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情調
第十六章情調
當溫小嶼拼盡吃奶的力氣把溫港生拉起來時,她感覺自己的右手已經動不了了，骨頭像是折斷了般疼。
但只要把哥哥救回來，付出什麼都值得。
她抱着溫港生哭泣,看着剛才顧志高落水的地方,愧疚像是濃重的迷霧般漫上來。
他們兄妹倆為了生存受盡了屈辱，顧志高是末日中第一個向他們伸出援手的人,但.
生死關頭，溫小嶼沒那麼多時間考慮，哥哥快掉下去了，她早一秒放開顧志高的手,哥哥就可以早一秒獲救，那一刻她彷彿已經把顧志高當成了哥哥活下去的絆腳石。
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救哥哥的機會，哪怕她會和哥哥一起死在泥石流里，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捨棄可以百分百救起的顧志高,他們之間沒有可比性。
她不後悔。
*
顧翊還在家中等着顧志高歸來,那天只不過是末日裏普通的一天,只是他再也沒有看到顧志高的身影，等到的卻是跪在他面前的溫小嶼。
“我們遇到了泥石流，顧叔叔從大樓里掉下去了,我救不了他，對不起。”溫小嶼在腳下痛哭流涕。
顧翊身形一晃，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宋黛看着溫小嶼，緊盯着她的手腕：“你的手怎麼了？”
這就好比一場考試，溫小嶼交上了答案，卻把試卷撕了。
顧志高上輩子也是因為溫氏兄妹而死的嗎？如果不是的話，是不是說明顧志高的死亡是既定的，誰也改變不了。
雷暴越來越小，政府救援來了。
宋黛沒想到就在顧志高死後的第三天，她再次聽到了天空中發出的嗡嗡聲，是軍用直升機。
死無對證，他們不信也得信。
宋黛也混在人群中，每天照例領取物資然後拿給顧翊，不管他吃不吃。
宋黛坐在沙發上面色凝重，顧志高的死，除了讓她擔心顧翊的精神狀態之外，她更擔心是楚景和。
如果是這樣，那她是不是也救不了楚景和？他還會再次慘死嗎？
宋黛神色陡然一緊，不行，她絕對不會讓楚景和死，耶穌來了都不行，她說的。
顧翊聽后獃獃地轉身回屋,誰的呼喚都不聽，緊鎖住房門，身形木然地像是快要石化的人。
然而就在物資分發的第五天，宋黛明顯感覺到食物明顯變少了。
宋黛不缺食物，但為了避免引起別人的主意，她去排隊領取物資，領到了物資之後就將它放在了2802門口。
溫小嶼摸着手腕上的抓痕，哭泣着說：“當時我抓住了顧叔叔，可是我的力氣太小了,我拉不起他，眼睜睜看着他掉下水。”
可宋黛卻想，顧翊一定會更難過吧，要是顧志高晚兩天出去，就會是另一種結局了。
這幾天天暴雨的雨勢越來越小，救援分發物資的直升機也越來越多，已經開始習慣政府物資救助的人們，直升機還沒有來，他們就早早的穿着雨衣跑到樓頂排隊。
“大家別著急聽說我，政府正在緊急打造避難所，現在你們待得高層很安全，請盡量待在原地點，我們會每隔一天發放一次食物，按照人頭來發放，所以每個人都會有吃的，大家不用搶。”分發物資的人說道。
直升機停在了頂樓，從上面下來了三個穿着迷彩服的軍人，搬着沉甸甸的食物，依次分發物資。
“不信。”宋黛搖頭嘆息：“但是不信又有什麼辦法，人掉進泥石流里，連屍體都找不到，我不相信溫小嶼的話是真的，卻也證明不了她的話是假的。”
大家在見到軍人的那一刻，心都放了下來，開心的領着物資回家。
可這些人中，她看不見顧翊的身影，他還沉浸在悲傷中。
“小黛，你相信溫小嶼說的嗎？”回到房間裏，楚景和問道。
業主們發出歡呼，他們終於等到了政府救援，激動的哭了出來。
不止宋黛一個人這樣覺得，其他領了食物的人也開始抱怨：“這麼點夠誰吃的啊，真是的。”
“就是，咱們等了救援這麼久，這才幾天啊就開始剋扣我們老百姓的吃的了。”
“下一個。”分發物資的軍人沒有理會抱怨的人，依舊在按照標準分配食物。
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現在政府調動這些糧食有多難，突如其來的全國特大暴雨造成的史無前例的洪澇災害，各地儲備糧糧倉的排水系統瀕臨崩潰，哪怕在危機四伏的雷暴期間他們都沒有閑着，冒着生命危險搶救轉移這些糧食，就是為了等災情過去，可以有糧食拯救災民。
至於為什麼突然減少救災糧食的供應，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他明白政府這麼做肯定有合理的原因，他依照命令做事就行。
“同志，你回去能不能跟你們首長說一下，下次來別只發食物，也發點殺蟲劑和膏藥，你看我身上這些疹子都是被蟑螂小蟲子爬過後的咬痕。”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在軍人面前解開自己的衣領，脖子上全部都是紅點。
軍人拿出一個小本本，把老人家反應的情況記在小本本上：“好的，我會去後會跟上面說。這些天暴雨小了，許多蟲子也冒出來了，尤其是蟑螂這種生命力頑強的蟲子，您回去把門窗什麼的都堵起來，別讓這些小蟲子有地方鑽進去。”
低頭記錄間，宋黛看見那個軍人的脖子上也有跟老人類似的小紅點，好像也是蟲子的咬痕，難道說他也被咬了？
雖然不確定，但宋黛還是把軍人的囑咐記在心上。
回去之後宋黛立刻就跟楚景和將家裏的犄角旮旯都打掃了一邊，隨後在下水道周圍、潮濕的牆根處都撒上了防蟲粉。
她可以忍受家裏有一隻老虎，也不能忍受家裏冒出蟑螂老鼠這類蟲子，太噁心了，繁殖力又強，殺都殺不完。
同時她又給30樓的江靜水拿了些殺蟲劑和防蟲粉，顧翊還在家中自閉，誰也不見，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幫他做些事情，拿出防蟲粉，在他家的家門口撒了厚厚的一層。
楚景和斜倚在門邊，看着宋黛專註地為顧翊做事，連一點細節都願意放過，淡淡的眸子盯着2802的門牌，眼尾弧度漠然。
“小黛，要不要把窗戶縫也用膠布封上？”他走上前問道。
“也好，這些蟲子無孔不入，只要進來一隻小蟑螂，這個家以後都成了蟑螂窩了。”
給顧翊撒好防蟲粉后，宋黛跟楚景和回家，從空間裏拿出兩卷黑色的膠布，這種膠布的膠力和防水性都比透明膠布好一些，她與楚景和一人一卷膠布，沿着陽台的窗戶縫牢牢粘死。
只是窗戶的下緣被粘死了，但是上方窗框太高他們都夠不上，原本飯廳里的餐桌被拿出去堵住防火門了，這幾天吃飯都是在茶几上吃的，她又沒有囤梯子。
正當宋黛望着窗戶發愁的時候，她忽然感覺身子一輕，楚景和有力的手臂攬住她的腿，寬厚的手掌護住她的腰，無比輕鬆地將她抱了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肩上。
宋黛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你幹嘛？”@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楚景和仰着頭看她，明潤乾淨的眼眸里映着她的倒影：“這樣你就夠得到了。”@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仰眸看她的楚景和眼中格外的亮，唇畔還噙着一絲笑意，宋黛忍不住別開眼，小聲道：“那你抱穩啊，別讓我掉下來。”
“嗯。”楚景和聲音低沉，寬大的掌心護住她的后腰，垂落的髮絲蹭着他粗糙的指尖，他微微縮緊手指，像剛硬的鎖扣牢牢的扣住她的腰。
宋黛莫名覺得腰間有些燙，撕開黑色膠帶粘住窗框。粘完一扇窗戶，楚景和就抱着她走到另一扇窗前，這扇窗與窗框之間有些變形，所以縫隙有些大，窗大約有五毫米，窗外的風順着縫隙鑽進來，吹拂在她臉上，撥動她及腰的髮絲，撫在楚景和清俊的眉眼邊。
宋黛低頭看他。
“怎麼了？”楚景和的目光一直凝在她的身上，清透專註。
宋黛低頭一笑，拂去他眼尾的髮絲：“沒什麼，陽台的窗戶已經粘好了，現在去卧室吧。”
“好。”
楚景和抱着她往卧室走，卧室的窗戶不是平推式的，而是內開式的，密封性更好，蟲子不可能會從這裏鑽進來。
她唯一擔心的是卧室空調，空調與空調外機連接的管道是在牆上鑽了一個圓洞，這裏縫隙很大，蟲子最容易從這裏鑽進來。
她用錫紙堵住口子后，又用膠布把縫隙一圈一圈纏住，確認沒有一絲后，終於鬆了口氣，開心的拍了拍楚景和的肩膀：“弄好了，現在放我下來了，肩膀很難酸吧。”
“一點也不酸，小黛很輕。”楚景和後退半步，托着她的腰準備將她放下來，卻忘了身後就是就是床，被絆了一下的他帶着宋黛一起往床上倒去，雙手下意識抱住宋黛，將她緊緊地箍在懷中。
“你沒事吧？”宋黛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掌心撐着他起伏的胸口，隔着單薄的襯衣感受到他炙熱的胸膛。
楚景和搖搖頭，聲音很沉：“沒事。”
沒事就好。
她想坐起來，卻意外感受到她掌心下發緊硬如鐵的胸膛，心跳咚咚如擂鼓，不停撞擊着她的掌心。
宋黛翻身側坐在他身邊，理了理凌亂的衣裳，輕咳一聲：“不錯嘛，挺有勁兒的，姐姐我很滿意。”
楚景和伸出手臂搭在眉眼上，臉頰紅透：“謝謝姐，姐下次再來。”
宋黛瞪大了眼睛，這是純情的楚景和能說出來的話？真是刺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