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絕望
第八章絕望
“你怎麼又來了？我記得昨天給你的食物不少啊，都吃完了？”顧翊看着門口的女生說道。
謝薇揪着衣服，蒼白的嘴唇囁喏着：“對不起，我家裏還有兩個人，他們把東西都吃完了，我實在沒辦法了，麻煩顧叔叔再給我一點吧。”
“是小薇啊。”顧志高聽到是謝薇的聲音，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顧翊在S市體育大學上學，除了寒暑假基本不回家，因此他根本不認識謝薇，倒是熱心腸的顧志高跟謝薇比較熟。
然而就在這時，他們的手機都接收到緊急震動。
宋黛也收到了，一打開手機，整個屏幕都變成刺目的紅色，上面赫然是加黑加粗的大字，‘全國進入緊急狀態’。
然後宋黛就發現網絡癱瘓了，還在廚房裏不停燒水，囤熱水的楚景和也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對她說道：“燃氣和水都停了。”
這下整棟樓的業主們都清楚地明白了一個事實，災情短時間內不會消退，他們這些被困住的人必須自己想辦法了。
在這種情況下，食物就顯得格外珍貴，吃一點少一點。
顧志高放下手機臉色為難，看向謝薇：“昨天給你的士力架你是不是沒有吃？”
有人回頭看着正對着2802的大門，敲了敲門，宋黛沒有理會。
所以陳勁就把她要來的吃的都給了阮綿綿，一直陪在阮綿綿的身邊，安慰擔驚受怕的她，而陳薇只分到了半個小麵包。
但顧志高只覺得自己受到了所有業主的信任，還非常高興，立刻就答應了下來，顧翊攔都攔不住。
顧志高：“不會吧，我前幾天還看見有一對小情侶搬進去來着。”
謝薇咬着唇點頭。
今天他們兩個人把食物吃完了，又催促她來要。
顧志高沉默良久，終究是不忍心看着謝薇餓得快要暈倒的樣子，咬咬牙從屋裏拿了兩包吐司麵包給謝薇。
宋黛趴在門口，聽着這些不久才在群里陰陽了顧志高一通的人，轉眼間又將他高高捧起，心想這其中肯定有惦記着他家裏囤糧的原因。
謝薇抹了把眼淚：“我知道了，謝謝顧叔叔。”
宋黛隔着貓眼只能看見一個個人頭。
她也沒有囤貨的習慣，昨天從顧志高這裏要到的食物，是他們從暴雨降臨后吃的第一頓。
她本來是不願意的。
可陳勁一句：“寶寶，綿綿她是個除了哭什麼都不會的柔弱女孩子，她不像你那麼堅強勇敢，加上她又是客人，所以咱們在這個時候有義務照顧她，你跟2802認識，你去要他們一定會給你的，至於我就留下來陪綿綿，乖。”
暴雨前一天，她的男友陳勁帶着他的學妹阮綿綿來找她玩，結果遇上暴雨，現在都借住在她的家裏。
這些人都是這棟樓的業主們，因為收到了全國進入緊急狀態的通知慌了神，於是都聚集在一起，想找一個主心骨，有個商量。
“我們每戶人家都推了一個人出來，現在人都齊了嗎？2802有人住嗎？”
但是陳勁說，阮綿綿學妹身體不好，加上和家裏人分開心情低落，更需要別人的照顧。
謝薇前腳抱着食物剛走，後腳消防通道的門就被人打開，一群人來到了28樓，都站在2802的門口，將樓道擠得水泄不通。
謝薇想想也有道理，就硬着頭皮來了。
“對不住了小薇，顧叔家裏能分的食物，昨天就分完了，我們自己也得吃飯啊，這些你拿着，以後你自己想辦法吧。”
最後決定了2802的顧志高。
哐哐哐——
“有人在嗎？”他上前繼續敲門，還透過貓眼往裏頭瞅了一眼，宋黛連忙蹲下。
“行了爸，別敲了。人家不願意出來，幹嘛逼着人家出來。”顧翊在身後說道。
好顧翊，好兄弟。宋黛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什麼年輕人啊，真是的。這種危機時刻居然都不露面，一點責任心都沒有。”門外有人在抱怨。
宋黛撇撇嘴，繼續當烏龜，並且朝着楚景和招了招手。
之前他一直趁着有燃氣和水，不停的忙活，現在停水停氣了他也可以休息了，跟她一起聽牆角。
“來吃點零食，聽聽他們說什麼，隨時掌握第一手情況。”宋黛給了他一包麻辣牛肉乾，自己則一邊吃着豆皮辣條配着飲料，優哉游哉的聽牆角。
“現在國家情況真的不好，斷網之前我看見網上說A市出現了一場超強颱風，房子都被卷飛了。”
“我的媽呀，太可怕了，還好咱們這裏是內陸城市不會有颱風。”
“內陸也好不到那裏去，救援遲遲不來，不是家家戶戶都有囤貨，這不是讓咱們等死嗎？”
“就是啊，就知道救其他人，他們的命是命，咱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顧志高說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受災嚴重的地方水都快淹到脖子了，命懸一線，先救他們是應該的，而且H市幾千萬人呢，一個一個救也得花時間不是，咱們現在還有地方躲避積水就已經算好的了。”
人群中有人譏諷道：“可是我肚子餓地也快命懸一線了。”
“可不是嘛，所以我覺得既然現在都被困在小區里出不去，吃喝都成了困難，不如大家互幫互助。”802瞥了眼顧志高提議道。
顧志高點點頭，表示同意。
802繼續道：“現在是危機關頭，我們應該把食物都統一起來，交給一個人看管，每天按時分配食物，這樣還能撐得久一點，對大家都好。”
在門內偷聽的宋黛與楚景和都不禁發出一聲輕笑，這算盤都快打到顧志高的臉上了。
不只是顧志高，所有家裏糧食儲備多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但家裏沒有囤糧的十幾戶人家都紛紛點頭贊同：“這個主意好，我支持。”
“我也支持。”
老大爺站出來說道：“這樣不好吧，都是我們自己的糧食。”
802冷哼一聲，說：“剛才還說年輕人沒有責任心，我看你這個為老的也沒什麼責任心嘛。”
802語言一激，不少挺老大爺的食物富裕戶都站出來維護他，支持平分食物的人也站在802身後，兩派人開始在樓道內激情對罵。
宋黛聽膩了覺得無聊，起身走到陽台，拿着望遠鏡查探周圍的情況。
忽然，她看見遠方暴雨雨幕中出現了一個小黑點，而且離她越來越近，並且伴隨着震動的聲響。
是直升機！
政府救援來了！
“政府正在積極應對暴雨災情，請各位市民不要驚慌，稍後我們將在高層建築樓頂空投食物，請各位市民繼續留在家中，等待政府救援。”直升機的大喇叭環繞着居民樓一遍一遍的喊着。
樓道里激情對罵的聲音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喜的歡呼。
“太好了，我就知道國家沒有放棄咱們。”顧志高感動地說。
知道政府即將投送物資的消息，人們立刻爬到頂樓排隊等待領取物資。
現在大家都知道國家正在積極應對，民眾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情緒比剛才穩定許多，即使排隊的人數很多，又擠在狹窄的樓梯間也沒有發生爭執口角。
到了下午，三架直升機出現在雨幕之中。
眼看着他們在對面的錦繡府小區投放了物資之後，朝着天美錦城的方向飛來，早就翹首以盼的業主們激動的快要叫了出來。
可宋黛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受到一種強烈的不安。
她握住楚景和的手，眉心擰了起來：“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楚景和疑惑的看着她：“聲音？沒有，你聽到了什麼嗎？”
“我也說不清楚。”宋黛搖搖頭，擔憂地看着那三架直升機。
黑沉沉的天色，滾滾烏雲好像一張漆黑的巨網重重的壓在這三架直升機上，壓抑讓人透不過氣來。
猛然間宋黛似乎看見了雲層中有什麼光亮一閃而過，她瞬間攥住了楚景和的手：“有危險。”
然而在直升機上的人怎麼可能聽見她的聲音，它們依然朝着天美錦城等待救援的人們趕來，卻不知道死神已經降臨到他們頭上。
一道耀眼刺目的閃電直直地劈在直升機的身上。
如果只是幾道閃電，直升機還能撐得住，但緊接着無數道閃電劈頭蓋臉的落在三架直升機的身上，雷聲驚天動地的爆響聲，震得宋黛耳膜嗡鳴近乎失聰。
但不給她反映的時間，風聲尖嘯怒吼，電閃雷鳴，數不清的閃電就像無數條凄厲的鞭子不停的抽打，幽深恐怖的天空被扭曲的閃電切割成無數個碎片。
直升機承受不住如此高頻的雷擊導致電氣系統短路，在最後一次承受了雷電的咆哮后在天空中爆炸，碎片殘骸墜落在三層樓高的積水中，被暴雨沖刷的沒有了。
人群嘩然。
“全死了？不可能吧？這些雷電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咱們這裏沒有一架直升機倖存，那全國參與這次行動的士兵會死多少？”
“還會有人來救我們嗎？”
宋黛看着依然不曾停歇的閃電雷擊心裏明白，這樣恐怖的雷暴，就算還會有救援，那也少得可憐。
尤其是水面搜救部隊，直升機好歹還有避雷裝置，但那些乘坐衝鋒舟的救援人員可沒有，一旦被閃電擊中絕無生還的可能。
上輩子她一醒來，就已經是高溫末日了，倖存下來的人們對過去痛苦的經歷閉口不談，導致她幾乎不了解暴雨末日的細節，現在才明白這場暴雨到底有多恐怖。
不知道雷暴什麼時候會停止，不會要等到暴雨過後才會停止吧？那麼救援幾乎就不可能了。
才剛剛因為政府救援而穩定好的人心和社會秩序，會徹底崩塌。
楚景和也瞬間意識到了這點，他緊握着宋黛的手：“從今晚開始，我來守夜。”
宋黛忍着心底翻湧的情緒：“上一世你也是這麼說的。”
上一世，在意識到救援再也不會來了之後，楚景和每晚都拿着刀守在門口，漂亮清冷的眼眸熬得滿是血絲。
楚景和眸光微動，溫柔珍惜的情緒凝結在眼底：“因為我是你丈夫，我得保護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