在這邊只剩下雨點淅瀝瀝而下的聲音,完全沒有一點兒前殿人聲鼎盛的感覺。
北山寺不愧是香火鼎盛的道觀,去除前殿之後,後面也是別有洞天。他粗粗感覺了一下,北山寺後殿連着一片小殿加起來面積十分可觀,怪不得從山腳看起來的時候那麼宏偉。
雖然臨走的時候倉促了點,但確實也沒有發生過其他特別的事啊?
應平不死心地又給那邊微信打了好幾個電話,只是平常嬉皮笑臉的那個宋冬這次卻斷了音訊一樣,始終沒有回信。
應春晚看着看着,忽然沒來頭地一個激靈。
前面的小道士搖了搖頭,卻沒有出聲,應春晚有點吃不准他這是什麼意思,不過他也不是多話的性格,見狀也不再開口了。
她也抬頭望了眼外面,天邊陰沉沉的一片壓下來,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北山寺選址非常優渥,而且長期香火充足,人氣旺,是個非常養地氣的地方。這樣的地方,周邊小動物都會更多些。
但他們走了一路了,應春晚剛才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觀賞着附近景緻,現在才發覺這邊不只是沒有人聲,而且靜得可怕,連蟲鳴鳥叫聲都沒有。
連空氣似乎都濕冷了不少,應春晚拽了拽自己的長袖,再也忍不住這種寂靜到極點的感覺,傻子都能感覺得出來有些不對了。
他看着前面小道士的後腦勺,小道士的步伐不急不慢,但一直和應春晚之間拉開了一段距離。應春晚只好提起嗓子用稍微大一點的聲音開口。
“請問,君繆不是在前殿嗎,我們怎麼越走越往後啊?”
大概是山林中水霧多的原因,小雨剛下沒一小會兒,游廊內四處就已經騰起了霧氣。
應春晚張口說話的時候,都能感覺到霧氣特有的那種濕冷的氣息往自己的喉嚨里鑽。
前面的小道士似乎是沒聽到一般,腳步不停,應春晚只好用更大的聲音重複了一遍。
小道士仍舊走在前面,和應春晚隔着一段距離。
應春晚後背有些發冷,也不知道是出了點冷汗,還是被這層濕冷的霧氣打濕的。
小道士的背影在霧氣里若隱若無,他心裏有點毛了起來,腳步變快,想要追上小道士直接問個清楚。
但和小道士中間隔着的霧氣彷彿是什麼迷陣一樣,明明那個背影就在前面,應春晚卻怎麼追都追不上,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般。
到這份上,應春晚確定自己是又撞上事了。
他停下腳步,默默隔着衣服在自己胸`前劃了一個明目訣,再抬眼時霧氣一下子散去了很多,而那個小道士的背影也清晰了不少,就在前面幾步的位置。
應春晚心裏一松,快步走上前去,一隻手搭在那個小道士的肩膀上,“別往前走了,這裏有點不對勁,我們先回去——”
就在應春晚的手搭在小道士肩膀上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感覺自己胸口一涼,一塊冰涼的墜子忽然從他脖頸上吊了下來,貼着他的皮膚。
應春晚卡殼了一瞬間,被他搭着肩膀的小道士回頭。
他喉嚨一下子縮緊了,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去關注吊在自己脖頸上的東西是什麼。
“哪裏不對勁呀?”
小道士的眼睛全部翻白,一點黑眼球的痕迹都沒有,臉上仍舊是那個客套的笑容,看着應春晚一字一句地出聲。
應春晚猛然縮開手,退後了幾步,果斷地轉身就往回跑。
霧氣一下子濃重了很多,吊在他胸口的那個墜子搖搖晃晃,而且開始越來越燙,彷彿一塊烙紅的鐵一樣貼着應春晚。
他無暇顧及這些,埋着頭在濃霧裏一路猛衝,按着自己剛才隱約記下的路線往回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霧氣似乎散了一些,前面影影綽綽出現了個人影。應春晚心裏一喜,鼓足剩下的力氣沖了過去。
胸口的墜子燙得他皮膚生疼,但他現在也顧不上這些,能逃出這片鬼打牆一樣的迷霧才是最主要的。
面前的人影越來越近,藏青色的長袍,一桿從小臂中斜披下來的拂塵,用木簪子老老實實簪起來的髮髻,完全翻白的雙眼。
人影一字一句地重複着剛才的話。
“哪裏不對勁呀?”
應春晚一下子頓住腳步,冷汗涔涔而下。
那個人影,竟然是早就應該被他遠遠甩在身後的那個小道士!
霧氣又鋪面而來,應春晚下意識地後退幾步,一下子撞到一個瘦稍顯弱的人身上。
他神經反射一般猛地回頭,看見一張秀美又略帶陰柔的熟悉面容。
方君繆被他撞得沒站穩,連連後退了幾步,但一隻手還記得扶着他,睜大眼睛看着應春晚道:“春晚哥哥,你怎麼了?”
“方君繆?”
應春晚一下子鬆了口氣,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一個熟悉面孔無疑是件很鎮定人心的事情,“你不是在大殿忙着嗎?”
方君繆指指游廊外頭的天,“下雨了,香客們暫時先散了,我就趁空過來找你們,沒想到在這裏遇到春晚哥哥春晚哥哥怎麼了?”
應春晚吐了口氣搖搖頭,轉頭一看,周圍仍舊是煙雨朦朧的樣子,但霧氣明顯不像剛才那樣怪異。
而他身後哪裏還有那個小道士,分明只有一面被雨打濕的青磚牆。
他回頭,看見方君繆臉上有些擔憂,不過看他搖頭之後也沒有多問,只是輕聲道:“春晚哥哥,我先帶你回去吧,不然應平哥哥他們該等急了。”
“嗯好,不好意思啊,給你添麻煩了。”應春晚有點不好意思地回了句,跟着方君繆往另一邊走。
走了幾步,他的腳步忽然又僵硬起來。
方君繆怎麼知道應平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