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郁清已經好一陣子沒有見聞露了,丁綿綿退圈后,她在網上的存在感也一日不如一日。外加陸氏最近比較動蕩,她臉色看起來疲了不少。
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郁清第一次和聞露正式見面也是在警局,那個時候聞露還是一個‘受害者’,為了自己不大懂事的粉絲,來見郁清。
彼時端莊大氣,溫柔知禮的表情和很難和她現在的模樣重合。
郁清對着她猙獰的面孔輕輕扯了一下唇角,委實想不通她對自己那負面的情緒到底是怎麼滋生的。
“你就是雷胤的家屬?”呂局長沒理會兩人之間的暗潮,繃著臉問道。
前幾個失蹤案件他都有經手,受害者家屬的崩潰他也都看在眼裏,所以很難對罪犯的親屬有什麼好臉色。
聞露遲疑了片刻,從郁清臉上飛速挪開了視線,對着呂局長點點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男朋友怎麼可能跟失蹤案扯上關係。”
說到這兒,她語氣微妙,“況且以他的家世,也沒有必要去綁架強迫女人。”
呂副局辦案這麼多年,心思敏銳的很,諷刺道:“有沒有必要不是你說了算,當法律是擺設嗎?”
兩人在聞露的余光中親昵地小聲交談,相攜着走出警局,慢慢消失在夜幕。
“露露,警官叫你呢?”
聞露被落了面子,臉上火辣辣的疼,尤其是在郁清面前被一個小警察陰陽怪氣,更讓她難以忍受。
“你們怎麼也在這?”高枚握着聞露的手,替她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高枚上次在公司提到聞露還在咬牙切齒,現在看起來已經和好如初了,但是她臉上和露出來的皮膚上的淤青也沒見少。
“這是警局,不是酒會,別拿你那些個烏七八黑的東西帶到這來。”
規定來說,受害者和犯罪嫌疑人的家屬最好是不要見面,但是郁清不算真正意義的受害者,又有姜行之護着,所以呂副局也沒特意讓兩個人避開。
“露露,這麼晚了,雷哥怎麼回事啊?”
“好了,玫玫。”聞露急忙制止她的猜測,她也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不敢輕易招惹郁清,更不敢在姜行之面前耍心眼兒,“我們是來辦正事的。”
但是正如陸頌喬所說的,沒了陸家的偏袒,她誰也不敢招惹,新找的靠山此時還在牢裏蹲着,就在她躊躇間,接到警局電話被她臨時叫來的高枚姍姍來遲。
姜行之嗤笑了一聲,“我們作為受害人,給你再跪一個?”
高枚不說話了,聞露還是得親自來,她表情不大好,“事情還沒下定論呢,你怎麼這麼咄咄逼人?”
第二次被一個小片兒警懟,聞露私心覺得他肯定是在討好姜家,打定主意等男朋友出來好好訓訓這個趨炎附勢的小警察。
“自然不是作為違法人員進來的。”郁清微笑,話中帶刺。
“受害者?”高枚驚呼,“雷哥做什麼了?是不是……”
聞露被高枚喚回了注意力,眉眼很明顯地耷拉了下來,稍顯不耐煩,“我和他只才交往兩個月,哪裏知道這麼久以前的事情?”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警方的事情了,郁清打了個哈欠,“困了。”
一向是主動挑釁一方的高枚也被她噎了一下。
呂副局冷哼一聲,對着聞露和高枚道:“知道的是你們是嫌疑人家屬,不知道還以為你們是來找事的呢?”
警方也不明確透露雷胤到底犯了什麼罪,聞露不敢多說,打着馬虎眼兒。
他剛剛就一直站在郁清身旁不說話,聞露以為他是懶得管女人之間的事情。
“請你配合警方工作。”審訊她的警察敲了敲桌子,嚴肅道:“如果知情不報,可是要判刑的。”
高枚在旁邊縮了縮脖子,“露露,你快講吧,咱倆要是在警局被關了,傳出去可丟人死,我婆婆會罵死我的。”
有專業審訊的警察引導,以及高枚在旁邊啰哩啰嗦的抱怨催促,聞露到底是沒扛住,七七八八說了不少。
一直磨到十點多,兩人才被允許回家,聞露心力憔悴。
她當初是奔着雷胤富二代的身份去的,這才兩個月,都還沒有怎麼見過他的朋友,更何況他的父母,現在出了事,那邊能找的人都沒有。
“快走快走,我還要回去給婆婆做飯呢。”高枚粗神經,完全沒注意到她的狀態,只是緊着催促。
兩人穿的都不多,入秋時候的晚風帶着些濕冷的氣息往人脖頸里死命地鑽,高枚感覺牙齒都是涼的,她一隻手握拳藏在口袋裏避寒,另一隻手去抓旁邊踱着步子的人。
聞露被她拽了一下,趔趄着扶住了路邊的樹木,昂貴的高定外套嬌貴又脆弱,被樹皮刮蹭出絲。
聞露心頭的那股火氣彷彿找到了發泄點,她失了風度,罵道:“你是他們家養的奴隸嗎?豬腦子到底能不能有點用?沒看見我很煩?”
高枚錯愕地張了張嘴,訕訕道:“露露,不是你說的我婆婆這是在鍛煉我嗎?”
“還說等我婆婆對我滿意了,小文也會接受我這個后媽的。”
她的話越說越急,迫切地尋找着認同。
聞露被她攥住手腕,勒的生疼,忙道:“對!”
“是這樣的,”聞露覺得她似乎是魔怔了,也不敢和她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街道口爭執,“我當然是為了你好,剛才是我看到郁清又想起來當年的事,有點口不擇言了。”
“對不起呀,玫玫。”
高枚見她軟下態度,手上的力道鬆了松,“我知道你對我是最好的了,周末小文生日,你來我家幫他慶生吧?他很喜歡你。”
“好,”聞露忙不迭地點頭,生怕她再發神經。
搬家的事情一拖再拖,最終還是趕在七夕節前夕完成了這件大事。
除了歸屬感以外,最大的不同就是某人的日常用品已經開始光明正大的擺在郁清的主卧里了。
在慕容熙的百般懇求下,郁清‘勉強’答應再幫他養一陣子煤球。
煤球顯然還沒適應陌生的新環境,穿梭在客廳的每一個角落,試圖給它的新領地留下印記。
忙活了好一會兒,它玩累了,哼哼唧唧地轉了一圈,停在了主卧門口,嗅了嗅地上散落的衣物。
男士的襯衫和女士的浴袍糾纏在一塊兒,分不清彼此,好在煤球鼻子靈,還是分辨出了有兩腳獸的味道。
雖然這已經不是它第一次被關在門外,但是陌生的領地里,它還是有些依賴兩腳獸。
尤其是它隱隱約約還聽見門內傳來兩腳獸的驚呼聲,煤球奮力的扒拉着門,但是顯然狗微言輕的它什麼都做不到。
除了無能狂吠。
再有一個多月就是中秋節,此時的月亮在輕薄的白紗的遮掩下勉勉強強稱得上一輪圓月。
郁清後知後覺想起這塊白紗是她拿來做窗帘外層的邊角料,當時摸着很是輕軟,但是蒙到眼睛上卻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有些粗糙的摩攃感。
“清清,你在分神嗎?”
身後灼熱的氣息再度擁上,郁清無法自制的輕顫,濡濕的吻從她的耳後向下留連。
她再無心思考別的東西,清冷的月影被情/欲的湍流沖裂,在眼中散成了一片片碎影。
她也同樣。
真絲枕套猛地被一隻纖細粉白的手攥出一圈褶皺,而後這隻手上又覆上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交握糾纏。
“雷國慶沒有動作嗎?”郁清接過他手裏的水杯,接連灌了兩杯才覺得嗓子沒那麼幹了。
這種時候,不是她不想溫存。
但是鑒於之前無數次的擦槍走火,她覺得還是說些正事會比較穩妥。
姜行之輕笑一聲,
“一個風光霽月,能力出眾的婚生子和一個罪犯私生子,他知道怎麼取捨。”
“雷胤既然是仗了他的勢,他說完全不知情也不太可能吧?”作為參與抓捕的人,郁清最近從呂副局那得了不少消息。
郁清嘆氣,“我這麼努力,總不能竹籃打水一場空吧?”
為失蹤的女孩伸張正義是原因,為了雷國慶手裏的醫藥資源也是。
“呂副局能力很強,抓雷國慶的小辮子是遲早的事,不用急。”
郁清眨了眨眼,沒再說話。
晚上最困的時候兩人折騰了一番,鬧到後半夜一點困意都沒了。
但是這話還不能講出來,她明早可還是要起來這周最後一天班的。
只是裝睡委實有些太難為她了。
姜行之盯着她輕顫的睫毛無奈地笑了出聲,戲弄道:“睡了?”
閉眼的人沒理會他。
“那譚秀托我的事情,就改天再講吧。”
郁清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神清明,哪還有半點困意,“姜行之,你最好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連名帶姓的喊他,姜行之的雷達一瞬間就響了。
他清了清嗓子,一秒都不敢耽擱,“譚秀說,最近有個叫趙天寧的人找到了他,想和你見一面。”
趙天寧……
姜行之沒催促,安撫似的順着她的烏髮。
好半晌,郁清的聲音從他懷裏傳出來,“好啊,有什麼不行的?”
(本章完)