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可愛
第一百五十一章可愛
陸詩邈躲在被子裏拍着薛桐胳膊,直到她睡着,才悄摸爬回自己的床上睡,睡到第二天十點半才醒。
外好亮,順着窗帘縫隙能看到雪花在飄,暖氣雖足,但從暖和被窩爬起來,還是得需要勇氣。
陸詩邈摸了摸枕邊的衣服,冰涼。
塞進被窩裏暖了半天才穿上,一鼓作氣下了床,悄聲爬到薛桐床上,將她枕邊的衣服也塞進自己的被窩。
薛桐縮成一團,還在睡。
陸詩邈回頭正好對在她濃密的睫毛上。這次不是她好美,而是她好可愛。薛桐睡覺也好可愛,呼吸也可愛,鼻樑也可愛,墊在側臉的手乖巧的可愛。
可愛
可以很愛。
陸詩邈不敢親她,怕吵醒薛桐的美夢,她只是伸手幫人把被子塞好,準備下樓買點吃的,她做了攻略,說東北早餐的水煎包賊好吃,陸詩邈喜歡吃上海的小楊生煎,她想讓薛桐也吃到。
剛準備下床,薛桐感應到了人的離開。
她翻了個身,從被窩裏伸出手,拉住陸詩邈的胳膊,聲音朦朧問,“你去哪?”
陸詩邈把勾在脖子上的手掰下來,藏回被窩裏,用酒店的厚絨被子把薛桐捆成熱狗,動彈不了,“再睡會,等我回來。”
薛桐有點被冷醒了,她把頭拱進陸詩邈脖子裏,柔軟嘴唇貼在冰涼的脖子上,動作捎帶不安,擔心,她怕鬆開手人就會逃離,這北方冬日就會剩下她自己。
“吵醒你了?”陸詩邈轉身溫柔道。
陸詩邈抬頭望了一眼老闆,皺緊眉頭,“雪糕?”
“現煎。”老闆起身走到案板前,打開灶爐火,黑色平底鍋油立刻滾起來。
“為什麼不是企鵝。”
“好嘞。”
往前繼續走,只有一家早餐店開着。
薛桐不掙扎,平躺着眯眼,“多久。”
“只剩土豆、豬肉、韭菜的了。”
陸詩邈自己倒無所謂,但她不想讓薛桐吃冷食。
“你穿好衣服這是要去哪?”薛桐勾住對方的脖子,毛衣上的冷氣往被窩裏鑽,可她此刻像粘人的孩童,死不鬆手。
她想要是在東北當技術警察就好了,冬天就不用蹲在地上倒模了,厚雪就是模具,大自然會把犯罪痕迹統統留下。
前台指着馬路,“穿兩條街。”
陸詩邈推門進去,熱氣圍攏,她睫毛立刻掛上水珠,摘下口罩問了句:“老闆還有什麼吃的?”
陸詩邈有點心動,但她不敢迎着風偷吃,萬一回去鬧肚子薛桐又得批評她,“等我繞一圈回來再買。”
二十分鐘得回酒店。
“我去買早飯,二十分鐘就回來了。”陸詩邈說。
陸詩邈走出酒店,冷空氣就殺進她的鼻喉,雖被眼前漫天飛雪震撼到,但同時也被氧氣冰到氣管發疼。地上積贊了十公分的厚雪,街上沒人,陸詩邈返回酒店前台問哪裏有賣早飯的。
“我不想讓你走。”
“像個企鵝。”薛桐改口。
陸詩邈心裏只記住這個。
老闆一看女孩穿得好,長得好,來旅遊的外地人,於是翻開塑料薄膜介紹起來,這還有冰山楂,來一斤?”
“像個鵝。”薛桐還沒醒透。
她快步跨着,看着地上腳印深淺不一。
“我們冬天都吃雪糕,火爐子房間多乾燥啊,小妹要不要來一根?”
陸詩邈聽話的整理好帽子,歪歪扭扭跑到床前展示自己。
“這是什麼?”她瞧紙箱子裏都是食品袋,應該能存放在車上,開高速的餓的時候吃。
陸詩邈笑,“我現在買個早餐也得特種兵。”
“包子、碴粥、粘豆包、燜面。”
陸詩邈帶好口罩和墨鏡,返回雪裏,陽光反射太嚴重,帶着墨鏡都覺得視野對不上焦,街上偶爾路過兩個人,腳步都笨拙。
老闆在看電視,電視機信號不好,說話聲音一大就呲呲啦啦,老闆煩了轉過頭看向客人,“你想吃啥?”
陸詩邈伸出兩個手指,“二十分鐘。”
薛桐點頭,“那我給你倒計時。”
“戴好帽子手套。”薛桐蜷縮在被子裏提醒。
沒刷牙陸詩邈蜻蜓點水落在唇上,隨後跳下床翻找外套,出發前薛桐買了件始祖鳥rush給她,外道雪線里頂配抗風產品,比大鵝不知道要好上多少,陸詩邈把腰線扣和褲子鏈系在一起,再猛的風都穿透不了她。
“雪糕。”
“是熱的嗎?”
“包子是什麼餡的?”
酒店在主街,過兩個紅綠燈是菜市場附近,早上買菜的不多,只有偶爾開着的商販,陸詩邈覺得新鮮。
“….”
“韭菜裏面沒碎肉吧?”
“包子都有肉啊,小碎肉,但咱不用那種大肥肉。”老闆覺得這客人怪,哪有包子不放肉的。
“那你拿….”
陸詩邈把秦生也算進去,“三個韭菜,兩個肉,再來碗豆角燜面吧,再拿碗粥。”
“行。”
電視機信號又好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省台重播甄嬛傳,雪花屏幕里台詞在響,打眼一瞧是烏啦啦啦氏,陸詩邈想起薛桐的港普笑出聲,老闆看着她笑把包子放進鍋里。
電視和油鍋一起呲啦,肉香猛地從鍋里竄出來。陸詩邈聞着香味餓得吞口水,收起笑容往鍋旁邊站着看
“哪來的?”老闆漫不經心地問。
“上海。”
“上海好地方啊,人老多了吧。”老闆搭腔。
陸詩邈點頭,“還行。”
“我外甥準備來年也去上海,上海好賺錢不?”
陸詩邈手插進口袋,“上海想賺錢就一定能賺到。”
她眼瞅着麵糰一點點在鍋里脹發,包子底被油煎成了黃色,老闆用茶缸澆了點白色芡水,大火收包底,隨後用鍋蓋開始悶。
“你是幹啥的?”
陸詩邈心底重重回響起來,開口帶着點自豪,“警察,技術警察。”
“呀,警察也蠻累的。”老闆臉色突然愁容起來,“誒,你有學歷當警察,我這外甥沒啥學歷,你說他可咋賺錢嘛。”
“靠手腳唄,幹什麼都能賺錢。”陸詩邈笑。
她瞧着老闆,突然想起來殯儀館的拉屍體的男孩。他們每周都會打交道,男孩20出頭,姓邢,每次見她都說:陸姐,我來拉人了。
那不是人,只是一個個黑色袋子。裏面矇著各種遺體,有解剖過的,車禍的。他悶頭不說話,按照標準步驟消毒裝進車裏,摘手套后就在車邊上抽煙。抽的紅利群,一次抽半根,掐滅了還放耳朵上。
走的時候說:走了,陸姐。
有次法醫着急,打了兩遍電話那男孩還沒來,下午才到,到了被法醫劈頭蓋臉一頓罵,那男孩也不吭聲,照舊在車旁邊抽煙。
陸詩邈問他怎麼來晚了。
他說他去了趟銀行,銀行排隊人特別多,但他得把錢打回去,他姐結婚,他想給姐姐點嫁妝。
陸詩邈問他攢了多少,男孩伸出八個指頭。
她以為是八千。
結果他說:“八萬。”
“我過幾天就不在殯儀館了,原來是因為這老闆包吃包住,現在我攢了點錢可以租房子,準備去送外賣了,一個月也有兩萬。”
男孩笑着,把那根煙抽完了。
他說:“上海真好,運屍體都能賺到錢,我走了,陸姐。”
“豆角燜面也好了。”老闆拿着打包盒放在桌面上。
“走回酒店面會冷掉嗎?”陸詩邈不放心,四處打量有什麼可以保溫的袋子,下意識脫出口:“我女朋友不能吃涼的東西。”
老闆聽見也不訝異,上海大城市,那裏的人做什麼都和這個小鎮無關,他悶頭扯了個隔熱膜,把打包盒包住。
“給,讓你女朋友趁熱吃。”
陸詩邈反應過來,笑道:“謝謝老闆。”
她抱着燜面,熱包子塞進昂貴的雪服口袋裏,繞去雪糕攤位,買了三根雪糕,踩着厚雪快步。
看了眼手錶,離倒計時,還有兩分鐘。陸詩邈顧不上燜面會不會翻,她瞧路上也沒車,埋着頭一路狂跑,跑到雪鑽進登山靴里,襪子濕透半邊。
刷開房門的時候,薛桐還躺在床上。
她頭頂的手機正發出聲響,那是倒計時的提醒。
她是卡點進來的。
“你還真給我計時了?當特種兵訓練我呢。”
陸詩邈覺得薛桐有些行為怪可愛的,默不作聲地傲嬌,她把早飯放在桌上,脫下浸了冷風的外套,摘掉帽子手套,“起來吃飯,給你買了面和粥,附近沒有賣咖啡的,我一會去秦叔房間裏給你泡,他帶了咖啡液。”
薛桐伸手關了手機聲音,側躺着看臉凍紅的陸詩邈,她耳朵尖紅,鼻尖也紅,翻箱倒櫃動作停不下來,嘴巴里嗚嗚念念。
她看的出神。
陸詩邈收拾完行李箱,起身回頭,賴床的薛桐已經穿好了暖好的毛衣,純白色的高領,和東北銀雪很配,陸詩邈看直了眼,情不自禁地開口,“你真好看。”
薛桐把頭髮紮好,“有雪好看?”
陸詩邈貼過去,手還冰涼,隔着薛桐的毛衣抱着她的腰,纏粘在她懷裏,“不知道為什麼特別開心。”
“開心買到煎包了?”薛桐手心覆蓋在那冰涼的雙手上,溫暖着。
“外面下雪了,外面唯一一家早餐店被我碰到了,買到了你可以吃的燜面,我偷買了雪糕,想到能跟你一起吃就特別開心。”
薛桐把頭擱在陸詩邈肩上,互相安靜靠着。
“我們以後也會這樣吧。”陸詩邈問。
“嗯?哪樣?”薛桐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但就是想聽人講話,所以故意反問。
“到哪裏都可以愛你。”
陸詩邈手緊緊捏着薛桐的毛衣,用擁抱擠着對方,一副要鑽進彼此身體的樣子。而薛桐則用不會倒下的身體,承接着她們相愛的力度。
她回:“當然。”
“到哪裏我們都能賺到錢,都可以吃上飯,都可以被陽光照着,在大雪天可以愛你,在海面上也可以愛你,尖沙咀可以愛你,陸家嘴可以愛你,加格達奇也在愛你,就算閃電地震也能,對嗎?”
薛桐輕輕描摹,觸碰着陸詩邈的耳朵。
“嗯。”
昨日離港前,我在愛你。
那今日離港時,我依舊會在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