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定局
第三十三章定局
◎雞變藕不變，福浩看象限。◎
“裴文彥,你算個什麼玩意兒啊你！”
林初曉一頓暴力輸出，在場眾人膛目結舌。
“夠了！”
裴文彥的臉色已極度幽深陰沉，他冷斥道：“林初曉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呵,我胡說……”
她話到此處，一側的趙延在這時持刀指向了她。
林初曉眯了眯眼睛,“還真是裴文彥養的一條好狗！”
趙延：“你！”
幾息之間,裴文彥已經調整好了情緒，他恢復了一開始的那副模樣,語氣淡淡打斷了趙延：“既然不想要命了,那就滿足你吧。”
趙延憤滿地收刀入鞘,他退到一邊，看着林初曉猶如在看死物,眼中儘是得色。
[媽耶，破大防了哇這是。]
卻被身後的趙延上前一步制止，手中長刀摔落地面，小腿傳來一道劇痛，“砰”的一聲跪回了地面。
“慢——”
林不染不免驚異。
“林平之，你怎麼敢，你怎麼敢的？！”裴文彥站了起來，他臉上的那副溫和面具早已碎成了粉末。
“太醫所在先帝每日服用的藥物當中查出了慢性毒藥，先帝生前所用最後一副藥劑里那毒物被成倍地加了進去，貴妃唐妙人是唯一一個每日接觸那些藥物的人。”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此時從後方傳來，伴隨着一陣劇烈震顫的馬蹄聲。
話落不再看他，吩咐手下將他帶了下去。
聽到此處，裴文彥早已臉色驟變。
裴文彥一愣：“你說什麼？”
“林丞相不必多禮。”
“林平之我殺了你！！！”裴文彥從抽出一旁將士腰側的長刀，瘋了似的朝林平之撲了過去。
林平之風塵僕僕的身姿在下一瞬出現在視野當中。
“你的母妃已經伏誅。”林平之直接出言打斷。
他失控暴吼，雙目赤紅。
眾人在目及那金燦燦的綾錦織物的瞬間，紛紛跪了下來，等候林平之宣讀詔書。
“朕以次子文彥敦厚儒雅，德才兼備，故封其為太子，寄以厚望。故稻城水患交由其全權負責，未料想，該子陽奉陰違、兩面三刀，於災禍置若罔聞，於難民漠不關心，於救災款物巧取豪奪！”
眾將士們雖無人交耳相談，卻也都面面相覷。
“今奪其太子位，廢為庶人，佈告中外，提朕意焉，欽此。”
“朕聽聞事亦驚駭不已，此實乃自私自利、狗彘不食之輩，豈可守繼大統！”
“本相對的起自己的兒子女兒們，對得起自己這身朝服和先皇，更對得起大涼的子民！”
林平之垂眼悲憫地看着他，“唐妙人做沒做過，裴文彥你心裏應該比我還要清楚吧。”
林平之話落，裴文彥已顫如篩笠。
想來是行動緊急，匆忙趕路而來的。
方才還在看戲的弓箭手們此時已恢復了往日的嚴裝待發，他們立於城牆之上，泛着冷光的箭尖直指下方的幾人。
裴文彥仰頭看向林平之，他奸笑着，“我母妃說了……”
林平之從背後拿出了玉軸聖旨,在手中緩緩展開。
林平之保持着耐心：“本相來幽州之前，你母妃已在宮中飲下鴆酒。”
他難以置信地回頭望向趙延，“好啊，好啊……”他逐漸變了神情：“趙大人的選擇可真叫人失望吶！”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
裴文彥在目及林平之的瞬間眉心一擰,一股不詳的預感躍至心頭,他下意識看向趙延,後者也同他一般露出了意料之外的神情。
林平之下馬，走向人群中的裴潛，他恭敬行禮，“康王殿下。”
“你胡說！林平之你在胡說八道！我母妃怎會做這種事？一定是陷害，是你陷害她的！！”
裴潛則在看到林平之的瞬間鬆了一口氣,腦子裏那根繃緊的弦也終於得以鬆弛了下來。
[哦豁。]
“林平之你說什麼，你說清楚！！”
眾人皆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平之眼下有些許烏青,下巴處滿是細密鬍渣，就連一向梳得一絲不苟的髮髻也有些松垮，在耳後墜了幾縷。
裴潛將林不染護在身後,林驍也一把將靠在前面的林初曉扯回了主角團。
裴文彥譏諷地勾唇，他抬起右手,薄唇輕動……
“我唐家待你不薄，你這麼做可曾對的起我母妃和唐家對你的一手提拔？！！”
“父親……？”
裴文彥幾近瘋魔，他連站都站不穩，歪歪扭扭地靠在地面上。
“殿下對小女林不染有恩，實當感激不盡。”
林平之言之切切，裴潛卻是沉默了下來。
林平之看向一旁的林不染，“不染，還不快過來！”
[老爹是要干哈呀這是？]
林不染乖巧地行至林平之身邊。
“還不快謝過康王殿下。”
林不染望着裴潛，輕輕服了服身。
林平之滿意地點了點頭，沖裴潛道：“等回了乾州，我再重謝殿下。”
“不染，初曉，先隨你們兄長回將軍府等候。”
林驍突然被叫到，他本身就被父親對裴潛這樣的舉動弄得雲裏霧裏，半天也沒想出來他究竟是何意，只能先照做。
他看向林不染和林初曉，“那咱們先走吧。”
[老爹不會是又看不慣女鵝和裴潛兩人有意吧……]
[干哈呀這爹，爛桃花擋了也就算了，好姻緣咋也在這有意見呢？]
林不染卻什麼也沒說，跟着林驍離開了。
裴潛望着少女遠去的背影，他開門見山，“林丞相這是何意？”
林平之並沒有正面回答，他從袖口取出一封信件，“大皇子殿下那邊給您的。”
林不染在將軍府駐留了兩日，幽州已重新安定。
乾州事宜尚待確議，林平之與裴潛需要立刻趕回去。
是夜。
林不染正在收拾桌面筆墨，桌邊燭台卻在此時突然熄滅，室內陷入一片漆黑。
今晚霧濃，月光稀薄，林不染好不容易適應了黑夜，她在窗邊的抽屜里尋找火摺子。
空氣里卻突然響起一陣輕笑，低沉的，壓抑的，帶着莫名的情緒。
“誰？”
林不染點燃了火摺子，黑夜中，金黃的火焰勾勒出她的容顏。
漂亮的杏眼往聲音來源的窗外看去。
下一息，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窗口翻入房中，他的腳步穩穩地落地。
手裏的火焰被那道隨之而來的掠風驚得顫了顫，差點熄滅。
但林不染還是藉此看清了對方的容顏。
暮白辭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突然地出現在林不染面前，他金棕色的眸子裏倒映着火焰的形狀，“林不染。”
林不染見到他的瞬間面露警惕，往後退去。
暮白辭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他立在原地沒有動作，“放輕鬆，我只是路過。”
說著，似乎是害怕林不染不信，從腰間掏出了一張對着整齊信件，“我來取這個。”
林不染不知道他和裴潛達成的條件，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和我有什麼關係？”
聽她這樣問，暮白辭一副“你問到點子上了”的表情。
“是因為暮眠，”暮白辭摸了摸下巴，“我替你還了她一條新的小白蛇，當然現在還只是一顆蛋。”
林不染：？
林不染：？？？
“你……”
她實在找不出形容詞。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暮白辭慫了慫肩，“這不是什麼大事，但我還是希望你知道一下，我已經替你……”
“好的我已經知道了。”林不染聽不下去了，雖然她並不清楚他究竟是什麼用意。
被她打斷了，暮白辭就也沒再繼續說下去。
他就這樣在窗邊站了一會，期間林不染的火摺子熄滅了一次，但她非常快速地重新點燃了。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林不染逐漸失去了耐心，有那麼一刻她真的很想像初曉那樣把眼前這個男人罵走。
好在在她行此之前暮白辭開口了，“其實我只是想說……”
“你說，”林不染又等了半晌，“你以前不這樣磨蹭啊，暮白辭。”
“我想說，”火光下，暮白辭的神情突然格外專註，“倘若裴潛對你不好。”他停頓了一下，“若他負了你，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他話音落下，空氣突然變得沉默，只余火摺子燃燒發出的噼啪聲響。
良久，聽到了林不染的一聲輕笑，“去找你還是被你綁去瑄國？”
暮白辭微怔，他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其實……”
“他不會的。”
林不染說：“裴潛不會的，暮白辭，我相信他。”
暮白辭沒再說話，他輕抿嘴唇，最終點了下頭，“後會有期，林不染。”
他的聲音散於夜色，待房間歸於寧靜時，他的身影已經翻出了窗戶。
暮白辭有些落寞的身影在屋外的廊亭中不緊不慢地前行着，跨過轉角卻在不遠處見到那個一身潔白的身影。
那道背影聽到動靜轉過身，在夜幕中與他相視。
裴潛面容沉靜，白色衣袂隨晚風飄揚，一雙黑眸正如此刻深沉夜空。
暮白辭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心下瞭然，“方才你可是都聽到了？”
裴潛沒有做聲，算是默認。
“我同不染所說皆為肺腑之言，可她既已與你兩情相悅，我不做奪人所愛之事，可你若負她……”
他話剛至此處，裴潛轉身，身形一閃，從他眼前消失了。
暮白辭：……
林不染並不想那麼急着返回乾州。
她很想去一次北冥，畢竟那裏離幽州不遠，若就這麼回了乾州，不知還要過久才能有機會。
[女鵝這是咋了，一切都快塵埃落定了，趕緊和裴潛一起回乾州啊。]
林不染：“初曉，我們一起去北冥吧，我想去那看看。”
林初曉：“姐，我們還是……”
“這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初曉。”
林初曉：？
[誒，女鵝咋好像和我心裏想的搭上話了呢？]
[哇哦，我倆好心有靈犀呀！]
林不染：“其實不是心有靈犀。”
林初曉：？！
[天吶，我倆……！！]
[這也太神了趴！！]
林不染：……
“初曉，”林不染注視着她的眼睛，“雞變藕不變，福浩看象限。”
林初曉：！
林初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