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眠
第三章失眠
唐言想到他師父曾經說過最忌諱的事情就是輕敵，於是他深刻地檢討了自己。
當初他就是輕敵了，才不小心落到了那個大佞臣攝政王手中，每天被關在房間裏陪吃陪玩。
也不知道他師父現在取代了對方沒有。
唐言放下手機，打算偷偷再去觀察一下對方，試圖找到對方的什麼弱點。
當他打開門探頭探腦往隔壁看，就發現裴覺寒似乎在研究牆上的飲水機，地上已經打濕了一部分了。
唐言：哦豁，有大發現！
之前唐言調查過這位真少爺，但時間久了他現在只記得兩個記憶深刻的點。
一個是天資聰慧，另一個在貧民窟中長大。
這樣說來，對方肯定對許多高科技完全不了解！
唐言一下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他回到房間拿出手機，現場搜索了一個高人一等的表情，對着鏡子開始模仿。
哇，這個表情可太欠了！
裴覺寒：……
唐言十分滿意，就頂着這個表情出門了。
唐言嚇得立馬後仰閃避進攻，他退到了走廊上，一邊同裴覺寒保持着距離，一邊喊話道。
真是難得。
“叫哥哥，然後承認自己就是個沒有用的大笨蛋，我就教泥——”
“現在你想學，叫哥哥可不夠了。”
很好，他沒有翻車的可能。
他就不信天生聰明可以到這個地步，連沒見過的東西都可以無師自通！
當他看見裴覺寒垂着眸子轉過身來，唐言就知道這局又穩了。
“我坐地起價啦！”
無論怎麼樣，唐言都是不虧的。
“真是不知道從哪來的土笨蛋。”
他立馬快速走到裴覺寒的房間門口，此時他已經錯過了對方研究飲水機的那一幕，現在已經在收拾地面了。
居然被他的小殿下揪住了“弱點”。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
唐言不存在的尾巴翹快翹到天上去了。
像是電腦之類的，怎麼著也得學一個月吧！
而且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等到了學校，這位真少爺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唐言算盤敲得噼里啪啦響，裴覺寒從第一句話就聽出來了。
唐言還沒念完，就看見裴覺寒伸出的罪惡的左手，嚇得最後一個字都跑調了。
唐言看着似乎被自己打擊羞辱到了真少爺，接下來的自由發揮就絲滑得多。
“你不會連這個都不會用吧？”
糟糕！計劃不如變化！
唐言本應該跟着變化，但變不出來，只能頂着那個表情繼續開口，乾巴巴地念出原計劃的句子。
他看着那些高科技的智能傢具，眼底的無奈一閃而過。
而且這所謂的“教”，解釋權都在唐言自己手裏，詳細如說明書也是教，簡略三言兩語也是教。
但那雙鈍圓而明亮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泉，清澈又純凈，他做出任何錶情都不會惹人反感，反而像是熱烈而燦爛的向陽花。
裴覺寒垂着眸子，順着唐言的話詢問道，“那現在是什麼價？”
唐言雙手環抱靠着門，笑得逐漸囂張。
兩人相對無言，過了好一會，裴覺寒才打開了浴室查看，發現還真的是他從未見過的東西。
唐言看着裴覺寒在浴室觀察的背影，火速掏出手機查看，發現自己家用的東西都是最新產品，立馬就放下心來。
唐言毫不畏懼地瞪了回去。
裴覺寒愣了一下。
“你這個人竟然如此惡毒，還想攻擊我的臉！”
“天價！”
“不喊就不喊！你清高，你了不起，我看你今天晚上怎麼洗澡！”
還沒等對方說完，唐言立馬就彎着眼睛搶答，笑容人畜無害，三十六度的嘴卻說出萬分冰冷的話——
“我……”
小時候唐言可沒少被罵成小笨蛋了！
“晚了！”
“你得聽我的使喚，聽我使喚一天，我就告訴你一樣，一遍學不會，就再等第二天或者我心情好了！”
唐言步步緊逼，他十分自信自己絕對不會被拒絕。
那時他就覺得，沒有什麼詞比笨蛋更歹毒了。
他靜靜地等待着對方開口。
但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查看浴室，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唐言看。
裴覺寒確實沒有拒絕的餘地，他點了點頭，“好。”
“那你能教我使用一下這個嗎？”裴覺寒看着唐言，頓了頓，輕聲補充道，“哥哥？”
聽到裴覺寒屈服地喊出那兩個字之後，唐言頓時感覺整個人都開始膨脹了。
真的手把手開始教對方怎麼使用這個飲水機，還有浴室的一些設置。
裴覺寒看着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在自己的眼前晃來晃去，發現唐言的發色偏淺，有些棕，顯得整個人又軟了三分。
遊走的視線最後飄落在那皙白的後頸上，裴覺寒低頭湊近，嗅到了淡淡的白桃味。
還挺適合。
裴覺寒想。
就像是白桃一樣，粉嫩、明媚，口感甜膩，汁液橫流，稍微用力按按，就會破皮軟陷。
裴覺寒一心二用，而唐言一轉頭，看着裴覺寒垂着眼睫，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樣，頓時發出震驚的聲音。
“你在打瞌睡嗎？！”
裴覺寒：……
裴覺寒眼中的情緒散了個一乾二淨。
這折騰之間，唐大哥已經下班了，他剛走進家門，就聽見三樓傳出來的一聲驚天怒吼，“你怎麼可以這樣欺騙我的感情！”
唐大哥：？！！
不是，他雖然知道兩個人相處得肯定不會肯
很融洽，但他才出門了四個小時。
四個小時，你們的感情已經經歷了這麼多了？
等到了飯點，兩個人都上了餐桌唐延澤想要詢問兩人發生了什麼，但唐言一直單方面處於冷戰狀態，而裴覺寒絲毫不搭理自己。
大哥覺得自己受到了排擠。
唐言是有挑食的壞毛病的，全家所有人都會督促他將營養師搭配好的食物吃掉。
唐言一個人擰不過全家，基本剩在最後，還是會捏着鼻子吃掉。
但裴覺寒並不會也不能和這些人同流合污。
唐言看着大哥一旁的手機響了好幾下，接着便拿起手機開始打字。
當唐大哥低頭的瞬間，唐言就將自己不吃的食物全部扒拉到了坐在他對面的裴覺寒碗中。
然後再在桌子底下輕輕踹了對方一腳，示意。
裴覺寒的眸色瞬間就暗了下來。
唐言見裴覺寒的臉一下變得臭臭的，頓時也來了脾氣，他瞪向了對方，試圖用眼神殺死這個不受信用的壞東西。
明明說好了的，幫他解決這些青菜他就原諒對方這次極度失禮的行為。
唐言見對方沒有反應，他大哥又馬上要放下手機，嚇得他又踹了踹對方。
裴覺寒真的被折磨到了。
但凡唐言踹得再用力一點，也不至於力度跟撓痒痒似的。
他挪了挪自己的腿，然後低頭幫唐言的青菜全部吃掉。
唐言看見裴覺寒的默默逃離的動作，眨了下眼，頓時就明白了。
嘿，瞅瞅！瞅瞅這個小可憐，被他壓迫得死死的！明明一幅極其不情願的模樣，卻屈服於他的威壓之下。
唐言彎了彎眼睛，又在自己的碗裏面挑挑揀揀，甩了幾片菜葉子過去。
一旁偷看的女傭心驚膽戰。
她咬了咬下唇，決定找個機會提醒一下這位漂亮的小少爺。
當唐大哥抬起頭的時候，是他感覺自己貌似被踹了一腳，還以為是哪位弟弟對他用餐的時候辦公不太滿意。
可他定睛一看，唐言和裴覺寒的晚餐都已經吃完了。
唐言看着大哥完全沒有發覺，開開心心離開了座位，“大哥你看我都吃完了哦，那我就先走啦！”
唐延澤點了點頭。
可唐言一起身離開，他身邊的裴覺寒也同步起身。
大哥再次感覺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吃完飯，所有人便各自回了房間。
唐言一回到房間，就習慣性地往床上走，他才剛躺下，就收到周默他們的遊戲邀請。
唐言瞬間垂死病中驚坐起。
他差點都忘了現代社會是有夜生活的！！
在權謀世界日出而起日落而歇，他終究是被生活pua成功，徹底適應了那種方式。
但多年的生活習性習慣了就很難改變，才不到九點，唐言就昏昏欲睡了。
他撐着頭，重力和清醒的理智在反覆拉扯，腦袋一點一點，小雞啄米一樣。
“喂喂喂？言哥？你復活了，別掛機啊！”
耳機里傳來聲音，讓唐言醒了過來。
“不玩了，我想睡覺了。”唐言直接關了遊戲。
“不會吧，才十點鐘，言哥你就困了？”
“嗯……明天見。”
唐言困得眼冒淚花，然後又掛斷了聒噪的語音電話。
可笑，他之前在權謀世界的時候，晚上七點鐘就要被逼着上床休息了，現在都十點了還想怎麼樣？
再過一個小時，那就是古代的三更半夜了啊！
在古代誰家好人三更半夜還拉着別人玩耍不去睡覺的啊！
唐言進入浴室洗漱。
當他再次使用到這些恆溫裝置，使用這個又大又寬敞，還會播放音樂的大浴缸時，幾乎要感動得落淚了。
還是現代社會好啊！
洗完澡唐言就躺在了自己的大床上，多年的生物鐘讓他十分準時地進入的睡眠。
唐大哥在書房忙着公務，所有的傭人都離開的主宅，頓時整個別墅陷入了一片寂靜。
裴覺寒在自己的房間中一直聽着隔壁的動靜。
他的小殿下的從一開始的興奮，再到傳來的聲音逐漸變小。
他知道，他的小殿下這個時間大概是開始困了。
裴覺寒走到了窗前，不知道在窗戶旁邊站了多久，他發現自己看不見他的小殿下聽不見對方的聲音時，他的情緒逐漸焦躁。
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那個世界的模樣。
心中滋生的陰暗想要吞噬掉所有一切。
他看低頭看着面前的窗戶，大概整個窗檯就一個手掌寬，邊緣只向外延伸了幾厘米的寬度。
裴覺寒推開窗，一個跨步就蹲在了窗檯邊緣。
他往下看着，三層樓的高度不算高，下方的黑暗卻好似要攀附上來一般，在他的眼底蔓延。
他一個輕越，就踩到了陽台的護欄上。
當他正打算從陽台進入房間時，房間裏面突然傳來了一小聲驚呼，接着燈再次被打開。
他躲閃在視線死角中。
唐言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有些龜毛的小潔癖，就又去沖了個澡，可他再躺下時，就怎麼也睡不着了。
他眼睜睜看着天從漆黑開始微亮了起來，才勉強醞釀起了一絲困意。
可他剛合上眼，之前夢中的那些朦朧的畫面就再次襲來。
幽深寂靜的冷宮，生死都無人問津的院子……
那些暫時被他忘卻在腦後的記憶在夜深人靜中開始復蘇。
睡意朦朧中，他感覺自己的陽台推拉門似乎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很耳熟。
那些記憶瞬間就如潮水般退散開。
可饒是這樣，唐言依舊只睡了兩個小時就再次醒了過來。
“怎會如此？”
唐言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算着自己整個晚上才睡了三個半小時，有些不敢置信。
“難道是我最近太喪盡天良了？”
唐言徹底睡不着了，當他起床打開門，就看見裴覺寒已經從外面晨練回來了，神采奕奕的。
可唐言卻懨懨的。
他沒睡好，總感覺自己被人用大鎚子狠狠敲了腦袋，然後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但怎麼偏偏就是睡不着。
可惡，他想要平等的創死每一個在他失眠時呼呼大睡的人。
“沒睡好？”
裴覺寒從電梯上來，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你嘲笑我？還不是你害的！”唐言理不直氣也壯。
要是他真的是因為喪盡天良被老天爺懲罰，那面前的這個就是罪魁禍首！
“你去給我去換一套床上用品，現在馬上立刻！”唐言開始惡魔低語。
“新的一天，從你靠勞動來贖罪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