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入後山
張天鷹的死只是青雲宗這汪池水上方不經意間漾起的一道波瀾,沒人會太過留意。
劉執事更不會因為一個已死之人而去得罪和他同為築基修士的伍德,哪怕張天鷹在之前給過他不少孝敬。
在進行簡單的考證之後,他立刻宣佈莫慈無罪,招手讓人將丁敏帶走。
丁敏被兩名弟子架起,往刑罰堂內拖去。
按照門規,凡是殺害同門弟子者,一律誅殺。
丁敏也知道自己被帶下去會是什麼下場。
她雙眼死死瞪着莫慈,眼中的恨意滔天。
這時,莫慈突然看向她,然後輕輕勾起唇角。
丁敏看着莫慈唇邊的笑意,一道驚雷在她腦中炸響。
她明白了。
她明白了!
莫慈是故意的!
這一切都是莫慈給她設的局!
莫慈故意放她離開,就是為了讓她抗下殺害張天鷹的罪。
可笑她以為莫慈是優柔寡斷,殊不知她才是最冷血的那一個!
她太可怕了,她就是一個無情的魔物!
莫慈看着丁敏一臉獃滯的被人拖了下去,唇角的弧度越發明顯。
張天鷹是殺害魯大明的罪魁禍首。
丁敏也非良善之輩。
兩人都該死。
斬草要除根,莫慈不會留下對自己有威脅的人。
事情解決,莫慈三人從刑罰堂離開。
路上,何管事找了個借口與兩人分別。
等人一走,伍德就問:“你是怎麼說服何通幫你說話的?”
“一點小禮物。”莫慈輕輕笑了。
一株二品靈草換一句證言。
很划算的交易。
她又道:“還要多謝大師傅幫我說話。”
張天鷹在前山有點地位,但他的死還不至於驚動內門的執事。
莫慈猜測張天鷹之前突然反口,很有可能就是抱上了這位劉執事的大腿。
這次如果不是有伍德出面,她不會那麼輕易就洗脫嫌疑。
“我這也不是只為你,大明可惜了。”伍德神情蕭索。
莫慈默默無言。
她似乎明白伍德為什麼要幫她。
愛屋及烏。
魯大明死了,她作為魯大明的朋友,因此受到庇佑。
莫慈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魯大明是個好人。
可好人不長命。
所以她才不要當一個好人。
當初,阿娘給她取字為慈,便是希望她有一顆慈愛之心,能夠與人為善。
但阿娘忘了,阿爹姓莫。
她叫莫慈。
莫慈,莫慈。
莫要仁慈。
……
大師傅伍德不僅是個好廚子,更是一名良師。
莫慈自打踏上修鍊這條大道就一路跌跌撞撞,全靠自行摸索。
雖說有方雲朗的記憶傍身,但也免不了走一些彎路。
伍德會在她遇挫時指點她,有時興緻高昂,還會親身示範。
更重要的是伍德會偷偷給莫慈開小灶。
以伍德如今的身份地位,他只需要給後山的洞主和峰主們烹飪靈食。
而靈食的食材價高難尋,他每日需要烹飪的時間並不長。
每日我任務結束之後,伍德便會喊着莫慈一起去他的小院吃飯,吃的自然是他截留下來的靈食。
莫慈本來就是長身體的時候,現在有了靈食的滋補,幾乎一天一個樣。
半年多的時間,莫慈的個頭又往上竄了一大截,幾乎和伍德齊平,人看着也比以前多了一絲人味兒。
不過,只有伍德知道這些都只是假象。
因為莫慈身上的血腥氣從來就沒有散去過。
哪怕前一天晚上她認認真真的清洗過,伍德仍然能從她身上嗅到那股如附骨之蛆般揮之不去的氣味。
伍德只裝作不知。
莫慈比他更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這一日,大雪紛飛。
伍德將莫慈裝好的食盒,重新交到莫慈手裏。
莫慈不解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你也該去其他地方看一看了。”
莫慈心中一動。
這青雲宗內,她沒有去過的地方,也就只有後山了。
伍德又掏出一枚玉簡遞給莫慈,“這裏面是一份簡易的後山地圖,上面標有各山禁忌,你只需按照地圖指示的路線行走,你若是犯了忌諱,我可保不了你。”
莫慈接過。
“去吧,將這個食盒送到天池峰白雲洞主的洞府。”
“是。”
莫慈在伍德含笑的注視下拎着食盒,走出五穀堂。
這幾日雪下得有些大,在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
莫慈行走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淺淺的腳印。
但隨着新一輪的飄雪落下,那串腳印很快消彌於無形。
進出後山有兩種方式,一種是佩戴可以自由進去陣法的符印,另外一種就是通報值守弟子,值守弟子在核實情況后就會放行。
今日負責值守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弟子。
莫慈還沒有靠攏,兩人便高聲喝斥,“外門弟子止步。”
莫慈停腳步,拱手行禮,“外門弟子莫慈奉命前往天池峰送飯。”
兩人對視一眼,一人上前檢查莫慈的食盒,另一人讓莫慈出示了外門弟子銘牌。
等確認無誤后,那名女弟子交給莫慈一枚符印,並叮囑道:“這枚符印可以容你在後山行走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一到,你若是還未出來,宗門的護山大陣會直接將你踢出來。”
莫慈拱手感謝后,將符印掛在腰間,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
轟!
就像是乾渴的人落進泉水。
莫慈停在原地。
充盈的靈力從四面八方鑽進她身上的每一個毛孔。
她從未覺得如此暢快過。
難怪沒有多少內門弟子願意前往前山。
前山和後山的靈力差距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莫慈突然想起,青雲宗的護宗大陣是青雲宗的開山鼻祖所創,又經過歷代老祖不斷完善,最終才有了攻擊防禦聚靈多種功能兼具的效果。
當初方雲朗能夠輕易殺進青雲宗後山,也是佔了他曾經是青雲宗弟子的便利。
他也是唯一一個闖入過青雲宗後山主峰的修士。
莫慈貪婪地站在原地吸收了一小會兒靈力,直到兩名值守弟子不斷催促,她才放棄吐納,往後山內部走去。
她曾在方雲朗記憶中見過後山的場景,五百年過去,這裏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她沿着大道往前走了半炷香的時間,突然聽到前方傳來整齊的呼喝聲。
她眼睛一亮,不由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