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留宿

第五章 留宿

第五章留宿

貝邇猶猶豫豫地朝着沙發走過去。

柏惟松扶着額頭,半倚着沙發,見他過去,柏惟松似是清醒了些,開口問她為什麼拖得這麼晚。

貝邇解釋道:“今天的工作量有些大,我不想拖到明天完成,一時忘了時間。”

柏惟松點了點頭,言語卻並不贊同:“不用為難自己,在正常的上班時間做好工作就行了,你不需要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

他喝醉后說話聲音略有些不同,尾音帶着幾分慵懶和低沉。

像小勾子一樣勾得人心裏癢乎乎的。

似乎是察覺這話的說教意味太濃,柏惟松頓了頓,放軟了語氣:“況且,你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才回去,難免會不安全,我也無法放心。”

這裏說的無法放心是指作為老闆對員工應盡的關心。

貝邇點點頭,不敢搭話。

職場生存法則:老闆訓話不能頂嘴。

柏惟松看見面前小姑娘低着頭沉思的樣子,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偷吃魚乾被他發現的朱黃。

無論是不是表面上的,至少柏惟松對她不壞。

可誰成想,老爺子是個嗜酒的,度數極高,幾杯下肚就已暈了頭,能夠清醒地回家已是不易。

溫暖乾燥的感覺轉瞬即逝。

他一時覺得有些好笑,又連忙斂了笑容,在心裏議論女孩子的行為也是極不禮貌的。

柏惟松自制力極強,鮮少飲酒,酒量自然是一塌糊塗的。

貝邇看眼前男人跌跌撞撞的樣子,連忙上前扶住他,他一時不注意,抓住了貝邇的手。

柏惟松扶着沙發想要站起來,可頭實在是暈得難受,又跌坐回去。

很長一段時間,貝邇都是福利院裏最大的孩子,只要不住校,她都會用課餘時間幫院長媽媽分擔些負擔,給弟弟妹妹做好吃的,因此,她不知不覺地也養成點愛照顧人的習慣。

柏惟松清俊的臉上佈滿紅暈,神情獃獃的,三十幾歲的男人倒像個小孩子一樣。

“貝小姐,抱歉,我一時酒醉,冒犯了。”

這麼大個房子,連保姆都沒有,喝醉了都沒有人照顧,貝邇嘆了口氣,咋么辦呢,人擺在眼前,也不能不管。

“並沒有,我對其中一種成分過敏。”貝邇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但見他眉頭緊鎖,應當是難受極了。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有些懊惱,連忙放開。

於情於理,他都不能不去。

今天他去應了國內長輩的約,他一向不喜歡這樣的飯局,可對方是他爺爺的多年好友,爺爺去世時對方連夜從國內趕過去,哭得昏天黑地的。

貝邇並不在意,將他虛扶着坐好:“您吃了解酒藥了嗎?”

貝邇照顧人慣了,不由地對虛弱的柏先生投射了幾分憐愛。

“我馬上給司機打電話送你回去。”

長輩帶了自己家釀的酒,柏惟松本以為度數不高,不好拂了長輩的面子,便喝了幾杯。

張必青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自己畢竟已經親眼見了他這個樣子,柏惟松又很是照顧她。

貝邇扶着他在沙發上躺好,拿了書包里的退燒貼給他貼上。

她怕熱,包里常備着退燒貼,外出時可以緩解炎熱。

柏惟松像是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這是退燒貼,您喝了酒溫度高,難免會不舒服,用這個會好一點。”

男人點了點頭,不再動,像是等待着她把退燒貼貼上去。

她把退燒貼貼好,柏惟鬆緊皺的眉頭一松,像是舒服了一些。

貝邇略微放心了些,起身去廚房煮了解酒湯,用食材做的,自然不會過敏。

她用碗盛了出來,端到客廳遞給柏惟松。

朱黃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出來,乖乖地趴在柏先生的肚子上。

像是在心疼主人。

“這是醒酒湯,不會過敏,喝了能舒服些。”

柏惟松側頭看她,小姑娘的眼神中滿是擔憂,他望向她手裏的醒酒湯,一時竟有些眼熱。

有多久沒有人給他煮過醒酒湯了呢?

初入名利場時,他被人哄着灌酒,吐得天昏地暗的,爺爺就給他煮自己發明的醒酒湯,酸酸甜甜的。

柏家支系眾多,他這一支祖籍是南城,雖然他在這之前沒有回國過,他的爺爺卻是在南城長大的。

南城的口味偏酸甜,爺爺煮的醒酒湯和貝邇的做法相同,都是用蘋果和一些養胃的食材混合煮,只消聞一鼻便覺得酒意散了大半。

那酸甜的味道他一直記到了現在,沒想到人生中第二次有人給他做醒酒湯,竟是他的臨時助手。

“謝謝你,貝小姐。”這話說的極為真心實意,雖然柏惟松平時總把“謝謝”掛在嘴邊,可禮儀和發自真心的感謝到底有着不小的差別。

柏惟松接過醒酒湯,有很大一股蘋果香氣,入口也是酸甜的,大概是地域問題,貝邇煮的和爺爺煮的湯很像,喝下去后胃裏倒是舒服了不少。

“怎麼樣?我第一次做醒酒湯,照着原來學的的方子改良了一下。”

貝邇雖然經常帶弟弟妹妹,可她生活環境簡單,哪裏照顧過酒醉的人,全靠自己摸索。

柏惟松笑了笑,笑容並不是一貫的禮貌微笑,倒有幾分被逗樂的感覺。

他故作正經地點評:“很不錯,貝小姐很會照顧人。”

貝邇擺了擺手,又被他的樣子逗樂,心裏暗笑。

醒酒湯下肚,柏惟松的酒意散了幾分,原本灼燒的胃也平息了下來,他撐着沙發扶手坐了起來。

理智回籠,他才意識到早已過了貝邇的門禁時間。

柏惟松迅速整理思緒:“耽誤了你的時間,今晚你留在這裏如何?樓上還有一間卧室,明天是休息日,司機不會過來,我開車送你回學校可好?”

他自然是明白留女士過夜是極不禮貌的行為,但畢竟是他耽誤了別人的時間,也只能祈求貝邇的諒解。

貝邇本來經他提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回學校了,頓時一臉生無可戀。

“嗯?周末司機不上班嗎?”貝邇奇怪極了,私人司機也有雙休嗎?

柏惟松點點頭,耐心解釋:“司機他有兩個孩子,周末難得能陪陪孩子,況且我也沒有壓榨員工的樂趣。”

貝邇盯着他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一時晃了神。

真的要住在這裏嗎?

柏惟松見她蹙眉,猜測小姑娘可能是害羞了。

也是,沒有單身女士願意在男人家留宿的。

“別墅區外有一家度假酒店,如果不願意住我家的話,我可以送你去那裏。”柏惟松覺得自己的提議非常體貼。

貝邇只覺得快要窒息,這提議看似貼心,實則戳肺。

柏惟松再怎麼平易近人,可也改變不了他公子哥的天性,他住起來習以為常的酒店,對於貝邇來說卻是奢侈的天價房。

那度假酒店和別墅是同一個開發商,房價高得嚇死人,況且柏惟松好像並沒有要買單的意思。

貝邇在人身安全和錢包餘額中糾結了半天。

最終快刀斬亂麻:“不用了,我就留在這裏就好。”

她語速很快,語氣有些急切,像極了馬上就要英勇赴死。

柏惟松似乎覺得貝邇的反應很有趣,看着她的眼神流露出幾分笑意。

“不用麻煩您啦,已經很晚了,您喝醉了酒一個人上山不安全。”

貝邇狗腿地說道,眉眼彎彎。

真誠乾淨的笑容為這個炎熱的晚上送來了絲絲涼爽。

開玩笑,要是去住了那家度假酒店,她的買房大計不知道會延遲到什麼時候去,貝邇向來精打細算慣了,自然會選擇最優的選項。

柏惟松抱着朱黃領她上了二樓,站在其中一間卧室門口,並沒有進去。

“現在這裏是貝小姐的房間了,房間裏的物品都可以隨意使用,洗手間有一些洗漱用品,我不方便進去,我的卧室在隔壁,如果有不習慣的地方,可以隨時敲門。”

貝邇傻眼,可是這是他家誒,這話客氣得怎麼像她是主人了呢。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男人,不是在抱歉就是在抱歉的路上,一言一行似乎都是嚴格遵崇禮儀。

貝邇愣愣地點了點頭。

“好夢,貝小姐。”

貝邇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她不好意思用柏先生家的浴室。

她回顧着這一天,只覺得神奇非凡。

向來端方雅正的柏先生竟然也有小孩子的一面,而她竟然留宿在了一個剛認識一周的男人家裏,這個男人此刻就在她隔壁。

雖然是陌生的環境裏,她卻覺得很心安,大概是空氣里一直瀰漫著溫暖的木質香氣,大概是蠶絲被的觸感很柔軟。

大概是隔壁的柏先生是個讓人很有安全感的人。

從她五歲開始,就沒再睡過舒服的床。

無論是福利院裏的小木床還是學校宿舍里的上床下桌,都硬得硌人。

她裹着被子在床上開心地滾來滾去,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露出一對好看的小酒窩。

察覺到自己的行為有點傻氣,擔心動靜太大被隔壁的柏先生聽到,她拍了拍臉,讓自己停了下來。

日記本在寢室,她索性打開手機備忘錄:

今天在柏先生家留宿,我很開心,這裏很漂亮,讓我很有安全感,我也想擁有一個這樣的家。

窗外月光溫柔,她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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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十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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