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徹夜未眠的周青雲眼底有了幾分青黑。
林冬至洗漱時瞧見了,頗為心虛。
為了不被罵,林冬至早飯都沒吃就跑到供銷社去買了三個暖水袋。
橡膠製品,灌了熱水后,十分暖和。
買好后,還特意拿給周青雲看,並笑眯眯道:“小周老師,我買暖水袋了,以後不會鑽你被窩,吵你睡覺啦!你就原諒我昨天不守信用的事兒吧,好不好?”
周青雲沒像林冬至以為的那樣高興起來,臉色反而難看了幾分。
他將盛好的熱湯往林冬至手裏一塞,冷聲說:“你愛怎麼睡怎麼睡,我管得着你嗎?”
林冬至看了看手裏的蛋湯,又看了看陰着臉的周青雲,不由悶笑道:“小周老師,你該不會很喜歡跟我睡一個被窩吧?”
周青雲不肯承認:“不喜歡。”
林冬至忍着笑,心說:真是個口是心非的男人。
眼看着就要摔下來了,周青雲只好拿着英語習題冊走到教室最後頭,邊用右手托着了林冬至的臉,邊給學生們講題。
說一不二的小周老師竟縱容別人陽奉陰違?!
班上的學生們看得目瞪口呆!
隨後將自己的椅子搬到後排給林冬至坐,還將書包里的暖水袋塞到她手裏,最後就囑咐了一句:“不準打瞌睡。”
只不過出門時裝進了書包里,沒給林冬至拿着。
還說:“太燙手了,到學校再給你。”
林冬至挑眉:“那去學校的路上,我冷,怎麼辦呀?”
·
縣二中,教職工會議室。
重新回到六十名以內的小胖子瞧見林冬至了,立馬道:“小師母來啦!快來!我把位置讓給你坐!”
這是二中最大的教室,自從周青雲到這兒來授課後,教職工專用的會議室就成了專屬教室。
本想讓她感受一下緊張的學習氛圍,從而發憤圖強的周青云:“……”
林冬至哦了一聲,然後把暖水袋塞到周青雲手裏,並道:“那小周老師幫我把熱水袋灌滿熱水吧!唉,沒人暖手,我就只能靠暖水袋了。”
周青雲還是給暖水袋灌了熱水。
暖意順時將林冬至冰涼的手包裹。
周青雲卻道:“坐你自個位置。”
周青雲和林冬至到時,教室里的學生都坐滿了。
說著,他就要跟旁邊的兄弟擠一擠。
林冬至應得特別爽快,可課才上了兩刻鐘,她就捧着暖水袋,歪着腦袋睡了起來。
周青雲握住了林冬至的手。
周青云:“……”
上一個陽奉陰違的人,可是被小周老師直接趕出了課堂!
這區別待遇也太大了吧?!
小胖子聽着耳邊的人驚嘆,不以為然道:“這算啥啊,小周老師最討厭別人撒謊了,可小師母成天把他哄得團團轉,他都沒生過氣。”
周邊同學來了興趣,問:“小師母恁厲害啊?連小周老師都被她哄得團團轉?”
上課期間,小胖子不敢多說。
可一下課啊,小胖子就將林冬至的‘豐功偉績’拿出來吹捧。
等到林冬至睡醒時,整個教室都有了她的‘傳說’。
吃午飯這個時間段,學生們大都會狼吞虎咽,以最快速度吃完,然後跑到周青雲那兒問問題。
可今天不一樣,不少學生擠到林冬至身邊,問她怎麼畫餅。
里三層外三層的人,那是比周青雲身邊問題的人還多。
林冬至本想着午飯時間嘛,胡侃一下也沒啥。
正要開口呢,周青雲就過來了,還厲聲問學生們:“都圍這兒做什麼呢?!嫌學習時間太多了,在這兒揮霍嗎?!”
罵走學生后,周青雲便讓林冬至趕緊吃飯,吃完了趕緊走。
林冬至愣了一下,說:“可我還沒幫你砍掉爛桃花啊!”
上午太困了,都在打瞌睡,她還準備下午搞事兒,讓那些個女學生看到她跟周青雲恩愛和睦,從而知難而退呢!
周青雲一言難盡的看了林冬至一眼,說:“已經砍乾淨了,你可以回去了。”
再不讓她走,她就要以一己之力帶壞整個課堂的學習氛圍了!
林冬至半信半疑道:“我只是在教室里睡了一上午,你的爛桃花就沒了?”
她心裏正嘀咕着太簡單了時,周青雲來了火氣,他咬牙切齒道:“只是睡了一上午?!這還不夠?!我交代過你不準打瞌睡!你也應了,結果又言而無信!”
眼看着要被罵了,林冬至立馬把家裏帶的鋁皮飯盒往周青雲手裏一塞,瞎扯道:“我好像聽見小芝麻的哭聲了!這一定是母子間的感應,我得趕緊回去哄他!”
說完就跑,完全不給周青雲不信的機會。
周青雲差點沒被她氣死。
不過一碼歸一碼,再生氣,周青雲也記得林冬至受不得凍。
他忍着火氣跟了出去,將早灌好熱水的暖水袋塞進了林冬至懷裏,並警告道:“明天你該收心學習了,不然我——”
話沒能講出來。
並非是有人打斷,而是周青雲有了個清醒的認知——他拿捏不住林冬至,他不知道林冬至害怕什麼。
正是焦躁不安時,林冬至故作驚恐道:“小周老師,你該不會要體罰我吧?不給我吃,不給我喝,還打我的手板心?!”
這送上門的把柄並未哄住周青雲。
他看了林冬至一眼,說:“我是個男人,不幹倚強凌弱的事兒,更不會毆打自己的媳婦兒。你非不肯收心學習,我又拿你有什麼辦法?”
逼狠了,林冬至會跑的。
芝麻和平安不能沒有阿媽。
講完,周青雲便走了。
抱着暖水袋的林冬至站在校門口,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心說:要不然今天就收心學習好了……
聽着周青雲無奈退讓的話,林冬至心裏怪不是滋味的。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打起精神,回家學習!
可剛出二中校門沒多久,就被一群街溜子攔了去路。
為首的人頭髮留得老長了,還因為長時間沒洗,油成一縷一縷的。
就臟樣兒,再好看的臉都扛不住,更何況這人長得也不咋好看。
他一開口就問:“你是那誰周青雲的媳婦兒?!”
林冬至一看就知來者不善,便裝傻道:“你說哪個周青雲啊?”
一個尖嘴猴腮,瘦黑瘦黑的男的說:“魏哥,你問她幹啥?!咱不都在二中校門口看見了嗎?!把咱兄弟趕出教室的周青雲又是給她暖水袋,又是給她戴圍巾的!這一看就是他媳婦兒啊!”
既然都被瞧見了,林冬至便知撇清關係這條路走不通了。
她點頭道:“我確實是縣二中小周老師的媳婦兒。咋的啦?你們找我啥事兒啊?”
那瘦黑瘦黑的小子冷笑一聲:“啥事兒?!你男人了不起啊!仗着自己教書厲害,把我魏哥的親弟弟趕出教室!咱今天來就是把你扒光了丟在大街上!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把我兄弟趕出教室!”
林冬至不慌不忙,問:“你們知道流氓罪是要判死刑的嗎?聚眾對落單婦女耍流氓,你們所有人都得吃槍子。”
為首的魏哥嗤了一聲,說:“我要是弄死你,再把你扒光丟在大街上,哪個曉得是我乾的?”
“公安又不是吃乾飯的,這事兒誰還查不出來啊?”林冬至一臉輕鬆的給街溜子們講公安的查案過程,“我要是死了,那公安肯定得查我,我男人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那你弟弟被趕出教室的事兒,是不是就會被查出來?你弟都被查出來了,公安同志們順藤摸瓜不就摸到你們了?”
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幾個街溜子都慌了。
他們不過二十齣頭,可不想吃槍子啊!
尤其是先前那賊囂張的瘦黑小子,慌張道:“魏哥,咋辦啊?咱真給弄死了,公安怕是真能查到咱們身上來!”
魏哥不耐道:“閉嘴!”
他真是嫌棄死這些膽小怕事的兄弟了!一個小娘們隨便掰扯兩句就嚇成這樣,真他娘的沒用!
怎麼就不能學學他的臨危不懼呢?!
魏哥瞥了林冬至一眼,說:“你小娘們配我動手嗎?”
“今天來,只是讓你轉告你男人!趕緊把我弟搞回那啥大教室裏頭,不然我讓你們全家在水林縣混不下去!”
狠話放完,魏哥便要招呼弟兄們離開。
沒想,應該嚇破膽兒的林冬至竟道:“你咋讓我們全家在水林縣混不下去?是往我家門口潑糞,還是寫大字兒罵人?”
不等魏哥搭腔,林冬至就唉的一聲嘆了口氣,說:“這有啥用啊?”
被輕視的憤怒讓魏哥猛地轉身:“那把死掉的奶娃娃丟你家裏頭有用不?!”
若是旁人,指不定得嚇得腿發軟,認為這幾個街溜子要對自家孩子下手。
林冬至沒有半分害怕,還提醒了一句:“挖人墳,還挖人小奶娃的墳,這不僅是犯法的事兒,你全家還會被人戳脊梁骨。”
魏哥嗤了一聲說:“死掉的奶娃娃,埋也是埋了,別個巴不得賣給老子!”
林冬至上下打量他的穿着,問:“你有這個錢嗎?”
魏哥梗了一下。
他確實沒這個錢。
但男人嘛,都好面子,哪肯承認自己沒錢呢?
他正當要吹噓自己有多少錢,多少票時,林冬至語重心長道:“魏老哥,你這樣嚇唬我,威脅我,是沒用的!相反啊,還會被自個送進去!”
“照我說啊,你真想讓你弟重新回到大教室,就應該回去抽你弟一頓。”
魏哥瞪大眼睛,問:“我為啥回去抽我弟一頓啊?!是你男人把我弟趕出教室的!要抽,那也得抽他啊!”
林冬至無語道:“我男人是老師,你弟不犯錯,能被老師趕出來?”
說完因果后,林冬至又開始糊弄魏哥:“你聽我的,現在回去就抽他一頓,讓他雞叫時就開始學,學到狗睡了才准休息!只要下回考試靠進全校前三十,他就又能進大教室了!”
“進了大教室以後,你再抽他一頓,讓他在大教室里老實上課,堅決不犯任何錯誤,那自然也就能一直留在大教室了。”
“只要留在大教室里聽課,他的分兒肯定噌噌噌的往上漲,到時候啥大學不是任他選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